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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个乌龙!
对于叶君生,他慕名已久。最先的时候,自然是被对方的词作所吸引,只觉得才华横溢,绝非等闲。继而就想当面与叶君生见一见,好生结交一番。本以为才子竞赛,叶君生自会南下。没想到人家早就在路上,还坐上了自家的船,最要命的是,自己当时很威风地赶对方下了船……
阴差阳错,却铸成了大错。
回想当时的情况,二公子只觉得哭笑不得,荒诞至极。话说,当时为什么叶君生不表露身份?
不对,彼此无亲无故,天南地北,人家怎么会表露身份?万一亮出了名堂,反遭讥讽,不更是尴尬?
人家又不是自己肚里的蛔虫,知晓内情。
咦,这么说来,期间必然存在误会。叶君生能写出那等大气磅礴的词作,岂会是小肚鸡肠之辈……
一时间,念头百转,居然忘却了文会的事情。
其实今年的文会,浑然少了许多竞争意味,变得非常和谐。而他西门家与郭家,来往亲密,根本不会计较一时长短。
说白了,也就是一场消遣而已。
如果说这场消遣最大的意外,无疑便是这最后时刻的倾覆之变。
西门二公子与一名小厮走到一边,许久不见返席,引起古问道等人的主意。古问道此际已薄有几分醉意,便站立起来,走过去笑道:“二公子在商议何事?何故久久不回来喝酒。”
西门二公子瞥了他一眼,忽而将手中素纸递过去,淡然道:“这是刚从竹山那边抄回来的,你看看如何。”
“咦,这个时候,还有词作出来,希望是佳作。”
古问道浑不在意地接过,然后一字字念起来:“山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全篇上下,无一“梅”字,可读下来,字字都是梅——《卜算子?咏梅》,词作后面,工工整整地抄上署名:竹山才子,彭城叶丰。
他使劲眨一眨眼睛,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抬头去看西门二公子。
西门二公子涩声道:“叶丰,字‘君生’,他就是叶君生。”
啪!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古问道就感觉内心深处有些东西噼啪一响,爆裂开来,脆弱地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碎得再也无法重拾起来。
错了,原来是自己错了。
眼前不禁掠过那一张清秀的面庞来,以及总是淡泊的神情:自始至终,对方都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这算什么?
我好恨呀……
古问道的面皮突然充血般涨红,甚至额头上有青筋凸出来,他朝西门二公子一拱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西门府。
这一刻,他只希望自己还留在平州,没有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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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 隐居
(高潮降临,调整一下思路——另外奋力推荐南朝老书《穿入聊斋》,差二三十均定过五千了,一个大坎呀,关系到能否参加年会。所以喜欢的朋友,请去订阅一二,字数不多,十几块就全订下来了,谢谢!)
在叶君生想搬家的时候,已有人找上门来了。
首先是郭家命人送来一份烫金请帖,还有两贯钱。请帖是请他登门做客的,而钱,却是奖金,关于昨天新春文会的奖金。
那首《卜算子》流传出去的方式有些不常规,甚至不属于郭三小姐的主观意愿。但木已成舟,而且造成了不俗的反响,三小姐干脆默认了下来,反正不管怎么看,都是好事。
郭家的人刚走,西门二公子后脚便到。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站在叶君生面前时,先是有些尴尬的一笑,然后便长揖下去,久久不肯起来。他正是想通过这等方式,来向叶君生赔礼,至于过去种种,很识趣的不再提及。
看得出,其行事风格倒是干脆利索,敢作敢为。
这样的性格,绝不会是小人。
叶君生一笑置之,或者其实对于被驱逐下船的事,由始至终都不曾放在心上,又哪来的恼恨?
看着民居简陋,西门二公子拍着胸口邀请叶君生兄妹到西门家一处别院去住,全包了,非常豪爽。
这,应该隶属人情拉拢的一种。
叶君生没有答应,他一向都不大愿意欠人情——以前黄超之要送宅子,也是还之一幅盖上天地玄黄顽石印的字帖。后来,字帖救了他一条命。
如今在扬州,叶君生更不愿轻易得人好处,看看再说吧。
叶君生拒绝了,西门二公子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勉强不得,只好作罢。
然后,又有一大群扬州士子涌上门来,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漏出来的消息,得知叶君生的住处。
说实在的,叶君生颇为讨厌诸如此类的打交道,一大套繁文缛节,寒暄客套,文绉绉的,说着别扭。
他始终属于一位穿越者。哪怕入乡随俗,可某些思维习惯难以改变,觉得面对素不相识的人说“久仰”之类。有点假。
可是礼尚往来,不可避免,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细节的处理都有不少讲究的地方。
也许,权宜当做是一种人情历练的。倒不完全是坏事。
纷纷扰扰好几天,期间新词像风一样在扬州,以及江南其他地方流传开来。获得不少点评意见,赞誉甚多。还裹挟着不少惊诧之意,无它,关键在于叶君生这几首脍炙人口之作。风格很不统一,咋一看,仿佛不是一个人写得。但事实胜于雄辩。又无任何有力的证据驳斥。
另外不得不提的一件事是,《卜算子》在扬州的“文艺女青年”阶层得到了极其夸张的反响,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青楼中的红牌都推崇至极,还常以此自比,时不时就念叨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表明心志。
火了!
一把火在扬州熊熊点起。有人喜欢,自然有人不舒服。
首当其冲的正是江南一众风流自诩的才子们,他们早不约而同地憋了劲道,要在才子竞赛上给叶君生一个下马威,非搞得他灰头土脸不可。好让他明白,在扬州,在江南,在这个天下,所谓的“北方第一才子”的名讳是多少的虚。
但始料不及的是,今年大家都不甚重视的新春文会上,叶君生居然以这么一首词一鸣惊人,拿了头彩。
讯息传扬开来后,据说好几位闭关才俊都淡定不能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在读书人的心目中,所孜孜以求的,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名”字。出名要趁早,相信不少人都这么想。
如今,叶君生北下江南,扬名立万,不就等于掠夺他们的名头光环吗?当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名字,突然换成了另一个人,那一份妒忌,自会油然而生。
外界的纷扰噪杂,喋喋不休,仿佛与叶君生无关。
十天后,他带着妹妹搬家去了。
说是搬家,其实了无家什,行李之类,简单得很。况且身怀宝物,将些日常用品一股脑摄取进来,两手空空多逍遥。
这一搬,非常干脆,直接就搬出了扬州城,而在东郊十里远的一处山麓中搭建起两间茅屋居住,颇有些隐居避世的味道。不过天下之大,在山上建立茅棚,用功读书的书生为数不少。叶君生如斯行径,也不算什么。
柴米油盐之类,早已筹备妥当。等闲青菜肉类,可在附近一里处的乡上购买,还算便利。
人在城外,最大的便利还是修炼。不用时刻提防会被大城隍发现,而无法大展拳脚。
得到解放的还有猪妖等,它们终于能够离开乾坤空间,在实地上撒撒野了。其实在扬州城的时候,猪妖现身,只要它不展露妖力,也不怕露陷。
问题在于,平白突然冒出一头粉嘟嘟的大肥猪来,人多口杂,被人看见了始终不好。
身份向妹妹坦白,关乎猪妖大圣的来历,叶君生基本俱与叶君眉解释过了。所以见到猪妖的时候,少女毫无意外,更不惧怕,依然用老招——爱揪夯货的大耳朵。
有时候,尤其附近存在其他动物行踪的时候,猪妖会口吐人言,不满地嚷嚷道:“小老爷,给点面子好不好,好歹俺老猪也是一头妖呀!”
毫无意外,它一开口,周围那些小动物便会吓得扑腾腾乱飞乱跑。
口吐人言,严格来说,已属于施展妖力的一种了,只不过控制得好的话,不会惊动神灵。倒是些小猫小狗的嗅觉灵敏得很,感受到妖力存在,赶紧逃之夭夭。
总得来说,叶君生等在郊外的生活,都是低调而约束的。没有人能想到,他会突然离开扬州,跑到野外找地方住。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跟其他人提及。
叶君生进入扬州的时候,悄然无闻;而暂时离开之际,同样无人察觉。
日起日落,草长花开,时间在点滴中流逝。随着一批批的士子书生,犹如浪潮般奔赴扬州,距离才子竞赛开始的日子越来越近。
人如潮水,扬州便是那几乎要澎湃的海,前所未有的热闹。
这一天,有遁光降落在扬州北郊,遁光散开后,显出火鸟老祖的身形来。只不过现在的他,形容装束大变,乔装成了普通瘦小老头子的模样。
他转上官道后,东张西望的,目光在来来往往的书生脸上瞧着,希望能看到那一张寻觅已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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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 聚会
冬天过去了,万物复苏,莺飞草长,一派生机勃勃的迹象——踏青的时候又到了。
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已有好几拨文人骚客兴冲冲地结队出城,在郊外来踏青。
叶氏兄妹所在的山麓,俨然成为一个热点所在。当书生们瞧见此地有茅屋,难免多加注意,顺路过来便会瞄几眼。
他们瞄到了叶君眉,顿时惊为仙女,诸如“天生丽质难自弃”之类的赞誉情不自禁便溜出了嘴。
消息传播得很快,然而等到第二天别有心思的书生们故地重游时,却霍然发现茅屋还在,但里面的人儿却芳踪渺渺,再也看不到了。
本以为只是一时出外,于是有不舍的痴心干等,然而观察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他们才死心:
那长得如画中人的少女的确是离去了;同时离去的,还有那名苦读诗书的书生。
听说,两人为兄妹关系;听说,他们是从城中搬出来的,结庐而居的时间并不长……
扬州城的繁华,仿佛达到了一个巅峰,数以千计的书生从五湖四海蜂拥而至,直接导致城府内所有的客栈酒楼都爆满,人满为患。想找个地方落脚居住,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太热闹了。
才子竞赛的影响,远超估计。扬州官府都仿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反应倒快,一面上书朝廷,一面加派人手,负责治安秩序等。幸好涌进来的基本为文人,知书识礼,方便管理。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趁势而来,尤其小偷小摸之类的。想趁着热闹捞一笔。
这些人,便比较头疼了。
官兵,衙役,丁勇,能抽调的人手基本都抽过来了,分区分地,各个负责,对于可疑之人加大审查力度,力保不能出乱子。
要知道,这个才子竞赛。可不仅仅属于民办性质——自从皇帝老子开了金口,要御赐牌匾,一切都变得不同。万一闹出个冬瓜豆腐来。上传天听,罪名可轻可重。但惊扰了皇上的意兴,即使是轻的,都会乌纱不保。
这方面,扬州知州心知肚明。
竞赛正式展开的时间越来越近。各方人员基本都到位,主要人选也被妥当地安排了下来。场地,章程等基本都弄出来了,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主办方、各个评委、以及各州学政大人再参详参详,才最后敲定。
事务纷扰。不一而足,但都是时间问题,并无甚严重分歧。
只不过这些。依稀与叶君生无关,作为参赛人选,只等最终的规则章程出来,理解解读即可。对于其他,参与不进去。
在一众须发斑白的老一辈前。所有的才子都属于后起之秀,资历不足。自然没有多少说话的分量。
扬州城的衣食住行,各大行业的消费水平都水涨船高地涨了起来。如果说以前的扬州“居不易”,那么现在直接就能说“居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