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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而内陆大公国也将在他母亲的地盘上密谋某种紧急状况,好让他在那儿出现。然后,他就能替自己扩大支持,进而煽动他梦寐以求的内乱,建立只效忠他的内陆王国。即使他无法达到那样的结果,他也能引发动乱破坏六大公国的团结和谐,而我却需要这样的团结和谐来保卫我们的王国。”
他停止发言,接着抬头扫视整个房间,我也随着他的眼神凝视。墙上挂满了他的地图,有毕恩斯、修克斯,还有瑞本。在对面的墙上则是公鹿、法洛和提尔司,都是由惟真精准的手所绘制,每一条河都用蓝色墨水标示,而每个城镇的名称也逐一注明。这就是他的六大公国,而帝尊永远不会像他这般了若指掌。他骑着马走过这些路,也曾协助划定过疆界。他效法骏骑对待邻国的方式,曾经挥舞宝剑捍卫国土,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下武器进行和谈。我有什么资格告诉他要如何统治家园?
“你会怎么做?”我平静地问道。
“把他留下来。他是我弟弟,也是我父亲的儿子,”他替自己倒了更多酒,“我父亲最疼爱的幺儿。我向父王提议,如果让帝尊多关照国家大事,他会更快乐,而黠谋国王也同意这么做。我想我会忙着保卫国土不受红船侵害,那么帝尊就得负责增加税收以加强国防,也会处理其他可能发生的内部危机。当然,会有一群贵族协助他,而他也得处理他们之间的争吵与不和。”
“帝尊为此感到高兴吗?”
惟真露出一丝笑容。“他不能说自己不快乐。他并不是要维持干练青年的假象,而是等待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举起酒杯转头凝视燃烧木柴的火焰。房里只有火焰将木柴烧尽的劈啪声。“你明天来见我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一定要在明天办自己的事情。”我告诉他。
他放下酒杯回头看着我。“你一定要这样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抬起头和他的眼神相遇,却无话可说,只得在他面前站稳。“王子殿下。”我拘谨地开口,“请求你准许我明天告假,因为我有……有私事得处理。”他让我站了一会儿,然后说:“喔,坐下来吧,斐兹,别这样。我猜我真是心胸狭窄,想到帝尊就让我陷入这样的情绪状态。你明天当然可以告假,小子。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你帮我办事。我能问问到底是怎样的急事?”
我注视着在炉火中跳跃着的火焰。“我有位朋友住在泥泞湾,我必须查出……”
第17节:错过了正式的婚礼
“喔,斐兹。”惟真的声音充满着更多的同情,多得让我无法承受。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感袭来,我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坐下来了,却发现双手开始发抖。我把双手放在桌子底下紧握住,好让抖动停下来。我还是感觉得到颤抖,但至少现在没人看见我的虚弱。他清了清喉咙。“回房休息吧!”他和蔼地说道,“你明天需要谁陪你骑马到泥泞湾吗?”
我呆滞地摇摇头,突然间确信自己将会发现悲惨的事实,而这想法可真令人难受。另一阵颤抖袭过我的全身,我试着慢慢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让自己再度陷入这具有威胁性的病发,只因我无法忍受在惟真面前如此失态。
“是我不对,不是你。我竟然忽略了你严重的病情。”他沉默地起身,把酒杯放在我面前。“是你代我承受这样的伤害。让如此祸害降临在你身上,真让我感到震惊。”
我强迫自己看着惟真的双眼。他看穿了我的欲盖弥彰,深刻明了并且带着严重的罪恶感。“情况通常没这么糟。”我对他说。
他对我微笑,但眼神还是没变。“你真是个高明的说谎家,斐兹。不要认为你的训练都白费了。但是,我太习惯和你在一起了,你可没办法对和你这么熟的人说谎,不只是这几天,更包括了你生病的日子。如果其他人对你说:'我知道你的感受。'你可能觉得那只是客套话,但我就会认为那是真的,而我像博瑞屈一样了解你。我想我不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让你挑选小公马,而是向你伸出我的手臂。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扶你回房休息。”
“我自己来。”我固执地回答。我察觉到他很尊重我,却也轻而易举就看出了我的弱点。我只想独处,把自己藏起来。点点头,了然于心。“如果你精通精技就好了。我能给你力量,就像我时常从你身上汲取力量一样。”
“我不能。”我喃喃地说道,要用别人的力量取代自己的?我实在无法掩饰我的不悦,但当我一看到他眼中透露出的羞惭,就后悔了。
“我曾经也可以这么骄傲地说话。”他静静地说道。“去休息吧,小子。”他缓缓转身远离我,忙着把墨水和羊皮纸重新在桌上摆好,我就悄悄地离开。
我们闷在这里一整天,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城堡弥漫着冬夜的气息。大厅里的戏台子都清干净了,人们也将聚在大厅的壁炉周围欣赏吟游诗人歌唱,或是观赏傀儡戏师傅以高超的技艺述说精彩的故事。有些人会一边看,一边制作箭矢,有些人则不停地做着针线活儿,孩
子们会转陀螺和玩跳格子游戏,或在父母亲的膝盖或肩上打瞌睡。一切是这么的祥和安宁,外头猛烈呼啸的冬风也保护着我们。
我像醉汉般小心走着,避免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我弯着手臂缩着肩膀,而手臂依然颤抖着。我缓缓步上第一层阶梯,出神般地走着。走到楼梯中央的台阶时,让自己停下来
数到十,然后强迫自己继续爬楼梯。
当我踏出第一步时,却看见蕾细飞快地走下来。虽然她身形丰满而且上了年纪,却依然像孩子般健步如飞。当她走到楼梯底时,一看到我就大叫:“你在这里!”好像我是她放在缝纫篮里的大剪刀,拿出来却摆错了地方。她紧握我的手臂把我转向走廊。“我今天就像往常一样不停地上下这道阶梯,我的天,你长高了。耐辛夫人想死你了,都是你的错啦!她原本就等着你随时去敲她的房门,知道你回来她可真高兴。”她停下来用鸟一般明亮的双眼仰望着我。“那是今天早上。”她向我透露,紧接着说,“你真的生病了!瞧瞧你的黑眼圈。
“
我根本还没机会回答,她就继续说:“到了今天下午你都还没来我们房里,她就觉得遭羞辱而发怒,晚餐时她简直对你的鲁莽大发雷霆,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决定听信你生重病的谣言。她确信你不是在哪里昏倒了,就是博瑞屈把你藏在马厩里,像照顾马儿和狗儿般照顾你。现在你来了,进去吧!夫人,他来了。”接着,她打发我进入耐辛的房蕾细喋喋不休的话语暗藏怪异的弦外之音,好像在避讳什么似的。我迟疑地走进房里,不禁纳闷耐辛是否生病了,或遭到什么不幸。不过即使如此,她的生活习惯可一点儿也没变,房间摆设依旧如故,绿意盎然的植物枝叶茂盛地生长。地上也有些落叶,眼前的景象此时正告诉我,喜新厌旧的耐辛似乎找到了感兴趣的新鲜事物。两只鸽子摆饰是她玻璃动物园中的新成员,而大约一打的马儿摆饰散布在房中。一根很粗的月桂果蜡烛在桌上燃烧着,散发着令人愉悦的馨香,一旁托盘中的干燥花和药草却沾到了滴下来的蜡,一捆捆雕工奇特,看来像是齐兀达人用的占卜石板也快遭殃了。我一进房间,她那强壮的小母狗就上前来欢迎我。我停下来抚摸着它,不禁纳闷我是不是还站得起来。为了掩饰我因眩晕而起身时的迟钝,我小心翼翼地拾起一小片石板。它看起来挺老旧,而且似乎很少用来占卜。耐辛转身离开她的织布机来迎接我。
“喔,起来吧,别闹了!”她看到我低头哈腰时大声说着。“单脚下跪愚蠢极了!还是你觉得下跪会让我忘记你的鲁莽?你回来之后竟然没有立刻来看我!咦,这就是你带给我的礼物?喔,真是设想周到!你怎么知道我在研究这些石板?你知道吗,我找遍了城堡里所有图书馆,却没发现有什么关于占卜石板的记载!”
她从我手中拿起小石板对着我微笑,好像这是送给她的礼物,而蕾细也在她身后对着我眨眼,我微耸着肩响应。我回瞥耐辛夫人,看到她把小石板放在一堆摇摇晃晃的石板上面,然后转过来看着我。她一会儿对我好,下一刻却露出不悦的神情。她那淡褐色双眼上的眉毛皱成一团,小巧的嘴儿紧闭成一条线,然而这责备的神色却因她头发插着两片长春藤叶,走到我身旁的仪态而破坏殆尽。“请原谅我。”我说道,大胆地把长春藤叶从她那凌乱的深色卷发中拿开。她从我手中拿走叶子,放在小石板上面。
“你这几个月到哪儿去了?这里还需要你呢!”她问道。“你的婶婶几个月前就来了。你不但错过了正式的婚礼,还错过了婚宴、舞蹈庆典和贵族聚会。我在这里竭尽所能让大家像对待王子的儿子般尊敬你,你却规避所有社会责任。而你回家后也没来看我,只穿得破破烂烂像工人般到堡里找人说话。你怎么会把头发剪成这样?”这是我父亲的妻子,曾经为他婚前拥有私生子而惊吓不已,从讨厌我到极度关心我,这有时可比她憎恨我来得难处理。她又问道:“你难道没想过,这里有比和博瑞屈闲晃照顾马儿更重要的社会责任?”
第18节:邪恶的诡计
“非常抱歉,夫人。”经验教导我不要和耐辛争论,她独树一帜的方式可深得骏骑的心。如果我哪天精神很好,被这么一打乱,就可以让我心神涣散了,而今晚更感觉有些无力招架。
“我是病了一段时间,而且因此无法踏上归途。等我复原之后,天气又拖延了我们的归期,很遗憾错过了婚礼。”
“就这样?这就是你迟归的唯一理由?”她尖锐地说着,好像怀疑我有邪恶的诡计似的。“没错。”我严肃地回答。“但我确实很想念你。我的行囊装着带给你的礼物,我还没从马厩拿上来,但我明天一定带来给你。”
“是什么?”她像个好奇的孩子般要我回答。
我深呼吸,此刻真的很想回房就寝。“是种纤细的药草,漫长的旅途不适合携带华丽的药草。齐兀达人不像我们一样用石板或卷轴来教导药草调配,而用像这样一个木盒子取代。当你打开之后会发现一个个小小的药草蜡模,带着药草的颜色和气味,让人更好分辨学习。当然啦,所有的标示都是齐兀达文,不过我想你应该还是会喜欢的。”
“听来挺有趣的,”她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我期待着呢!”
“我该搬张椅子给他坐吗,夫人?他的确满脸病容。”蕾细插嘴道。
“喔,当然,蕾细。坐下吧,小子。告诉我,你生了什么病?”
“我吃了些别国的药草,然后起了强烈的反应。”对了,那可是真的。蕾细帮我搬了张小凳子,我满怀感激地坐下,但仍感到一阵疲累感来袭。
“喔,原来如此。”她终于放过了我的病,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我,接着忽然问道:“告诉我,你有想过结婚这件事吗?”
这么唐突地转变话题,完全是耐辛的风格。我不得不微笑,试着专心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就看到莫莉红润的双颊,和随风飘扬的深色发丝。莫莉,明天就去找你。我对自己保证,到泥泞湾。
“斐兹,别那样!我不会让你如此目中无人地当我不在似的,听到了没?你还好吗?”
我费力地让自己回过神来。“不太好……”我据实回答,“今天真累……”
“蕾细,帮这孩子倒杯接骨木果酒。他看起来的确累坏了,或许这不是聊天的最佳时刻。”
耐辛夫人支吾地下决定。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端详我,眼中充满了真诚的关怀。“或许吧!
“过了一会儿,她温和地建议,”我还不知道你的整个冒险历程。“
我低头望着那双装填垫料的登山靴。事情真相在我心中盘旋,然后沉沦淹没在让她明了真相的危险中。”一段漫长的旅程。难吃的食物、肮脏的客栈、发酸的床铺和粘粘的桌子,就这样。我不认为你想听到所有细节。“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的眼神相遇,看得出来她知道我在说谎。她缓缓点头,还是接受了我的谎言,然后别过头往旁边看。我纳闷着我的父亲曾对她撒过多少次类似的谎,她到底费了多少力气才接受谎言的?
蕾细把酒杯稳稳地放在我手中,而我举杯啜饮着第一口神清气爽的香甜。我双手握着酒杯,勉强对耐辛露出微笑。”告诉我。“我开口道,但任凭我多么努力,声音仍像个老人般颤抖。我清了清喉咙稳住自己,”你近来如何?我能想像公鹿堡一有了王后,可真让你忙不过来呢!告诉我这些事情吧!“
“喔!”她好像被针刺了般说道。她转头看着旁边,“你知道我很孤独的,身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