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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其刀风遥遥所指,众人肝胆尽寒,慌不迭飞退开来,再也不敢上前寻死。就连帝鸿在他这通狂风霹雳似的猛攻之下,亦应接不暇,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
当是时,上方炎风狂卷,青焰扑面,一道人影如天外流火,尖啸冲到。
蚩尤下意识飞转八极,又是一记“窍生风”,朝那人探手抓吸。方一张手,立觉不妙,下意识收臂回撤,叫道:“八郡主……”
“轰:一声剧震,天尽红,火浪狂喷。
蚩尤如被赤焰火山当胸撞中,又仿佛熔岩怒火直灌体内,眼前一黑,腥甜狂涌,登时如离弦之箭倒飞而出,苗刀险些脱手。
万兽悲嘶,惊哗如沸。被那道冲天火浪掀震,方圆数百丈内尽化火海,数百人浑身着火,惨叫着手舞足蹈,凌空飞抛。被那滚滚气浪推得人仰马翻、浑身鲜血的各族将士,更不知有多少。
霎时间,就连赤松子、应龙、夸父等绝顶高手亦被震得气血岔涌,胸膺滞堵,不由自主翻身飞退开去。
话音方落,凤凰张翼尖啼,阳光照在女魃身上,苍白的脸颊红晕浸染,红衣猎猎如火,仿佛神女从天而降,令人望之生畏。
帝鸿触角盘蜷,嗡嗡大笑道:“蚩尤小贼,你连女魃一招也抵挡不住,还凭什么和寡人争夺天下?寡人倒要瞧瞧,今日究竟是谁被剁成肉泥,碎尸万段!”
女魃厉声尖啸,又骑凤急冲,双袖轰然鼓舞,化作两道数十丈长的赤焰光刀,朝着百余丈外的蚩尤冲去。
赤松子爱屋及乌,对这曾被南阳仙子寄体的火族郡主,始终有一种难言的关怀与怜爱,当日天帝山上,眼见她被帝鸿魔化控制,已是义愤填膺,此刻再见此状,更是怒火熊熊,纵声狂笑道:“无耻妖魔,堂堂火族儿女,岂容你这般恣意操纵羞辱!”
蓦冲天掠起,喝道:“生为人,死为尸,烈丫头还不快给我醒来!”火风狂卷,一掌朝她心口拍去。认定她必是中了鬼国的摄魂尸蛊,只要将她心内蛊虫震死,或可恢复神识。
蚩尤一凛,叫道:“赤前辈,不可!”
还不待抢身上前,火凤尖啼,女魃空茫的淡绿双眸忽然闪过凌厉杀机,双袖横卷,红光怒舞,赤火光刀忽然合化为一只巨大的烈焰凤凰,尖啸俯冲,猛撞在赤松子冲爆而出的紫火光椎上。
“轰!”霞光冲射,赤松子身子微微一顿,护体气罩连着紫火光椎瞬间迸散,“哇”喷出一道长长的血箭,朝后接连翻出八九个筋斗,重重摔撞在百余丈外的战车上,登时将那青铜战车震裂压塌,火焰卷舞。
风声呼啸,四周一片死寂。过了片刻,土族联军才爆发出沸腾似的阵阵欢呼,苗、木两族将士无不骇然。
风伯瞪着眼,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等人物!方才蚩尤猝不及防,被这小丫头偷袭击退便也罢了,赤松子修为之强猛,犹在刑天、祝融等人之上,当年与赤帝、黑帝两人激战良久,方被擒伏,镇于洞庭湖底。如此惊天动的猛人,与她正面相战,竟只一招便被打成重伤!
夸父兴高采烈拍手大笑道:“好厉害的小娃娃!来来来,咱们来比划比划!”腾空冲起,双掌气光飞舞,接连不断朝她凌空怒扫。
蚩尤生怕他有失,叫道:“疯猴子让开!”方自骑鸟急冲,眼前黄光滚滚。气浪狂舞,帝鸿又已飞旋杀到,将他遥遥挡在其外。
两军喧嚣呐喊,奔涌如潮。重又冲杀混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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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丝兰玛遥遥眺望,嘴角微笑,徐徐吐了口长气。
烈烟石天生火德,八极贯通,体内又深埋着赤炎山火灵、帝女桑情火、大鹏魂识……等世间至为霸烈的火属真元,就象一座休眠的火山,一旦爆发,其威力之强猛,已远非人力所能抗衡。
这也是为什么帝鸿虽得其躯,却不敢贸然吸纳其真识的原因。即便帝鸿能将她蕴藏八极间真元吞化。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当日帝鸿、广成子、应龙、淳于王等人合力。施法炼神鼎,封其魂识于蛊蛹,才小心翼翼将她“复活”,操纵如行尸走肉。
此次大战之前,帝鸿不惜以“五行混沌大法”强化应龙、广成子等人真元。也特意激化了沉埋于女魃体内的火灵,便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歼灭苗军。威震天下。
当今之世,少昊也罢,烈炎也罢,全都不足为虑,能阻其大业的,惟有蚩尤与拓拔野两人。
此刻拓拔小子势必已与身鲲鱼腹中,只要再杀了乔蚩尤,大荒再也没人可与帝鸿争锋了。
正自喜悦,忽见一名将尉骑鸟飞来。神色慌张,远远便叫道:“禀玄女,大事不好了!‘阴阳圣童’被……被九尾狐劫走了!”
“什么?”乌丝兰玛一震,呼吸骤然顿止。
冰夷死后,她愤怒伤心,已将从前对子女的柔情期望全都转注到了这对孪生外孙上,一心将他们培养成未来“伏羲、女娲”,继承帝鸿,统治天下。此刻闻听此言,不啻于晴空霹雳。
风后等人脸色齐变,纷纷喝问其详。
那将尉又急又怕,满头大汗,颤声道:“九尾狐拿……拿‘两心知’一连种蛊了十几位将军,套出‘阴阳圣童’所在,又乔化成……乔化成武罗仙子,将他们一并掳走了!”
“胡说!”乌丝兰玛惊怒交集,冰蚕耀光绫如水云流舞,将他凌空卷到手心,森然喝道,“知道圣童所在的除了我与陛下,只有武罗仙子与黄龙真神,那妖女又从何得知……”胸口突然一疼,宛如锥刺虫咬。
只听那将尉格格笑道:“现在不就知道了么?”伸手在脸上一抹,笑靥如花,赫然正是晏紫苏。
风后等人失声惊呼,乌丝兰玛大凛,下意识收绞耀光绫,岂料指尖方动,心中突然剧痛如绞,“啊”一声,险些从墨羽凤凰上坠落。
晏紫苏被耀光绫紧紧缠缚,动弹不得,却殊无半点惊慌恐惧之意,格格笑道:“玄女与火仇仙子从前相交甚笃,想必对这‘子母噬心蚕’再也熟悉不过了?母蚕在我体内,子蚕在你心里,子母连心,一损俱损,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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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狂舞,炎浪飚卷,夸父哇哇大叫,被女魃攻得招架不得,接连飞退出十余里。所到之处,直如熔岩喷薄,火海汹汹。下方的各族将士奔逃不及,立时连人带兽被烧如火球,惨叫不迭。
茫茫草原经过这一夜野火烧灼,早已是遍焦土,再被她气浪如此撞扫,更是迸炸连连,纵横龟裂。狂奔的人潮稍不留神,立即坠入深不可测的缝中,惊呼求救声此起彼伏。
蚩尤大凛,叫道:“疯猴子,莫与她缠斗!”几次奋起神力,震退帝鸿,还不等追去解救,又被那遮天蔽日的六只巨大触角罩住,重新陷入激战。
夸父生性好斗好玩,从未见过这等强猛的敌手,随便一掌拍来,便如火喷涌,山崩海啸。饶是他自负神功无敌,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闪避,仿佛在惊涛骇浪中跌宕周旋,稍有不慎,立有性命之虞。惊心动魄,平生一未有,不由得连声高叫,大呼过瘾。
见他左奔右突,快如闪电,每每在生死一线时躲避开去,女魃苍白的脸颊越来越酡红,眼中杀机大盛,蓦尖声长啸,双袖平张。
“轰!”八极飞转,姹紫嫣红的真气层层怒爆,瞬间幻化为一只巨大的鹏鸟形状。红光扫处,整个大陡然朝下塌陷,四周断层如波浪掀涌,随着那重重红光,朝外急速扩散。
蚩尤心中一沉,只听“嘭嘭”巨响,天摇动,刹那之间,便有千余兽骑火焰熊熊,惨叫着破空飞起。相隔十余里,那炎风热浪迎面推来,竟仍刮得他呼吸窒堵,气血翻腾。
夸父惊呼大笑,飞速狂奔,不断回头望去,女魃悬浮高空,紫红绚丽的真气光浪仿佛巨大鹏鸟,咆哮着穷追而来。龟裂的大片片飞炸,在那层叠喷涌的红光推送下,铺天盖,纵横乱舞。
“乓!”“乓!”
脚下大忽然如波浪掀涌,夸父后心剧撞,眼前金星乱舞,那狂猛得难以形容的火属气浪,骤然排山倒海猛推于背,将他蓦高高抛起,乘着狂风,纸鸢似的直飘碧虚。
风声猎猎,远山历历。他虽擅长奔跑,却从未飞得如此之高,一颗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随时都欲迸将出来。低头望去,遍野都是重重炸舞的红光紫浪,仿佛花团锦簇。壮丽难言,大觉惊喜有趣,忍不住纵声长呼。
方一张口,喉咙内烈焰狂涌。直冲头顶,脑中“嗡”一响,气海丹田、奇经八脉、五脏六腑……突然火浪怒爆,周身鼓起一团青紫色的光焰,直喷出数十丈远,熊熊燃烧!
他头顶如炸,眼前赤红一片,天、远山、河流……全都变成了艳红色,抱着头嘶声啸吼,喉中火烧火燎。焦渴难耐。迷迷糊糊中瞧见东南边滚滚奔流的洋水、黑水,心中大喜,急冲而下。
狂风凛冽。扑面擦舞,身上火焰登时猎猎高窜,仿佛一道艳丽夺目的彗星,划过湛蓝天穹,划过赤红火海。轰然冲入大河之中,激撞起冲天水浪。
“陛下!”“青帝陛下!”黑水北岸兽骑狂奔,古田军众将士惊呼叫喊。不顾一切穿过火海,纵横冲去。
众人震骇惊异,转身遥遥眺望,一时都忘了厮斗。
蚩尤与夸父交情极是深厚,见此情状,悲怒欲爆,蓦大喝挥刀,碧光爆舞,将帝鸿震退。顺势骑鸟反冲,朝黑水急速冲去。
帝鸿亦想不到女魃神威一至于斯,圆躯鼓惩,嗡嗡大笑道:“好孩子!这才是寡人的好孩子!快将这蚩尤小贼的头颅砍下,连同那疯猴子,一并送与素帝,祭拜天!”
女魃尖声呼啸,骑凤朝着蚩尤冲来,漫天红霞乱舞,时而如鹏鸟展翼,时而如火喷薄,霎时间便将他笼罩其间,险象迭生。
帝鸿嗡嗡大笑,六爪抄风飞舞,环伺在外,只等蚩尤稍有懈怠,便立时发出致命猛击。
两军喧哗如沸,重又在茫茫草野上厮杀起来。
木族群雄奔到河边,翻身跃落,只见长草拂动,怒浪奔腾,滔滔黑河中急速飞转着一个巨大漩涡,将涡流滚滚不绝朝下吸去。
一人突然指着河面叫道:“陛下!陛下在这里!”漩涡当中果真露出一弧焦黑的脊背,火焰破浪窜舞。
短短片刻间,水面便急速下降了两尺有余,夸父露出大半个烧焦的身躯,弓身蹲踞,如磐石般巍然不动,青紫色的火焰在激流中非但未熄灭,反倒跃窜越高,王臭扑鼻。
众人惊哗四起,想要扑入水中相救,被那火浪扑面刮打,立时浑身着火,惨叫着踉跄跌退。
气泡汩汩,水底朦朦胧胧,夸父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只顾张大了嘴,大口大口贪婪吞饮着,但任那清凉湍急的水流灌入喉中,灼烧火燎的剧痛却无半点消减。
上游的河水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偌大的黑水竟被他生生吸干,渐渐成了一条浅不过脚踝的山溪。
昏昏沉沉中,夸父只觉唇裂舌燥,苦不堪言,蓦抱头纵声狂吼道:“渴死我啦!”冲天跃起,趔趄摇摆,朝着两里外的洋水冲去。周身火焰狂舞,头颅、胳膊已被烧成了彤红骷髅。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化如焦骨,悲怒恐惧,却束手无策。十几个将领颓然跪倒在,颤声叫道:“陛下!”热泪汹汹夺眶,哽咽难言。众将士随之纷纷拜倒,放声恸哭。
当是时,狂风鼓荡,金光交错,“咻”一声,夸父的头颅突然断裂,冲天飞旋,被从天而降的应龙牢牢抓在手中。
众人喧哗声中,夸父身躯又摇摇晃晃朝前奔了半里,这才轰然倒,火焰窜跃,尘土纷扬。
三丈开外,阳光灿烂,大河滚滚奔流,激撞在岸沿,溅起滔天浪花,又掉头朝着东南隆隆而去,像在悲哭,又像在怒吼。
第十四章 海枯石烂(1至3)
“夸父死啦!夸父死啦!”土族联军欢呼如沸,遍野响彻,和着那汹汹不绝的夔鼓与号角,越发震耳欲聋。
阳光耀眼,火浪扑面。蚩尤回旋于女魃与帝鸿之间,只觉八面狂风如堵,悲火填膺,憋闷得几欲爆炸开来,蓦纵声大吼,也不顾女魃在后,苗刀碧光爆舞,风雷激啸,接连朝帝鸿雷霆猛攻。
这十几刀大开大合,有攻无守,完全是两败俱伤的亡命打法,再加上其狂猛无匹的八极真气,直如山崩海啸,势不可挡。
帝鸿被他震得触角飞弹,气血翻涌,不住飞退闪躲,浑圆的巨躯急剧膨帐,忽红忽黄,蓄势反击。
女魃尖啸飞冲,双袖紫光滚滚,轰隆横扫,从斜后侧撞击在苗刀气芒上,顿时气浪狂爆,碧光炸涌,将蚩尤连人带鸟硬生生撞飞出数十丈外。不等他凌空立定,又狂飚似的席卷攻去。
两人都是八极之身,一个天生木德,一个火灵之躯,阴阳相生,循环相激,其势如天雷火,真被朝阳所照,绚光火爆,气浪滚滚,仿佛一团又一团巨大的霞光彩晕,在空中接连不断扩散迸炸,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气波所及,下方草野纵横开裂,火浪喷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