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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不死与我们有何相干?我希望她死,她活着没用,死了作用不小。萧怀逸被誉为大秦皇朝的中流砥柱,要是给他加上宠妾灭妻、治家不利的罪名让御史弹劾,定会大快人心,到时候我再添把火,保证让他栽个大跟斗。”
“你连夜行衣都是白的,浑身上下没杂色,心怎么就这么黑呢?萧怀逸小时候得罪过你,你也不至于盼他的妻子死,还想借此生事吧?”
“六皇子,不管你的身份多么尊贵显赫,加入金翎卫,就要以我为首。”白衣人四下看了看,又说:“别忘了我们为什么而来。”
金翎卫是皇上的暗卫,负责保护皇上、监视臣子、调查重大密案,暗杀刺探等见不得光的事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金翎卫的总管没品没级,却直接听命于皇上,以玉玺为信物调谴。
六皇子好像戴着金箍的孙猴子,不自在的抓挠几下,连忙摆手,“没忘、没忘,怎么能忘呢?当时要听我的,把她救下来,问她那两个黑衣人什么身份,问题不早就解决了吗?平北侯府上下千数人,现在怎么找?”
“找人不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最好连萧怀逸一起钓上来。”
“你这么恨萧怀逸,我倒有办法替你出气,想听吗?”
白衣人扫了六皇子一眼,满脸怀疑,“说吧!”
“皇上信任萧怀逸,弹劾有什么用?皇上斥责几句,转眼就会赏他。”六皇子故作高深,挤了挤眼,“要让萧怀逸受侮窝心,就好的方法是给他戴绿帽子。”
“好馊的主意。”白衣人狡诈一笑,说:“六皇子,这任务交给你。”
六皇子耸了耸肩,优雅一笑,“我会代表金翎卫完成,定不辱命。”
第一卷 清荷初露 第十六章 泼妇不论年高
瀛州大陆东南毗邻茫茫海域,西南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密林,西北是杳无人烟的沙丘荒漠,而东北则是一望无垠的草原漠野。
大秦皇朝位于瀛州大陆正中,地广物博,民富人丰。以大秦皇朝为中心,东有锦羽、东瀛两岛国,南有楚国,西有魏国,北有越国和北狄。其中东瀛国、魏国和北狄有独立主权,而锦羽国、楚国和越国是大秦皇朝的附属国。
北狄位于瀛州大陆漠北草原,是一个由游牧部落建立的国家。北狄尚武,民风彪悍,这十几年不断发展壮大,目前,大有与大秦王朝分庭抗礼之势。
越国界于大秦皇朝和北狄之间,地域狭长,依附大秦。此次,大秦和北狄的战争就因北狄侵占了越国领土,不断骚扰大秦塞北边境而起。
今年三月,萧怀逸刚平定南疆叛乱,皇上下旨封他为平北大元帅,统领八十万大军,挥师北上,直捣塞北,与北狄交锋数次,夺回越国半数领土。
越国另外半数领土尚由北狄骁骑营占领,骁骑营统帅是北狄骁勇皇子狄赛隆。要夺回越国全部领土,与狄赛隆对阵交锋,就要打几场硬仗。大战在即,久经沙场的将帅兵卒情绪高亢,兵营之内并无紧张气氛,反而一片平和。
千里营帐,刀枪林立。男儿争锋,裹尸浴血。
一个头戴方巾、身穿长衫、年约三十岁上下的文士从帅营中出来,看到兵营庄严肃穆,心情激动。他轻摇羽毛扇,想吟诗做赋,大发感慨,女子销魂的娇笑低吟声和男子畅快的长喘重息声从旁边的小营帐中传出来,打断他的思路,令他满面飞红。他咬着酸牙,用力摇着羽扇,来回走动,一副斯文扫地的模样。
“老白,候爷呢?”一个高大爽利的年轻男子跑过来揪着文士问。
被叫成老白的文士并不姓白,他有一个非常给力的复姓——公羊,单名一个白字。这个姓他姓了三十年,恨了三十年,萧怀逸照顾他的面子,提议叫他老白或白先生。公羊白追随萧怀逸十年,是萧怀逸的心腹幕僚外加半吊子军师。
公羊白恨恨地瞪着小营帐,抬高声音,吼问:“我怎么知道候爷在哪里?”
“发这么大的脾气干什么?哪只母羊黑惹你了?”
“你……”公羊白换了一张笑脸,挤了挤眼,说:“萧攀,小营帐里有好戏,你敢进去看,我送你一吊钱,否则,我就把你偷喝虎鞭酒的事告诉候爷。”
萧攀扫了小营帐一眼,暖昧一笑,同样抬高声音大叫:“你当我傻呀!”
“你们俩这么大声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两个男子大步走来,听到公羊白和萧攀高声说话,齐声发问。后来的两人一个四十岁左右,是萧怀逸的正牌军师端木轻,另一个是萧攀的哥哥萧登。听到小营帐中不和谐的声音,端木轻和萧登互看一眼,脸上都透出不自然的绯红。
端木轻把三人推进帅营,闷声说:“进去、进去,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萧攀推开端木轻,站在帅营门口,大声喊:“我找候爷真有事。”
“私事,跟我说,公事,找端木先生,这是规矩。”公羊白抡起羽扇敲了萧攀几下,“别以为追随候爷多年就可以无法无天,随便坏主子的好事。”
萧攀喏喏,他们兄弟是萧怀逸十岁随老候爷出征救下的孤儿,与萧怀逸名为主仆,情胜兄弟。公羊白比他们兄弟晚几年,认识萧怀逸也有十年。端木轻是萧怀逸升任主将之后由朝廷派来的军师,跟萧怀逸的情份比他们要浅一些。
“这又是谁送来的?”端木轻冲小营帐抬了抬下巴,脸上流露出担忧。
“越国太子,送来了十个。”公羊白摆了摆手,说:“端木兄尽管放心,候爷有分寸,听这叫声也不是良家妇女,不会再出南疆那种事了。”
萧登重哼一声,说:“南疆那事不怪候爷,是周复的奸计,说是送几个青楼女子来庆功,各营主将都有份,没想到他竟把女儿当青楼女子送给了候爷,为攀高枝真是绞尽脑汁。候爷怜香惜玉,冒着被皇上责罚的危险纳周氏为妾了。”
端木轻笑了笑,说:“我追随过七八个主将,也就是候爷敢临阵纳妾,不怕金翎卫盘查,不怕御史言官弹劾,真丈夫,有胆色,敢作敢当。”
“候爷常说真男人绝不委屈自己,美人在怀,红粉添香,抛头洒血也风流,不象我等屑小之辈。”公羊白感慨一番,问:“萧攀,你找候爷有什么事?”
“白夫人派侍从给候爷送来家书,说起来还跟周姨娘有关。”萧攀掏出信冲三人晃了晃,又说:“候爷的新夫人太厉害,天天让姨娘、姑娘们站规矩,错一点非打即骂。还是个十足的妒妇,一碗掺了藏红花的燕窝粥就把周姨娘的孩子打掉了。白夫人很生气,斥责了新夫人几句,不成想新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扰得家宅不宁。白夫人来信让候爷休了新夫人,续娶奉国公世子的嫡次女为妻。”
萧登抢过信,打了萧攀几下,斥问:“你竟敢看候爷的家书?好大的胆子。”
“别这么大惊小怪,我只看了一页,后两页还没看。”萧攀很委屈,瞪了哥哥一眼,又说:“不就是一封家书吗?又不是美人写得情书,也不是军事机密,怕什么?候爷以前接到家书都让我念给他听,回信也是我代写。”
公羊白把信放到萧怀逸的书桌上,用镇尺压好,狡黠一笑,眼底透着兴灾乐祸,“新夫人真让我等顶礼膜拜,候爷的后院失了火该是什么样子呢?”
端木轻满脸怀疑,沉思片刻,说:“听说新夫人是原齐国公的庶出女,年龄还不大,齐国公府刚遭巨变,家族没落,她毫无依傍,还能有这等底气?”
“夜叉不看岁数,泼妇不论年高,或许……”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个身穿玄青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帅营门口,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只绑着一根青色的发带。他相貌俊朗,精神奕奕,浅麦色皮肤泛出淡淡潮红,明亮的眼眸如暗夜星辉般璀灿,眉宇间隐含英挺豪气,脸上流露出餍足的神情。
几人忙上前施礼,“属下见过侯爷。”
萧怀逸接过白夫人的书信,边看边摇头,嘴角挑起漠然的冷笑。看完收信,他长吁一口气,连脸上那欢爱满足的神情都变得坚冰如冷。
“打发他们回去,就说我知道了。”
第一卷 清荷初露 第十七章 萧家内院
平北候府坐北朝南,是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碧水环绕的花园将宅院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院主要是门房、客院、厅堂和外书房,祠堂也隶属前院。
后院以萧老太太居住的崇禧堂为中心,向三面散落着十几座大大小小的院落。每座院落都有名字,院落之间花圃相隔,游廊相连。
萧老太太养育三子一女,长子萧博仁袭候爵,五年前去逝。次子萧博礼是庶出,任西北布政史,在蜀州任上。萧老太太身边只有四子萧博智,在户部任职。因萧老太太健在,萧家嫡系一脉未分家,三房家眷都住在平北候府。
崇禧堂后面有一座豪华富丽的四进院落,名安宁院,是萧老候爷和妻妾的居所。老候爷去逝后,白夫人成了这座院落里级别最高的主子。除了白夫人和老候爷几个妾室,安宁院还住着七公子萧怀达和六小姐萧怀菱,两人都是白夫人所出,尚未婚嫁。敏绚等几个孙子养在白夫人跟前,也住在安宁院。
安宁院的垂花门和正房之间有一座小花园,种植着许多名贵的花木,叶翠如滴,花香馥郁。一栋敞厦半隐半现在花园之中,是主子们纳凉避暑的地方。
丫头婆子拥簇着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美妇朝敞厦走来。伺候在敞厦的婆子忙分开小路两侧的花枝,铺上红毯,卷起珠帘,恭迎美妇。美妇阴沉着脸,下人个个摒息静气,小心翼翼,只怕半点不慎,就招来一顿打骂。
敞厦内清爽舒适,淡香氤氲,美妇的脸色有所舒缓,下人都松了一口气。丫头扶着美妇靠坐在美人榻上,摇着团扇为她驱暑,另有丫头给她捶腿。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捧来茗茶、鲜果和点心,罗列在方几上。
“太太,白姑娘和六小姐来请安了。”
“让她们进来。”
这位美妇就是白夫人,老候爷萧博仁的发妻兼填房。两个衣衫华美、容貌娇艳的女孩走进敞厦,她阴沉的脸顿时转晴,眼底冷厉的精光也消失了。
“给母亲(姑母)请安。”
“免了,都坐下吧!”
两女孩道了谢,丫头搬来绣墩,请她们坐下。身穿水红色白梅刺绣浅金滚边褙子、雪青色长裙的女孩看上去十三四岁,与白夫人有六七分象,柳眉杏眼,眼角上挑,满脸骄纵之气,这是六小姐萧怀菱。另一女孩身穿淡紫色五彩印花绸缎褙子、米黄色长裙,十四五岁的年纪,悬鼻樱口,皮肤白皙,与白夫人有三四分象,眼底不时闪过精光,她就是白夫人的侄女白迎芷。
“姑母,听说二表嫂……”
萧怀菱立着眼跳起来,“什么二表嫂?她算什么东西?”
白迎芷看到萧怀菱动怒,隐隐得意。白夫人皱了皱眉,挥手让下人全部退下。白迎芷见白夫人沉下脸,忙凑过去与她轻声细语,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
……
清风徐徐,吹起红日初升,丝丝缕缕的朝霞曼妙纷飞,柔和的光芒透过茜纱棱窗,朦胧的桔晕洒在明珏细嫩玉白的脸庞,丹华婉转。
明珏平躺在床上,伸开胳膊,睡出的疲惫慢慢消失。她收拢四肢,平静吸气呼气,吐出郁结于心的浊气,腹内清明,头脑也清醒了。
卯时刚近,时候还早,明珏再无睡意,她掀起床帐,轻叹一声。方榻上,紫竹裹着薄毯睡得正香,窗外偶尔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仆从们陆续起来了。
昨晚听风兰和丝菊讲了萧府许多隐秘旧事,她的心底好像塞了一团被死水浸透的破旧的陈年棉絮,阴湿湿的堵心。夜间,她似梦非醒之中,孤惧无助将她团团缠绕,好像在下一个瞬间就要将她抛飞到漫无边际的暗夜。
许久,她自嘲一笑,劝慰自己凡事宽心,向前看。白夫人给萧怀逸写了信,让休掉她,目的不言而喻。如果萧怀逸明辨是非,或顾及与发妻的情份和洛老太太的恩情,不休她。以后的日子,白夫人这位婆婆大人也不会让她舒服。
若怀逸休了她,洛家一败涂地,她顶着弃妇的名声,能去哪里?前路迷茫,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不过是美好的期许和想象。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宁愿留在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候府与一帮女人同旋,也不愿意被休。
人总要两条腿走路(拄拐棍不算),她也要有两手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她蜷缩在床上,噘着嘴对手指,任思绪飞扬。她是穿越者,象陷害私通、流产这些小儿科阴谋还入不了她的法眼,可昨晚风兰和丝菊提到的隐晦之事对她震撼却很大。如此阴险高深的心计较量,把十个她绑在一起,也只能甘败下风。
她可是生在社会主义、长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