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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靠着急智引走北宫罗汉的香菱,这时已赶到孙武身前,但却没有捧着木盆,而是用很好奇的眼神,看着狼狈异常的少年。
“少爷,你伤得不重吧?”
“还好,刚刚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没命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确实,没有被北宫刀魔当场分尸,就已经很好运了,不过您的左手好像骨折了,这样子后头恐怕……”
“先别管那么多了。香菱,扶我起来,北宫罗汉不是战斗去了吗?我不能错过搜集资料的机会。”
河洛剑派的好手来袭,北宫罗汉协助族人抗敌,是一个观察他出手的大好机会,孙武现在极需搜集敌人资料,作进一步思考,当然不能错失这机会。
“少爷,你确定不要先治伤一下吗?”
香菱不是没有骨折过,光是看孙武左臂断骨处越来越黑,就能想象到那有多么疼痛,而从孙武额上冷汗涔涔流下,香菱也确认他正强忍着那股痛楚,不是有什么奇术可以压制疼痛。
(真是奇怪的小小少爷,巨阳武神一番做作,可以让他哭得唏哩哗啦,现在痛成这样子,反而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再多说什么,香菱为了速度起见,不用搀扶,而是直接把孙武背在背上,朝山下赶奔而去。
“少爷,刚刚的步法,你是怎么学会的?以前有人传授过你吗?”
“怎么可能?那是你们万紫楼的独门武学啊,我只是看宝姑娘用过几次,还有模拟你平时的一些踏步法门,急就章乱学一通罢了……咦?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急就章吗?我……我好想死喔。”
听出了香菱声音中的苦笑,孙武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一同来到濒临西面的一处峭壁,居高俯视,恰好看到北宫罗汉奋起巨型牙刀,轻易砍杀河洛剑派的好手。
那甚至算不上战斗,只是单方面的杀戮而已,河洛剑派的好手虽然持用法宝,组成剑阵,但北宫罗汉斩天劈地的一记豪刀,却轻易折剑、碎尸,将他们连人带阵一同砍杀,在一刀之后,他肩头的浑天印释放出数十道红光,闪电印在每个倒地的尸首额上,轰然爆破,炸成满天血雨,确保刀下绝无活口幸存。
另一边的宇文龟鹤,也展现出极为惊人的技艺,两手收拢在袖中,仿佛是一个巡视牲口的牧场主人般随意走动,但十四具型态各异的人形、兽形傀儡,却以他为中心,在数十尺的移动范围内神出鬼没,见人就杀,形成一个绝对安静的死亡圈子。
其余的铁血骑士也在战斗中显出实力,穿戴白狼战甲,挥动可以倍增力量的狼背砍刀,与敌人的精妙剑术斗得不分胜败,但香菱看在眼里,却明白铁血骑团占了上风。
“河洛弟子们已经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王牌了,但是铁血骑士们不一样,他们甚至还没有兽化变身,如果他们以兽化型态出击,战斗早就结束了。”
香菱道:“这一批河洛剑客中,本来是有几个高手可以支撑大局,但他们刚刚已经被北宫刀魔斩杀,余子碌碌,估计是撑不了多久,铁血骑团只是拿他们来练兵……”
其实若有得选择,香菱很想再看一次拓拔斩月的出手,毕竟彼此身份相当,在江湖上都是常被人相提并论比较的对手,他日对面战斗的可能也很高,而且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虽然厉害,却还不难躲避,反倒是拓拔斩月的祭刀一击,惊神泣鬼。香菱没有把握接得下,也没把握在刀锋威力最强的时候走脱。
“香菱,河洛剑派不是两大圣宗之一吗?为什么门下弟子这么弱啊?”
“不是他们弱,而是北宫刀魔太强。两大圣宗的分派支流广布天下,弟子成千上万,素质自然良莠不齐,这些虽然已经是个中好手,但铁血骑士却是域外异族万中选一的精英,打起来当然不是人家对手,真的要比较……除非是两大圣宗的高手真正前来,但那些人不是身居要职,难以离开,就是个性古怪,桀骜不驯,连自家掌门都叫唤不动。”
香菱说着,脑里不禁想到了一人。虽是半个僧人,但却最是喜欢留连花街柳巷,又从不把佛门禁令放在眼里。前几天伏击铁血骑团的行动,慈航静殿本来预备以他为主将,为了迁就他的劣习,刻意把诱敌地点设在妓院,结果他却迟迟未有现身,令得一场伏击行动因而破局,还险些赔上数十名僧侣的性命。
“少爷,两大圣宗的强,是强在人多势众,还有他们所流传的顶级武学,但他们门下弟子太多,你不可能指望每个人都练成顶级武学,路上随便碰到一个都是高手吧。”
“嗯,你说得对。那么……西门朱玉强吗?我只听你们说过,西门朱玉是大淫贼,不过你们从没有说过他的武功高低,那位拓拔公子好像很在意西门朱玉的武功,他很强吗?”
“西门大恩人他……”
香菱很想回答“强,让人难以置信的强”,可是这些东西不易解释,反倒是她转念一想,察觉了孙武这么问的理由。
“少爷,无孔不入掌只是西门大恩人游乐用的武技,他生前使用这套掌法,从没有伤过半个人,想用这套掌法应敌,意义并不大,您……当真不会他的其他武技吗?”
“香菱,我们认识以来,有些隐私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能告诉你的我从没说谎过,这问题的答案,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啊。”
确实是清楚,香菱知道孙武是怎么学会无孔不入掌,也晓得他根本无法自在运用,这个问题等于是白问,假如让对这问题有所期待的拓拔斩月知道真相,搞不好会气得立刻拔刀斩人。
“姐姐真奇怪,让我练这种只能脱人衣服的没用武功作什么啊?”
正从怀内取出药布,替孙武接骨裹伤的香菱,闻言笑道:“那就是少爷你不会用了,当年不晓得有多少江湖高手,用尽千方百计,希望西门大恩人能传授他们这种没用的武功呢。”
“唔,北宫罗汉的躯体很强横,我现有的力量不可能伤到他,过去又没学过透打之类的功夫……咦?香菱,无孔不入掌向外爆,是碎裂衣衫,那如果向内爆发的话,是不是就能伤人腑脏啊?”
“呃……我想是吧。”
香菱迟疑地回答,却发现孙武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一句话出口后,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
“没用的,就算可以逆转无孔不入掌的效果,现在也没办法再近他的身,吃过一次亏后,他一定会把破绽补上,要另外找其他的办法了。”
“少爷……”
无孔不入掌颠倒用法的可能,香菱之前也想到过,但却觉得即使孙武有出掌的能力,也没有靠近敌人的可能,然而,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却让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策略。
如果孙武的模拟能力不是碰巧,如果他的学习能力当真如此优异,那么,或许可以赌个一次,让本来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少爷,婢子有个方案,你要不要尝试看看呢?虽然我学的东西不多,但承蒙小姐的赏识,我看过一些凤凰宝典的篇章,其中的一个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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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河洛剑派子弟所组成的搜捕队,素质与装备都不是前几批零散杂兵能比的,但当铁血骑团以狮子搏兔的慎重态度,全力以赴,把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这级数的高手都投入战斗,河洛剑派的子弟就没有任何胜算,在短时间内被屠杀殆尽,而理所当然的……铁血骑团连一名伤者都没有出现。
战果堪称丰硕,不计敌人的死伤,光是没收他们的法宝,就是一笔可观的财物收入。但在这一战之后,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力。
慈航静殿的大批人马,还聚集在左近的市镇,经过上次挫败,聚集而来的高手只会更多;河洛剑派的情形也是一样,两大圣宗的人马在同盟会名号下合流,实力只会越来越强,而今天的搜捕小队没有回去。敌人不久之后就会确认这里有古怪,下次来的就是精英队伍,有备而来,再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在战斗结束后的讨论会议上,北宫罗汉率先站出,痛陈利害,要求应该即刻取出佛血舍利,不能再浪费宝贵的时间。
“北宫,舍利不是说取就取。我之前已经说过,佛血舍利蕴含着的能量极其庞大,取舍利不得其法,就会引发毁灭性的大爆炸,现在天时未至,你急也没用啊。”
北宫罗汉在铁血骑团中明显有着很重的份量,那些素以剽悍闻名的铁血骑士,也是用小孩子看见大人般的尊敬表情在仰望他。但宇文龟鹤却像是与他相交多年,用极熟稔的口气说话,丝毫不畏惧这名巨汉的凶恶气势。
“好,就算是为了月圆天时,但总不需要地利吧?待在这个地方等天时,太危险了,我主张立刻移动,趁着敌人的高手到来之前,移到其他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去。”
“北宫统领,我们堂堂的异族男儿,个个都能以一当百,有必要躲避那些中土的懦夫与病夫吗?”
拓拔斩月如此回应,大部分的铁血骑士都面有得色,挺起胸膛,但北宫罗汉冷冷环视同胞一眼,正面回答。
“绝对有必要。我们虽然能以一当百,但中土的狗子却是成千上万地涌来,不会讲什么荣誉与武者尊严,逞血气之勇和懦弱同等意义,铁血骑团成立的初衷,就是以游击形式扰敌与长期抗敌,现在为了逞勇斗狠,就忘记我们本来目的,这是绝对错误的愚行。”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很可能招致胆小怯懦的批评,但这些话出自北宫罗汉口中,没有任何一个铁血骑士敢作这种质疑,连想都不敢想。事实上,在旁目睹这一幕的孙武三人,也对北宫罗汉的表现非常讶异。
目前孙武在这里的身份极为奇怪,他不清楚老爹对这些人做过什么,但自己显然受到他们相当程度的尊重,少数人还对自己抱持好感,表现得相当友善,让本来以为铁血骑士都是凶神恶煞、冷血人魔的自己,常常觉得不晓得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北宫罗汉的武功那么强,照理说该对自己的武勇很有自信,可是他却说出这样的话,原来他不是个只有肌肉的莽夫啊,这么有勇有谋,我之前太小看人了。)
孙武为了这个发现而错愕,但在他身后服侍的香菱,却从北宫罗汉的思考角度,察觉到了另一个可能。
(这种程度的战术思考与观念,不是普通江湖武人会有,反倒像是受过正规军事教育,身任军职的武官。小月公主……武官……这伙人的来历,是域外的某个王国吗?)
发现铁血骑团的真实身份是域外异族,对中土人已经是个大冲击,但本来异族人就时常结伴为盗,屡扰边关,只是没有像铁血骑团这般深入中土,肆无忌惮,不过,如果铁血骑团的成员,不单纯是以个人身份、个人意志加入,而是域外某国的军事组织,那整件事的意义会完全不同,马上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问题,甚至会引发战争。
虽说铁血骑团实力强横,在中土掠劫杀人的这几年里,如入无人之境,睥睨天下,但正如北宫罗汉所说,中土人多势众,大武王朝军备强盛,如果在这时对域外兴兵,各异族肯定无法承受,一场百万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惨剧又将上演。
香菱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朝北宫罗汉与拓拔斩月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的争执还在进行,北宫罗汉提出移动的要求,拓拔斩月回问要移动到何处,北宫罗汉认为骑团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中土境内任何地方都很危险,为了确保众人的安全,最好是立刻撤出中土,回归域外。
“这可不成啊……”
出声否定的是宇文龟鹤,他反对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从这里赶着离开中土,一路上高速奔驰,颠簸剧烈,装载佛血舍利的“容器”肯定不堪折腾,内外交攻之下,不用几个时辰就没命了。
此言一出,再次把孙武吓了一跳,万难想象残忍暴戾的铁血骑团,对中土人怀有深刻的仇恨,却还会怜惜一个小女孩的死活,难道自己对他们的理解有误?应该是的,因为说到底,他们最后也还是要对雯雯动手,把一个无辜的陌生女孩开膛剖腹,取出舍利。
“那就让她去死!骑团的行动应当以纪律为先,正确的事情就要去做,而一切的阻碍都该被排除,现在为了安全,我们应该立刻迁移阵地,至于这小杂种死与不死,不是骑团该在意的事,若她承受不住死了,三天后满月时我们就剖开尸体取出舍利,这一切有什么问题吗?”
北宫罗汉的怒声喝问,周围的铁血骑士们静默无声,没有人答得出来,但却也没有人鼓掌叫好。而被这段喝问激得怒气攻心的孙武蓦地站起,刚要开口说话,香菱偷偷拉了拉他的手,暗示小主人应该冷静。
血气方刚的少年,愤怒起来就很难被压抑,不过香菱却相信敌阵中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