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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彩心又拉着丈夫的手臂,“你说我是不是丑了很多?”
“哪有!你一直这么好看,不信叫暖丫头进来问问。”
钟彩心笑着斥责:“哪有这样问人的,你个老不正经;行了——你出去吧,我要歇息。”
张德连忙退了出去,扣上门长叹一声。
不过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没过多久小婶婶终于过了三个月的孕期,身体稳定下来也不再孕吐了。张德生怕被彩心知道他骗了她吃了两个月的田鼠肉,连忙把剩下的肉干都送到大旺爹的家,也就是上次相中暖宝做大旺媳妇的张德兄弟家,这举动又招惹出大旺娘的好感,直说要去张德家看看新媳妇;张德慌忙摇头示意不需要,哪能让她上门告诉彩心呢。
小婶婶的身体好了,大家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即将来临的收玉米上。
玉米收缴后不用纳税,所以大家很是欢欣雀跃,许多人家一年到头都是靠着这次玉米的收成过活。春天种小麦用来缴税和售卖换钱添置一年的家私,夏天种玉米磨玉米面平常吃,农人没有其他的收入,对于田地的收成很看重,也是最懂得对大自然感恩的一伙人。
掰玉米不难,除了钟彩心,张家全部人都下田了。小乖这段时日抓田鼠习惯成自然了,就算现在张德多次告诉它不要再抓田鼠了,它仍是乐此不彼每天叼一只田鼠回家。
钟彩心第一次看见小乖叼着一只老鼠在她脚边转悠,吓得哇哇大叫,隔壁的张大娘听到叫声也吓得魂不附身,立马二话不说闯到张家小院,撵走了土狗才安抚拿着扫帚驱赶的阿德媳妇。
“没事了,阿德媳妇,扫帚快放下,小心伤着自己。”
钟彩心抚着胸口,不停的吸气,指着地上毛绒绒的尸体,“那东西快让小乖扔了。”
张大娘拿过阿德媳妇手中的扫帚,配合垃圾铲扫走扔到老远。
回头看见彩心仍然惊魂不定的模样,安慰道:“不要怕,这田鼠没病的,还有很多人吃呢,晒干吃很有滋味。”
钟彩心不信,“这东西怎么吃的下,这是老鼠啊!”
“你问问阿德,他小时候也吃过很多,我们都是这样吃的,水蛇,泥鳅,黄鳝,青蛙,蝉哪样没吃过,看着恶心,吃多了就习惯了。”张大娘不在意的说道。
钟彩心生怕张大娘对她有成见,连忙点头说知道了。只是张德回来一定要问他吃不吃这些东西,不管他吃不吃,往后他们家一定不许再吃了。
张德暂时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啥事,和暖宝小福一起忙着掰玉米。
小福很高兴,玉米又大又黄,她看见这个大就掰这个,转瞬看见那个大又去掰那个,气的暖宝喊住她:“小福,你还想吃玉米羹吗?还想吃玉米煎饼吗?”小福直觉姐姐说的话不是客气话,眼睛一眨,讨好道:“姐姐煮的饭菜都好吃,小福最喜欢吃姐姐煮的东西了!”
暖宝弹了弹她的小脑袋,“你啥时候学会这谄媚法子?让你不学老实!”
小福继续像牛皮糖一样粘到暖宝身上,“姐——”
暖宝双手推开她,“快走开,热死了。”
小福重重一哼,颇有脾气,“姐姐不要后悔,不要小福的后果很严重!”
张德在旁边听两姐妹的对话,越听越觉得好笑,笑着问道:“那后果究竟是啥?”
小福撇嘴,“连小叔叔都帮姐姐,不过……”说着,小福奸笑起来,“如果小婶婶知道她吃了两个多月的田鼠肉……”
…………
暖宝和张德一致闷声,这小福恁奸诈了!
自上次秦成毅帮忙收割,之后不时会下山带些野鸡野兔给张德,张德本不想要,但又考虑到彩心怀孕不吃猪肉,或许能吃其他肉禽,所以就收下了。
这几天轮到收玉米的时候,秦成毅又下山了。
玉米地真是一个培养奸情的好地方。
成人高的植株几乎把矮小的暖宝全遮住,秦成毅借着空隙隐约能看见暖宝巴掌大的小脸,她认真执着的从玉米秆上掰下包衣的玉米来,顺手放在身后的背筐里,接着又掰下一个。
秦成毅挑眉,那背筐很大,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后背,她能背得起吗?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走近暖宝,从她的背筐里把玉米转移到自己的背筐。
“成毅哥哥,我不累,等多了我会背上去放下的。”
“没事,我的背筐比较大,刚好能放多一点。”
暖宝使劲瞄了瞄,转身望望自己的背筐,她怎么看不出两个背筐有差别呢。
秦成毅转身走回刚才采摘的地方,把剩余的玉米掰下来。只是和暖宝一直保持相同的距离,隐隐中两人似乎未曾分开过。
暖宝倒是未曾发觉什么,一旦用心工作时,她就会全神贯注,认真执行,两人间没有对话,只有衣服摩擦枝叶的“梭梭”声。
整片地的玉米掰后,张德把玉米秆挑回去烧火,暖宝和小福留在家慢慢脱粒。
钟彩心闲的无聊,除了给肚子的小娃娃做衣服外,也会掰玉米,只不过她不许碰刀,暖宝预先把玉米切出一条空,然后她再掰。
院子地上全是一颗颗的玉米粒,晒干后就可以磨粉了。
张德让秦成毅背一袋玉米面回去,因为山上只能种些青菜瓜果,并不能种粮食,粮食都是靠秦成毅卖掉野物换回来的。
正当秦成毅推脱时,张大娘从村中心的大树下奔跑回家,看见张德站在院子,高声喊道:“阿德,快来我家,要发生大事了!”
接着又喊道:“老头子——快出来!”
张大叔提着烟斗慢腾腾的走出来,“你这婆子又喊叫啥,能发生啥天大的事?”
暖宝和小福也扶着钟彩心走出院子,来到大娘跟前。
“我听说十多年前废除的徭役又要开始啦!”
张德一怔,徭役——他还记得十几年前的徭役生生夺去了他爹的命,如今悲剧又要上演了么?他望着钟彩心的肚子,目光迷离起来。
张大娘的大声量引来附近几乎人家,小孩子都不懂得徭役是啥,歪着脑袋问自家爹娘,而在场的大人无不脸色有异。
“老婆子,这是谁告诉你的?别是哄人的吧。”
张大叔的声音一响起,大家纷纷响应。
“是啊,那可是死人的事……”
“不会的,老郭,要是真的你说咋办?呜呜,孩子还这么小……”
“张嫂子,啥情况你快说呀!”
张大娘理顺呼吸,沙哑着嗓子,“我听隔壁村走亲戚的人说的,她说她大姑嫂的儿子就在隆庆城做捕头,不久就要征收民夫修路,戍边,达令很快就要下来了!”
张大叔曾经经历过徭役之苦,知道这事非同小可,阻止了一众人的猜测抱怨,带着张大娘去里正家告知情况。
钟彩心看见张德想要跟着张大叔一起走,连忙拉着他的衣袖进屋,吩咐暖宝关上门,几人躲在屋里商量。
张德一直脸色发青,双手握成拳头,青筋暴露,坐下后仍然目光定定,很是吓人。
暖宝不知道徭役具体是做些啥,害怕的依靠在小婶婶怀里。
钟彩心拍着暖宝的背,对着大家说道:“别怕,这事也不知道真伪,不值得自己吓自己。”
顿了顿,又说:“若是真的,那也不怕。之前我爹为了避徭役,曾请了官差吃饭,又舍了些钱财,最后也不用被征派。而且,我记得若家里只有一男丁,那这户就不用出派壮丁,我们家不就是这情况吗?”
暖宝一听,快速问道:“那小叔叔和成毅哥哥都不用去?”
“照理说应该如此,但是有些贵人和富户为了逃避徭役,也会请人替代自己去,若请不到,那就给些官差好处……”
“然后官差就会抓平民?不管是否家中独子,只为了凑足人数?”暖宝自顾自答出来,看到小婶婶点头,她身体颤抖起来。
仿佛像握着最后一根稻草,暖宝眼巴巴问道:“小婶婶还有其他法子么?”
钟彩心迟疑道:“有。不过……”
“不过什么?”秦成毅出声问。
“除非逃走。”
张德口舌发干,舔了舔秋天干燥的双唇,喃喃说道:“没用的,逃到哪儿都是雍国,逃跑只会被抓的更快。”
33。徭役之祸(二)
“当年我祖父生了四个儿子;除了大伯父养不活;二伯父劳累过度死于疾病;三伯父和我爹都是因为受不了徭役的苦;服役中途去世的。我娘也想让我爹逃跑,但是没有路引根本逃不了;更莫说带着妇女孩子。”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沉默了。
暖宝没有经历过古代强制服兵役的场面;仍抱有希冀挽着张德的手:“叔;若真有官差来抓人,那我们给钱吧;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叔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钟彩心苦笑;“但愿如此。”
张大叔赶到里正家告知他全国将要复役的消息;里正心慌起来;马上驾车到邻村偕同一众里正去隆庆城打探消息的真假。
隆庆城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场面,午后的太阳安静的照耀在平静的护城河水面上,碧波荡漾之中竟没有一艘画舫,杨柳依依的沿岸也不见呼朋唤友的高门子弟,城门前的吊桥上只有一两个步履极快,仓促行走的路人。
一切都昭示着不寻常。
里正下了车,召集一众人向六扇门走去。
六扇门,即是衙门,是隆庆城内官员处理事务的地方,也是各项政令颁布施行的地方。里正不是官,因此没有资格进大门询问,只能悄悄的走到后门塞给守门婆子些铜钱找一个名唤张三的人。
张三本是张家村人,几年前找到门路进了衙内做小兵,也算他们村有出息的人物之一。张三最初听到打杂的人报信说后门外有一群老者等着他,他摇头一笑,屈起五指朝着小伙子的头叩了一下,“胡说,想玩弄哥哥我,也不怕哥哥的金刚爪!”
小伙子冷不丁被吓唬,鼻子眼睛皱成干菊花样,苦哈哈道:“贵子哥,是真的,我还看见守门婆子收了他们十个铜钱,真不骗你!”
“好,这次听你的,若被我知道……”这小伙子正处于活泼好动的年龄,不时会撒个小谎哄骗一群兵丁,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好玩也没计较,反而越发熟络起来。
走近后门,老远就看见里正一群人站在外面,张三挥手:“叔,咋来了?”说着,又狐疑的看了一圈旁边不相识的人。
里正踱着步心里一直思量着消息的真伪,一听到来人的声音,便问道:“三小子,你有没……”
瞧见守门婆子倚着门框一副长舌妇的样子,他顿时改口道:“有没空和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去茶馆坐坐?”
“当然有,叔来看我,应该是我请你们去喝茶才对。走,几位叔叔这边来。”
品茗居内,茶博士替众人沏茶,又让跑堂小二上几碟小茶点,两人慢慢退出包间。
“来,叔叔们别客气。”张三招呼几位喝茶。
里正摆手,“三小子不用客气,这几位分别是我们村附近村落的里正,今日我们来就是听到国家要复役的说法,不知道你在衙门有没听过。”
张三朝着自己的方向挥手,示意大家往他那儿靠,众人往前搬动椅子,伸长脖子等着张三的回话。
“衙门是有这个流言,而且十有**是真的!”看到大家一副惊慌的表情,他又接着详细讲述缘由:“你们来时必然也看见城里安宁了很多,平日那些大家子弟都喜欢在城里策马奔驰引起祸乱,最近好几天衙门都没接到投诉,估计都躲在家里避祸。”
“而且——我听说衙门已经有大动作,据说是登记在户人丁,所以我想徭役很大可能又要开始了。”
得知了消息,大家都心情沉重的回村。作为里正,当然希望村落人口繁衍,生生不息,万一抽调了大部分民夫服役,村里就只剩下老弱病残,来年的春耕恐怕也不能顾及了。
随着里正黯然归家,流言再一次席卷张家村,丰收带来的喜悦遮掩不住大家对徭役的恐惧,往日的欢声笑语瞬然消失不见,村民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怕官兵突然闯进村子征派民夫。
秋风一卷而过,树叶渐渐变黄直至掉落,空荡荡的枝桠更显萧瑟。就在这一天,一群官兵身穿戎服,手持铁刀浩浩荡荡直奔里正家,有胆大的村民直接围在院子外等候,胆小的躲在旁边人家的屋子处偷偷张望,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午时过后,一群人又提刀威风凛凛的离开。
里正等到官兵走后,敲锣通知大家立刻去晒场集合。
这一次没有人迟到,就算恐惧但男人们仍拖家带口的聚集在晒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