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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高干推开门户,站了出来。但本想解释一番,但见两个婢女仍是矗在那里,不由大怒,叫道:“我让你二人去请疾医,你二人为何还在这里?”
两个婢女只脸上一阵煞白,那边逢纪接着道:“将军也不必忙了,我看还是快些动身吧。”
高干瞪视了他一眼,喝道:“是你让她们不要去的?”
逢纪也当仁不让,袖子一甩,道:“将军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高干咬牙切齿,不由大骂一声:“老贼!”
冲上前来,拿了逢纪就往地上一摔。众将军只来不及阻挡,逢纪早啊哟一声,折在了地上。
第五三六:替卿梳妆
“紫儿!”
袁尚身着红袍,头束高冠,将热闹的人群关闭在门外。他身自转着,转到了榻前,脑袋摇了两摇,方才定了下来。
“紫儿”听到这声叫唤,身子微微一颤。但她分明动也不动,头仍是低着。
袁尚呵呵一笑,道:“紫儿,抬起头来!”
高大的冠冕戴在“紫儿”头上,冠冕前的珠玉旒苏一排排垂下,遮住了她的面颊。
她似是未曾听到袁尚的吩咐,仍是低着头。
袁尚不由皱起眉毛,端了端身子,仔细瞧了瞧她那露在外面的面阔。看了一时,不由轻咦了一声,伸出手来,将她下巴捏住,向上一抬。
一对泪眼粉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袁尚尚看不分明,将另一只手去掀她面前旒苏,突然大吃一惊,立即叫道:“你不是紫儿!”
那女子被袁尚这一举动吓得身子缩了缩,一句话也没有,仍是低着头。
袁尚气得身子一抖,连退了三步,立即反身,将门打开。
“尚儿,这大喜的rì子,你这是要跑到那里去啊?”
迎面一位高贵喜气的妇人,带了四名婢女将门拦了起来。
“母亲!”
袁尚瞪视着他,手往后一指:“她……她不是紫儿!”
他的母亲,刘氏,跨步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她当然不是什么紫儿了,她可是沮大人的千金。”
袁尚微微一愣,叫道:“可我要娶的是紫儿,不是什么千金!”
“放肆!”
刘氏怒道:“紫儿?她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小婢女罢了,她如何能匹配我儿?也只有她,才是我袁家的媳妇!”
她的兰花指一翘,指向了榻边那个坐立不安的女子。
袁尚两眉一竖,吼道:“母亲。你是在骗孩儿?在婚前你可是说好了的,只要孩儿替你将那孔、张、谢、成、高五家灭门了,你也就答应孩儿跟紫儿的婚事的。如今孩儿也替母亲你办了此事,可母亲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刘氏鼻子一哼,道:“休得乱言!今天是你大好的rì子,你还是乖乖的不要闹事,否则别怪母亲我不给你留颜面!”
说着,袖子一甩,吩咐身后的四名婢女:“秋、冬,你两个留下。”
她自走了出去。chūn、夏跟着。
在秋、冬退出去之前,袁尚立即跑上前去,喝问道:“母亲将紫儿怎么样了?”
踏踏……
刘氏早已去远。
袁尚怒极的捏起拳头,击向门框。那秋、冬两个对视一眼,恳请道:“公子,外面风寒,还是进屋里去吧。”
“啪啪!”
袁尚双眉一竖,早括了两女一个耳刮子,恨声叫门紧闭了。
秋、冬两个婢女小脸蛋被打得火辣火辣的。两女本来就是练武的人。脾气也是杠杠的,但面对河北之主的愤怒,她们身为婢女的,唯有忍受。一句也不敢哼。甚至连脸蛋摸都不敢摸,一言不发的立在了门户两侧。
袁尚也不知道一夜是怎么挨过来的,直到将案上的一壶酒喝完了,他也就躺在了席子上。迷迷糊糊地。似有人为他盖了一身衣服,但沉重的头痛并没有让他醒过来。醒过来的时候,天恰时的亮了。他的根骨似是碎了。喉咙里干咳得厉害,脑袋像是被碎用大锤子闷过,掰开揉碎的痛。
他眼睛强自睁开了,光线冲了进来。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脑子里似乎想到有件事情还没做,可是什么事情,却一时又是想不起来。
他闷哼一声,侧过脸去,只见新人榻上坐,一动也不动。
是睡着了,还是睁着眼睛?
袁尚缓缓的伸出手去,想要支撑起身,发现背上多了件御寒的衣服。他微微一愣,只见那新人坐在榻边,似是动了动身子,一只小手轻轻的抬起,正揩拭着眼前的泪。袁尚心猛的一痛,他想起来了。
“紫儿!”
他丢下衣服,立即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新人一眼,就拽开了门户,迎面是秋、冬二婢。
“将军!”
袁尚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喝道:“滚开!”
已经是天亮了,秋、冬算是完成了主母交代的任务了,所以也不敢十分的阻挡。听到袁尚的怒吼,她们连连道歉,将身子让开了。
袁尚一出去,那秋、冬将门带上,也即匆匆跟了上去:“将军!”
咚咚的声音渐去渐远,房内的空气也遽然冷了下来。
悲泣的声音,终于在被冷落了一个晚上后,有声的哭了出来。
新人美如玉,袁尚何曾知?
走到门口,他将新服扯了,亲兵们立即给他换上了衣甲。动作简单而利索,也没耽搁多久,也就结束了整齐。
他跨上了一匹黑马,立即带上了一队亲兵,径直奔向了刘氏的宅子。
嚯嚯的马蹄声响,骤然在刘氏孀居前停了下来,门口站着的士兵,见到袁尚下马时脸上所带的杀气,一个个远远的不寒而栗。
“快去通知主母!”
一个士兵犹豫了一时,也就赶紧奔了进去。
那其余的几个士兵,赶紧赔笑着,向前迎来:“将军!”
“滚开!”
袁尚一句话也不说,披风在肩上哗哗的翻响。
拦门的几个士兵甚至还没怎么招呢,就被袁尚的亲兵给抵到了门边,其余人则陆续的跟着袁尚走了进去。
这时,袁尚身后的两骑,秋、冬也堪堪落马。甚至来不及把马牵走,她们也就赶紧闯入了门户,追着袁尚而去。
到了凉水亭边,袁尚驻了脚,他的母亲比他起的还早,早已经在亭边为水里的鱼儿抛食了。
chūn、夏立身在她身后,那名守卫在门外的士兵,正跪在地上。刚刚没说两句,袁尚也就随后闯了进来。
“母亲!”
袁尚这声母亲叫得分外的不认真,耐了三分xìng子。
他的母亲刘氏应了一声,没有立即回过身来,仍是抛撒着鱼食。等到秋、冬二婢也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身后,她这才恍然回过身来,将食钵交给了chūn,笑道:“我儿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可睡得好?”
袁尚什么也不问。也不答,直奔主题:“母亲,紫儿在哪里?请将紫儿交给孩儿。”
刘氏呵呵一笑,啪着手掌道:“紫儿是吗?”
她看了秋、冬一眼,道:“你们带将军去。”
秋、冬微微一愣,脸sè变了变,心里暗暗嘀咕:“怎么又是我们?昨晚站了一晚上,可冻坏了。这又是什么苦差事,非得我们去?”但她们也不敢表现得太过苦逼。只得莺莺燕燕的回了声:“诺!”
她们转过身来,对袁尚微微一福,说道:“请将军跟我们来。”
袁尚眼看即将能看到紫儿了,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也就拜辞了母亲,径直跟着秋、冬往里面去了。走到了后院,可仍是不停脚步,一直从后门出来。到了府后的山野地带了。
袁尚微微一愣,终于耐不住了,问道:“秋、冬。你这两个婢子是不想活了,竟敢糊弄起本将军!”
秋、冬连忙道:“将军这是什么话?我两怎敢糊弄将军您?将军您看,这不是紫儿了么?”
随着秋、冬伸手一指,只见前方一个洼地,地上正躺着一躯尸体,尸体旁边,还有肢解的断手断脚。
袁尚随着她们手指,立即跑了上去,看到眼前一幕,差点晕厥。
断手断脚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正在腐烂,白sè的虫俎正在肉里面游走着,时起时伏,甚是可怖。
而那具身着紫sè衣服的女子尸体,就丢着上面。
一口风吹来,腐臭味迎面扑进鼻子里。
袁尚昨晚本来酗了一晚上的酒,一早上还是头痛着,胸口里也是干呕难受。此刻鼻子里再闻到这股难闻的味儿,也不用酝酿,早已一口气接不上来,哇哇的干吐了出来。
他身后的亲兵走上前来,为袁尚啪着背。
吐了一回,脑子也就清醒了些,跟着悲从中来。
“紫儿!”
他大叫一声,就要往坑洼里冲去。他两边的亲兵立即止住了袁尚的动作,赶紧道:“将军这是要干什么?”有两个亲兵知道了袁尚的意图,也就趟了下去,将紫儿的尸体抱了上来。
也亏得这些士兵平时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这些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们抱上紫儿后,自觉身子上爬了好多虫俎,气味也难闻之极,不敢恶心了将军,也就远远的告辞,回去换衣服去了。
幸好紫儿是昨晚被杀后丢下去的,身子上虽然爬了虫俎,到底皮肉未烂,用树枝将她身上的这些肮脏之物扫扫,也就干净了。
“将军!”
袁尚对着紫儿撒了一阵泪雨,走上前去,不顾众士兵的劝慰,抱起紫儿,也就缓缓的向着后门走去。
秋、冬两名婢女互相对望了一眼,神sè不由一变,这是要出事了。
果然,当刘氏看到儿子将自己亲手杀死的婢女再次从死人堆里抱到她面前时,她几乎要发怒。但她终于遏制住了这种冲动,眼睛瞪视着他。袁尚抬头看了刘氏一眼,泪水模糊的道:“母亲,你不将紫儿赐给孩儿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害死她?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面对儿子的诘问,身为母亲的刘氏,身子不由团团一颤。在儿子目光的逼问下,她终于做出了妥协,带着chūn夏秋冬四位婢女,再也不敢看袁尚怒视的眼睛,悄没声息的走了。
袁尚重新站起来,将紫儿一路抱了出去,走回了自己府上。
审配等人早已等候在袁尚的大将军府外,但他们远远的看到一队士兵缓缓走来,起先还没在意。及至看到士兵队伍前面的是袁尚大将军,他们也是怔住了,赶紧迎了上去。可当他们再次看清了袁尚大将军怀里抱着一个紫衣女子,他们都是彻底雷了。
昨晚不是袁尚大将军的新婚燕尔之喜吗,他们一早赶来,也正是为了庆贺他的。但见他如今抱回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回来。而且还是一具尸体,这叫他们怎么想?
由于是自己女儿的婚礼,沮授第二天也即向袁尚这个女婿来贺喜,他此时也正在文武的队伍里面。
审配到了此时,恍然发觉了此事的不妙,他赶紧走到沮授那边,还想要说几句话打岔打岔。
但审配还没有开口,只见沮授早已气得面sè一红,甩了袖子,愤然离去。
审配也是十分无奈。想要去追,但袁尚即将走了过来,也就不好随去。他只好往前,迎上了袁尚。
“将军!”
他本想说几句开解他的话,但见袁尚目光如死,心中骇然。
见袁尚没有搭理自己,也就识趣的退到了一边,让开了路。他拽住一人,问起缘由。才知一二。
袁尚一路径去,哪里理会他们。
他走到厅上,识趣的士兵早已在厅内安放了一张软榻,袁尚缓缓的将紫儿放在了榻上。
也不用他吩咐。早有几名妇女过来为紫儿沐浴净身,换了身干净的寿衣。
袁尚目光如死灰一般,站立在门外,看着幽幽的蓝天。
云彩漂浮不定。人生不也是一样,无常无定么?
终于,那里面的几名妇女陆续走了出来。向袁尚报说,已经替女主净好了身。
袁尚挥手让她们先下去了,又让人送上了一台铜镜,一根梳子,还有化妆用的胭脂水粉。等备好这一切,他一句话也不说,将厅堂的大门给重重的掩上了。
层层的黑暗袭来,里面仅剩的,只不过一丝丝的微弱之光,从那些窗棂边投了进来。
里面,除了袁尚,唯有那具紫儿的女尸。
“将军在里面不会有事吧?”
守卫在门外的亲兵们实在不安。
“紫儿……”
袁尚解下了腰边的佩剑,坐在了榻上,缓缓扶起了她。
他轻唤她时,可惜她眼睛紧闭着,没有听见。不过这没有关系,他还是很认真的理着她的寿衣,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梳妆台边。
“紫儿,你上次跟我开玩笑,说若你死了,入殓前必须我为你梳妆你才放心。我当时说你是乌鸦嘴,可谁曾想,最后还是被你乌鸦嘴给说中了。哎,既然我欠了你的,那我今天就还了你吧。我今天啊,一定要为你好好的梳一次妆,画一回眉。”
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