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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不少,从前的安伯尘至多也只能施展人枪合一之道,而今却能操控天地力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在出枪时候暗暗施展秘术,无邪借风而起,飘然无际,不但更快,而且更加难以捉摸。
安伯尘心中暗道,可楼里毕竟逼仄狭小,无法演武。
嘴角浮起古怪的笑意,安伯尘又低喝道:“斗!”
真言方一吐出,安伯尘只觉手中的风仿佛活了一般,蠢蠢欲动,且随着安伯尘心意而为。
李小官正慢悠悠的洗漱着,忽觉一阵冷风刺入脖颈,随后地上的鸡毛随风飘起,飞扬在李小官四周,仿佛落雪一般,只不过不是常说的鹅毛大雪,却是“鸡毛大雪”。
李小官一愣,随即面色大变,慌张的看向四周。
“安娃子,那些鸡妖呢?”
终于记起昨夜那场“噩梦”的李小官丢下面巾,忙不迭的跑到安伯尘,勾头勾脑的张望向楼里,生怕“鸡妖”再度现身。
收回秘术,安伯尘讪讪一笑,却没想到他只这么捉弄一下便激起李小官如此大的反应。
转念一想,安伯尘也了然。
他见惯了神仙妖怪,倒也不觉有什么大不了,可李小官却没自己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经历,迷糊归迷糊,乍一见到铺天盖地高高飞起的雄鸡,哪有不吃惊的道理,更何况那些雄鸡穷凶极恶的向他扑来,想必昨晚那一刻小官定是害怕至极……真不该一时兴起捉弄他。
看向惊魂未定的李小官,安伯尘犹豫着道;“小官,昨晚出现的并非鸡妖,而是捉鬼神鸡。”
“捉鬼神鸡?”
李小官吓了一跳,左看看,右摸摸,哭丧着脸向安伯尘道:“伯尘啊,难道我被鬼附身了?”
“不是,是因为你昨日对它们无礼。”
安伯尘哭笑不得,轻叹口气,拉着李小官坐到榻上,沉吟着道:“小官,你可记得那日厉家造反时,你被铁矛刺中之事?”
李小官眉头紧锁,苦思冥想,渐渐的,他的脸上变得惨白起来,紧咬下唇,泫然欲泣。
“安……安娃子,你实话告诉俺,小官是不是已经变成鬼了?”
安伯尘苦笑不得,忽然一掌拍向李小官肩膀,痛得他龇牙咧嘴。
“小官,若你是鬼那我怎么还能打疼你?”
闻言,李小官身躯一震,硬生生止住眼眶中的泪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可是,我怎么还活着?”
若非安伯尘提醒,李小官险些忘记了那日他被铁矛穿心,只记得睡了一觉后安娃子已经成了杀死叛军首领的大英雄,昏迷不醒。此时回想起来,李小官不禁有些后怕,却也好生迷糊,隐约记得铁矛飞来时自己好生害怕,然而当铁矛刺穿身子后,却不痛不痒,反而舒服得昏昏欲睡。
“小官,你可知道修炼者?”
见着李小官脸色变化,时青时红,安伯尘笑着问道。
“修炼者……知道,当然知道。”
李小官连连点头,他在琉京四年也没少去看戏,戏文五花八门,自然少不了什么神仙妖魔和修炼者。
下一刻,李小官双目圆瞪,眼中浮起浓浓的惊喜:“伯尘,你……你的意思是说……”
“正是。”安伯尘严肃的点了点头,正色道:“小官,大匡修炼者虽都按照文武火修炼法修行,你却有所不同,你修炼的是无形之金。估摸着正因如此,插入你身体的铁物才会融化,让你感觉吃了丹药般大补……然而睡了过去。”
安伯尘越说越觉得大有可能,虽不知李小官为何不用胎息没有自己身上种种巧合便成功收服了无形之金,可他体内流淌着能融万兵的无形之金已是板上钉钉。
小官也算大福大运气之人,读书不灵光,可能踏上修炼之途,日后谋个官位也是轻而易举。
安伯尘暗暗感叹,余光落向李小官,就见他呆呆的坐着,满脸僵硬。
不好!
安伯尘心道不妙。
下一刻,李小官猛地站起身,冲到阁台前,扬起胖乎乎的臂膀,大喊道:“我李小官人……”
还未喊出就被早有准备的安伯尘拖了回来。
“小官,此事万万不可声张。若被旁人知道,定会起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这刀枪不入的身子太过骇人听闻,到那时候恐怕会有人对你不利。”
安伯尘苦口婆心的说道,李小官穿着粗气,三角眼中精光闪烁,渐渐平复下来。
“也是,所谓高人不露相。”
李小官负手而立,板起脸,意味深长道。
摇了摇头,安伯尘知道告诉李小官后他定会尾巴翘上天,可又不能不说,修行之路只在机缘,拖久了错失良机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至于小官的修炼方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官,听我一言,此事切勿对旁人说,就连平子和阿福也别说。”
看向李小官,安伯尘郑重的说道,随即披上外套:“小官,我有事出去一趟,你闲来无事多看看文武火修行法,或许能有所感悟,具体的等我回来再说。”
眼见安伯尘已走到楼梯口,李小官心头一动,忽然道:“伯尘,你也修炼了?”
“自然。”安伯尘止住脚步,笑着道。
闻言,李小官满脸欣喜,乐滋滋道:“既然我们哥俩都修炼了,不如像戏里那样建个门派玩玩?伯尘啊,你说这门派叫圆井宗好呢,还是叫圆井门,还是圆井派?”
安伯尘心中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就见李小官迈出一步,学着戏里的模样抢先道:“小官参见掌门师兄。”
云卷云舒,忽有白龙掠过天头,盘旋于琉京上空,半个多时辰方才散去。
京人见之,只道祥瑞降临,摆案设香,顶礼膜拜,传入朝中,百官齐贺。
白龙舞天的当口,李小官嬉皮笑脸的道出掌门师兄,安伯尘一笑了之。
然则,冥冥之中,天地造化如羚羊挂角,亦如白云苍狗,谁能道清。
第148章 满城罪孽谁人担
“吱呀……”
木门拉开一条缝隙,缝隙后只露出一双暴凸的眼睛,眼里满是惊恐。
蜷缩在门后,虔婆惊魂未定,颤栗着看向门外的少年,脸色不住变幻。
“你到底是谁?”
好半晌,虔婆小心翼翼的问道。
虔婆会卜算能通鬼神,自然知道安伯尘是谁,承平初年生于圆井村安家,直到一个月前还是默默无闻,却在一个月中名扬琉京。安伯尘名气再大,战绩再盛也不过是尘世烟云,她虔婆行走阴阳,弹指间取人生魂,自然不惧安伯尘。却没想到,安伯尘和司马家鬼军头领交好,扭转乾坤,非但安然走出阴间城隍,还让自己承受一日白骨附身之痛。
目光越过安伯尘,落向花田中折断殆尽的水仙,虔婆眼中浮起浓浓的哀意。
安伯尘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并没进屋,沉默许久道:“你是谁?为何此前说来者当是厉霖?还有……这水仙花……”
看向一地残破不堪的水仙,安伯尘知道,定是昨日小官一怒之下为之。这些水仙看似普普通通,可既然是虔婆种养,内中或许有着什么玄机。
隐隐中,安伯尘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就见那虔婆忽然又哭又笑起来,拉开木门指向安伯尘,歇斯底里的叫嚣着:“大祸临头!你闯下大祸了!这下好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打乱!杀戮一起,血流成河,满城白骨,哈哈哈哈哈……”
尖利而又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钢刀磨白骨,安伯尘下意识的捏出手印,低喝道:“临!”
忽而大风起,从高天降下,徘徊于安伯尘周身,整个人顿时陷入风中,左右摇曳,飘渺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寻不着宣泄的对象,虔婆陡然一怔,渐渐恢复平静。
午后的阳光将少年的影子拉长,站在门口,安伯尘复杂的看向老态龙钟的虔婆,低声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如实道来。”
干枯的头发在风中摆动着,看向残破的水仙花,虔婆打了个寒战,满脸绝望,半晌,抬起头怔怔的看向安伯尘,苦笑道。
“你知道的很多,可仍不够多。那一场杀戮,本该发生在一个月后,却因你和那个小胖子,硬生生的提前到三日后。三日后,腊月初五,诸事未全,杀戮一起,七十里琉京血流成河,白骨连天,全因你的自作聪明!”
若放在从前,安伯绝不会相信一个疯疯癫癫的虔婆,可在阴间城隍走了一圈,安伯尘知道这虔婆有行走阴阳通达鬼神之能,被她这么一说,心中不由疾跳起来。
“可是和离左两条蛇妖有关?”
安伯尘问道,随后眉头皱起,思索着道:“莫非厉霖是二蛇用来对付龙女的棋子,五雷法……二蛇喜食天雷,自会雷法,为何还要厉霖?”
听得安伯尘喃喃自语,虔婆只是冷笑,并不开口。
越是如此,安伯尘越觉得蹊跷,余光落向不远处的花田,陡然想起了琉王子李宣养着的那盆水仙。
转眼看向虔婆,安伯尘沉吟道:“难不成这水仙花和龙女的踪迹有关?花谢时候,她便现身?”
虔婆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依旧冷笑不止:“你也算聪明,只可惜后知后觉,此时知道又有何用。”
闻言,安伯尘心中气恼,脸色也变得冷凝下来,盯着虔婆道:“你在此守花,定是龙女相托,就为了赌一时气,便坐视不管?”
虔婆一愣,神色复杂,半晌苦笑一声:“即便告诉你真相,又能如何?你一只会装神弄鬼的少年人,修为不足青火,莫非还想扭转乾坤,平复大劫?”
双拳捏紧,安伯尘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阵疾跳。
虔婆所言或许是真,或许是假,如是假的则罢,可若是真的,他又岂能坐视不管?虔婆道大劫是由他安伯尘引发,安伯尘并不相信,就如先前说厉霖被他所害般可笑。离左布局已久,只为龙女而来,若是杀戮将起,大劫降临,那也是命中注定会发生之事,与他安伯尘何干?
即便同他无关,安伯尘也无法坐等发生。
安伯尘不想去做什么英雄好汉,可却知道,修行路漫漫,若无法坚执于己心,势必难有所成,不求歌功颂德,但求问心无愧。
安伯尘刚欲开口,就见虔婆忽地一颤,满脸惊慌失措,随即掐算连连,手中的龟壳“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怎么可能……阳寿尽了?”
下一刻,虔婆眼里翻覆出浓浓的恐惧,大吼一声:“快逃……”
阳光没入阴霾,虔婆仿佛被点燃了般,全身上下冒着黑烟,嘶嘶作响,转眼后化作灰烬,倾洒一地。
安伯尘神色陡然变,弹指间心中闪过数个念头,毫不犹豫的抽身而退,跳上马儿,向墨云楼疾奔而去。
虔婆卜算命数,又岂会算不出她自己的阳寿,猝死于自己眼前,离奇诡谲,定是遭人所害。能害死行走阴阳的虔婆,想要堵住她口的人,除了那两头大妖,还会有谁?
安伯尘刚逃出安乐坊,木屋前现出一圈涟漪,布衣男子从中走出,望向安伯尘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温醇的笑意。
“跑得倒快……你非无邪居士,杀之又有何用。”
阳光铺洒在离公子肩头,尘埃随风起伏,却沾不上他浣洗干净的衣衫。
转目看向残破不堪的水仙花,离公子眼里闪过一丝痛惜,默默摇头:“这么快,倒让我也险些措手不及。花开花谢又一年,水仙花终于凋零殆尽,你也快回来。”
温醇的笑意从嘴角褪落,抬起头,离公子遥望王宫楼阁高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一派和气的离公子几时对人动过杀心,温养了七载的杀意一朝现出,直射天穹,自然瞒不过楼阁高处的那人。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笑。
一笑过后,恩怨情仇皆已休,只余一战。
……
墨云楼七层,和京里大多数人一样,安伯尘皱眉望向天头。
这一日多来安伯尘出入阴阳,奔波个不停,直到此时才发现那条白龙。舞于天云,翩跹腾挪,却又非真龙,好似云雾所聚,煞是古怪。
安伯尘隐隐猜到,天头的白龙定和龙女有关,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倘若虔婆所言非虚,原本一个月后才是龙女现身之时,现如今硬生生提前到三日后,这一切又和自己以及小官有关……和自己有关也罢了,为何又扯上小官?
负手立于窗前,安伯尘遥望天头,细细思索起来。
这两日里所发生的事逐一掠过脑海,既和自己有关,又同小官有关……陡然间,安伯尘眉头一拧,眼里闪过古怪之色。
“水仙花……难不成是因为那水仙花?龙女喜爱水仙,虔婆种养水仙,李宣日日夜夜巴望着窗台上水仙开花。”
思索片刻,安伯尘从怀中掏出鬼符,用火折点燃。
虔婆死后自然去了阴间城隍,或许能在那找她问个究竟。
可等了许久,安伯尘都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