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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密使?”帝尊思考着。“我认为不妥,而且我们也不必去问人民会怎么想。传说中不都是叙述着睿智国王独自寻访古灵的吗?我们对这些古灵又了解多少?难不成我们要斗胆派部下出访,因而冒犯古灵?我想,在这情况下并不适合派使者去,而且我相信至少得劳驾国王的儿子亲自出马。至于他离开公鹿堡后……我想,身为国王的您还留在这里,而他的妻子也是。”
“我的王后!”惟真咆哮着。但帝尊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公鹿堡不会遭弃守的。至于这任务本身呢?它或许能激发人民的想像力,或许您也可以选择将他出任务的原因保密到底。这可视为单纯拜访我们在群山的友邦,尤其是当他的妻子也随行出访。”
“我的王后会留在这里,”惟真刻意说出她的头衔,“代表我的王储权位,以及维护我的利益。”
“难道你不信任我们的父王?”帝尊温和地问道。
惟真不发一语地看着坐在炉火边椅子上的那位老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惟真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一个问题:我能信任您吗?它如此询问国王。但是,人如其名的黠谋却以自己的问题回答问题。
“你刚才听到了帝尊对这个任务的看法,还有我的看法,你也明白自己的想法。你现在有了这些建议,打算怎么做呢?”
我在心中祝福惟真,只因他此刻转头看着珂翠肯,彼此没有点头也没有交头接耳,接着转过头来知会他的父亲关于他们夫妻俩的协议。“我希望走访群山王国后方的雨野原,而且愈早出发愈好。”
当黠谋国王缓缓点头时,我的心都沉到肚皮里去了。这时,站在黠谋身后的弄臣却转身一溜烟横越房间,然后又像车轮般滚回黠谋的椅子后面,表情专注,好像自己从来没移动过似的。这让帝尊觉得很烦,然而当惟真屈膝亲吻黠谋国王的手感谢他的允诺时,洋溢在帝尊脸上的开怀笑容简直可以吞没一条鲨鱼。
没什么好谈的了。惟真希望在七天之内动身,黠谋同意了。惟真还希望能亲自挑选随行人员,黠谋也答应了,尽管帝尊看起来一副思虑重重的样子。当黠谋终于吩咐我们离去时,我很不高兴地注意到帝尊在我们身后逗留,趁我们鱼贯走出房间时在起居室和瓦乐斯交谈,我不禁在心中纳闷切德是否会允许我杀了瓦乐斯。他已经禁止我如此对付帝尊,而且我也对国王发誓不会这么做,但瓦乐斯可无法幸免于难。
惟真在走廊上简短地感谢我,我也斗胆询问他为什么要我出席。
“让你亲眼瞧瞧,”他沉重地说道,“亲眼目睹一件事情可比事后听闻还受用,让你的记忆保有刚才所说的一切……如此它们将不被遗忘。”我那时就知道切德会在当晚召见我。
但我无法不去找莫莉。看到国王又恢复昔日的威严,激发了我原本逐渐破灭的希望。我答应自己只和她短暂地谈一谈,告诉她我很感激她所做的一切,然后回到房里等待切德和我之间的短暂会晤。
第109节:无法拥有独立的生活
我偷偷摸摸地敲着她的房门,她也迅速让我进去。她一定看出我的紧迫,于是立刻扑进我的怀中,不发问也没有任何不安。我轻抚着她那闪亮的秀发,低头看着她的双眼,一股激情突然间淹没了我,仿佛春季时突如其来的溪水泛滥,把冬季的残雪一扫而空;而我想静下来跟她谈一谈的意图也随之消逝无踪,只见莫莉在我猛烈将她拥入怀中时喘着气,然后就把自己完全交给我。
我们上一次的相聚感觉上好像不是几天前、而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当她饥渴地亲吻我的时候,突然间让我觉得有些尴尬,不确定她为什么如此渴望我。她是如此年轻貌美,如果我相信她深爱着形容枯槁的我,那可真是虚荣心作祟。然而,她不让我有机会存疑,便毫不犹豫地将我拉到她身上。在这深刻分享的时刻里,我终于从她的蓝色双眼中体悟这份真实的爱。
她用苍白强壮的双手将我拉过去紧紧抱住,让我感到何其荣幸拥有这份热情。后来,我依然记得她那头明亮的秀发散落在枕头上的样子,和她肌肤散发出来的甜木和山香味,甚至她仰着头发出热情轻吟的模样。
接着,莫莉对我所表现出的热情轻声惊叹,感觉上我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而我静静地轻抚她那一头深色的秀发,也嗅着她一贯的百里香和熏衣草香。我闭上双眼,深知自己将思绪护卫得很好,我很早以前就养成了这个和莫莉相处时的习惯。
但惟真却没有。
事情的发生并非我所愿,我想其他人也不愿见到这种状况。或许,我这么希望,只有我完全察觉这份感受,然后只要我不说出去,就不至于造成什么损害。只希望,我能够永远压抑自己对珂翠肯甜美的双唇和细腻洁白肌肤的感受。
王储惟真在红船之役第三年的冬季离开公鹿堡,带着一小群亲自挑选的随从跟着他执行任务,而他的贴身侍卫也将陪他前往群山王国,然后留在那儿等待他的归来。他认为小型的远征队仅需要小型的驮兽队伍,而他在冬季穿越群山时,所有的粮食补给都得跟随他一同运送。
他也认为自己并不希望向古灵传达出杀气腾腾之意,但除了他的随行人员之外,很少人知道他真正的任务。表面上,他是前往群山王国拜见珂翠肯的父亲伊尤国王,寻求可能的军事支持以对抗红船。
在王储惟真的随行人员中,有几位相当值得一提。浩得,公鹿堡的战技师傅,是他首先挑中的人选之一。即使已经上了年纪,但她对战略的掌握在境内依然无人能及,而她运用武器的高超本领仍旧出类拔萃。恰林,惟真的贴身仆人,跟随他多年且伴随他经历多项战役。惟真选上这两位一同随行,完全不令人惊讶。阿栗,如同他的名字般有着棕色的皮肤,他担任惟真的武装侍卫已超过十年,失去了一只眼睛,也有一只耳朵遭受严重伤害,但看起来却比任何人还警觉。凯夫和柯夫这对双胞胎,和阿栗一样,多年来一直担任惟真的仪仗卫队,这次也一同随行。还有一位成员是博瑞屈,也就是公鹿堡的马厩总管,自告奋勇加入远征队。当
他要离开公鹿堡一事遭到反对时,他便指出已经安排一位能手掌管公鹿堡的马厩,况且远征队也需要一位懂动物的人,好让这群动物熬过群山的严冬。他也指出,身为医师的能力和担任骏骑王子的吾王子民的经验,也让他符合加入远征队的资格,不过极少人知道他也一同随行。
惟真在启程的前一天晚上召见我来到他的书房。“你不同意这么做,是吧?你认为这是徒劳的奔波。”他招呼我。
我必须面带微笑,不过他确实在无意间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我想自己恐怕对这件事情相当质疑。”我谨慎地同意他的看法。
“我也是。但我还有其他选择吗?这至少让我有机会亲自做点事情,总比一直困坐在那个该死的烽火台里技传到死来得好。”
他在过去几天费心誊抄珂翠肯的地图。当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卷起地图抄本放进皮套里时,不禁为他自从上周以来的转变感到讶异。他仍然面色苍白精力衰竭,且身体也因太多个月来的久坐而不幸萎缩,但如今却精神抖擞。自从他决定执行这项任务之后,每天晚上都和珂翠肯双双莅临大厅。见到他胃口大开真令人高兴,他也再度握着一杯酒留下来聆听芳润或其他吟游歌者唱歌娱乐我们,而他和珂翠肯之间重建的热情则是他另一个重新恢复的欲望。当他们同桌共坐时,她的视线极少从她丈夫的脸上移开。而当吟游歌者娱乐大众时,她也总是将手指扶在他的上臂后方。她如同燃烧的蜡烛般在他面前发出光亮。尽管我尽力护卫我的内心
,却依然太过了解他们共度良宵的高度喜悦。我曾试着将自己沉浸在莫莉的温柔中好避开他们之间的热情,但到头来莫莉却因我重新燃起的热情而感到喜悦,让我十分内疚。当她知道我对她的欲望并不完全是我自己的,将作何感想?
是精技。曾有人警告我它的力量和陷阱,说它是如何吸引人并将一个人的精力消耗殆尽,只剩下运用它的渴求。从来没有人警告过我目前所面对的这个陷阱,所以从某些方面而言,我期待惟真离去好让我重新拥有自己的心灵。
“你在烽火台里所进行的任务也同样重要。如果人民能了解你是如何为了他们燃烧自己……”
“你也清楚得很。我们在这个夏季愈来愈亲近了,小子,比我所能想像的还亲近。自从你父亲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和我如此亲近了。”
比你察觉到的还亲近,王子殿下。然而,我没敢说出来。“是的。”
“我想请你帮个忙,事实上是帮两个忙。”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的。”
“别过早下断言。首先想请你照顾我的夫人。她已经学到不少公鹿堡的行事准则,但还是太相信别人了,所以在我回来之前请你确保她的安全。”
“这你放心,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做到,殿下。”
“另一件事情。”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叹出来,“我也想呆在这里,在你的心里,尽我所能地呆在这里。”
“殿下。”我迟疑了。他说得对,这不是我想承诺他的事,但我已经先答应了,只因我知道这是为了保卫王国所做的明智抉择。但我自己呢?我早已感觉惟真强劲的力道逐渐侵蚀我心灵的界线,而此时我们并非谈论几个小时或几天的连接,而是长达几个星期甚或几个月的接触。我纳闷这是否就是发生在精技小组成员的情况,他们是否终将无法拥有独立的生活。“
第110节:对我隐瞒了一个秘密
你的精技小组成员呢?”我平静地问道。
“他们怎么样?”他反驳,“目前我把他们留在烽火台和我的战舰上,无论他们要传送什么讯息,都可以传给端宁,当我不在的时候她就会把这些讯息传给黠谋。如果他们觉得我该知道什么,大可直接技传给我。”他停顿了一下,“我还得透过你寻求其他讯息,是我宁可保持私密的事情。”
关于王后的消息,我心里这么想;还有帝尊趁他不在时会如何滥用职权,以及种种谣言和阴谋。从某个角度看来,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些细节却关系到惟真权位的稳固。我千倍地渴望能够凭一己之力纯熟地技传,如果我有这份能力,惟真就不会如此要求我这么做,而我也可以随时寻访他。但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份以碰触加诸在我身上的精技牵系,是我们之间自夏季以来唯一派得上用场的资源。透过它,惟真可以随心所欲得知公鹿堡所发生的事情,我也可以从他那儿得到指引。我迟疑着,但早已知道自己将同意惟真的要求,也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对他忠诚和巩固六大公国的前途,而不是源自本身的精技
饥渴。我抬头望着他,“我会办到。”
“记好事情就是这么开始的。”他说道。这毫无疑问已经显示出我们能够准确得知彼此的心思。接着,他不等我回答就直接继续:“我会尽量维持低调。”他做出承诺。我走向他,然后他便举起一只手触碰我的肩膀。我再度感觉惟真与我同在,自从那天他在书房里吩咐我护卫自己之后,他一直不曾刻意与我同行。
启程当天的天气很好,空气冷冽,但见天空一片晴朗的蓝。惟真的确如同当初承诺般精简远征队阵容。议会在早晨先和惟真讨论他的路线,以及安排补给品和途经城镇的栖所后,骑士们就迅速出发了,如此一来就能让他轻装迅捷地穿越六大公国领土。
当众人在那个寒冷的早晨欢送惟真时,人群中只有我没有向他道别。他像等待春天的一颗渺小沉默的种子般栖息在我的内心,像夜眼般静悄悄地,几乎不易察觉。珂翠肯则站在王后花园结霜的墙边看着他们出发。她稍早已向他告别,而选择留在此处是因为如果她流泪了,就没有人会认为这很不得体。我站在她身边承受他们过去一周以来所产生的心灵共鸣,我为她感到欣喜,却也因这份稍纵即逝的欢愉替她感到难过。马匹、人员、驮兽和旗帜终于越过山肩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让我感到脊梁一阵寒颤。她用非常微弱的原智追随着他,即便如此,我依然在内心某处看到夜眼坐直了身子,带着愤怒的眼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无论如何是与我们无关的事。我补充道。我们很快会再一同狩猎,我的兄弟,我们已经太久没这么做了。
在远征队出发之后的几天,我几乎再度拥有自己的生活。我原本因博瑞屈跟随惟真离去而担忧,尽管了解是什么促使他跟随王储,但是他们一走让我觉得弱点暴露而感到不安,也让我感受到自己不想知道的另一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