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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走去。
“师父,这宝贝绝对不止两柄飞剑……”
小宝一脸心疼,压低声音道,声音有些打颤。
“废话。”
眼见安伯尘向自己看来,鸦道人语气一转,强挤笑意道:“上仙的宝贝就算换一方洞天也足够,高人就是高人。”
“不知道鸦道兄今年贵庚?”安伯尘问道。
“不敢,小道今年一百九十。”
“如此,那你应当知道这百多年里所发生的事,和我好好讲讲。”
第415章 三朝鼎立
鸦道人满嘴唾沫星,将这些年来九渊洲宗门陆续迁徙到洞天福地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与安伯尘。
“听你所言,九渊洲不比洞天福地小,且灵气充裕,为何要舍九渊洲而来洞天福地?”
安伯尘问道。
闻言,鸦道人脸上顿时写满沧桑,长叹一声道:“上仙或许听过一个人,那人曾是我九渊洲最大的敌人,乃是五镇海渎的王者。我还记得那年我刚满十二岁,师祖带着宗内一众高手降临五镇海渎,只有我和师父以及几个师叔留守宗门。忽然间天头雷云翻滚,数以万计的蛟龙从云中飞出,每条蛟龙背上都坐着一名仙人,为首的正是东岳王。趁着九渊洲空虚,他们长驱直入,将九渊洲上的大小宗门、王朝尽数毁灭。而后以逸待劳,伏击回援的宗门高手。那年战事足以称得上是一场浩劫,近千宗门灰飞烟灭,我忘心宗也因此从屈指可数的大宗沦为如今的下下品宗门。九渊洲千疮百孔,先有东岳王,后有妖魔作乱,于是乎剩下的宗门都迁来洞天福地,听说是因为秩序重演,洞天福地靠近中央天地,日后定将繁荣昌盛。”
鸦道人说得口干舌燥,一旁的小宝听得津津有味,这段往事他虽也知道,可对细节却不甚了解。
“那后来呢,东岳王可还活着?”
因为东岳王的缘故,安伯尘被长埋于渊底,浪费了一百八十年的岁月,错过了那场生死大战,说是不恨那是假话。
“后来……”鸦道人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有些得意的说道:“那东岳王甚是狡猾,打打退退,摸不清他的虚实。没了九渊洲作为依仗,战事紧张,拖延不得,终于逼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比东岳王厉害?”安伯尘奇道。
“那是自然,他是胤朝国师,出身如今的上品宗皇道宗。”鸦道人说得兴起,手头比划着道:“传说他出生时有九龙衔日而来,日中藏火凤,少时便有奇相……”
听得鸦道人夸夸其谈起来,安伯尘笑着摆了摆手:“说重点。”
“是。”鸦道人面红耳赤,酝酿少许道:“胤国师只用一计便诱出东岳王,随后邀战东岳王,若东岳王胜,则他走,若东岳王败,则必须撤离九渊洲。两人鏖战三天,胤国师战败东岳王,东岳王重伤却不死,率部灰溜溜的逃离九渊洲,而今已然成为乱匪流寇,想来没几日苟延残喘了。”
“这么说来,胤朝国师比那些上品宗宗主还要厉害。”安伯尘沉吟道。
“哼,别看上品宗的那些人整天趾高气扬,可和真正的厉害人物相比,还差得远呢。”鸦道人忿忿说道,少时恢复情绪:“上仙莫怪后辈多嘴,说实话,当年那些大宗宗主确实厉害,然而大战结束后,他们几乎都去了中央大洲,留在洞天福地的都是些二三代的弟子。”
“中央大洲……可是曾经的五界?”安伯尘心中一动。
“上仙果然料事如神。”鸦道人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随后轻抚胡须幽幽说道:“真正厉害的人物要么在中央大洲,要么去别处修行,要么剿匪去了,哪会呆在洞天福地。”
“你说的胤朝又是怎么回事?如今可还在?”
安伯尘开口问道。
红拂在琉璃瓶中留下信函,上面也提到过胤朝,只不过匆匆一笔,并没过多描述。
“在,自然在。”
鸦道人偷眼看向安伯尘,心中渐渐生出一丝疑虑。按理说,这人曾经经历过洞天福地和五镇海渎的大战,且还拥有那么多异兽,应当地位不低,可他为何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连大胤也闻所未闻。
难道是失忆了?
鸦道人暗暗笃定,他也看出来安伯尘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说话许多,能和一个上品宗主同一层次的人物坐下来说这么多话,乃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心头又荡漾起一丝幸福,鸦道人脸上堆满笑意,愈发殷勤:“上仙或许忘了,九渊洲上曾有三大王朝,是为胤、截、癸。这三方王朝又分别为仙、妖、魔所开创,其下子民众多,有抱负的凡人大多会去修炼门派学艺,练成本事后或留于宗门,或去三朝谋求前途。当初在九渊洲时,三朝以及九渊洲上千宗门间的关系很是复杂,可来到五界后,据说彼此间一直相安无事。”
“那三朝都降临五界了?”安伯尘皱眉问道。
“自然。九渊洲上的子民已死得差不多,可修道之人的王朝又岂少得了凡人,九渊洲众人降临五界后,自然重建王朝。”
“那五界原先的国度可还在?”安伯尘沉声道:“鸦道友可曾听说过琉国。”
“琉国?”鸦道人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未曾听说。”
“那大匡呢?”
“倒听说过一个匡国,似乎在东界,胤王朝和截王朝共治。”鸦道人眉毛一挑,轻叹口气道:“若是生活在胤朝治下,那些凡人倒也能够太平。可在截、癸两朝治下的凡人就不那么好过了。”
抬起头,鸦道人就见对面的男子目光越过他,直射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犹豫片刻,鸦道人陪着笑道:“上仙为何要在意那些凡人的国度?凡人对于那三朝而言,便如家畜,放养于治下,偶尔显灵,给他们一个盼头。”
“我在想,无论仙神妖魔,都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为何还要流连于凡尘,统治凡人。他们不是应该远离凡尘,享受清静无为的修行。”
安伯尘淡淡说道。
怪异的看了一眼安伯尘,鸦道人欲言又止。
“有话但说无妨。”安伯尘道。
“上仙或许忘了九渊洲降临五界的目的。”
眼见安伯尘一言不发,鸦道人摇了摇头,眼中浮起缅怀之色,转瞬即逝:“我小的时候曾听师父说,天地有三治,一是人治,一朝之主是为人皇。二是鬼治,乃是掌管阴曹地府黄泉鬼牢。三者便是天治,统管天地诸道,是为天庭之主。上古时候的天庭遗留在五界,九渊洲降临五界,正是为了寻找上古天庭。秩序初开时,天庭之主都由人皇来坐,五界建三朝,正是为了在找到天宫后,争那天宫之主。”
“原来如此。”
安伯尘点了点头,看向鸦道人的目光中多出些许不同。
鸦道人修为并不高,只有两重天真人境,旁边的小宝连金丹期都不到,曾经的大宗门败落如斯,实在令人感慨。不过这鸦道人说话时调理清楚,隐隐有自己的主见,他能在上品中品宗门的细缝中保住忘心宗,想来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却让安伯尘想起了一个故人。
或许鸦道人的才智略输萧侯一筹,可他的脸皮绝对要比萧侯厚上许多,也不知道当初那个一生罕逢对手的萧先生还在不在了。
“群英鏖斗妖魔神,死死散散终是空。周而复始为天道,归去来兮奠仙朝……”
安伯尘低声吟念着。
第三句谶诗已应验,只在他一场大梦中。也不知魔化的张布施后来怎样了,无华、第一王风是否还活着,还有,那个去黄泉路修行的吕风起,身为大匡第一天才的他,如今修为已到何等境界。
晚风从殿外吹来,安伯尘的目光透过殿顶,遥望夜穹。
突然间,他很想回去看看,看一看那个身处仙妖两朝治下的大匡以及已不存在的琉国。
第416章 妖龛
晚风临湖,月光斑驳,湖畔轻舟荡漾,绵软的江南唱腔从画舫中飘出,在风中打了个转便被喧闹声压下。
一袭青衫,安伯尘行于望君湖,看着岸边热闹喧嚣的人群,一时间只以为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旧地。望君湖犹在,旧唐古道依然,可望君湖所望的那座宫殿已然面貌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森可怖的行宫。
“妖气?”
望向宫殿顶端扶摇而升的玄雾,安伯尘低声喃喃着。
鸦道人说如今的大匡被胤、截两朝共治,只看琉京这座散发妖气的行宫便知琉国正处截朝统治之下,可看百姓们这般模样,其乐融融,和从前一样,安伯尘不禁生出一丝疑虑,虽然江山易主,换成了妖类,可似乎并没鸦道人所说的那么不堪。
目光逡巡在行宫间,神魂之力探出,安伯尘察觉到两个气息不弱的存在,一个是四重天仙人境巅峰,另一个是初入四重天,且浑身散发着妖气,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李宣、璃珠甚至上官婉儿都已不在,按照他们当年的修为来算,应当活不了这么久。
安伯尘并没打算出手斩妖,他对截朝一无所知,胤朝有胜过东岳王的国师,想来截朝也会有不弱于他的强大存在。再者,睡了一百八十年,物非人非,如今这天下看似又很太平,安伯尘除了修行以外,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神魂之力探入珠链,安伯尘在琉璃瓶中写着“我已到琉国。”
琉璃瓶沉入大海,不多时飘起,里面又多了一张信笺“稍安勿躁,不要惊动截妖。”
淡淡一笑,安伯尘将琉璃瓶丢回珠链。
在忘心宗找回珠链后,他第一时间取出琉璃瓶,琉璃瓶中装满了红拂的信笺,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即便次次落空没有音讯,她也从未间断过。当安伯尘隔了一百多年终于再度传信过去,司马槿只回了一个我知道了,这四个字虽轻巧,可落笔时的那丝颤抖却瞒不过安伯尘的眼睛。
光阴荏苒,白云苍狗,总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在信中,司马槿只说了些她的近况,师从雪阳君,现掌胤朝三公主府,正一品女官。雪阳君修为高绝,神通广大,兼之胤朝强者云集,她无法脱身,却也让安伯尘暂时别来找她,只说近日将有大事发生。
“都天下太平了,还会有什么大事。”
安伯尘低声自语着,他也没急着去找司马槿。两人聚少离多,从前安伯尘并没觉着什么,可如今他已有六重天仙人境,于周天中追寻天道,隐隐察觉到那丝命数他们俩在一起,似乎无法长久,想要打破命数,光凭他如今的修为还远远不够。再者,司马槿虽没多说,可从字里行间安伯尘亦能感觉出她正在筹划着什么,此时贸贸然前往胤朝,惊动了胤朝众仙,有可能使她遭遇危险。
身形宛如行云流水,安伯尘悄无声息的走过热闹非凡的人群,不多时,那座五层高的墨色楼阁出现在眼前。
这里是他修行之路开始的地方,时隔这么多年重回故地,墨云楼还和从前一样,只不过不再是琉京中仅次于王宫的高楼,如今的琉京高楼遍布,有些甚至高逾十层,阁楼之巅妖云密布,显然是妖修所居之地。
“原以为仙临东界后,那些个仙神妖魔会让百姓成为奴役,侮辱驱策,今日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天下不过换了个主人,于百姓无关。”
安伯尘叹了口气,只觉心头空荡荡的。
一百多年前,他还怀有一腔热血,也曾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和所谓的敌人抗争,守护住身后的家园和百姓。如今看来,这一切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五镇海渎和洞天福地之间万年千年的争斗,说到底,只不过是上头那些仙神间的权利争夺罢了。
心灰意冷,故往也无法重拾,安伯尘转身就欲离去。
正在这时,他忽听一阵哭泣声从墨云楼中传来。
想了想,安伯尘停下脚步,身体仿佛空气,穿入墨云楼。
楼内五层摆放着一张大案,案上供奉着一尊木牌,案旁放着一口大棺,身穿素服的老妪领着一家老小扶棺恸哭。
“原来是黑发人送白发人……”
看了眼木牌上的生卒年,安伯尘低声说着,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是妖魔作恶,这才前来一探,虽有些自私,可说老实话,他心底或多或少有些期盼身处截朝治下的琉京百姓并没他所看到的那么快乐安逸,这样他也可以不用为曾经所付出的那些感到不值,也能有藉口继续下去。
“罢了,过去就当过去。”
摇了摇头,安伯尘又看了眼少年时候居所,正欲离去,目光一滞,停留在一座神龛上。
这神龛用金玉打造,价值不菲,想来也是这户人家既然住得起墨云楼,定然是大富之家。可神龛中所供奉的,却是一个背插双翼、面如鸟禽的存在,上下透着邪异之气。
安伯尘刚一触及神像的双眼,只觉一股妖魅之气从中散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