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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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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瞬间将那龙尾紧紧缠住,轻巧的朝外一拽、一抛,偌大的巨龙竟如纸鸢似的飞跌而出,重重的撞在对面的城墙上。

双头螭吃痛狂吼,墙楼崩塌,巨石飞炸,十余名卫士惨呼着急坠山崖。

犁灵摸着血肉模糊的脸,又惊又怒,仰头吹奏血龙角,漫天飞鸟尖啸,狂潮飞瀑似的朝少昊猛扑而来。

群鸟之中,既有体型巨大、尖翎如刀的天翼龙,也有小如蜜蜂的毒刺鸟,更有喷吐火焰,狂猛无比的炽尾凤……一时间,火焰漫天,毒液如雨,周遭众人逃之不及,顿时浑身着火,掩面惨呼。

少昊却依旧气定神闲,周身“呼”的隆起一圈银白的的护体气罩,火焰、毒雾冲撞其上,反震飞窜;青铜链纵横飞舞,无论什么凶禽,方一靠近,立即被抽得冲天倒飞,悲啼凄烈。

众人越看越是骇然,江疑、英招更是瞠目结舌,他们奉白帝之命辅佐太子已近十年,终日见他纵情声色,醉生梦死,徒有浑身肥肉,却无半点搏狮斗虎之力;想不到他竟是韬光养晦,暗藏如此神通!

他能以一人之力,连克犁灵、双头龙,独斗漫天凶鸟,其修为已绝不在英招二人之下;更难得的是,他每一链劈出,都风雷怒吼,回旋莫测,隐隐有白帝当年“小九流光剑”之风采。

若草花怔怔的凝视着他,有是惊讶又是喜悦,嫁给他三年了,今日仿佛才头一遭认识他。脸上晕红,胸膺如堵,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泪水却如断线珍珠似的掉落。

当是时,只听“轰”的一声剧震,大猛烈摇晃,山石迸裂,簌簌坠落。

众人一凛,低头望去,只见那城墙之下、峭壁之底,狂风怒舞,海啸骤起,回旋怒转的滔滔急流突然朝上层叠喷涌,推起一道又一道数百丈高的惊天水墙。

既而惊涛乱涌,碧浪回旋,浪潮越来越高,整个海流仿佛被一种无形巨力硬生生的强行扭转,竟渐渐翻转,开始逆向转动起来。游牧之神手打过不片刻,又是“轰”的一声,宛如天雷狂奏,壑底的整个海面陡然高高隆起,竟冲至与岛屿不及百丈的距离,接着狂浪炸舞,鲸波如沸,无数道水浪如青龙夭矫,直冲霞天。

动天摇。险崖处的几处城楼接连坍塌,和乱石一起朝下崩泻滚落,百余人惨叫连声,直坠深渊,瞬间被喷涌的狂潮吞食。

众将士大骇,纷纷朝后退却,就连漫天凶鸟也受惊尖啼,冲天盘旋。

“哗!”

巨浪冲天炸吐,一道青色人影如长虹贯空,飞到极高处,翻身旋转,猎猎下舞。轻飘飘的落在石堡城楼。

少昊眯眼望去,周身陡然一震,白胖的脸上露出惊喜骇异的神情,失声叫道:“拓拔太子!”

众人哄然大哗,若草花、英招等人如遭电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背光而立,浑身金光镀染,衣袂如飞,手中斜握着一柄似刀似剑的弧形神兵,银光绚目,不是拓拔野又是谁?

喧哗声中,又是一阵扶摇大浪。八道人影翻身冲出,咿呀怪叫着落在拓拔野身旁。那八人个个丈许来高,双头连体,肤色黝黑如铁,眼似铜铃,虬髯满面,直如凶神恶煞。

其中一人的双头之间坐着一个碧蟒皮衣的明艳少女,怔怔的转头四姑,神色恍惚,悲欣交集。

“二八神人!”

英招、江疑齐齐变色,自从蚩尤率领九黎苗民重返大荒之后,苍梧之野的种种故事便不胫而走,这八个双头巨人,必是八斋妖,那妙龄少女想必便是传说中永不变老的蛇族亚圣了。

原来那日两仪宫中,拓拔野突然想到阴阳冥火壶中的八壁蛇篆即乃盘古九碑上的文字,于是便仿照当日在鲲鱼腹中的情景,以两仪钟和饕餮离火鼎架成炼炉,将熔毁的盘古九碑重新烧铸成型,填入两仪宫的八壁凹洞之中。

而后再转动记事珠,凭着记忆,将当初所见的八壁蛇篆刻写在九碑之上。林雪宜见状,更是疑窦尽消,认定他便是伏羲转世,对他越发俯首帖耳,惟命是从。

等到一切重复原样,已是七日以后。拓拔野又依当日乾坤挪移之法,按照河图数列顺序,对应八卦的各自五行属性,以白金真气击打“乾卦石”一次,击打“兑卦石”两次,又以赤火真气击打“离卦石”三次,以青木真气击打“震卦石”四次……

依次类推,两仪宫果然急旋飞转,将他们瞬间吞溺到一个强猛无比的涡流气场之中。睁眼再看时,漫天霞彩,鲸涛如沸,竟已到了这海壑荒岛。游牧之神手打群鸟惊鸣盘旋,大浪层叠喷涌了片刻,又蓦一层层朝下塌落,涡流乱转,震耳欲聋,渐渐恢复正常。

狂风呼卷,旌旗猎猎,四周陡然沉寂。众人目瞪口呆,全都像泥人铜塑似的动也不动,想不到整整三年音讯全五的龙神太子竟会于此时此突然出现!

少昊顿足大笑道:“拓拔小子果然是你!我就知你是敲不扁,煮不熟,砍不断的铜豌豆!石头姥姥不开花,这些年你藏到什么方生根发芽去啦?害得哥哥这般好想!”

拓拔野与这花花太岁甚是投缘,在荒无人迹的苍梧之野囚居三载,终于重出生天,再见故人,直如做了一场梦一般,心中惊喜欲爆,哈哈大笑道:“三年没见,太子殿下风采依旧,只是这青铜锁链、混金脚环可有些太过别致,与君不甚匹配哪。”

英招、江疑等人齐声欢呼,惟有若草花的脸上晕红如霞,闪过一丝羞涩愠恼之色。

犁灵惊怒交集,厉声喝道:“少昊狗贼,你果然勾结帝鸿,弑父篡位,还有什么话可狡辩?今日若不杀你,又怎能平天下民愤!”翻身骑乘双头巨螭,尖啸着电冲而下。

相去甚近,去势如电,那两柄月牙铜斧银光爆舞,交错飞旋,刹那之间便已劈到少昊颈边。

“当!”半空中突然闪过一道刺目弧光,铜斧应声炸裂,擦着少昊脸颊缤纷飞散。

那双头巨螭冲到他身前。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叫,雪白的龙腹急速的沁出一道长长的红线,直抵下颚,“嘭”的一声,血肉飞炸,庞躯瞬间裂为两片,撞入人群。

犁灵摔撞在,踉跄爬起身,忽听“叮叮”连声,遍体银白铠甲突然分崩离析,雪片似的掉了一。

他脚下一软,惊骇恐惧。登时又坐倒在,脸色惨白如纸。虎爪微颤,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四周将士脸色齐变,不敢相信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刀法!

犁灵乃蓐收最为得意的门生,修为尤在英招等人之上,拓拔野与他相距自少一百余丈,凌空将其双头巨龙、月牙铜斧劈成两半便也罢了,竟能将之银甲片片震散,而不伤他分毫。其中真气之强,变化之诡秘,只能以“匪夷所思”来形容了。

英招、江疑等人更是心神大震,他们浸淫武学多年,都知由简入繁易,由繁化简难。拓拔野这一刀挥出,看似朴拙无华,实已臻化境,比起三年前那瑰丽万端的“极光电火刀”、诡秘莫测的“天元诀”更加惊心动魄,难以抵挡。

拓拔野虽不知身在何、发生何事,但听犁灵称己帝鸿、又叱骂少昊谋弑白帝,已知大事不妙,收起天元逆刃,淡淡道:“阁下想必就是金光神座‘蜥尾虎神’犁灵了?你身为指掌刑罚之官,却构陷忠良,忤逆犯上,还不自缚其罪?”犁灵脸色涨红,又是恐惧又是愤怒,他生性凶顽彪悍,知道为恶太多,落入少昊手中,终不免一死。

当下蓦一咬牙,呵道:“帝鸿狗贼!你若非与这逆贼勾结,又怎会知道他被囚禁在这东海归墟?又怎么会隐忍三年,偏生此颗出现?老子奉王母之命来此诛杀奸贼,领你姥姥的罪!”抓起雪龙角,呜呜长吹。

漫天凶鸟和其节奏,盘旋绕舞,呼啸着朝拓拔野猛冲而下。

拓拔野避也不避,仰头哈哈大笑,声如洪雷狂震。众人耳中嗡的一响,眼前昏嘿,天旋转,竟相跌坐在。

鸟群惊啼如潮,暴雨般的密集坠落,砸在山石上,断羽纷飞;砸在众人兵刃上,血肉飞溅,顷刻间便在城墙上下堆积如山,簌簌颤抖。

犁灵气血乱涌,只觉得那笑声如狂潮巨浪般四面夹击怒撞,肺腑骨骼将欲爆裂开来,强撑了片刻,“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经脉震裂,踉跄后跌,险些从城头翻落而下。

拓拔野收住笑生,回音滚滚,犹在涛壑之间响应不绝。群鸟冲天惊飞,盘旋乱舞对他似是极为敬畏,不敢冲下,亦不敢逃开。

林雪宜冷冷道:“黄雀乌鸦,也敢与凤凰争鸣,真是活得不耐烦啦。”二八神人齐齐昂头长啸,嗡嗡鸣震。

众将士面如土色,一个拓拔野已令他们肝胆尽寒,再加上这八斋树妖、蛇族亚圣,又如何能够抵挡?你瞧我,我瞧你,早已没了半分斗志,手中一松,兵器叮叮当当掉了一,纷纷朝少昊伏身拜倒。

少昊拍手大笑道:“美人一笑,倾城倾国,拓拔太子一笑,可令三军辟易,万鸟朝服,不愧‘磁石’之名也!”

拓拔野莞尔失笑,突然想起当年初见神弄之时,他一笑震落鸟雀的情景,心中莫名的一阵酸楚悲凉。

岁月如梭,恍如隔世。那时的自己还是一个单纯质朴的乡野少年,虽然时时为饥寒所迫,却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现在虽然真气之强猛,前所未有;位之超然,亦让四海羡妒,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种至为简单的快乐了,也越发理解神农彼时彼的心境来。

收敛心神,御风掠到少昊身边,将众人混金枷锁一一劈断,道:“太子殿下,你们怎么会被流囚到这东海归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昊微微一愕,奇道:“你当真不知?”摇了摇头,嘿嘿叹道:“这三年之间,你消失的踪影全无,大荒早已是天翻覆!”当下来着他到城楼坐下,说起来龙去脉。

原来那日拓拔野堕落苍梧之渊后,姬远玄以息壤封住壑,待到五族群雄赶到之时,那里已只剩下他与风后二人。

土族君臣异口同声,咬定拓拔野便是帝鸿。适才趁着姬远玄与女魃激战之时,偷袭暗算,亏得风后及时赶至,逆卷狂风,使得女魃火浪倒打在拓拔野身上,将其烧成重伤,堕落壑。

混战中,姬远玄的息壤铜匣又不慎被狂风吹落,在烈火与飓风的交相作用下,将壑封镇的满满当当。

蚩尤、缚南仙等龙、蛇、苗三族群雄自然不相信。奈何拓拔野已被封镇底,烈烟石又下落不明,无从对证。

加之水族众人不住幸灾乐祸的煽动撩拨,双方郁积的怒火越来越旺,彼此指责诘难,剑拔弩张。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烈炎百般斡旋,认为其中必有误会,恳请各族齐心合力,劈开混沌天土,救出拓拔野,问个水落石出。

奈何息壤凝固之后坚逾玄铁,又经女魃烈火与苍梧火两相烧炼,更是坚不可摧。各族豪雄绞尽脑汁,费了整整一日,依旧无计可施。

水族群雄原本便巴不得拓拔野死无葬身之所。到了翌日黄昏,更是鼓噪不绝,说此行是来参加五帝会盟,可不是替人掘坟挖尸的,若再不推举出新任神帝,他们便要返回北海云云。

经此周折,各族已颇感疲倦不耐,许多人也纷纷附和,都说不论拓拔野是否帝鸿,横竖已封镇在太古囚之中,永无生还之机了,与其凸耗精力,倒不如尽快重新比剑,选出大荒天子,还复四海安宁。

拓拔野听到此处,心中大凛,姬远玄帝鸿之身,吞钠汁光纪、句芒、烈碧光晟等人真气,真元之强猛,差可比拟青帝;加之他隐藏极深,除了当日在蟠桃会上偶露锋芒外,无人知其深浅。

其时青帝化羽,天吴重伤,白帝淡泊无争,烈炎太乙火真斩稍欠火候,蚩尤性情刚猛易折,又正自悲伤愤怒,极易掉入姬远玄的陷阱……数来数去,竟无一人是他的对手!果听少昊道:“……出乎众人所料,太子黄帝竟大发神威,接连击败炎帝与朝阳水伯,又极之惊险的胜了苗帝半招,正当我们都为陛下担心之时,他却突然收剑罢战,推举白帝为天子,说当今乱世,人心浮动,惟有陛下这等德高望重之人,才能四海臣服,天下太平……”

“众人听他推举父王,纷纷大表赞同,就连朝阳水伯也无异议。父王推却不得,只好随大家返回天帝山,祭天登位。”

拓拔野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神帝之位看似风光,实则却是各族角力平衡的结果,尤其当今之世,群雄尽怀逐鹿之心,即便坐上其位,稍有不慎,不但不能镇伏各族,反而会引火烧身,成为众矢之的。

姬远玄虽然斗败各族帝尊,毕竟威望尚浅,蚩尤桀骜不驯,又因自己之事与他新近接下芥蒂;天吴更是深沉狠狡之悲,阳奉阴违,反复无常;木族青帝新亡,继任者尚不知究竟何人……变数众多,难以驾驭,要想单以比剑让天下臣服,谈何容易?

更何况西王母又是雄图霸望的女中豪杰,他好不容易才成为金刀驸马,依昆仑为靠山,若打败了白帝,难免不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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