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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受过花婕妤恩惠的太监给狗子送出消息,狗子想进宫给叶儿收尸,白夫人和白迎蓉都不同意,让人把他关起来,今天才放他出来。
若不是因为叶儿砸昏了她,她也没那么容易被温玉娥等人设计,可她对叶儿恨不起来。她是叶儿的主子,叶儿不想再忍了,砸个主子出口气,就寻死了。
“主子,我想离开这里,你帮帮我。”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想离开还不容易?你娘没了,岳芽儿很安全,没人能再拿她们威胁你,这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你,能离开是福气。”
狗子重重点头,又跪下给明珏磕了三个头,没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萧家让狗子认祖归宗并是怕骨肉流落在外,而是想巴结四皇子。现在,四皇子败,留下狗子,说不定受到牵连,萧家没有人再关注他是否存在。
明珏重叹一声,她也想离开了,这座宅院她住了五年,突然感觉到厌烦了。
嫁到平北侯五年,她不记得哪一天特别平静,即使把萧老太关进祠堂的三年,她也要天天打起精神跟许多人斗心计,只怕一不小心就掉进陷阱。
是该离开了,再呆下去,她的精力严重透支,肯定会短命。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不想让自己一辈子这么紧张、这么疲累。
可她不象狗子,了无牵挂,说走就走,她有孩子,还有一个丈夫。
她从宫里回来后,萧老太就带人来,要以失身的罪名把她浸了猪笼,被萧怀逸赶走了,这几天平静了。老虔婆跟她是几世的冤家,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还会来折腾她。不用想就知道她们现在正苦想毒计,很快就会附诸实施。
如果就这样离开平北侯府,就等于她失败了,灰溜溜逃走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再浪费精力留下来,斗下去,她只想全身而退,带着她的孩子,还有她的产业。至于丈夫何去何从,她很难替他决定,因为他的丈夫是萧氏家族的家主。
有了离开的想法,她突然觉得轻松了,精神也好起来了,因为她有退路。她思虑半晌,写了几封信,让人送出去,又拿出帐本,详细核算她的银钱财产。
奶娘带孩子们回来了,说宫里来了几帮人,请萧怀逸进宫。萧怀逸实在推脱不掉,就让奶娘带孩子们回来,并让奶娘告诉明珏别忘了吃长寿面。
明珏想跟萧怀逸说说自己的想法,她想到江东呆一段时间,去楚州城看看秋月,去花千岛看看十公主,让孩子们同她一起去,去见识见识另一个世界。
萧怀逸仍住在外书房,明珏一直没见到他的人影,听仆从说他很忙。又过了三四天,萧怀逸回来,带回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五皇子要登基了。
三天前,四皇子颁下退位诏书,引咎退位,诏告天下。他在诏书里,没写自己淫渎臣妻,只检讨自己行为不端,但那件事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退位后,四皇子一家连同花婕妤被囚禁在北宫门附近一座破旧的宫室里。五皇子上位的手段不光彩,不会给四皇子东山再起的机会,招致报复。所以,皇家没有骨肉情,只有权势争斗,四皇子一家上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下地狱。
明珏和萧怀逸面对面坐到暖榻上,各想心事,相对无言。
“你怎么想的?”萧怀逸打破了沉默,问话的语气透出忧虑。
“什么怎么想?”
“五皇子心胸狭隘,温家又行事歹毒,他们只要一上位,肯定会报复你。”
明珏明白萧怀逸的意思,这是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时空,她跟温家及五皇子一派仇怨极深,温家不会放过她。不管她去哪里,只要走不出大秦皇朝的国界,都逃不出君主的手掌心,她有孩子,有牵挂,不可能让孩子跟她冒险。
“你害怕了?怕保不住你的荣华富贵?”
萧怀逸眼底透出沉郁,刚想跟明珏解释,就有人来传话,说萧老太请他们带孩子们去祠堂。明珏让奶娘给孩子们收拾好,她和萧怀逸亲自领孩子们向祠堂走去。一路上,两个都很沉默,孩子们见父母不高兴,也不欢脱了。
萧氏宗族的男亲女眷都到齐了,祠堂的外厅里挤了黑压压的一片。见到明珏和萧怀逸带三个孩子进来,他们脸上表情都很不自在。
萧老太率先发难,逼问萧怀逸,“你不是说你处理她吗?到底怎么处理?”
萧怀逸坐到家主的座位上,冷笑问:“依老太太的意思呢?”
“把她沉塘,把她处死。”萧老太戳着拐杖,变成了咆哮婆。
“老太太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她是太上皇亲封的淑仪夫人,别说是处死,就是处罚她都要皇上下旨。把她处死?哼哼!除非是老太太不想要命了。”
萧老太触到明珏满不在乎的眼神,欲加气愤,“我、我去求皇上下旨。”
“皇上躺在椿萱殿的宫室里,你若能把皇上叫醒,肯定是首功一件。”萧怀逸挥了挥手,眼底极尽蔑视,说:“送老太太进宫。”
“你……”萧老太的眼神恨不得将明珏和萧怀逸生吞活剥。
四皇子被废,五皇子未登基,现在唯一的皇上就是昏迷不醒的启明帝。
五叔祖叹气说:“不能处死、不能处罚,但按族法家规,你必须休掉她。”
“她生下儿女,对家族有功,且又是遭人陷害,不在七出之列,不能休。”
“唉!那你想怎么办?”五叔祖对明珏印象很好,只是这件事不能不处理。
“和离。”萧怀逸站起来,对明珏说:“夫人,我们和离吧!”
明珏紧咬嘴唇,抑住就要喷流而出的泪水,重重点头,说:“好。”
她想离开萧家,早已做好了计划,至于怎么离开萧家,她还没有想好。听到萧怀逸说和离,她的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阴冷的风直吹进心底。
和离也好,她可以名正言顺离开萧家,就当这五年既富且贵的日子是繁华一梦。当初,她决定嫁进萧家,除了她想嫁人、嫁一个对她好的人,还有一个不便言说的目的,就是她想要一重尊贵的身份,她也想过得到身份的同时会付出代价。
现在,和离对于她来说是失去这重身份,把她打回一个普通富人的原形。这似乎并不重要了,关键是她失去深爱他的丈夫和一个让她温暖的家。
萧怀逸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明珏不能处死,不能休弃,只能和离。萧老太和温玉娥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见萧怀逸态度强硬,她们不敢再说什么。
五叔祖想了想,问:“财产怎么处理?”
“她的嫁妆她带走,这几年我和她的俸银、所得的赏赐和礼金分她一半,与公中无关。她的产业和她私房银子仍归她所有,我也不分半文。”
明珏咬着嘴唇没说话,萧怀逸这么分很公道,不会让她吃半点亏。她嫁妆只是一些物品,铺子庄子都没算到嫁妆里,产值和红利也都归她自己支配。
温玉娥笑了笑,说:“这几年夫人新买的庄子、新开的铺子都不少,若不是依仗萧家,谁会给她这么大的面子,这些都让她带走,恐怕大家心里都不愿意。”
萧老太重哼一声,说:“把她新开的铺子、新买的庄子都留下。”
有许多人站出来附和温玉娥与萧老太,不表态的人也窃窃私语。谁都知道明珏有钱,这些产业若都归到族里,可是一大笔收入,能惠及萧家族中每一个人。
明珏并没有急于争辩,她想听听萧怀逸怎么说。和离之后,她不再是一品侯的正妻,不用多久,五皇子就会削去她的封号,她也不再是淑仪夫人。即使是现在,她也完全处于弱势,面对这么多人,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只要能保她的孩子安然无恙,能让她全身而退,财产全是身外之物。被别人拿走,她虽然会心疼,相比她和孩子的安危,这些根本微不足道。
萧怀逸忖度半晌,对明珏说:“把京城的大明宫、三江会馆和京城及京城周边五十里的豆腐坊给萧家,城外的庄子就算了,我把漠北的石碳矿给你。”
漠北的石碳矿是萧怀逸的私产,收入用来养他的暗卫,没给公中交过一文银子,谁也不知道石碳矿能赚多少。可明珏的产业在京城哪一家都是红红火火、日进斗金。若把那些产业都归到萧家公中帐上,连旁支宗亲都能沾上光。
明珏在脑海里估算了一下,她在京城的产业全加起来,一年的收益跟漠北的石碳矿差不多,石碳矿本来就有她两成股,总体算下来,就等于她亏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明珏寒凉的目光扫过众人,高声质问萧怀逸。
萧怀逸给明珏使了眼色,不想多解释,说:“你必须同意。”
“好,我同意,但我也有条件,我要把三个孩子和多多带走。”
萧老太当即发作,“不行,孩子是萧家的,你不能带走,把多多带走。”
多多从人群里钻过来,站到明珏身边,很气愤地看着众人。
五叔祖带头,族中长老一致表态,说孩子是萧家骨血,不允许明珏带走。明珏不跟他们吵闹,但态度很强硬,明确表示谁敢抢她的孩子她都会拼命。
三个孩子紧靠在明珏身边,抓着她的衣襟,看向众人的目光透出恐惧。
萧怀逸看着三个孩子,面露不舍,无奈叹气,说:“让她带走吧!”
“侯爷,孩子可是萧家的骨肉,怎么能流落在外呢?”族中长老仍在反对。
“不必多说了,我自有考虑,写文书吧!”
和离和财产分割的文书写好,双方过目之后,无疑议,签字画押。两人又拿出帐本、产业文书和地契,在长老主持下分配完毕,写好文书,尘埃落定。
明珏带多多和三个孩子回来,把和离的消息告诉了她带进萧家的下人,让她们收拾紧要值钱的细软,准备马上离开,先住到别苑去。
萧怀逸回来,让她先把东西归整妥当,今晚先留下,明天再搬到别苑住。明珏一时半刻也不想再呆在萧家了,那种厌烦发自心里,可她要给孩子们一个过渡阶段。她打理好东西,让人分别送到梅隐居和别苑,银票她随身携带。
八年前,她被萧怀逸休离,那时候她初来乍到,一片茫然,没感觉到悲伤。现在,两人又和离,她仍没有一点伤怀,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我拿漠北的石碳矿换你在京城的铺子还有另一重考虑。”
“我知道,五皇子登基,我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还要身外之物有何用?”
萧怀逸轻哼一声,说:“明珏,你放心,没人能要你的命。”
明珏摇头一笑,说:“五皇子刚登基,肯定会乱上几个月,我趁这段时间离京正好。京城的产业归萧家,没人敢动,周边的庄子、铺子矿井都在劫难逃。”
“别想这么远,有些事情总在意料之外。”萧怀逸的话别有深意。
许多事情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四皇子从被立为储君到被废,才三个多月的时间,百余日,一个天子的朝代就结束,谁又敢预料五皇子的前途呢?
第二天,明珏带孩子、仆人和随身物品钱财回了别苑,前来给她送行的人不少,却没见萧怀逸,听说他一早就进宫了,正忙碌五皇子登基的事。
她让人准备车马,雇用镖师,准备去江东,出发的日子就订在五皇子登基的当天,没人注意她,免得惹来麻烦。只要能安全离开京城,到达花千岛,有水木庇护,她就不害怕了。温家和五皇子一派虽说恨她,也不至于为她大动干戈。
她跟孩子们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看大海,给他们描述大海的样子,讲大海的故事。孩子们都很兴奋,听说萧怀逸很快就会去找他们,孩子们更高兴了。
京城的铺子和店面留给了萧家,她让人和萧怀迁去做交接了。她跟紫竹交待了情况,又写信给公羊白和小乔,讲明情况。又派人到城外的铺子清点,给伙计和掌柜留足使用银子和工钱,富余银子全都收回来了。
温家和五皇子一派肯定会打她产业的主意,她也在能力范围之内做好了应对措施。如果有人查,先保人员安然无事,铺面丢了,可以重新再开。哪怕庄子被毁了,只要有土地在,来年可以再种,相比人身安全,其它都不重要。
在别苑住了两天,来投毒、谋害、刺杀她和孩子的人来了好几帮,不用问就知道是温家人干的。好在有萧怀逸派来的暗卫,都一一摧毁,她和孩子都没事。
此去江东,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定会危机重重,她真的害怕了。这两天,她把孩子们带在身边,昼夜形影不离,加强保卫,仍一直悬着心。
人员车马都准备好了,随身物品也收拾好了,几十个镖师都到位了。计划第二天一早出发,晚上她吃了些安神的药,才睡得踏实了一些。听到声音,她猛然惊醒,看到身边一个孩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