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秦追取过银枪,瞧见枪身上一道深深刻痕,是当日挡江轻逐赤秀剑时留下的。他轻抚枪杆,心中一阵动摇,拿青布将银枪裹了缚在背后,关上门去向师兄们辞行。
万啸风听他又要下山,也不觉意外,叮嘱几句叫他万事小心。反倒是杜笑植拉着他说了半天话,总不肯就这么放他走。秦追道:“平门剑派的事得查个清楚,我总觉这事不简单,恐怕牵连甚广深有隐患。”杜笑植道:“有甚么事记得派人回来通报,我与你几个师兄总是帮你的。师父要是知道你受此重伤,只怕要亲自去向人讨回来。”秦追道:“不过误会,我若不想相让,谁能伤我这么重。”杜笑植何等聪明之人,听他话中有话,便已将事情猜中七八分,问道:“伤你之人,是你朋友?”秦追稍一迟疑,答道:“我认他做朋友,他认不认与我无关。”杜笑植道:“这人虽行侠尚义,但行事总是过于刻薄狠毒,你武功高强我不担心,可心肠太软,日后少不得要吃些亏。”秦追道:“二师兄知道我说的是谁?”杜笑植道:“你自己知道就好,我说的是谁也没甚要紧。”秦追低头向他行礼,牵了乌雪下山去了。
第十三回
秦追下了山便想去白远镖局。他与江轻逐分别已有月余,心中十分牵挂,却实在不知该去何处找他,只能打定主意先循着当日路线慢慢打听。他带了乌雪来到山脚下,见有个牧童牵着老牛过来,对他问道:“你是姓秦么?”秦追奇道:“你找姓秦的做甚么?”牧童道:“你姓秦我才告诉你,不姓秦我可不能说。”秦追道:“我姓秦,你说罢。”牧童瞧瞧他,又瞧瞧乌雪道:“这马真好看,威风得紧。对啦,那人说,姓秦的哥哥有匹这样的黑马,四个蹄子白白的,又高又大。他说,你伤好了,就去滁州城找他。”秦追心中一动,却不敢确定,追问道:“那人甚么模样?”牧童道:“是个穿白衣的哥哥,背着一口剑,一转眼就不见了。”秦追心道,是他么?又有些喜不自胜,急忙问道:“他去了多久?你怎知我这时会下山来?”牧童道:“我不知道,我每日在这里放牛,他说若是哪天遇上便告诉你一声,遇不上就算了。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平日我问下山的人,都不姓秦,也没有黑马。”
秦追愣怔半晌,一月前,那岂非是自己刚回山上养伤之时,难道他竟一路跟来天玄。他为甚么跟来,是怕自己骗他因此来看个究竟,还是欲擒故纵?是了,他怕我伤重路上遇险,这才一路护送,他面冷心热,明明心急要去追查义父死因,却仍然一路相送暗中看护,这番情意若不说出来,又有谁猜得透。秦追自怀里取了些散钱给那牧童,谢过他带信,这才上马离去。
一路又是晓行夜宿,马不停蹄。秦追心心念念记挂江轻逐,纵马疾驰不觉疲累。这一日到了个大镇上,落脚在一家小客栈,秦追正解了包袱坐下喝水休息,忽听门外一声大喝,一个大汉进门来。秦追瞧他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大汉一脚踏进店里,嚷嚷道:“小二,快拿水来,渴死我了。”店伙见他粗手大脚威风魁梧,不敢怠慢,将他让到桌旁,赶紧上了热茶。这人一口气将一壶茶水全喝下去,还觉不够又要一壶,喝完才一抹嘴角,长出口气道:“好爽快。”小二陪笑道:“客官还要点甚么,小店平常酒菜倒还齐全。”汉子道:“不用,小菜点心又吃不饱,你给我十个馒头,再加一壶茶水就好。”店伙见没甚么油水,随口答应一声便走开了。这汉子坐在一边,神色有些沮丧,似心中有事闷闷不乐。秦追瞧他胡子拉碴十分狼狈,举手投足却颇有些扎实功底,武功应当不弱。不一会儿,一屉白面馒头便送了上来,大汉一口一个,眨眼间没了半笼。他正吃着,门外又进来三人,个个提刀拿剑,凶神恶煞。其中一人青脸长面,大步走进客栈,往方才那大汉对桌一坐,手敲桌面道:“小二,切一斤牛肉,再来壶好酒。”店伙笑嘻嘻上来招呼道:“爷们喝甚么酒?”青面人道:“女贞陈绍罢,先来两角。”小二唱了个喏,小心殷勤准备去了。另外两人也在桌边坐下,将先前那汉子团团围住。大汉旁若无人,只吃馒头喝茶,正眼也不瞧他们。青面人道:“这馒头没甚滋味,有甚么好吃?”左边一人笑道:“没吃过牛肉,自然觉得馒头好吃。”右边的人又道:“如今卜姑娘吃惯了牛肉,也再瞧不上这馒头了。”青面人笑道:“卜姑娘与少镖头天生一对璧人,和牛肉馒头有甚么干系,你们少胡说八道。”那大汉本来沉住气不与他们说话,听见“卜姑娘与少镖头天生一对璧人”却忍不住,登时脸现怒容,用力一拍桌子道:“你们跟了我一路,到底想做甚么?”
秦追听他一吼,立时想起来。这人是当日在柳家门外与白远镖局陈平动手的莽汉,青面人口中的“卜姑娘”想必是那做少年打扮的女孩儿。朱万如此大吼,倒把小店里的客人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朝这边瞧。那三人也站起来,青面人道:“还想打,风雷拳不过如此,浪得虚名而已。”朱万大怒,一掌拍下将一张木桌拍得四分五裂。小二捧了酒来没防备,被这一声吓得跌了一跤,酒壶打翻在地,顿时满室酒香。朱万踏步向前,伸手抓住青面人衣襟,又一声暴喝,将他提在手里要扔出店外去。青面人不慌不忙,抬手在他手背轻轻一拍,朱万“咦”了一声,便放手退开。
青面人道:“你当我们高兴跟着你么,少镖头让我们送你回江陵卜家,请卜振山来商量婚事。你一路拖拖拉拉,耗得可是卜姑娘的日子,到时她肚子大起来就不好看了。”朱万道:“呸,阿灵才不会这么不知羞耻。商量婚事哪有让丈人上门的,我师父名声在外,姓白的小子要娶我师妹,就该亲自去求亲,或许师父瞧他有几分诚心,留他做个赘婿。”青面人哈哈大笑道:“你是自己想娶卜姑娘,可瞧你那模样,哪个女人愿意跟你。”朱万相貌丑陋,自己也是知道的,可他性子憨厚耿直,从不拿这当事,听青面人提起反而冷笑一声道:“我长得丑,你又好到哪去。真英雄好汉手底下见功夫,少在这里罗嗦。”说完喊道:“拳来了,小心。”他身形魁梧,一步踏出小店桌椅碗盘全都震了一震。店中客人见要打架,纷纷避开去,只有秦追坐着不动,朱万的拳法他早已领教过,刚猛有余机变不足,遇上高手难免吃亏。当日柳府门外,秦追倒未瞧出这是江陵卜家的风雷拳,难怪声势如此惊人。朱万一拳挥出,便听拳风呼呼作响,一拳打实必教人当场毙命,那青面人却丝毫不怕,左手握刀等他来打。朱万双拳进招迅雷不及掩耳,青面人单刀不急不缓,有时只动动手腕,刀尖便在那里等着,朱万的拳头好似自己撞上去一般。
秦追瞧了一会儿,知道卜振山的徒弟决计胜不了,朱万拳风虽严密,每一招出手却似早已被青面人看透。秦追明白这几人不过是戏弄他,教他难堪,并不想取他性命,只是这般作为却有些欺人太甚。朱万抢攻数招,满面怒容,这一路上青面人便是如此戏耍他取乐,他见自己一拳过去,青面人又横刀挡在跟前,若真打到,手指要被削去几根,于是急中生智,左拳虚晃一招,右拳跟着击出变拳为掌,一把将青面人肩膀抓住。这左拳使的不是风雷拳法,只是寻常人打架的把式,青面人一直全神贯注他拳路走向,如此出其不意反而没有防备,被朱万擒住。朱万豁了出去,左拳本是诱敌虚招,那青面人变招极快,朱万虽及时收拳,手背也被割得鲜血淋漓。
秦追见他如此鲁莽拼命,定是忍无可忍,怨愤至极。青面人肩胛被朱万拿住,半边身子一麻,使不出力。另两人本在一旁观战,见青面人被制便上来帮忙。朱万一声断喝,手臂一振将人掷了出去。他正在气头上,也辨不清方向,随手一掷,将人朝秦追扔了过来,青面人手中单刀尚未脱手,眼见要砍进秦追胸膛。朱万松手时已是一愣,也没料到殃及无辜,眼见援救不及要出人命,心中大悔。谁知秦追不避不让,右手拿住青面人单刀,左手托他腰身轻轻放到地上。青面人自被朱万抓住,一张长脸已发了白,这时见秦追举重若轻将自己放下更是骇然不已。他惊魂甫定,朱万又追过来,一拳向他打去。秦追道:“你这么打是赢不了的。”
朱万瞪他一眼道:“你走远些,别又伤着你。”秦追道:“你这路拳法方才已使了两遍,别说他,连我都学会了,只消在你出拳之前拿剑挡着,便立于不败之地。”朱万怒道:“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是这厮使了小聪明,才叫教他赢了去。”秦追道:“使些小聪明便能赢你,那这风雷拳也稀松平常得很。”朱万勃然大怒,大踏步过来便要抓他肩膀。秦追仍是不躲,伸指在他拳上轻轻一点。朱万只觉中指指根处一阵剧痛,又惊又怒,急忙撤手后退。秦追道:“我摸清了你拳法路数,这一拳若不撤回,下一拳便要横扫,再接着上步冲拳攻我面门,对不对?”朱万听他已将自己接下来的套路说得清清楚楚,脸色发白不知所措。秦追见青面人与那两个同伴面貌猥琐言语下流,反之朱万虽粗鄙莽撞,却耿直憨厚。秦追有心帮他,便道:“风雷拳本是极厉害的拳法,只是你打得不太对。”朱万不悦道:“我师父教的拳法怎会有错,我每日练拳,一步也错不得。”秦追道:“就是一步都不错,这才错了。”朱万愣怔道:“这是甚么意思?”秦追起来摆了个最寻常不过的拳法起手道:“我打给你看,你瞧着,三招便能叫他跪地求饶。”
青面人被秦追接到地上后,对他手上功夫十分忌惮,一时不敢贸然上前,但听他竟拿自己做练功用的木人靶子,教起朱万拳法来,顿时拉长一张青脸,横刀在手准备应战。秦追右手一抬,“呼”一声朝他面门而去,是一招“逐日追风”。朱万一瞧,秦追这拳劲力远不能与自己相比,但招数却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心中好生惊讶。青面人对风雷拳法早已十分熟悉,立刻举刀抵挡,谁知秦追拳到半路,忽然一折改了招数,这实打实的“逐日追风”便成了虚招。朱万一愣,见秦追竟跟着使一招“雷霆万钧”,这招力道刚猛,重心需得靠后才能把持得住,“逐日追风”使出后冲力太猛,本是跟不上的。朱万从未想过一招用到半路换别的招式,此刻见秦追竟将两招绝不能相连的拳法连成一气,心中犹如一个惊雷,震得他目瞪口呆。那青面瘦子本是胸有成竹,说三招叫自己求饶简直痴人说梦,秦追第一招只使一半,第二招变作刚猛至极的杀招,实是大出他意料,再要回招已是不及,匆忙之下将腰一拧,移开半尺,想避过这拳。秦追踏进一步跟着一招“阵马风樯”,青面人大骇,只觉耳边拳风大作刮得面皮生疼,急忙又退了一步。秦追这时却不追上,左手一抬朝他脸上扇去。朱万只听“啪”一下脆响,青面人被扇出丈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下摔得着实狼狈,青面人的武功原是三人中最高,连他都没走过三招,另两人也不敢上前自取其辱,绕着秦追过去想将青面人搀起逃走。
秦追道:“跪是跪了,要你求饶,你定然不服气。”青面人怒目相视,自己站起,捂着半边面颊出门去了。朱万眼见自己连战多日都未打赢的对手,秦追当真只三招便打发了,心中又羞又愧,不知怎的灰心丧气起来。秦追瞧他神色沮丧,知道他在想甚么。朱万呆立半晌才过来对他抱拳道:“在下朱万,这位大哥怎么称呼?”秦追道:“你还认得我么?”朱万一愣,伸手搔了搔头道:“不认得。”秦追道:“上月初九,神枪柳老爷子寿辰,你在柳府门外打过我一拳。”朱万想了半天,仍是摇头。秦追笑道:“忘了就忘了吧,没甚么紧要。我姓秦,叫秦追。”
朱万道:“你方才使的拳法怎的和师父教我的不一样?”秦追道:“我使的不是风雷拳。”朱万不信道:“胡说,这拳法我自小练起来,还会瞧错?”秦追道:“既然是你自小练的,方才那两招,你再打给我瞧瞧。”朱万面露难色,摇头道:“不行,我第一拳若使‘逐日追风’,拳到半途定然收势不住,这第二招‘雷霆万钧’便跟不上了。”秦追道:“你打我一拳。”朱万愣道:“做甚么?”秦追道:“你平日练拳怎样发力,便怎样来打我。”朱万是个实诚人,听他这么说便气沉丹田运劲发力,大喝一声朝秦追打去。这拳力大无穷,秦追不敢怠慢,转身避开。朱万收拳问道:“怎样?”秦追道:“你留三分力再打一次。”朱万不明就里,但想他并无恶意,便照着打了一拳。秦追道:“这就对了,我还道你不会留余力,原来也是有分寸的。”朱万道:“你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