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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妖不甘示弱:“好哇,你这头死牛也敢打爷爷。我要吃了你!”张开血盆大嘴,其势汹汹——
蓬!
还来不及反应,肥胖的身子被青牛一脚踩踏住。好像身上被压了一座山,重达千钧,动弹不得。
“哎呦我的乖乖,又撞铁板了……”
到了这个时候,猪妖哪里还不知道青牛不是普通的牛?自家根本不是对手。本来还想着趁机逃走呢。原来“老爷”之所以把自己赶进牛棚里,早有预备。
“老爷”。便是它对叶君生的称呼,拍马屁一向都是它的强项,而之前为了讨得叶君生欢喜,便叫他做“老爷”。
当然,在背地里猪妖可没有那么服帖,还想借机逃走,继续去构造理想中的后宫世界。
“咦?哥哥,牛棚那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叶君眉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却见到哥哥就站在院中当中。
叶君生笑道:“你听错了吧……饭好了没,我饿了。”
“快好了。”
叶君眉无暇多想,继续炒菜。
一会之后,牛棚恢复平静,叶君生走进去,就见到那猪妖正蹲在大圣边上,挥起两只前肢,在给大圣捶骨,表现非常殷勤。
搞定了!
叶君生轻轻一笑,他眼下没有好法子收服猪妖,不过有大圣呢,其肯定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能让猪妖老老实实地服从效命。
现在一看,果然没有失望。
……
叶书痴……呃不,现在应该叫叶秀才,他从冀州回来了。
县试、府试、院试、三试第一。
这消息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很快就洒满彭城县。
作为昔日的一位“反面名人”,叶书痴的名声早就传扬开来,只是这一次,反面变成了正面。
人的思维心理很奇怪,在没有取得功名之前,叶君生种种不可理喻的行径被人热嘲冷讽,不屑一顾;可当他三试第一,以优异的成绩成为观尘书院廪生后,其以前的作为顿时变成了雅事,为人所津津乐道。
“我早就说了,这孩子苦读诗书,总有一天能考得功名的。”
“还是我有先见之明,他八岁的时候,我就夸过他是文曲星下凡了……”
“呵呵,我姑妈的姨婆的女儿今年刚十六岁,与叶秀才正是天生一对,我且上门去说亲……”
前倨而后恭,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与这一边的扬眉吐气不同,彭家却陷入了低谷,两个儿子先后遇害,大受打击,一蹶不振。至于胡县令,自从县试揭晓,他就大病一场,连理事都不怎么利落了。
上面已有消息传来,将让他致仕,提前退休……
彭城县的百姓,从此以后日子好过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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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卷终
江家后宅演武场,喝声霍霍,江静儿手执乌木枪,正对着一尊木刻假人,刺挑拍打,不亦乐乎——
这杆枪,却是叶君生托人送回来的。
那尊假人,雕刻得倒不算精致,身上穿着一件儒衫,头戴书生帽,如斯打扮与叶君生很是相同。
“扎死你个大骗子!”
江静儿嘴里喃喃道,枪法非常泼辣,仿佛大有进步一般。
从陈家乡返回,其实她心中颇为担忧,这才特意来到叶家,去安慰叶君眉。等着等着,叶君生很拉风地坐着一辆猪车回来了,毛都不见少一根,不知多潇洒。彼此见了面,还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这让江静儿如何不恼怒?
啪!
枪如蛟龙出海,劲头十足,精钢所铸的枪头深深地刺入假人的心口中……
“小姐,夫人叫你呢。”
小姑娘阿格一蹦一跳的跑来。
江静儿拿过一条手拍擦汗,没好气地问:“叫我干嘛?”
阿格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道:“小姐,我偷听了几句,似乎是与叶公子有关。”
江静儿眉毛一挑:“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夫人见到叶公子考取了功名,回心转意,不再反对你们来往……”
“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与那呆子有来往了,现在我连见他都不愿意。”
阿格一吐舌头,问:“那去不去见夫人?”
“这个可以去。”
说着,率先迈步而行,后面鬼灵精怪的小姑娘窃笑不已。
来到厅堂上,江母与江知年都在。
“母亲,爷爷。”
见过礼,江静儿坐到一边去。
江知年啜了口茶。道:“静儿,你知不知道君生兄妹明天就要启程,迁徙冀州了。”
江静儿刚捧起茶的手微微一抖,溅出些茶水来,嘴里淡淡应了个“哦”字。
江知年又道:“如今君生三试第一,考得观尘书院的廪生,却放心不下妹妹,自然要带着君眉一同前往冀州,定居下来后,只怕以后都很少会回彭城来了。”
人往高处走。自古不变。有机会飞向更高更广阔的的天空,自不会再偏居一隅。
江静儿垂着眼,一只手揉弄着衣角。嘴里道:“他迁徙冀州,与我有甚关系?”
江知年叹了口气,其实他以前也不怎么看好叶君生,当初之所以要与叶君生有所约定,更多的是因为看在其死去的爷爷面子上。不曾想叶君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三试第一,一举考取秀才。
生员功名其实并不算有多么了不起,当初彭青山可是二甲进士呢。关键在于叶君生现在才刚刚二十岁,年轻得很。
年轻,才是最值得骄傲的资本。
谁说得准叶君生会不会一路势如破竹。再来个乡试第一,甚至殿试第一,高中状元呢?
前景不可估量。值得期待。
江母干咳一声:“不管怎么说,我们江家与他叶家都是世交,静儿你明天是不是要去送送他?”
态度果然大有改变。
以前江母极力撮合女儿与彭青山,最看中的便是他的官身功名。如果江静儿嫁过去,锦衣玉食。自无忧虑,比起埋头读书。自理能力都没有的叶君生不知胜多少倍。严格地说,倒不算江母势利眼,实在是那时的叶君生浑浑噩噩,太不长进了。
如今,彭青山莫名其妙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叶君生很光鲜地考到了秀才功名,境况一下子就逆转过来。
这让江母不得不重新考虑。毕竟女儿今年十九,岁数不小了,总不能继续舞刀弄枪,走镖添刀口过日子吧。再不找个人家,只怕黄花大闺女就变成明日黄花蝶也愁了。
江静儿小嘴一嘟:“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哎呀你这孩子,怎得还这般任性?爹,你说句话。”
江知年道:“静儿说得对,有些事情还得长辈出马才行,不如今晚备些礼物去叶家做客吧。”
江母一愣神,说实话她真拉不下面皮去讨叶君生的好。当日叶君生上门,可没少受她脸色,现在掉过头来了,只觉得脸火辣辣的,未免尴尬。
江静儿吓了一跳:“爷爷,你要干什么?”
江知年眨眨眼睛:“说亲呀,听说这两天叶家的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再不去,这个最佳孙女婿就要被人抢跑,我可不甘心。”
江母一听,不禁眼睛一亮。
江静儿一张脸蛋臊得像个熟透的红苹果,跺足大声道:“不准去!就算去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江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让你任性作为?”
江静儿急得眼泪儿都要下来了,如果就这样嫁过去……又或者,再被叶君生拒绝了,那么她这一辈子还能抬得起头吗:“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我已决定了,要去读书。”
“读书?”
这下轮到江母与江知年面面相觑了。
“不错,大前年母亲你不是要我到冀州的惜月书院去读书吗?现在我同意了。”
前些年的时候,江母为了让女儿不再舞刀弄枪,打打杀杀,便一力主张她去冀州的惜月书院读书,学些诗词歌赋,安安分分当个女子。不过那时江静儿想都不想,就否定了。
不料当前急中生智,翻出旧事来。
江母面色古怪,迟疑道:“静儿,以前你年纪还小,但现在……”
“我已决定了,非去不可。”
江静儿的倔强脾气也不是盖的。
那边江知年抚着胡须,眼珠子一转,拍板道:“好,爷爷同意你去读书。”
事情就此尘埃落定,江静儿喜滋滋地去收拾行李。
她离开后,江母问:“爹,你怎么同意了?”
江知年笑道:“惜月书院与那观尘书院都在冀州。相隔不远,互相间还经常会举办些诗会交流什么的……况且,等下我去见君生,将此事告诉他,请他照顾静儿的。”
所谓惜月书院,就是女子的专属书院。
江母听得眼睛一亮,拍手叫绝:这“曲线救国”之策,实在太好了。
江知年心里却叹息一声:他何尝不想直接上叶家说亲?孙女这边再说动说动,自然没问题,关键就怕叶君生不同意。想当初在那般情况下。叶君生都能干脆利索地撕掉婚书,时过境迁,如果这趟说亲不成。那就彻底没戏了。倒不如再观察些时日,让他们在冀州会聚,发展发展,说不定柳暗花明,反而会成事。
他虽然想找人接班镖局。但真不愿耽误了孙女的终生大事。
“小姐,你真要去惜月书院读书?”
阿格好奇地问。
“当然,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放心,我会带你去的。”
“谢谢小姐……咦,我明白了。”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恍然大悟。
江静儿纳闷地问:“你明白什么了?”
阿格有板有眼地道:“似乎惜月书院与观尘书院相隔不远呃……”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江静儿以手加额,苦笑道:“天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阿格嘿嘿笑道:“我听人说,躲都躲不开的,就叫做‘冤家’。”
江静儿恍然又想起道安诗会期间,爷爷所说的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只是现在,她平静得就连自己都不相信。
……
该告别的已告别;该收拾的已收拾。挥一挥手,作别彭城的日出。与其洒下伤感的泪水,不如解下裤腰带撒多一泡尿水——这样,在路途上便不会尿急了。
一架颇为简陋的篷车,拉车的不是猪妖,而是青牛,猪妖则哼哼地跟在后面,一圈儿尾巴甩上甩下的。
叶书生先养一头牛,后来又豢养了一头猪,端是令人咄咄称奇。
送别的江知年道:“君生,你还带着这头肥猪干甚?不如卖给屠夫宰杀了吃肉吧。”
猪妖听见,心头泼辣辣有气:本猪神身娇肉贵,天下间谁人吃得起?
叶君生呵呵一笑:“此猪天生异禀,能养到五百多斤,如今还不够肥。”
闻言,江知年嘀咕不已,但也不在这些小事上纠结:“君生,现在许多人都叫你做“猪牛秀才”了。”
“猪牛秀才?好,大俗即大雅,快哉我意。江爷爷,我们走了。”
无需吆喝,大圣撒开四蹄,拉车而行,随即有深沉磁性的歌声飘出:“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心中爱,路随人茫茫……”
在路边郊外的一片树林子里,同样要奔赴冀州的江静儿一身劲装,骑马横枪,风姿飒爽,正静静地伫立着。忽而听到那似曾相识歌声,不禁娇躯一震,顿时明白了诸多的来龙去脉:
那一天在渡云寺的山道上,吹着风,下着雨;那一天,就是叶君生在唱歌……
在另一个方向进入彭城县的官道上,周乱山赶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仙使在车厢内静静打坐着。微风中骤然传来一阵曲调奇特歌声,殊不类平常,听着能让人莫名沉醉。
仙使张开眼睛:“何人在唱歌?”
周乱山赶紧勒住马匹,陪着小心道:“歌声从那边传来的,过去一看便知。”
微一沉吟,仙使挥手道:“算了,有甚看头?直接进城。”
在周乱山以前遭遇牛妖的山脉一带细细搜寻了几天,一无所获,哪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