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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先生“哼”了一声,一脸的不耐道:“这都不懂,剩下那个是赏你的。”
这下沈曦可楞住了,“赏”这个字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现实生活中可真没有遇到过,因为那个社会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即使那处于高位的,也不敢对下级说一个“赏”字啊。不过沈曦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这可是一个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自己处于这社会的最底层,这个字怕是以后会经常用到。一想到这里,她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回道:“那小女子就谢谢你老人家啦。”
她还未转身走呢,那老先生又沉声问道:“你还未成亲?一个姑娘家怎好出来抛头露面,你家大人哪?”沈曦心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结不结婚和你喝粥有半毛钱关系呀?心里腹诽着,面上她仍恭敬的回答道:“小女子已经不是姑娘了,成亲一个多月了。”那老人却是脸一沉,连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胡闹,成亲了还敢自称‘小女子’,你家里公婆是怎么教管你的?”
沈曦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称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可是和街上的女子学来的,而且和林掌柜说话时也是用的小女子,他也没说什么呀。沈曦连忙请教道:“老先生,这称呼可有不妥?我还未入门时公婆已去,只有我和丈夫两人相依为命,家里也没什么长辈。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您不吝赐教。”
一听到沈曦这样说,那老先生才敛了怒容道:“既然无人管教,这也怪不得你。你以后要紧记,未婚的姑娘可以自称‘小女子’,这成了亲的,人前要自称‘小妇人’。要不然自称为‘奴’、‘奴家’也行,这个称呼成亲前后都可以用。你千万莫要再说错了。”
奴,奴家,还是算了吧,沈曦还真叫不出来,沈曦暗暗叹了口气,只得说道:“小妇人知道了,多谢您老的指点。”小妇人,怎么这么别扭啊。
那老先生见沈曦改了,挥挥手道:“下去吧,我要用膳了。”
沈曦听命的回粥桶前面了,粥桶前已经挤了好几个人了,有个快嘴的道:“那老头是李秀才,以前他家可是家才万贯哪,这李秀才就知道吟诗画画,家中光出不入,把这个家败了个七七八八,家中都快没余粮了还总爱装阔,买什么都给个赏钱,给你了吧。”
八卦无处不在啊,看来这古今中外,只要是人,就都有一颗熊熊燃烧着的八卦之心啊。沈曦一边和众人说着话聊着天,手底却一点没慢,一碗一碗的粥就盛出去了。
在一堆卖饼卖馒头的中间卖粥,沈曦早就料到这生意肯定不错,不过她没料到会这么不错,这来喝粥的人从她摆上摊就没断过,那二十个大碗根本没够用,还是孙大爷看不过去了,让孙大娘把他们家的碗都拿来了,还端来一大盆水,叫孙大娘帮忙洗碗。要不是有老俩口帮忙,沈曦还真忙不过来。
大概早晨八点左右吧,粥就卖完了,沈曦在孙大娘的帮助下,把碗洗干净了,把桌椅也搬回了院子里。沈曦对老俩口是满口的感谢,老俩口却摆摆手,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锻炼筋骨了。
沈曦惦记着家里的瞎子,客气了一番,就推着小推车告辞了。临回来前,还不忘买了几个馒头,一大块的猪头肉。
回到家中,沈曦先去看瞎子,瞎子已经穿好衣服坐到炕头上了。沈曦先把馒头和猪头肉一块块喂给瞎子,自己也将就着吃了一个馒头捡了两块瘦肉,早饭就算对付过去了。
刚一吃完,沈曦立即去翻钱袋。拎着沉甸甸一袋铜钱,不论多少,仅这份量就足够沈曦开心的了,这可是她累死累活亲手赚来的啊,和以前在办公室坐等收钱那可绝对是两码事呀。
沈曦眉开眼笑的数着铜钱,那兴奋劲一点也不亚于刚挣到那一百两银子。一个,两个,三个……一直数到了二百四十六个。数完后,沈曦一下子就蔫了,才二百四十六文,去掉成本八十文,自己挣的这点钱,竟然才是一两银子的十分之一左右。要想用这种方式挣到一百两,沈曦算了算,自己得挣七八年。
不过沈曦也不气馁,相比起卖饼的卖馒头的,自己恐怕是还是挣得多的呢,何况这里的糙米杂面不过十来文一斤,大米白面要贵一些,要五六十文一斤,自己要养活一个瞎子,还是养得起的。
沈曦昨晚半宿没睡好,今天早晨又累的很,现在又吃饱了,不由的困劲就上来了。她把钱藏好,把院门也关了,就爬上了炕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去了。瞎子安静的很,自然不会去打扰沈曦,沈曦这觉就睡得格外的绵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过正午了。
沈曦叠好被褥,见瞎子还在炕头上坐着呢,不由嘀咕道:“天天坐着,你屁股不疼啊?再说了,这一动不动的,对身体也不好啊,你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见太阳。唉,算啦算啦,这大冷天的,别再把你冻着了,这个破地方缺针少药的,再有个好歹,你还是在屋猫着吧。”虽然知道瞎子听不见,不过这屋子里若没个人声,未免也太清净了。从上辈子赵译搬走以后,沈曦就养成了这自言自语的毛病,因为有时候,房子空寂寂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想起了赵译,沈曦心下一黯,赵译是她心底的伤,是她不愿再相信爱情的铁证。爱的再深有什么用?当爱情逝去后,相爱的那个人终究会抛下自己独自离开的,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还是咱老祖宗聪明,知道爱情靠不住,就让后代们盲婚哑嫁,让那骗死人的爱情统统去见鬼吧!不过这样子效果似乎还不错,咱古代离婚率那么低不就很说明问题吗?就拿这具身体的主人来说,“丈夫”虽然又聋又瞎又哑,虽然对丈夫不怎么好,不过也没抛弃他不是吗?这要是搁现代,女的早跟人跑了。
沈曦也知道自己这是谬论,不过看着安静的瞎子,沈曦忽然就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这个男人又聋又瞎又哑,和自己又没什么感情,不过最起码,他不会象赵译一样离开自己,也不会象赵译那样在她心上悄悄的捅刀子,如果自己愿意,他会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自己这一世,永远不会再是一个人,永远不会再孤独了。
没感情怎么了,没感情也照样能过一辈子,他养不了自己,没关系,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养他,有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陪在左右,不也是挺好的吗?
第8章
对于生炉子,由于已经有过了痛苦的经验了,所以沈曦是记忆深刻。再一次生的时候,她没怎么费劲就把炉子给点上了,而且知道煤很禁烧,只爬起来填了一次煤,这一宿,倒没怎么缺觉。
瞎子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睡觉很是警醒,沈曦动一动他都会醒,只不过他是不动弹不起身罢了,而且对于沈曦半夜三更带着一身凉气钻进被窝的行为,他也如同个木头人一样,不理不睬,没有任何反应。
经过昨天一天,早市上不少人都知道来了个卖粥的,能在那坐在那吃粥,还能吃到免费的咸菜,所以沈曦的生意比昨天更好,幸好沈曦做的粥也比昨天多。
照样是忙碌的一早晨,孙家老俩口照样是来帮她的忙。沈曦实在是过意不去,在卖完粥后,特意和老俩口谈了谈,老俩口每天帮沈曦端个粥刷个碗的,沈曦一天给他们十五文钱。别看这十五文钱不多,一个月下来也差不多有半两银子呢。这个工资,沈曦给的不算低,就算是店里雇的大伙计,一天也就十来文,小伙计两三文的都有,何况沈曦这儿连半天的工都没有。孙家老俩口自然是推却,只说帮帮忙就可以,不过沈曦已经打听到了他们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平时只靠女儿接济度日,过的十分艰难,沈曦不愿占两个老人的便宜。
就这样,沈曦的生活就算是安定了下来。上午卖粥,下午或打扫卫生或去邻里家串串门。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之后,沈曦很快就和邻居们混熟了。
沈曦家左边,是一家高姓老夫妻,带着两个孙女生活。老俩口性子有点古怪,沈曦前去拜访的时候,不欢迎不说,还用防贼一样的眼光防备着沈曦,搞得沈曦十分不自在,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赶紧告辞了。后来她和郭婶说起这件事,郭婶说那老俩口有点钱,就觉得谁都惦记着他们的钱,加上儿子不在家,就整天疑神疑鬼的,怕有人偷他们的钱。他们家整天都闩着门,从来不和别人走动。沈曦听了这事,自然也就再也不登门了。
沈曦家右邻是一户姓张的人家,有六口人,老两口加两个儿子一个媳妇一个四岁的孙子。这张老头一家倒是和气的很,特别是他们家的媳妇翠姑,直爽大方,和沈曦很对脾气。来往了几次,两人就姐妹相称,混的很熟了。
其他附近的人家,沈曦也都一一拜访了,不过是随便叫一些婶子嫂子叔伯大爷罢了,善良和气的人家,沈曦就偶尔去串串门,那些不好说话或名声不好的,沈曦就碰面时打个招呼,不再深入交往。
沈曦为人和善,做事也大方,在附近很得人缘,很多姑娘媳妇都乐意和她交往。不过这个时代对男女之防还是很严格的,虽不比明清时候严格,大姑娘小媳妇也没什么随便在外面逛悠的。一听说沈曦家有个男人,年轻的姑娘媳妇们都不敢来沈曦家串门,只有郭婶等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没有了这个顾忌,会偶尔来找沈曦坐一会儿。
这一天下午,郭婶带着三个妇人来找沈曦,沈曦赶紧把几个人让进了屋里,边沏茶边笑道:“今天这是吹的哪股风呀,把几位婶子一起吹来了,这可真是难得,婶子们快请进屋喝茶。”
“瞧沈娘子这嘴,说出话来就让人爱听。”几个人一边取笑着,一边在炕沿上椅子上坐下。
这几个人中,郭婶最为年长,她发话道:“沈娘子,我们今天是来和你说个事的。”
沈曦把茶端到她们面前,也在炕沿上坐下:“什么大事儿呀,竟然让你们几位一起来了?”
郭婶道:“这不冬天没什么事嘛,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想织几匹布,我们是来问问沈娘子,你织不织?你要是织呢,咱们就一起去买棉花纺线,这样也便宜点。”旁边又一个妇人道:“线要是多了,也能多染几种颜色,织出来的布也好看。”
织布?
沈曦一听到这两个泛着古意森森的大字,就觉得自己好象是生活在梦里一般。
自己没听错吧?织布?自己织布?
上辈子科技那样发达,衣服都不用自己做,买现成的就行,别说织布,就连织布机都没见过,现在竟然要自己来织布,这不是开玩笑吧?
见沈曦迟疑了,郭婶小心的问道:“沈娘子,你是不是钱不凑手?我们知道棉花有点贵,你要是手里紧,不织也行,我们就是问问。”
沈曦叹口气道:“婶子,不是钱的事,是这织布机呀,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我根本就不会织布。”
一听不是没钱的事,几个妇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一个嘴快的妇人道:“织布很简单,你要是不会,我们教教你就是了,这不算个事儿。”
又一个妇人道:“你要是学不会也没关系,我们几个一人给你织几尺,几天就帮你织完了。”
郭婶也道:“这买的布比织的布可贵了不少呢,咱都是过日子人家,这几个钱省下来过年的时候能多买好几斤肉呢。”
沈曦见大家都希望她能入股,自己家也确实没有布,于是笑着答应了:“婶子们,这布我是和你们织了,不过到时候我织的时候,你们可别嫌乎我慢呀,我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众妇人一阵大笑,问沈曦想织多少布,然后不待沈曦回答,就七嘴八舌的商量起还要买多少棉花,能纺出多少线,大概织多少天等问题。沈曦是两眼一抹黑,就由众妇人做主了,她只负责出钱就行了。
郭婶等人的办事速度挺快的,沈曦交了钱没几天,棉花就买回来了。郭婶给沈曦借来了一架纺车,让沈曦把棉花纺成棉线。这活沈曦是肯定不会的,好在郭婶很热情,手把手的教沈曦怎么纺线,纺的线怎么能粗细均匀了,怎么纺才能省棉花。好在这纺线技术含量不是太高,也好在沈曦不太笨,学了一天,沈曦就能纺出比较均匀的线来了,不过速度上是肯定比不上郭婶这样的老手的。在所有的人都纺完后,沈曦才纺了一半,于是众妇人约了个时间,齐齐来沈曦家,只用小半天就帮沈曦把线纺完了。
纺完线后,众妇人就将沈曦纺的线拿走了,过几天后就染了不同的颜色回来。不过大概是由于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