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后不再言语,孝庄继续道:“说来皇上这次做得也确实太过分了,好歹你也是太后,等他来了,哀家非得好好说说他。”
太后想到昨日皇上的气势,怕事情闹僵,遂道:“老祖宗,皇上是孩子脾气,闹一闹便罢了,我不过是憋在心里不舒服,所以找老祖宗说说,没得皇上还以为我是告状来了,好歹皇上也是我儿子,不像话。”
孝庄见她有所觉悟,笑道:“你知道就好,哀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免得皇上再任意妄为。”
两人又说了会话,太后才走了。
太后走了没多久,忽听殿外的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唱声未落,康熙已经匆匆进来了,身上的朝袍还未及换下,略有风尘仆仆之色,眉宇间倒似镇定自若。
孝庄见他一身朝袍,额上还闪着细密的汗珠,淡淡道:“今天怎么这么急着来给哀家请安?”
康熙有些吃力,往地上一跪,叫了一声:“皇祖母。”
孝庄眼里却只有淡淡的冷凝:“堂堂九五之尊这样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担不起大事了?”
康熙默然不语,只跪在地上,一旁的苏末尔悄声道:“老祖宗,皇上一时心急才会想得不周全,您就饶了他这回吧。”
孝庄长叹了口气:“行事这般轻率,若是让大臣们知道了,递上折子,哀家看你怎么罢休。”
康熙听她语气减缓,低声道:“一切都是孙儿的错,还望皇祖母不要为难其他人。”
孝庄缓下的气又上来了:“你确实错得糊涂,太后好歹是你的养母,你竟然丝毫颜面都不留给她,不知情的还以为当今圣上是个不知轻重的不孝子呢!”
康熙又是默默不语,孝庄又叹了口气,道:“清扬那孩子也着实可怜,这么瘦弱的身子骨生生挨了那么多下。你皇额娘这会子也后悔了,怪自己一时冲动,适才来向我请罪,让我给劝回去了,她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要再惹得她伤心。”
康熙轻轻咬一咬牙,愣了会,方低声道:“是。”
一旁的苏末尔见皇上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道:“老祖宗,地上这么凉,皇上再跪下去要伤身子了。”
孝庄淡淡道:“起来吧,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了,要记住你是皇上,你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着呢,凡事三思而后行。”
康熙黯然,孝庄见他一脸憔悴,满眼都是血丝,似要沁出血来,又是一阵心痛,温声道:“清扬在东偏殿,你去瞧瞧她。日后她就留在这养伤吧。”见康熙站着没动,她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担心哀家吃了她不成?”
“孙儿不敢。”
“不敢?哀家瞧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见他一副可怜的样子,语气又软了下来:“哀家让她住在这里,一来可以方便御医好生给她治伤,二来你也不必每日把乾清宫偏殿的宫女赶到上殿站上一整夜,别以为你做的事哀家不知道。”
康熙听孝庄对清扬并无恶意,心中大喜,忙行了个礼,道:“谢谢皇祖母。”
孝庄见他瞬间绽放笑容,只觉疲累不堪,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
看着康熙远去的身影,她怔忪半晌,方对身侧的人道:“苏末尔,没想到太平了二十几年,咱们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苏末尔垂首,默然不语,孝庄声音中却不由透出几分微凉之意:“哀家瞧皇上今天的模样,竟看到了当年顺治的影子。董鄂妃死后,顺治伤心欲绝,连江山都不要了,哀家当时心都寒了。而今清扬若是命丧当场,皇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哀家心里怕啊。”
苏末尔道:“老祖宗宽心,当今皇上英明果毅,打小也不赞同他父皇的行为,必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孝庄沉默半晌,慢慢道:“但愿如此吧,希望他不要让哀家失望。没想到清扬那丫头···哀家当初的决定竟错了。”
“老祖宗,世事难料,你也是为皇上好,怪不得你。况且佛曰‘命中注定,不可逆’,这或许就是命吧。”
孝庄不再言语,唯幽幽叹息。
东偏殿窗帘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里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气息。两个宫女侍立在榻边照应着清扬,见到康熙进来,欲行礼,康熙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两人放作罢。
清扬仍未苏醒,只是沉沉睡着,微风吹动窗帘,她的碎发被风吹着微微拂动。康熙心中沉痛,坐在榻边,怔怔地盯着她的脸出神,漆黑如墨的眼眸中似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仿若一放开,她便会从眼前消失一般。
“嗯···”不知是魇到了还是怎的,清扬发出一声低微的呻吟。
“清扬,你醒了?是不是要什么?”康熙大喜,凑到她眼前急切地问道。
清扬却没有睁开眼,只默默地垂泪。康熙看她眼泪簌簌掉落,心中划过一阵剧痛:“御医!御医!”他起身要去叫御医,却发现衣角被她轻轻地撰在手里,仿佛抓住惟一的浮木,心头大恸,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清扬···”
他手掌处有握刀剑磨出的茧,粗糙地硌着她的手带着一种大力的劲道,清扬慢慢地安静下来,又陷入了沉睡······
回到乾清宫,康熙一直愣愣地坐在御案前出神,李德全在御前当差多年,从未见他这样,心里直打哆嗦。
过了半晌,方听见康熙沉声说道:“上回的那道圣旨呢?”
李德全倒没怎么吃惊,皇上收回圣旨是意料中事,赶紧道:“回皇上,没皇上的批准,还没敢发出去呢,奴才去差人拿来。”
“不用了,把那道圣旨毁了,另拟一道。
却说曹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向皇上请求赐婚,等了好几日都没有动静,尔后又听说清扬被太后打了,心急如焚,正要进宫。突然忠伯满脸惊喜地跑了进来,叫道:“二爷,二爷,老爷和夫人来了。”
“爹来了?”曹寅微怔,没有丝毫的喜色。爹近来身体一向不好,这会子又从江南特意赶来,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难道······
他不想想下去,赶紧来到大厅,果然见到两个小斯搀着曹玺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坐下,孙氏从旁递了杯茶水给他,抚着他的背让他慢慢喝下去。
曹寅上前,问道:“爹,你身体不好,怎么到京城来了?有什么事差人告诉儿子一声,儿子回去就是了。”
曹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咳嗽了几声,声音却极为严厉的说道:“我若不亲自来,恐怕哪天曹家让皇上抄了都不知道!”
曹寅听他怒不可抑,心中顿时有些明朗,默默地跪在地上。孙氏见曹玺气得脸色发白,递了茶让他喝了一口,抚着他的胸口劝道:“老爷消消气,身子要紧,有什么话慢慢说。”
“慢慢说?”曹玺恨声道:“这个逆子,向皇上请求赐婚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若不是李谙达差人告诉我,恐怕我下了黄泉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老爷,你莫说这些丧气话,寅儿不懂得轻重,你慢慢教他。”孙氏见他气得不轻,知道曹寅今天是躲不过了。
“丧气话?有他这样的儿子,我被气死还不是迟早的事?请赐婚也就罢了,居然无法无天到跟皇上抢女人。”曹玺冷冷地说道。
曹寅心中一跳,爹全知道了?说:“儿子对她是真心的,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儿子一人承担,绝不连累曹家。”
“你···你···”曹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嘴唇哆嗦着,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孙氏大惊:“老爷!”
曹寅也吓得不轻,赶紧对站在一边的小斯道:“快请大夫!”
“老爷,我说了要你不要来!儿子的事他自有分寸,你为什么偏不听呢。”孙氏禁不住热泪滚滚。
曹寅心口抵不住地微微发痛,喉中似哽着一个硬物,跪在他爹脚下缓缓地说道:“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曹玺没了先前的气势,面色稍缓,沉痛地说道:“寅儿···爹知道···你是个痴情的孩子,可那是···皇上的女人啊,皇上一动怒,要谁死,谁就死,要谁生,谁就生,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曹寅双膝都跪得麻木了,雕花长窗漏进来几丝日光,淡而薄地烙在青砖地上,依稀可见万字不尽的花样,四角皆开,四面敞着,便是到不了头了,就像那条路···
“寅儿···听爹的话···忘了她吧,你争不过皇上,你也不能与他争···爹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难道你想爹死不瞑目···”曹玺虚弱地说道。
“爹,孩儿······”曹寅看着他爹病入膏肓的样子,如窒息的人突然喘过气来,不过片刻,却又重新被硬生生残忍地扼住喉头。
孙氏犹在抹眼泪:“寅儿,你就听你爹的话吧,你爹都病成这样了,一听说你向皇上请求赐婚的事,立马就赶过来了,拖都拖不住。老太君知道皇上极喜欢那清扬姑娘,也是急得吃不下睡不香,她一向待你如命根子,你忍心看她老人家那样吗?”
清扬···清扬···这个名字在心中呼唤了千万遍,如何能忘记,如何能眼睁睁地与她错失···这些年寻寻觅觅,好不容易遇上了她···哪怕知道无望,他还是拼死一试,总希冀着万一···谁成想,他与她,注定今生无缘···
“寅儿···”曹玺还欲说什么,忽然传来太监的高唱声:“圣旨到!”
在场的人具是一愣,曹寅瞬间变得紧张万分,圣旨···圣旨···难道还有希望?
“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曹寅接旨。”宣旨的太监缓缓讲完这句话,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曹寅和曹玺一干人,继续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前一品带刀侍卫曹寅与苏州织造李煦之妹李水心,男才女貌,且自小青梅竹马,佳偶天成,朕欲成就一段美好姻缘,特此赐婚。钦此!”
水心?曹寅呆住了,怎么会是她?错了···错了···
宣旨的太监见曹寅毫无反应,问道:“曹大人,皇上赐婚,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还不谢恩?”
曹玺急得咳嗽起来,叩在地上道:“犬儿定是高兴过头了,望公公莫怪!”说完他低吼着对曹寅道:“还不谢恩?”
曹寅如梦初醒,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额上顿时青紫起来,痛入心肺,连声音都似不是自己的:“微臣···谢主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清扬渐渐苏醒,已经是两日之后。她伤口疼痛,人却是清醒起来,睁开眼来,却看到孝庄慈祥的面孔,顿时一愣。
孝庄见着她醒来,不禁露出笑容来,脱口道:“你总算醒了。”说完又对身边的宫女道:“快去乾清宫告诉皇上,清扬姑娘醒了。”
清扬更是糊涂了,这里不是乾清宫?
“太皇太后···”
孝庄见她满脸迷惑,笑道:“这里是慈宁宫,哀家怕你在乾清宫不方便照应,所以把你接到慈宁宫来了。皇上刚走没多久,不成想你竟醒了。”
清扬趴在床上,心中感激,孝庄为何待她这般好,遂缓声道:“奴才身份···卑微,如何能承受太皇太后···如此深厚的恩惠···”
“傻孩子,这次你受苦了。”
“太皇太后的恩典奴才···无以为报···”清扬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好套用那些古老的桥段。
“报答什么呢,只要你日后伺候好皇上就是对哀家最好的回报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相信你一定能服侍好皇上,让他能有更好的心神去治理大清的江山是不是?”孝庄笑着说。
清扬听她的话似乎不那么简单,然而身上的痛仍然让她不能正常思考,只点头道:“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做事···”
孝庄笑笑地看着她,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孝庄笑道:“皇上担心的不得了,每天要来好几次呢。哀家先出去,你什么也不要想,好生养病就是了。”
清扬点点头,孝庄出去后,不过片刻康熙便进了耳房,清扬见神色憔悴,眼中满是关爱,心中不免有些难受,道:“皇上···”
康熙握住她的手,说:“清扬,好在你没事,不然朕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清扬勉强一笑:“害皇上担心了···”顿了顿她又说:“我知道皇上···一直守着···”
康熙心头几跳,眼中闪着欣喜的光芒,一时间反而不知要说什么了,他对她的情意,她知道···
清扬在床上趴了月余背上的伤才渐渐痊愈,因医治及时,且用得药都是极好的,倒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只留有一点浅浅的伤疤。
这日康熙又像往常一样去看她,却发现人去床空,竟慌了起来,问收拾床铺的宫女:“她哪里去了?”
宫女见他面色极为难看,以为做错了什么事,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说:“姑娘···伤势大好,今日早晨便向太皇太后请求回乾清宫去了,这会子恐怕已经回去了。”
康熙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