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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灯依旧摇曳,绢花仍旧妖娆,一切都和往年一样隆重,却因为圣宗龙体欠安,除了礼部安排的筹天祭祖、臣工朝贺、大宴群臣,几乎没有安排任何多余的活动——宫中一应的年庆活动全部停歇了下来。
偌大的皇城,空有节日的装点,没有节日的氛围。这让人们心中平白的生出猜测和不安。于是,这佳节的背后,便时时处处的透着一股难言的紧张。
除夕过去二十三天,便是静安王沐云炀的生辰。似乎是为了弥补过于平静冷淡的春节,圣宗特意准许静安王“尽情欢宴,畅快玩闹”。可沐云炀却执意不肯铺张,他恭敬跪在圣宗面前,“儿臣只盼着父皇身体康健,旁的都不在意了。”直让病中的圣宗心中越加感慨万千。
沐云炀生辰,懿德宫虽比往日热闹一分,却一切从简,只邀请了淮安王、定安王,以及三位母妃、三位王妃,对于朝中文武百官的贺礼和拜寿,皆一律的拒之门外。
“主子,平安侯送来贺礼,”李承武躬身将手中红色礼单呈上,“请主子过目。”
沐云炀眉峰微蹙生起,旋即挑眉露了笑容,“老规矩,送回去吧。”
“主子,候爷亲自送来的,怕是不好……”
沐云炀却浑然不在意,懒洋洋道:“没什么好不好的。承武自去给候爷说了就是,就说云炀是晚辈,不敢受侯爷贺礼,想来王爷会懂……”
沐云炀声音未落,便听得门口传来一个清脆娇柔、含满笑意声音。“炀哥哥还是这般的不通情理!爹爹亲自的跑了来,哥哥还要这般无情!不过是个生辰的贺礼,怎的也不肯受呢?!”
沐云炀抬头,但见一位宫装女子嬉笑着走进来,经过李承武身边的时候,她顺手抽了他手上礼单。神情间三分聪慧两分顽皮,十分可爱,“让玉娇看看爹爹给炀哥哥备了什么好礼?”
沐云炀依旧懒洋洋窝在椅子里,抱胸侧头看着那女孩笑,“娇儿怎么还是这样顽皮呢!竟还要喊我炀哥哥!现下,应该是云炀喊你一声嫂夫人呢!”他戏谑的说着,竟慢慢起身像模像样的躬身行礼。
“呀!”那女子轻轻笑出声来,利落的闪身避开他的礼,杏眼圆睁用力的瞪他一眼,笑道,“我可不敢受你的礼!”说着,她又低头看礼单,呢喃道“……玉帛三十匹,羊脂如意两对……”她轻声念着,抬头看着沐云炀笑出声来,“难怪王爷要将礼单送回去,想是心里嫌弃这些个寻常事呢!回头,我给炀哥哥一点惊喜——”
她侧头站着,阳光从身后撤在她身上,分外的耀眼一分。沐云炀有一瞬的怔忪。他甩甩头,就近坐在椅子上,斜睨着双眼细细打量她,“娇儿虽已经嫁给了二哥,却依旧还是从前的性子——”
“方有还知道要叫‘嫂夫人’呢,这会子又喊起了娇儿了!怎么?娇儿嫁了我,便要改个性子才好么?!”随着门口的一声笑,淮安王、定安王、容妃、贤妃、静妃、定安王妃竟一起涌进了大殿。
沐云炀眉笑了笑,缓缓起身迎了出去,“诸位怎么一起来了?”他慢慢甩开前襟行叩拜大礼,“儿给三位母妃请安。”
“哎呀呀,快请起!你今儿是寿星公,不用给我们行这样的大礼。”容妃脸上满是亲昵的笑容,伸手亲自扶起沐云炀,一脸疼爱的细细打量他,“总觉得你还是孩子呢,一眨眼,就长得这样大了!如个你父皇也是越发的宠爱你了,眼下你又大了一岁,朝堂上的事情可要多上心,为你母妃争口气才好!”
沐云炀脸上扬起顽皮的笑意,懒洋洋的语气中带着三分玩世不恭,“容母妃就会教育孩儿,炀儿自来就不争气,也不是一日半日了,母妃且让炀儿如意这一日好了!”
还不等容妃说话,沐云昇一个箭步踏上来拍着沐云炀的肩膀朗笑出声,“炀儿这么大的人,竟还要跟母妃撒娇,羞也不羞!母妃放心好了,炀儿表面上顽皮,心里却最是明白的!这大事大节、大是大非上心里更是明镜儿一样呢——要不然,怎会得父皇如此宠爱呢?”
“他懂得什么‘大事大节大是大非’?若说起来,炀儿实在是不如昇儿万一的!所幸君上仁慈,对你们兄弟几个自来是一视同仁!还是莫谈什么宠爱不宠爱了!”贤妃挑唇,眼中带…笑,声音却隐约透着清冷。
沐云炀抬头看贤妃一眼,笑容却越加放肆起来,“母妃不疼炀儿!二哥这才刚要夸我两句呢,您又来教育人家!从小训到大,没有一日肯放松的!今儿炀儿过生日,都不肯让炀儿得意一分!”
众人瞧他这般模样,又是一番笑闹。静妃忍不住一掌拍在沐云炀背上,“这么大的人,竟还在你母妃面前混闹,可见是母子情深了!人都说‘孩儿生日娘苦日’,炀儿还不好好行一个大礼,谢谢你母妃的养育之恩?!”
静妃这温柔的一句话,忽然让一室暖暖笑意都略微停滞。沐云炀低眉不予,虽笑着,眉眼间却隐约浮起一丝绢狂。
这一闪而过的神情,却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容妃的眼里。她抚掌而笑,几乎要直不起腰身,“贤妃妹妹,快看看你家炀儿这是什么神情!竟这般的不情不愿呢!”容妃伸手轻拍沐云的手,“这一次,可是炀儿不对了呢,你静母妃可没有说错分毫!你母妃虽不是你生母,却一直视你如己出,为了你可真是用尽了心机……”
她话音未落,沐云炀忽然笑出声来,他懒洋洋舒展身子,蹭到了贤妃身边,一把揽住了贤妃略显僵硬的肩膀,撒娇道:“母妃,今儿可不是孩儿不愿意给您行礼呢!实在是——这个礼,行不得呢!”
“怎么讲?”一旁的沐云昕忍不住出声询问。
沐云炀一脸慧黠的盯住了容妃,“可不就是行不得么!倘若炀儿此时行了礼,倒好似是被容母妃说得心虚了一般——”他低头看住贤妃,“母妃,你说是也不是?”
贤妃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自始至终不说什么话,此时亦只是略微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那边沐云昕便笑出来,“五哥最会耍滑头!众目睽睽的,竟连这样的礼数也能躲了——”
沐云炀作势瞪眼,“怎的?九弟也要来欺负我这寿星公么?可不是我要躲了礼数,实在是不能落人口实的!”
众人被一致的笑出声来,可不知道为何,就觉得每个人的笑容中都包含着不同的韵味。说不出,道不明。
“鹤祥居准备妥当,请各位主子移驾。”
“那么请吧?”沐云炀抬眼看看门口的李承武,笑意盈盈的揽住了贤妃的肩膀,“诸位母妃请。”
“你的两位夫人呢?怎的都没见?”静妃抬头四顾,忽然询问出声。
“语燕来迟了!给各位母妃请罪!”却听得黄莺出谷般清脆的一声,正是静安王的正妃韩语燕。
☆、第九十一章 vip (2673字)
“语燕可是来迟了!自家夫君生辰,竟然会来得迟了!”容妃唇间冷笑,径自打趣韩语燕。
韩语燕一张俏脸略微红了红,屈膝道,“容母妃见谅,正是因了夫君生辰,语燕有来的迟了!”
“母妃,韩姐姐这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呢,您没见她今日装点的格外漂亮么?”
沐云炀应声抬头打量韩语燕,但见她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朱裳浅襦胭脂面,利落中自有一番风情。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鹤祥居。待众人一致落座,执事的太监开始逐一的呈上贺礼,无外是珍殊如意夜明珠的稀罕物件,倒是贤妃,不冷不热的让侍女捧了一件居家的袍子出来,算是贺礼。沐云炀眉目中皆是轻松的笑意,只是微笑着将之一并放在了众多珍宝之中。
这时,孙玉娇笑意盈盈的站起身来,“方有娇儿说有惊喜给静安王爷,却也不是虚话的,方才那些个如意珠子,不过是给王爷把把玩消遣的,真正的贺礼还在后头——前儿得了蛮一件稀罕的物事,特意的拿了来给王爷赏玩,想来王爷是一定会喜欢的”说罢,她轻轻拍手,自宫女手中小心翼翼的接了一只木头匣子,捧在手心。“王爷猜,这是什么?”
“什么?”不等沐云炀说话,沐云昇倒是一脸好笑的问出声来,“本王倒是好奇的紧,娇儿这样神秘兮兮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孙玉娇看了沐云炀一眼,只是一味的笑,“我曾听人说王爷曾到处搜罗过那套《文献大成》,却总有几卷寻而未得,空匣以待,引为憾事的——”
“娇儿!不可无礼”她话音未落,沐云昇忽然变了脸色,气势汹汹的站在了孙玉娇的面前一把夺了那只木头匣子,脸上竟隐约有了怒色,“这就是你要诺五弟的惊喜?!说!谁给你的胆子,这般任性妄为!”
孙玉娇显然吓了一跳,茫然的看了看沐云昇,又抬头看看座上诸人,容妃、静妃瞥是一脸不自在,只是低头不语,沐云昕一脸欲言又止,贤妃一脸冷淡无情,倒是沐云炀无事人一般慢慢放下酒杯,浅笑着踱了过来,“《文献大成》?本王的确是费心搜罗过。这样一套书,若是流散了,着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孙玉娇见沐云炀一脸笑意,自已亦笑出来,“可不就是么!这套书‘包括字宙之广大,统会古今之异同’,经、史、子、集、道经、戏剧、工技、农艺、文学,包罗万象,难能可贵——若是流散了,着实遗憾!”
沐云炀不说话,嫣红的唇高高挑起,漆黑的眸子却没有丝毫温度。
孙玉娇却似乎并没有察觉,转身自沐云昇手中夺下那木匣子,献宝道:“娇儿给静安王爷收罗到了……”
“娇儿住口!”沐云昇一把握住孙玉娇手腕,声色俱历,“住口!”
孙玉娇吓了一跳,双手一抖,那木匣哐当摔落在地上。
沐云炀面上笑意散尽,只剩下一色冰冷,他慢慢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书籍,细细XX以黄绢包着的硬裱书面,“的确是好书——本王空了三年的书匣,终于可以填满。”他抬头,眯眼盯住孙玉娇,浅笑道:“谢谢。”
他这样的表情和语言,让众人皆可些怔忪,容妃、静妃张了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目光一致的盯住了贤妃。贤妃却始终低垂着头坐着,看不出丝毫情绪。
“云炀!”沐云昇蹙眉轻声喊了他一声。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摇手不语。
此情此景,让孙玉娇越加茫然起来,她抬头看住容妃,眼中隐约有了泪意。
到是沐云炀回身笑了,“谢谢嫂夫人,你这礼物,云炀非常喜欢。”
“云炀,娇儿不是有意的,她并不知道当初你寻那套,是给大哥的,也并不知道大哥会——”
沐云炀抬手制止了他,抬手举举手中酒杯,唇边笑意越加深沉,“云炀谢谢二哥二嫂的心意,先干为敬!”
那一瞬,整个鹤祥居忽然陷入了安静。只有丝竹之声不曾停歇。明明,入耳皆是喜庆的节奏,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懒洋洋窝在椅子里喝酒的沐云炀,周身忽然就洋溢起难言的忧伤。
便在众人都不知怎么打破眼前沉默的时候,陈若香纤细的影子忽然出现在门口。
许是近来病了几日,她身形越加纤细,面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苍白。可当她在九如的搀扶下缓步自门口走来,身上紫色衣裳衬着莹白的肤色,自有一种“病比西子胜三分”的雅致和韵味。
“这才叫‘千呼万唤始出来’呢,燕儿来的晚,香儿来的更晚呢!”不等陈若香行礼,容妃忽然热络的招呼出声,“可见炀儿平日里宠溺你们,夫君生辰,都要一起迟到呢!”
“是啊,可是备了什么薄礼?!”
似乎是急于摆脱眼前有点尴尬的局面,孙玉娇也忙回头答话。
陈若香并不说话,低头浅笑,只是款款的走进来。她走的极慢,每一步都碎了闪闪的烛光,越发显得美不胜收。
“香儿给诸位母妃请安……”
她笑意盈盈的行礼问安,方在临近门口的位置上坐下,外间忽然转来“嘭”的一声响。
陈若香回头,灯影交错间,恰看到一朵烟花砰然绽放倾洒开来,五彩缤纷照耀在她的脸上。也是这一瞬,鹤祥居室内的烛光忽然慢慢熄灭了,黯淡的光在居室四角悄悄的摇曳,更衬得烟花璀璨,居室蒙昧。
借着那昏暗的光线,九如慢慢抬起了头,远远的看到那高台之上悠悠而立的男子。他依旧红衣鲜亮,玉颜动人。可这一刻,九如隔着这重重的昏暗,模糊却又真实的看着他,那人容颜依旧,神态却有着转瞬即逝的熟悉,虽隔得远。可是她亦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目光,此刻,那丝丝缕缕的缠绕在她身上的——有无奈,亦有伤感。
四下是萧静的,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就连丝竹之声都停歇了。九如转头,但见璀璨的烟花争相绽放,绝盛,陨落一一如果离弦的火线叫嚣着冲破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