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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错了,是别人帮我拿到的。”方铮见众人纷纷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立即识时务的承认了错误。
“谁……谁帮你拿到的?”潘尚书浑身哆嗦着问道。
方铮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老潘啊……你有个好儿子啊……”
潘尚书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你起兵造反之前我就知道你有这份名单,一直藏在你书房的密室之中,十月十五日早上,你带着全家从密道逃出京城,把这份名单也带走了,起初藏在神武军的帅帐之中,后来你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将它取出,将其藏在附近一个村子的山神庙后面,接着便领着叛军进了城,哼哼,你以为你做得隐秘别人就不知道了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潘文远,你输了,彻彻底底输了!任何翻盘的希望都没有了!”
方铮的话如刀子剜心一般,毫不留情的在潘尚书的伤口重重撒上了一把盐。
“这份名单,是老夫的儿子……献给你的?潘陶还是潘武?”潘尚书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艰难的问道。
“是潘陶。”
“潘陶……他为何要这样做?他为何要出卖自己的父亲?”潘尚书嘶声道。
“很简单,因为他交友不慎,因为他怕死。你刚才不是跟我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呵呵,我现在再将这句话送还给你。”
方铮同情的叹了口气,这位潘尚书够坎坷的,造反没造起来就被灭了,亲生儿子又背叛了他,简直是事业家庭双重失败,老潘现在居然没被打击得昏过去,看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潘大公子几个月前认识了一位好朋友,那位朋友姓吴,不好意思得很,那位姓吴的公子是我派去的。本来只是想让他接近潘陶,然后拿捏个什么把柄,狠狠阴你一次,或者敲你一笔银子而已,没想到正好赶上了你要造反,于是我就只好顺水推舟,乘着你造反的东风,在你家里兴风作浪一把了……吴公子也挺争气,真没让我失望,呵呵,没隔多久便控制住了你家的大公子,话说,你家的公子意志也太不坚定了,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对他使美人计呢,他就向我投降了,真为他可惜啊……”
“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你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潘陶?”潘尚书气得直哆嗦。
“嘿嘿,这么高级的秘密,我怎能告诉你?”方铮得意洋洋,像只骄傲的孔雀:“本来你犯的是谋反的大逆之罪,按律九族都得被凌迟,不过我已经答应了你儿子,将他的凌迟之刑改为自缢,赏他一具全尸,下辈子投个好胎。”
接着方铮脸色变得肃穆,狠狠一拍惊堂木,大声道:“潘逆文远,谋反事实成立,证据确凿,另犯有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欺君罔上等二十款大罪,五十款小罪,本官奉圣谕,判潘文远及其九族凌迟之刑,家产充公,其同党八百余人,尽皆诛杀,以正我华朝律法之公正,以儆天下图谋不轨者之效尤!”
“啪!”
“将人犯押入天牢重囚,严加看管!退堂!”
“方大人,求您告诉属下吧,那位吴公子到底是如何控制潘逆的大公子的?方法如果好用的话,属下想将它在影子训练中推广,以后咱们无论探听情报还是肃敌,都有大用啊……”回府的路上,温森恬着脸苦苦哀求道。
“这个,你还是别指望了,吴公子用的是一种药,它产自一个叫‘杂沼都沼布照’的小国家……靠!连名字都完全抄袭,真是一点脑子都不动啊,简直无耻之极!”方铮恨恨的念叨了几句,在温森满头雾水的目光中,摇头晃脑的回府去了。
※※※
深夜。
天牢之中无分时辰,潘尚书心如死灰的躺在简陋的小床上,静静的仰头看着小天窗外,一方小小的夜空,眼中一片绝望之色。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会出卖他,他费尽数十年辛苦,撒播在华朝各地的潘党种子,一夕之间便被斩草除根,若说此时在这世上他最恨谁,那么排名第一的已不是皇上,而是他那养育了二十余年的儿子。连亲生儿子都背叛了他,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还有方铮,那个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的无赖之徒!低贱的商贾之身,胆小怕死,贪财好色,完全就是一个皇帝身边的弄臣角色,自己的谋反大业怎会毁在这种人手里?天不助我,天不公啊!
潘尚书恨恨的捶了几下坚硬的床板,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流下,湿了床褥。
“喀拉”一声,重重大锁的牢门被打开了,牢头的声音远远传来。
“潘文远,太子殿下亲自来探望你了。”
牢房内光线一暗,太子温文尔雅的面容便出现在潘尚书面前。
潘尚书一楞,接着便马上起身,跪拜道:“老臣,不,罪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伸手扶起了潘尚书,仔细端详了半晌,然后深深的叹息道:“老师,你瘦了……”
潘尚书半垂着头,不发一语。
“人生聚散无常,三十年的朝中首辅,孤还指望即位后仍靠你来辅佐孤……老师,何至于斯啊!”太子语气甚是沉重,不知是叹息潘尚书,还是叹息他自己。
“罪臣不能善始善终,见不到太子殿下即位的那一天了,罪臣万死!”潘尚书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太子转过头,对他的随从道:“你们都到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入内,孤要与老师说几句体己话。”
随从恭声应命,小小的监牢内只剩下太子和潘尚书二人。太子这才转过来看着潘尚书,目光中已是一片阴冷。
“为什么要谋反?皇位是孤的,你为何要与孤来抢它?你置孤于何地?”太子的质问声越来越严厉。
潘尚书垂着头,老脸满是惭愧之色,重重的叹了一声,道:“殿下,罪臣对不起你啊,可罪臣已无退路了,皇上已视我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而殿下您又保不住我,我在朝为官数十载,皇上若要我死,我敢不死吗?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为华朝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谁又能理解我的感受?你们皇族生来便是高贵的,生来便应该理所当然的站在所有人的头上,看待天下的臣民,就如同看着一条条向你们摇着尾巴的狗一般,你们想用谁就用谁,想杀谁就杀谁。
当你们搂着美貌的姬妾寻欢作乐之时,当你们高举着盛满美酒的杯盏开怀痛饮之时,当你们乘坐着豪奢至极的马车招摇过市踏春郊游之时,你们可知道我在做什么?”
潘尚书望着太子面如平湖的俊脸,眼中闪过几分沉重:“我在为江南的百姓准备着明年的春种,我在为边关的将士发放拖欠已久的军饷,我在为黄河水灾的难民筹措过冬的棉衣和果腹的口粮……最是无情帝王家,鸟尽而弓藏,兔死而狗烹,我为华朝做了这么多,却仍被皇上无情的当作一枚弃子,说丢就丢了,殿下扪心自问,你们皇族待我公平吗?”
潘尚书一口气说了许多,微微有些喘息,太子却不发一语,整个监牢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就想谋反,想自己做皇帝?”良久,太子打破了平静,淡淡的问道。
潘尚书点了点头,脸上已没有惭愧之色:“皇上先负了我,我为何便不能负皇上?我若做了皇帝,必将励精图治,勤恳辛劳,华朝以前做不了,不敢做的事,我都会做到,我会待百姓更好,我会让军队对我更忠心,杀敌更英勇,我会让邻国世代不敢犯边,万邦来朝……”
“……你会让天下大乱!”太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潘尚书一楞,不解的望着太子。
太子冷笑:“你以为靠你那几万叛军便能做天下共主了?真是可笑!”
“老师啊,你做了一辈子文臣,对领兵打仗并不在行,何苦要蹚这道浑水呢?兵者,国之大事者也,死生之道,存亡之理,不可不察也。还记得吗?老师,这是孤幼年之时,你亲自教给孤的,现在孤再将这句话送还给老师。”
无视潘尚书那张灰败的老脸,太子继续道:“赵虎欲率神武军跟随你造反的事孤早已知道,老师三十年前收养赵虎,你以为瞒得了天下人么?还有,你勾结的边关四路大军不会按约起兵,此事孤也早就知道,孤再说一件老师你不知道的事吧……”
太子微微笑着,凑到潘尚书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孤,便是那只黄雀,只可惜,弱小的蝉竟反过来将你这只螳螂吃掉了,实在大出孤之意料……”
潘尚书一楞,接着马上便反应过来:“原来神策军那晚按兵不动是因为你……”
太子坐直了身子,笑道:“以前老师教过孤,做任何事都要留一手,切莫孤注一掷,自绝退路,如今看来,老师说的话果然有道理。神策军大将刘长生和他的两员副将,已被孤秘密处置,至于那位莫名其妙打败你的方铮,孤也想到了法子整治他,为你报仇。——老师,学生如今已青出于蓝,今夜便来向老师辞行了。时也,命也,夫复何言?老师,一路好走!”
叹了口气,太子恭恭敬敬朝潘尚书行了一个学生礼,然后转身走出了牢房。
牢房内的大锁又被锁上,潘尚书楞楞的坐在床板上,眼睛直直的盯着牢门,嘴里喃喃道:“输了,输了……原来老夫一开始便注定输了……”
良久之后,潘尚书又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这辈子从没遇到过如此好笑的事一般:“……哈哈哈哈,果然是青出于蓝,皇上,方铮,老夫的报应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你们的报应呢?哈哈哈哈……”
笑声在阴森的牢房内传扬回荡,负责看管潘尚书的牢头刘喜莫名打了个寒战,恨恨的咕哝了一句:“老王八蛋吃喜鹊屎了?笑得这么恕
第一百九十一章 福兮祸之所伏
方铮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朝中的权柄有多重,每天仍旧稀里糊涂过着日子,可朝中的官员们可就不这么想了,一个未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皇上何以授他权柄如此之大?掌握着京城防卫也就罢了,连朝中百官他都有权监察,这未免也太过宠信他了,长此以往,几年之后,朝中必将出现第二个潘尚书。
历史上一手遮天的权臣很多都造反,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官实在是太大了,手中握着的权力也太大了,大到连权臣他自己都想不出什么办法再升自己的官,于是每天上朝的时候,权臣就情不自禁的多瞄了几眼皇帝坐的龙椅。然后脑子里就开始YY,如果那张椅子由我来坐坐,那该多好呀……
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无止境的,更何况方铮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这份天大的权力交给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因野心膨胀而变得不可一世,甚至打起不该打的主意?
于是朝中大臣们的劝谏奏折像雪片般飞进了皇宫,包括与方铮关系一直不错的魏承德在内,都纷纷上折请求皇上三思而行,勿将权力集中在一人身上,否则难保江山社稷不会被第二个潘尚书所觊觎。
奇怪的是,皇上将所有的奏折留中不发,对群臣的劝谏既没说赞同,也不说反对,不交议,也未批答。群臣见皇上态度敷衍,顿时都不高兴了,心说咱们正儿八经的上奏折,为你的世代江山考虑呢,你这是什么态度?答不答应的好歹也得出来说一声吧?
于是群臣们毫不气馁,继续上奏折,第二次奏折的措辞就激烈多了。有的指称皇上任人唯亲,乃祸国之道,不可取,有的更是将矛头直指方铮,说方铮此人面相狡诈,有枭雄之相,其心不小云云。
皇上仍然置之不理,只是将这些奏折丢给刚刚入朝监国理政的太子,让他批复。
这下太子可为难了,有心答应群臣削方铮的权,又怕父皇对他的处理方法不满意,若是拒绝了群臣的请求,这对刚入朝,急需群臣辅助和拥护的太子来说,做这个决定可不轻松。
深思熟虑后,太子在奏折上批复了六个字:“缓议之,勿复奏。”
※※※
邀月楼的雅间里,方铮与长平小俩口正卿卿我我,浓情蜜意,你喂我一口鸡汤,我喂你一口美酒,眼波流转间,满含款款深情,场景之肉麻,直令侍立一旁的女侍卫们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长平一头飘逸的长发已高高挽成了高结椎式,这是已婚妇女们惯用的发型,就是将头发拢结后扎束在脑后,然后用簪子或头钗固定住,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大方。
长平已不见往日的青涩,举手投足皆带着一股妇人的妩媚风情。——不得不称赞方铮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他见长乐小公主整日霸占着长平,于是生平难得勤奋的将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