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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珏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荡漾着笑纹,想起萧怀逸,轻哼声。她这次怀孕很安静,肚子长得也不快,估计只有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安静的女儿。
从起程离京到现在二十天了,邺州城环境不错,就是冷一点,适合安胎。她很想知道京城的情况,萧怀逸却没消息传来,令她整天提着心。
萧攀快步走来,脸上神情透着惊慌,“夫人,我刚从邺州府得到消息,我们派往京城送信的人全被截杀了,侯爷有信给我们,我们也收不到。”
“是不是温家和五皇子的人?”明珏很紧张,双手不由扣紧。
“小人估计不是,看他们做事手法的狠辣,倒象金翎卫隐卫。”
明珏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温家和五皇子一派的人,她就坦然多了。黄公公跟她要日月令,她没给,黄公公并未强求,估计她的日月令已经做废了。
在邺州城住下,她给萧怀逸写了两封密信,一封是写启明帝假昏,想让秦临庄继位的事,一封是写启明帝有意让秦临庄认萧贵妃为母的事,让萧怀逸告知萧贵妃消停些。试想这么重要的消息,启明帝怎么能让她送到京城呢?
黄公公无所顾忌地跟她说隐秘,就已确定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外传,她也根本传不出去。想必从建州城出来,启明帝就已经派人盯上他们了。
“夫人,我感觉这附近有人监视我们,应该也是金翎卫。”
“知道了,把你从镖局请来的人撤掉吧!”
“为什么要撤掉?”
明珏抬高声音,说:“少花银子呗!有不花钱的金翎卫保护我们,又省钱又安全,以后我们什么消息也不往外送,就老老实实住在这里。”
萧攀很犹疑,但还是听明珏的话,撤掉了一半的镖师。金翎卫监视他们,不会任由温家和五皇子对付他们,当然就能起到保护作用了。
……
萧怀逸召集族中长老,宣布他要让萧怀迦承袭爵位、让萧四老爷接任家主的决定。长老们颇有疑议,几经讨论,萧怀逸又做出几项安排,此事才通过。
消息公布之后,白夫人、萧怀达和白迎蓉不同意,大闹了一场。压制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经多位大夫诊断萧怀达不育,这一条就能把萧怀达压死。
萧老太很高兴,在萧氏诸多子孙中,她最喜欢萧怀远和萧敏纯,其次就是萧怀迦了。只要萧怀逸不当一品侯,随便给谁,哪怕再不成器,她都高兴。
她最不喜欢萧怀逸,厌恨好像与生俱来,她常梦到萧怀逸死在战场上,令她很兴奋不已。萧怀逸为家族拼命,做得越多越好,反而越令她难受。
萧四老爷是文士出身,讲究那些迂腐礼数和规矩,能轻而易举被控制。萧怀迦人品不错,性子越来越沉默,不是张扬的人。萧老太很清楚这对父子不会对家族有什么建树,能保持现状就不错,可这两父子很容易被她掌握。
“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就尽快给皇上递折子,早点把爵位传给迦哥儿。”
“我马上写奏折,面呈皇上。”
萧怀逸不禁心酸,他流血流汗,为家族拼搏了这么多年,而萧老太做为家族最高的长辈,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虽说是他自己主动放弃爵位,要辞去家主之职,他也希望别人能挽留他,人同此心,谁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进宫去看看贵妃娘娘,把这消息告诉她。”萧老太心中痛快,很想说让贵妃娘娘也高兴高兴,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没说出来。
“好,我会去见贵妃娘娘。”
萧老太叫来管事婆子,说:“传我的话,三天后摆酒席宴请亲朋,把迦哥儿袭爵的事告知亲戚朋友,我们萧家后继有人、福泽绵延,这是好事。”
萧怀逸一阵心疼,暗叹一声,没说什么,就告退离开了。不管萧老太怎么表现,有人治家、有人袭爵,他即使远去漠北,也无后顾之忧了。
他回到鸣泉居书房,让人叫杨姨娘过来,把他辞去家主之位、放弃爵位的决定告诉了杨姨娘,让杨姨娘通知那些姨娘姑娘们,劝她们离开侯府。
杨姨娘不想离开,还说那些姨娘姑娘们也不愿意离开,哭哭啼啼,好像天塌一样。萧怀逸嫌烦,给了她几千两银子,让她打理碌敏绚成亲的事。
因朝局变动,敏绚和周锦绣过大礼的日子延误了。两家商量,准备十天后过大礼,下月初成亲。萧怀逸想等敏绚成亲之后再去漠北找明珏母子,把敏维留给杨姨娘照顾,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他要把敏纹带到漠北去。
爵位让给萧怀迦,他们就成了平北侯府的旁支,不管分不分家,萧怀逸都已决定等敏绚成了亲,让他们夫妇带杨姨娘和敏维搬到别苑,自己过日子。
温玉娥自给花满楼解了几次媚毒之后,私处溃烂流脓,浑身恶臭难闻,人也跟行尸走肉差不多了,估计她也活不长了。她跟萧怀逸既没婚书,也没休书,在平北侯府虽被称为平夫人,却没任何身份,她的后路就是死,无须多做安排。
萧登匆匆进来,说:“侯爷,线报又没夫人的消息,会不会出事了?”
萧怀逸双手不由捏紧,摇头说:“我们在京城到漠北这条路上经营多年,暗桩密布,若他们出事,早就有消息传来了。没消息传来,只有一种可能,我们埋伏的暗桩被人拔掉了,来往传递消息的人也被截杀了。”
“会是什么人干的?”
“能把事情做得这么隐秘,我们都得不到一点消息,除了金翎卫隐卫,再无二人。”萧怀逸想了想,说:“萧登,你去问建州送消息的人,夫人一行到了建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一件事也不能错漏,全部告诉我。”
萧登点头应声,出去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回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暗卫。暗卫把建州发生的事,无论大小,事无俱细,全部告诉了他。
萧怀逸满脸惊诧,说:“快去准备,我要进宫。”
他写好奏折,收拾妥当,满心疑虑令他片刻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进宫了。
五皇子听萧怀逸说了大概情况,看到他的奏折,心里很高兴。怕萧怀逸功高震主,威胁皇朝,正想找理由分解他的兵权呢,他就送上门来了。
“萧卿,你若是走了,朝廷少了良臣,朕也少了密友呀!”
萧怀逸很反感五皇子假惺惺的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皇上不必忧心。”
“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朕也就不挽留了,明天朕自会下旨。”
“多谢皇上。”萧怀逸忖度片刻,说:“皇上,臣想见见太上皇。”
五皇子以不解又满含猜忌的目光注视他,问:“你还想跟太上皇辞行吗?”
“皇上误会了,臣只是想见见而已。”
“萧卿为什么这么说?朕误会什么?难道萧卿要见太上皇还有不轨心思?”
萧怀逸忙躬身施礼,说:“回皇上,绝对没有。”
五皇子轻哼一声,“那就好,你退下吧!”
看到萧怀逸走出御书房,五皇子狠狠咬牙,若不是萧怀逸要放弃爵位、辞去三军统帅之职,令他心情大好,他真想治萧怀逸一个不敬之罪。
做为皇帝,他现在的心腹大患不是任何臣子,而是躺在椿萱殿该死不死的启明帝。四皇子在位时,不封太后、不立皇后,朝臣和家族的爵位也没变化,弄得他很被动。他想立后封妃、广采绣女,却束手束脚,弄得他烦郁不堪。
萧怀逸走出御书房,长叹一声,五皇子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一句话就让五皇子起了疑心,这只能说明五皇子做了皇帝反而变蠢了。
建州城暗卫传回消息,自明珏等人在特色餐馆遇到几个男子之后,就失去了消息。通过暗卫描述,他感觉那些人是金翎卫隐卫,金翎卫隐卫轻易不出动,而在建州城,他们却成了护卫,他们保护的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是谁?
截止到现在,启明帝被刺快半年了,一直躺在椿萱殿,昏迷不醒。太医院用遍良药,招遍名医,也没能让启明帝苏醒,启明帝中的什么毒,竟然能难住天下人?小乔带金翎卫查了这么久,越查线索越少,这只能说明有人在暗中操纵。
种种疑点加起来,他感觉这一个局,幕后设局的人才是真正的高人。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敢说出来,只想到椿萱殿去看看昏迷的启明帝。
“侯爷,贵妃娘娘有请。”
“知道了。”
萧怀逸跟随太监来到萧贵妃的寝宫,施礼请安。萧贵妃笑容灿烂,开门见山问萧怀逸要放弃爵位的事,显然对这件事很关注,听到萧怀逸决定也很高兴。
三皇子因萧怀逸而死,萧贵妃恨萧怀逸入骨,不只一次想让萧怀逸给三皇子赔命。没有皇子,无须参与夺嫡之争,娘家的势力越强大,对她越有压力。
五皇子登基,要封她和温贤妃同为皇太后,萧家的势力就更不能太强。以免给君主造成威胁,导致五皇子猜忌她,从而令她失去皇太后的尊荣。
想起这件事,她就烦心,因为四皇子没封太后,五皇子就不能封。启明帝躺在椿萱殿内,不死不活,太后的尊位就在眼前,她和温贤妃谁也抓不到。
“贵妃娘娘去看过太上皇吗?”
“去看太上皇?”萧贵妃沉下脸,皱眉说:“太上皇被刺事关重大,他休养的地方很隐秘,你以为那是谁想去就能进去的地方吗?”
萧怀逸忙施礼,说:“贵妃娘娘请息怒,臣僭越了。”
“你既然决定放弃爵位,就不要再管那些与你无关的事了。”
“臣明白,臣只是觉得太上皇被刺之事不简单,恐怕……”
萧贵妃怒声打断萧怀逸的话,“谁都知道不简单,没事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萧怀逸施礼退出,走到宫门外,他长叹一声,他只想知道躺在椿萱殿的人是不是启明帝,难道别人就一点也没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此次进宫,他本想跟萧贵妃说说自己的疑虑,劝萧贵妃别贪恋两宫之尊,跟温家保持距离,温家没好处可得,就不会让她达到目的。没想到萧贵妃没等他开口,就把他撵出来了,他一肚子的话,也无人可说了。
他忖度半晌,想私自去一趟椿萱殿,此时危急,他又怕惹来麻烦,干脆算了。
宫人传报温贤妃来访,萧贵妃马上起身迎到大殿门口,笑脸亲切。两人互称姐妹,手挽手进来,又并肩坐到软榻上,似乎有说不完的亲密话。
萧贵妃叹了口气,问:“也不知太上皇的情况怎么样了?”
温贤妃眼底闪过狠厉,强笑说:“我也不知道,皇上前几天去看过,听说情况越来越不好。太医说若能抑制毒药不扩散,再活十年八载没问题。”
“十年八载?这……”萧贵妃满脸忧急,这也就是说她和温贤妃十年八载之后才能当皇太后,那时候,她们也就黄土埋到脖领了。
“十年八载很难熬呀!”温贤妃抓住萧贵妃的手,低声说:“好姐姐,这话我只能跟你说,太上皇根本就没救了,就吊着一口气,其实他这么活着是受罪,还不如早点走呢。他不走,我们的皇儿日夜操劳,却处处为难,真替他辛酸。”
萧贵妃连忙点头,她早有这想法了,活着受罪,还不如死了痛快。只要启明帝一死,五皇子再无顾虑,就没人挡她和温贤妃荣登太后宝座了。
“不如……唉!”
不如让启明帝早点死,两人互看一眼,都没出声,以眼神交流,达成了共识。
宫人来报五皇子来请安了,两人站起来,坐到殿堂正中的椅子上,又互看了一眼,同时点头。五皇子进来,向两人行礼问安,与两人闲话寒喧。
温贤妃拉着五皇子的手,说:“你父皇这么活着真受罪,想起来,我心里就难受,天下这么大,都没有一个有本事的大夫,真让人心焦。”
“母后不必挂怀,父皇……唉!”
萧贵妃忙帮腔说:“吊着一口气也难受,真不想让你父皇再受罪了。”
“儿臣也不想。”五皇子看着她们,明白她们心中所想,轻轻点了点头。
晚秋深夜,风凉露重,深邃的夜空昏星朦胧。
两个小太监走在前面探路,五皇子、温贤妃和萧贵妃跟在后而,与两个小太监保持了十几步的距离,几人沿着深宫小路向椿萱殿走去。
三人走到椿萱门口的小亭子里,五皇子示意温贤妃和萧贵妃停脚,拿出两把淬过毒的匕首,分别交给她们,眼底凝聚着阴狠狡诈。
椿萱殿守卫松懈,门口只有几个侍卫,两个小太监走上前,三言两语就调开了。宫室外面有两个小太监守着,都半梦半醒,值夜的太医房里亮着灯。
五皇子拿出薰香让守门的太监闻了闻,两个小太监很快就睡实了。他使了眼色,他带来的两个小太监代替守门太监,他们三人四下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