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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道:“善哉!佛门广开,普渡众生。我佛有言,人皆有佛xìng。何况你与我佛本来有缘,只要你虔心忏悔昔rì罪孽,秉持慧心,当成正果。佛祖慈悲,自今rì起,你便留在本寺修行吧!”
梵月合掌拜伏道:“多谢大师!”
胡笑天在寺中停留了**rì,把了空的易容本领完全学到手后,才依依不舍地踏上了行程。易容术除了面部化妆之外,还包括变声、缩骨、染发、调配药水、衣饰搭配等种种学问,只有达到形神一致,真伪莫辨的境界,才称得上是易容高手。临别前,了空将自己全套的易容用具都赠送给了胡笑天,还包括了两张珍贵无比的人皮面具,当然也少不了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唐雪。
胡笑天染了头发,易容成一个四十多岁的采药人,背起竹篓,装了七八种草药和干粮,根据了空的指点,顺着崎岖的山路走下山来。
他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了山区里的一座小镇上。小镇虽仅有三十余户人家,但正位于四川和甘肃间的必经道路上,来来往往的商旅马队甚多,客栈里几乎都住满了人。胡笑天此时身上分文全无,硬着头皮走进一家客栈内,用刚学会的川话问道:“掌柜的,你这里收不收药材噻?”
那又矮又胖的掌柜一抬头,首先看到是胡笑天高大的身躯和明亮锐利的眼神,有一股莫名的压力直迫下来,让他不由自主地答道:“收的,我统统都收的!”
胡笑天把竹蒌里的草药都倒了出来,笑道:“那你看可以折价成多少银两?”
那掌柜瞄了一眼那些稀有的药材,眼皮一阵狂跳,喘着粗气道:“这、这是灵芝吗?好大一棵,可能有上百年了!这难道是传说中佛心草吗?你从哪里找到的?这比金子都贵重呀!”越说越是激动,眼珠子几乎凸出了眼眶。
胡笑天想不到顺手从古寺中拿的药材这么珍贵,摇摇头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的。万一你偷偷去把药材挖光了,我岂不是亏足了本?”
任凭那掌柜如何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胡笑天就是不为所动,拒不说出药材的来处。那掌柜无可奈何,最后按市价的七成买下了全部药材。交易完成,胡笑天正想留下住店,忽听楼上一阵喧哗,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自楼梯处骨碌碌地滚到一楼,跌得鼻青脸肿。他刚要爬起,一个灰布包袱凭空而降,正正砸到他的脸上,他哎呀一声惊呼,又跌倒在地。只见一名身材粗壮的伙计大步走下楼梯,嘴里骂骂咧咧的,拳头捏得咯蹦作响,直逼向那青年书生。
胡笑天因为自小兼学儒学的关系,一向对文人甚有好感,见状皱眉问道:“马掌柜,你们为何如此欺负读书人?”
那马掌柜嗤之以鼻:“什么狗屁读书人,不过是穷光蛋一个!他欠了我三天的房钱和四顿饭钱没交,我今天才赶他走,已经是宽宏大度了!二娃子,快把这个穷鬼撵出去!”
“慢着!”胡笑天一声大喝,啪的把刚到手的一锭银两掷到柜台上,冷冷道:“他欠你的钱由我还,不许无礼!”
那马掌柜见钱眼开,笑眯眯地道:“是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扶起那青年书生,替他拍净灰尘,笑道:“夏公子,您遇到好心人了!那位大叔把你的债都还完了,你不过去谢谢人家吗?”
那青年公子扶正头巾,啪的拍开马掌柜的肥手,径直走到胡笑天跟前,作揖道:“小生落魄异乡,不意遭小人所欺,斯文扫地,让阁下见笑了。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我夏文涛rì后能出人头地,决不敢忘记恩公今rì的义举!”他身材其实相当修长,只是体格瘦弱,满脸的书生气,神情憔悴,分明是吃了不少苦头。
胡笑天细看他的相貌轮廓,居然和自己有七分相象,而且只比自己矮上两三寸,心中不禁一动,回礼道:“山民无知,先生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先生一看便是满腹经纶,才华出众之辈,假以时rì,定是国家栋梁之材。这一时的落魄,终究难掩玉石的光华!”
夏文涛越听越喜,立时将胡笑天当成了毕生的知己,拉住他的手叹道:“知我者,莫过于恩公也!余等小人,皆如燕雀,又焉能得知鸿鹄之志哉?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啊!”
胡笑天哭笑不得,暗说书生迂腐,不知人世险恶,你这一番话岂不是把四周的人都得罪完了吗?只看马掌柜等咬牙切齿的表情,若是自己走开,他们非将夏文涛痛扁一顿不可。连忙拉了夏文涛到另一家客栈,边吃边聊,很快就把他的来历身份摸得一清二楚。
原来夏文涛家住成都,他的父亲曾经当过官吏,后因得罪了当地豪强,被诬陷入狱,最终病死狱中。他的母亲悲伤过度之下,不久亦郁郁而终,只留下了夏文涛一人。夏文涛自幼除了读书写字外,其他谋生本领一概不会,为安葬双亲,被迫将家产变卖一空。前些rì子实在熬不下去了,只得问邻居借了些盘缠,前去投奔兰州的远房亲戚。他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又是文弱书生,长途颠簸劳顿下,竟在途中大病了一场,结果花光了身上的盘缠。今天若不是遇见胡笑天,便要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夏文涛说到伤心苦闷之处,忍不住痛哭失声,涕泪满襟。
胡笑天劝慰道:“夏先生,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仇家害死了你父母,你应该设法为他们报仇才是。等你将来当了大官,衣锦还乡之时,应当就是仇人头颅落地之rì!”
夏文涛一惊,止住了哭声,嗫嚅道:“这、这一定要杀人报仇吗?”想到仇家在当地的势力和狠毒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寒战,低声道:“若不是我逃得快些,恐怕也被他们害死了。今生今世,我是不想再回到成都了。”
胡笑天大怒,想不到他如此懦弱无能!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夏文涛居然不思报仇,只是一味的逃避,心中登时看不起此人。冷冷道:“夏先生,你我萍水相逢,缘分已尽,就此别过罢!”
夏文涛虽不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胡笑天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依靠,决不能放过这根救命稻草,否则还未走到兰州就要饿死了。忙扯住他的衣袖,叫道:“恩公且慢离开!”面孔一红,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恩公行程如何?要去何处呀?”
胡笑天又好气又好笑:“我去哪里与你有何干系?”
夏文涛既然开了口,索xìng豁出去了,红着脸道:“不瞒恩公,此去兰州府千里迢迢,但小生身上分文全无,已和乞丐无异。望恩公资助一二,待我到了兰州之后,定加倍奉还。”
胡笑天摇摇头道:“你去投靠的是远方亲戚,多年未曾谋面,人家肯收留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岂会大方到替你还债?夏先生,我带的银两有限,可不能做这种赔本**。”
夏文涛看他态度决绝,几乎没有回旋商量的余地,不得不亮出自己最后的秘密,苦笑道:“恩公,其实我去投靠的乃是我的未来岳父。我们两家早在十五年前便定下了婚事,有信物为证。请看!”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只翡翠玉镯,sè泽晶莹透亮,价值不菲。“这玉镯原是一对,分别刻有‘富贵团圆’、‘吉祥如意’的字样,原价千两以上。若恩公不放心,可暂时替我保管玉镯。万一到了兰州后,对方悔婚,不肯替我还债,这只玉镯子也可以典当不少银两吧?”
胡笑天看着他孤立无助的眼神和哀求不安的表情,心头一软,心道彼此都是读书人,就帮他一回罢。叹道:“罢了,我就陪你到兰州一趟!路上的花费由我包了。”
夏文涛大喜,一揖到地,将玉镯忙不迭地塞进胡笑天手中,生怕他反悔。胡笑天收起玉镯,越想越不是滋味,啪的一拍桌子,大声道:“伙计,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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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惊艳一瞥
正文 第十二章 惊艳一瞥
四川、甘肃两省交界处山高林密,道路狭窄,山贼强盗出没频繁,常有杀人劫货的事件发生。行人商旅若不请人保护,根本寸步难行。胡笑天、夏文涛花了点银子,混进一队百余人的马帮队伍,一起向兰州进发。这队马帮中光是镖师便有三十余人,均腰挂钢刀,手持弓箭,途中来回呼应jǐng戒,不敢有片刻松懈。
这一rì傍晚,众人行至一处狭长的山谷时,忽听嗽的一声响箭破空,两侧的陡坡上陡然钻出来二十余条大汉,人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有强盗!”打头探路的镖师扬声大喝。马帮中一阵混乱,随即很快平静下来。一位年长的镖师拍马上前,抱拳道:“各位道上的朋友,在下是川南长风镖局副总镖头陈天罡!不知各位是哪家山寨的好汉?这沿途的十一处大小山寨,我长风镖局每年都是打点到位的……”
“少废话!反正我们没拿过你的银子,想活命的就不要反抗!”也不知是谁发出了讯号,一众蒙面大汉同时扬起兵器,飞身跃下山谷。
胡笑天一看对方施展的轻功身法,不由一惊,背心处冷汗直冒。这些人身怀绝技,行事果断利落,绝非普通的山贼可比,为何偏偏要做此下三滥的勾当?难道他们剪径是假,实则另有所图?会不会是成鹰阻截他逃亡的手段之一?只是一转念间,长风镖局的镖师已和那些蒙面大汉起了冲突。但闻刀枪相撞,骨骼断裂,呼喝惨叫声响彻云霄。那些蒙面大汉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凡是遇上反抗的果真立杀无赦,鲜血飞溅如雨。
夏文涛哪里经历过如此残酷**的场面,吓得腿脚哆嗦,脸sè苍白,若不是有胡笑天扶着,早瘫软成一团烂泥了。胡笑天喝道:“跟我来!”拉着他一起滚到马车底下,然后趁人不备,手足并用的爬进路旁的草丛里。
隐藏好身形,胡笑天正想松口气,只听呜的一声响,一颗滴血的头颅无巧不巧地飞落下来,刚刚掉进夏文涛的怀中。那颗人头体温犹存,双目圆瞪,似乎尚不愿意离开人世。夏文涛吓得一把将人头抛开,尖叫道:“救命呀!杀人了!救命!”突然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向陡坡上冲去。
胡笑天又急又怒,这个混蛋如此冒失,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只见黑影一闪,一条大汉跃到夏文涛身后,猿臂长伸,如老鹰捉小鸡般捏住他的脖颈,冷笑道:“cāo你***,不打招呼就想走吗?”和夏文涛打了个照面,忽然惊咦一声,扭头冲着远处叫道:“老大,我捞着沉底的玩意了!”
话声刚落,一名身材瘦削的汉子从天而降,双眸冷如刀锋,扫了夏文涛一眼,问道:“你姓什么?”
夏文涛目光痴呆,答非所问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瘦削的汉子眉心一皱,那长臂大汉立即会意,啪的重重打了夏文涛一记耳光,打得他牙齿飞落数颗,恶狠狠地道:“别给老子装疯卖傻!快说,你姓什么?”
夏文涛剧痛钻心,神智顿时清醒过来,嘶哑着声音道:“求求你,别打了!小生姓夏,名文涛,是成都府人氏。小生和二位并无恩怨过节,还望高抬贵手,饶我一条xìng命吧!”
那瘦削的汉子冷笑道:“杀的就是你!”做了个灭口的手势。那长臂大汉双臂交叉一扭,喀嚓骨骼脆响,干净麻利的扭断了夏文涛的颈骨。他们两人在夏文涛尸体上摸索了片刻,相互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同时摇摇头,嗖的腾空而去。随着那瘦削汉子发出尖锐的啸声,四周的蒙面汉子立刻撤离战团,纵跃如飞,跟在他身后没入了茂密的树林。
这一幕变故来得突然,去得更快,除了近二十具尸体,马帮几乎没有遭到更大的损失。众人面面相觑,万分庆幸之余不禁纳闷,这些强盗究竟是为何而来?难道仅仅是杀人取乐吗?
胡笑天默默地走到夏文涛的尸体前,只见他面部红肿,至死仍带着惊惧害怕的表情,不禁暗叹一声,心里隐隐有一股愤怒在涌动。只看刚才那伙蒙面人的举动,抢劫是假,多半是冲着夏文涛来的,不想让他活着离开四川,很有可能是夏文涛仇家请来的杀手。他们杀了夏文涛之后,分明还想从他身上搜寻信物,以便回去复命,可惜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翡翠玉镯已经易手了。他虽然瞧不起夏文涛懦弱的xìng格,但毕竟相处了数rì,瞧见夏文涛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替他感到不忿。难道这世上没有天理吗?豪强者可以为所yù为,草菅人命,而卑微者却连苟且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几缕霞光斜shè下来,映着夏文涛沉静的面容,有着一种异样的哀伤和痛苦。
突然,一个大胆而荒唐的计划跃入了胡笑天的脑海。夏文涛虽死,但无人看见,自己如果易容成为“夏文涛”,岂不是人不知鬼不觉吗?兰州和成都远隔千里,双方又是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不怕被人看出破绽来。如果这个计划顺利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