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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一愣,道:“玄德何要发笑,麴义若然攻下大寨,粮草一旦被毁,那样一来麻烦就大了。”说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慌,赶紧道:“不如我们还是早点还师吧,不然迟得片刻恐怕就是无所归矣!”
刘备道:“北海但可放心,东安平我们照打,大营我们当然也不能放弃。”
孔融微微一愣,刘备也不多做解释,只喊道:“三弟!”
张飞奔上前来,问道:“大哥叫我何事?”
刘备笑道:“三弟,你即刻率领一千人马赶赴南门,助子龙击贼,不得有误!”
张飞听大哥说得斩钉截铁,知道事情刻不容缓,便也是气血沸腾,应声而去。
孔融尚不放心:“麴义这人不好对付,玄德公只让翼德领千人而去,只怕应付不过来吧?”
刘备笑道:“千人足矣!”顿了顿,“我们现在就助孙将军全力拿下东安平吧。”
孔融虽然满肚狐疑,但见刘备这么说了,便也只得同他领兵从攻东安平。只一直打到天刚亮,冲了几阵,终于是攻破了城门。刘备、孔融等入得城内,便即斩了麴义所置守将。城内原本是孔融的居民,他们平时感戴孔融,见孔融重新归来,自然落于归附,很快也就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孔融能够重回城内,多得刘备相助,便对他很是感激,连声称谢。
刘备只客气了几句,心想也算是补偿自己当初对他的‘失言’吧。见一切恢复了正常,便是笑道:“东安平就交还给北海驻守了,我等便要回营去了。”
孔融连忙道:“这里已无大碍,我派家将驻守既可。只我关心南门情况,还是让我和玄德一同回去看看吧。”
刘备哈哈一笑,点头道:“也好!”
便即传令回军,只一到得营边,赵云、张飞早领兵相接。孔融见得他两都没事,便也放心。可转头一见许多树桩烧断在地,便是寨扎也烧断了好几块,而地上虽然尸体已经清理完了,但仍是血迹随处可见,也不用亲身经历,也能猜测得出昨晚一战的惨烈了。
孔融看到这里,只头上冒汗,想来粮草看来是真的被烧了,只想到粮草被烧,玄德势必要撤兵,那样麴义便可得到喘息之机,等他一休整好,那东安平得而复失是迟早的事了。孔融想到这里,便是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客气,也不多言。
赵云跟张飞一听,都是相视错愕,是不知他为什么得了胜仗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只刘备哈哈一笑,也看了出来,便是领他来入营,笑道:“北海,你看这些是什么?”
孔融抬头一看,只见粮草完好无损,尚在哪里,哪里又被烧了?便是疑惑不解,只心里舒坦开,跟着笑道:“玄德,这是怎么回事?”
刘备只哈哈笑道:“帐内用完饭再说吧。”
众人打了一夜战,拼了一夜命,早饥饿疲劳了,便是赶紧轮流犒劳了一番。席上刘备说道:“北海肯定一直在奇怪,为何麴义来袭营,我等粮草不但完好无损,便是大营也是岿然不动,实在不合情理,是也不是?”
孔融笑道:“我虽然不希望大营被截,粮草被烧,但以麴义的能耐也不是全然撼不动。更何况当时营内也只留有一千多人马,麴义来攻,势必数倍,而且必将猛然突袭,只最后大营尚能未被摧毁,便是粮草也免于战火,实在想不懂。所以玄德公也就不要卖关子了,不然急煞老夫。”
刘备哈哈道:“其实这很简单,我领兵出战前,本也只想一心能拿下东安平也就不错了。可我想到若然麴义这厮要是不来了,那我大营定然危险,所以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才留了一手。我让子龙先将粮草运走,然后伏兵在旁,只等南门有动静,就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便是我听到麴义出了南门,我才赶紧派张飞接应。有了子龙和三弟,那边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而自己这边也就可以放手去干了。”
孔融一听恍然大悟,不由哈哈一笑:“还是玄德公考虑得周到。”
刘备同孔融等略一休整,便即分兵围城,第二天再派兵攻打西安。
麴义在城内接到来报,便是气恼不已。虽想到刘备即下东安平势必转而攻打西安,只不知道他行动会这么快,根本不给自己喘息之机。
想自己前晚吃了一次大亏,当时自己领兵冲出城来不见营内动静,便知道上当了,只想撤出去时,愣是被对方伏兵四起,杀了个措手不及,自己也差点中了流矢。这样一阵乱后,本欲组织反击,可又被另一支人马冲了过来,弄得自己损失惨重,再也支撑不了,这才怏怏退入城内。
眼见一气未出,而对方愈加相逼,未免有点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麴义越想越气,便是左右踱步,忿忿不平。
易莫站在旁边,只想劝战不好,那样不说伤兵甚多士气低落,根本行不成战力;但如果不劝战的话,人家都欺负到眼下了。想西安城如果一下,刘备就可以真正的把临淄城处在四围之下,而玩鳖于瓮中了。
易莫正要说几句宽慰的话,不想麴义一句话说不上,便即将易莫轰出,则把自己关在屋里沉闷愤怒。
易莫站在外面不知所措,走又不好,不走又不好,只得僵立在那。
过了一炷香功夫,终于门被打开,麴义走了出来。只是再见他时,身上已经结束了一身戎装,穿上了光鲜的铠甲,捉上了他的虎头刀,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易莫见到他这副样子,便是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便想着只要将军重新振作,那么小小刘备何足道哉,便是赶紧跟着麴义来到了校场。
麴义已经打定好了,知道眼下情势迫在眉睫,自己虽然接连受挫,但决不能坐视不管。便是在大家面前誓师一番,算是战前动员。
麴义掌着虎头大刀,面对着场上众位将士,冲冠道:“刘备小儿,原只乃我之手下败军,当日东平陵一战便是叫他败得如同丧家之犬。现在不意小人得志,却欲犯我天威,连下我数城,实在可恨至极。此仇不报,真乃吾之大恨,亦为诸君之大耻!”
麴义一番话说下来慷慨激昂,人人听得义愤填膺,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人听来热血沸腾,便是一个个怒目高呼,只恨不能拔剑击地。
这些人中有多半是他从冀州带过来的,跟麴义所战既多,自然感情甚笃。不说此战关乎今后的荣华富贵,便是也关及了眼前性命,所以他们反应如此之大也就不足为奇了。
麴义又道:“诸君若是男儿,便即拔出刀剑来!”
麴义说完,便是将手里大刀奋力一颠,刀柄击在地上,砸出一颗大洞。便是刀身兀自颤然震动,经久不绝。
要说男儿,在场上谁敢承认自己不是男儿?麴义话一出,便是千人同拔刀剑,同时大喝一声:“嗬!”只将刀剑往地上齐斩,发出叮咚之响。
麴义凛然而立,轰然赞道:“好!诸君尽为男儿矣!”
话一完,便即伸手击掌。接着,就见两边端来几十缸美酒,几十条大碗。
众人只一阵惊咦,喉咙里早已流涎。
麴义说道:“是男儿者,便尽可取酒!但取酒之后,就要为我奋力杀贼!”
麴义养这些士兵当然是为自己打战的,便是不用他的这些酒来贿赂,只自己一句话,要他冲锋,难道他们还敢抗命不成?只麴义因为大敌当头,若不能激励将士奋战,只怕难以巩固军心,所以才有此一出。
而这些士兵当然不敢公然承认自己没有‘奋力’,所以麴义话一出,便是千人轰然答应了。只见他们将刀剑收回,等着侍卫将碗端过来,然后一仰而尽。便是一碗一碗传递下来,无人不敢不接。喝后便是千人齐呼,奋之一心,跟着仰天一吼,将碗砸了。
麴义也是把心一横,抱了必死决心,正要编排军队,不想这时场外侦骑奔来,伏地说道:“不好了,西安守将不战自逃,刘备占领了城池后,便即趁势集结了军队,正在城外挑战!”
众人脸色一暗,不知所以。麴义不听尤可,听之狂怒,将刀往地上一措:“此厮可恶!”
第百一四:擂鼓
刘备攻打西安,实没想打守将会不战自溃,倒是出刘备意外。等入得城后,百姓夹道欢迎。刘备欢喜不过,知道孙从跟随田楷久在州里,百姓都已熟稔了他,便留他下来守城。
既然西安不废吹灰得来,军队也就只用休息片刻,即可再行奔波。他想到当年曹操下关中时益州一日三恐,便也能想象得出,西安不战自逃的消息要是传到麴义耳里,传到临淄城内,他们应该会有多么的恐惧。
刘备陈兵在西门城下,跟孔融并骑,身边则张飞、赵云、木路等众将环视,身后集合了五千军队。阵列雄壮,刀戟蔽日,只把城上守将看得心惊肉跳。
刘备让人叫战,只许久没见出来,张飞早不耐烦,便是呼呼笑道:“大哥,这厮此刻肯定是吓破了胆,知道大哥来了,不敢出来迎战了!”
刘备兜骑抬眼,是也不把麴义放在眼里了。孔融在旁边提醒道:“舍我这人一向骄傲,把他逼急了,只怕将以死力。”
刘备微一错愕,这才想起几天前将士们提起过,这舍我乃麴义的字。只是大家一直痛恨麴义,所以少有提及,多是自呼其名。孔融此刻突然提出来,倒是可以见得这人并非落井下石之辈。想他以前一直都直呼他名,当是恨他对自己不恭,此刻眼见什么都回来了,而他却被困在城内,不禁起了怜悯世人之心也可以理解。
刘备在心里默念两遍:“舍我、舍我,舍我其谁?这字跟他名中的‘义’字结合起来倒是有点‘舍弃自我成就义气’的高尚意境了。”
刘备一边玩味,一边在马上哈哈答道:“他已成我瓮中之鳖,有何能耐可言?”
张飞在旁边接道:“大哥所言极是,是北海多心了!”
孔融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嗯,也希望如此吧。”
这时,突然吱嘎一声,临淄城内放下吊桥,城门接着打开。城门开处,先是传来轰隆隆之声,接着就见一队骑兵狂奔而出。势如奔雷,一过吊桥,也不打话,直冲而前。
刘备见这架势,赶紧拔出剑来,手一挥,前阵千人一齐杀出。张飞、木路两人左右穿插,一矛一刀蜿蜒如龙,刺入敌阵。赵云则扣马在刘备、孔融身边,以充护卫。
过得一时,千人步阵居然出现骚动,再一看,原来城内又有一阵骑队夹风裹雷冲出。片刻,千人开始出现骚动,而对方骑兵如锅水一样,只往外不停的努力倾泻,顷刻间,便见几十骑冲了出来,往刘备阵前奔来。
刘备见他们不顾性命的奔来,铁蹄踢得大地开裂、颤抖,如同一头头西班牙猛牛,势不可挡。刘备赶紧剑一挥,左阵填补上来的千人变成前队,奋勇杀了出去。但没过得片刻,两千人也拦不了对方的骑阵,又有几十骑横冲而出,已经越来越离刘备阵上近了。
刘备再一挥,右队做前队,再次投入一千人。
只这么挡了片刻,又有人冲了出来。刘备这次吓了一跳,难道他们有数千骑兵不成?赵云早已经觉得蹊跷,便请刘备登上高丘。
刘备在上看得片刻,便即醒悟:“我倒是忘了,麴义这厮来冀州投靠韩馥之前,乃在凉州待了许多时间,他在那里久习羌斗,是以知晓兵以果勇之道。而我听说羌人因为居于谷间,一般很难在平地上持久,所以他们的战法上也就善于冲突,希望速战速决。而麴义这么做,便是学了他们的战法。他怕骑兵一下冲出要是一时解决不了的话,势必疲劳,那样就形不成战力。而若以骑兵分作数股而出,那样的话正符合羌人之习惯。便是一个力竭,下一个就能马上补上,这样也就是深泉之水永不枯竭了。我还说他们怎会突然间多了千骑,原来只不过数百骑而已。”
刘备想通了这些,心里也就稍稍安定。想城内的骑兵当不会太多,更何况麴义也不是以骑兵作为主力,便是再挨些许时分自见分晓。
果然,只冲得片刻,敌骑也就再无生力军。而时间一久,马匹疲乏,战士久入战阵不得出来,自然陷入恐慌,也就很快败竭了下来。
但敌骑一竭,城内马上又接着冲出了一个步兵方阵。远远见得麴义亲自带队,只不过方阵中算来不过千人。他们一旦冲出,先自接好阵势,将盾牌挡在最前面,而其余士兵则枕戈待旦,做了防御之势。
数百骑兵被料理完毕,刘备这边自然也损失了不少,便是三千一下降为两千多一点。他们经过刚才一场血斗,也自不惧,只离麴义方阵尚远,便是接着奋力冲上。
刘备看到这里,心里想着‘摧枯拉朽’四字,想此刻不趁势拿下他尚做奈何?便是奋剑一挥,身后鼓声立即敲响。隆隆之声,以助张飞兵威。
张飞身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