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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球嚷道:“不要打岔,我刚似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一个重要的关键,却被你打乱了。哈!我想到了,不过是另外的东西,只要偷到一件宝物,说不定可以彻底解决绝色是天妖还是美阿娜的谜团。”
我好奇心大起,问道:“是甚么东西?”
大黑球压低声音道:“就是黑龙藏布的‘智慧杖’,不要小看这支杖,它藏有黑龙藏布记录其中的宇宙史,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宇宙各大知名生物的来龙去脉,均载于杖内。绝色是人是妖,读杖即知。”
我没好气道:“你这家伙死性不改,又来诓我陪你去盗宝,不如直接去问黑龙藏布,怎都胜过作贼。”
大黑球不以为然的道:“绝色这么巧的约你到扁石星河,离彩虹星河只有六百万光年的短距离,却没有说清楚黑龙藏布住在附近,不怀疑他们间有特殊关系的才是笨蛋,我是在为你化疑解困。刺杀奇连克仑和灭你们候鸟族的凶手,几可肯定是同一生物,又或不止一个生物。黑龙藏布看似与绝色毫无关系,但在绝色约会你的地点上露出端倪,如果他们真是同党……嘿!如果他们真是同党,我的神……”
我道:“你愈扯愈远,更没法自圆其说,说到底都是要去偷黑龙藏布的智慧杖,我不会陪你去发疯。”
大黑球放弃道:“不偷便不偷,我只是为你好。可以开工了吗?整艘候鸟号已在我脑海里有了完整的构想。”
我耸肩道:“索性不造船了,就由我驾着你遨游宇宙,直闯浮游世界。”
大黑球震怒道:“竟敢把我堂堂盗宝王哈儿哈儿当作飞行工具?”
我陪笑道:“不要那么认真,我们银河人是爱开玩笑的。”
大黑球弹离陨石,冲天而上,兴奋的嚷道:“第一步是搜集材料,我们要最好的,稍次的货色均要淘汰。”
我大觉好玩,追在他身后去了。
第五章
“轰!”
候鸟号逆流而上,撞上极子流能量最强的外层。破力场而出,重返正空间。
我和大黑球同时振臂欢呼怪叫,声震全舰,非此不足尽泄心中激动的情绪。
久违了的星夜降临舷窗外,第一次觉得它们如此亲切可爱。
我们的球形极子级飞舰直径刚好是我的一百个身长,中间是直径五个身长的极子动力炉,我们称为舰核,透过极子的聚变产生动力。内壁以舰核为起点延伸,切割舱内空间为东、南、西、北区四等分,也成主轴层,层壁内密布错综复杂的能量输送管道,是为候鸟号的神经网,负起侦测、飞行、重力、防御、攻击等各种任务。
不论外壁内壁,舰体是由死亡虚空取得的各类超强物料,经极子化合成,本身已是强大的护盾。从外观看候鸟号,会错觉为另一片星空,黑黝黝的舰身泛着点点飞芒,而舰身的色光随光线变化,甚至可从有形变作无形,只要舰体的合成物质化为极子,即可避过一般航舰的侦测。在设计上,鬼少昊的十字魔舰于我们最大的启发。
寝室设在东区,如大黑球所愿的,置有两张极子级的能量床,两个寝室以大厅连接,陈设则是模仿材南号的贵宾厅。西区和南区暂时空置,北区为驾驶舱。布满大黑球一手精制的各式宇航仪器,也是战斗控制室,外壁随时可变得透明,化为高达四十个身长的大窗口,尽览壁外的美景。
我们此时坐在正对视窗舒适的能量座椅里,看着外面的星空,百感交集。
大黑球叹道:“幸好这次我们成功了,否则就是第一百零八次的失败。不过从好的一方面去想,我们被迫改良了候鸟号一百零七次,令候鸟号变成了宇宙最灵巧和最坚固的飞舰,我的驾驶技巧更是突飞猛进,说不定早超越了鬼少昊。只是再没法找他来比赛。哈!我的神!”
说到驾舰的技巧,我自问及不上大黑球似是天生的驾驶神经,随口问道:“你常说我的神,你的神究竟是何方神圣?有根据吗?”
大黑球呆了半晌,道:“我活了三亿年,还是首次有生物问我这偶问题。神就是神,还需要证明吗?能证明的恐怕都不是神。当你在虚广无限的宇宙无休止的飞行,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星河,每一个天体各安本分,你会很自然的想到目睹的一切是怎样来的?如何开始?如何终结?自己又占着一个怎样的位置?而当没有一个问题可以有一个确实的答案时,最直接简单的答案是构想神的存在,那是最能令你消除恐惧的方法。所以不论一个种族进化至甚么程度,总要有一个无从踢破的信念,这个信念就是能切合种族发展各种形式的神祇。明白吗?思索了一二亿年,直至今天,我仍感到有信仰比没有信仰踏实安心一点。”
又问道:“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我老实答道:“我不知道!”
大黑球兴奋起来,一边驾着候鸟号在正空间任意翱翔,一边道:“你奇绝宇宙的出身来历,我已大概清楚,可是我哈儿哈儿的进化历史,则尚未有机会告诉你,我究竟是如何变成名震宇宙的寻宝王呢?让我好好自我介绍如何?”
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只好道:“本鸟在洗耳恭听。”
大黑球欣然道:“先让你看看我第一个一万年的漂亮外形。”
极子传感连接起我们的心灵,在制造候鸟号的日子里,这是我们沟通的有效方法,大黑球把脑海内完成的立体设计图,直接传送过来,省去唇舌的描述。我看到大黑球了,难以置信的叫起来,失声道:“整整一万年,你仍只是一条手指般长的小爬虫,还是青白色,没有半点你现在的模样。”
大黑球道:“所以你明白我为何如此自豪了。整个星球,只有我一个生命体,对以前的我来说,通古司都星是个地狱般的星体,没有水和空气,只有沙漠和火山,地心吸力是隆达美亚星的十倍,我从来没有法子竖立起来,直到我费了二千五百个宇宙年,千辛万苦爬上最高的山,再卷成一球滚下来,终于得到进化的动力,取得球形状的身体,成功以蹦跳代替爬行。由那时开始,我展开寻宝生涯,于地底深处寻得一艘飞舰的残骸,得到新的力量和智慧,不过仍要多捱五万年,才成功离开通古司都星,到今天没有回去过。”
我目光落在左方前视窗旁的巨型屏幕,一组组垂直的光线不住横过屏幕,扫描出红色和黄色的光点,显示出不同方向天体的状态,如有异常的状况,侦测仪会提醒我们。道:“你似乎在走回头路,前方是阿米佩斯的疆域,后边才是拜廷邦的领土。”
大黑球道:“我是故意的,好让我们的极子飞舰在艰苦的旅途后可以轻松一下,我寻宝王哈儿哈儿足迹踏遍宇宙,天不怕地不怕,但从没有进入拜廷邦的国境,你道是甚么原因呢?”
我坦白道:“我虽然见过漠壁,且动过手,可是对拜廷邦却一无所知,烦你告诉我。”
大黑球难以置信的道:“你和漠壁交过手,竟然仍能活着?”
我说出当时的情况,然后道:“我当时敌不过漠壁,现在恐怕仍非他的对手,可是他要杀我亦不容易。嘿!如果你肯与我配合,漠壁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大黑球大惑不解的道:“如能杀死漠壁,我愿意做任何事,何况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为何仍像怕我不肯合作似的?”
我微笑道:“因为怕伤害你的自尊心。早在误入死亡虚空时,我发觉我们可以变成一个无敌的组合,只要你行屈就作我脚下的大黑球,加上我们现在心意相通,想想可以变得多么厉害。”
大黑球怒道:“你休想我变成你活的飞行法宝,以后不准再提起此事。”
我开怀大笑道:“不提便不提吧!言归正传,你为甚么不敢踏进拜廷邦半步?”
大黑球道:“拜廷邦是个残暴的政权,虽然不像魔洞部般任意破坏杀戮,却以高压手段统治各殖民星球,最可恶是神经改造,令治下其它种族变成只懂听话的奴隶,辛辛苦苦的为他们开采资源,供应他们所需,让他们可以不住扩张。”
我大感错愕,想不到拜廷邦是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政权。
大黑球续道;“在宇宙三国里,拜廷邦最善于侦测之术,在他们的国境内,广设精密的侦测系统.为的是防止境内被压迫的种族造反,亦可严禁外人入侵,因为只要破除他们施之于治民的神经禁制,他们便麻烦了。明白了吗?若我们要横越拜廷邦的国境,肯定会惹得拜廷邦的『巢舰』倾巢而出,不管明暗空间,遍宇宙的追杀我们。”
我现在虽自问功夫不错,但对太空战争仍是一无所知,更记起芙纪瑶耶句话,个体的力量在太空战争是微不足道的,如被拜廷邦大批军舰追杀拦截,确是头痛的事。道:“你有甚么好主意?”
大黑球道:“我们可改采另一条航线,多绕点路,避过硬闯拜廷邦。”
我欣然道:“是甚么航线?”
大黑球道:“就是先抵达扁石星,再偷往拜廷邦边缘区的目标星河去,怎都胜过横渡整个拜廷邦。”
我没好气道:“你始终对黑龙藏布的智慧杖死心不息。”
大黑球叫屈道:“我是为你好,为何你不怀疑绝色和黑龙藏市?他们该是最有嫌疑的。”
我沉声道:“嫌疑最大的不是他们,而是上参无念。鬼少昊盯上我们是偶然的吗?当然不是如此,鬼少昊该是奉上参无念之令,一直在暗处监视隆达美亚,所以我们甫离隆达美亚,鬼少昊便追上来。正因上参无念是灭我们候鸟族的凶手,所以鬼少昊直指我是银河人,又说出我拥有地母的精气,因为他们清楚我的底细。”
大黑球不服的道:“但如果绝色不是美阿娜而是妖物,那她又凭甚么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呢?”
我为之语塞。
大黑球说得对,这是否当局者迷?又或因我对绝色的个人感情,致忽略了这么关键性的推论。寒意从我心深处冒起来。
大黑球大为得意,正要说话,讯号接收仪响起来。
大黑球色变道:“是阿米佩斯人的紧急求救讯号,发生了甚么事呢?”
我想也不想,道:“快去看看!”
“嗖”的一声,候鸟号不用加速,跃进了光明空间,朝讯号源的位置投射。
我们重返阿米佩斯的国境,进入天象星所在离别星河比邻的大壁垒星河,两个河系间相距二亿光年,在宇宙的尺度来说,这是很短的河系距离,所以两个星河唇齿相依,均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互为支持,是阿米佩斯王国面向拜廷邦最前线的阵地。
求救讯号发自大壁垒星河边界区一个星系,我们把候鸟号极子化,从有形变作无形,然后离开候鸟号,飞往星系去。
大黑球道:“讯号来自星系最外缘的冰冷星球,似乎有个阿米佩斯人的哨站,却没有生命的感觉,看来哨站的战士已遭了毒手。”
我道:“你的思感能大有长进,的确有个哨站设置在星球的极地处,十二个阿米佩斯人全体被杀。是谁这般狠心?”
星球在前方扩大,地表被冰雪覆盖,有种被宇宙遗忘了的荒凉苍寒,如果不是收到求救讯号,很容易忽略她,怎也想不到星球上建有隐蔽的前哨基地。
大黑球道:“有十二个阿米佩斯战士把守的哨站,属有规模的基地了。阿米佩斯战士骁勇善战,一个已不容易对付,何况是整组十二人。唉!我们自顾不暇,是不是仍要管这椿事呢?”
我断然道:“你不是要名留宇宙史吗?要挣得这样的宇宙史位,就不能凡事都只为自己苦想,而须为宇宙着想。我们既为自己而战,也为宇宙而战,这正是候鸟的精神和理想。对我来说,全面反击宇宙,不是报复,而是挑战宇宙既有不合理的秩序,破而后立,建设新的秩序,令银河人和候鸟族被灭绝的情况不会重演。”
大黑球呆了一呆,道:“你这么说,我顿然感到自己伟大起来,为何我从来没有你那种想法?感觉既古怪又新鲜。”
我们冲进星球稀薄的大气,到离地面五百个身长的高度,沿地表飞往哨站所在的极地去。
映入眼帘的是跪在一片凹凸不平的雪原上的阿米佩斯人,他已失去了生命,被新结的冰封裹全身,在他身后有个隆起的雪丘,露出哨站的入口。
我们降落在他尸首的前方,透过冰层可清楚看到他的面容,死前的神情。
大黑球不解道:“他似死得很快乐,睁大的眼充满憧憬和渴望,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阿米佩斯人不是不会笑的吗?”
我说不出话来,心自往下一沉。
大黑球一震道:“他就像给掏空吸干了生命的精华,能量仍在,故物质的肉身丝毫无损,且不似曾战斗反抗过的模样。真古怪!我们进去看看。”
我嗅吸着绝色残留下来的气息粒子,差点像眼前失去性命的阿米佩斯人般跪下去,颓然道:“你进去看吧!”
大黑球讶然瞧着我道:“你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
我没有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