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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晋想了想道:“你说的话也十分有理,那你猜猜,我到底是谁?”秦追道:“江湖上有个奇人,传闻他消息灵通,不出门便知天下武林中发生的大小事,此人不姓宋,复姓诸葛,名叫善听。宋公子,我说得对不对?”
宋子晋哈哈一笑道:“很对很对。”秦追又道:“阁下就是人称‘无不知’的诸葛先生?”小兔子转头瞧着宋子晋,宋子晋也瞧着他,二人面面相觑。秦追道:“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阁下腰上的谛听通灵神兽玉佩,除了诸葛先生还能有谁配得上?”
小兔子道:“少爷,你还装傻么?人家已经把你看穿了。”宋子晋道:“傻货,你咬紧牙总不承认,难道他们还能逼你不成。”小兔子道:“少爷你做人这般无赖,难怪别人都不爱理你。”宋子晋哼了两哼道:“谁说他们不爱理我。”说罢转头对秦追咧嘴一笑,问道:“秦公子,你爱搭理我么?”秦追听他开口便说准自己姓氏,心中已知方才猜测果然不错,微笑道:“诸葛先生武林奇人,江湖上闻名遐迩,我原与先生缘悭一面,恨未识荆,今日在这里偶遇当真欣喜,如何能不搭理?”宋子晋喜形于色,得意洋洋地瞧了小兔子一眼,又转向江轻逐道:“那江公子爱不爱搭理我?”江轻逐见他一脸淫笑,实不喜这登徒浪子,可对他不问自知样样皆通的本事也十分好奇,便未给他难堪,只哼了一声作答。宋子晋喜滋滋道:“好啦,江公子向来待人冷淡,如今哼了一声也可算作搭理我了,原来诸葛先生的名号有这等好处,那我便承认我正是‘无不知’诸葛善听。”
秦追曾听杜笑植说过‘无不知’诸葛善听消息灵通所知太多,平日行踪神秘,极少有人见过他真面目。秦追只知他怀有一枚谛听玉佩,平日深藏不露,只给想见之人瞧,因而方才在楼下见宋子晋腰系玉佩,心中便有疑心,索性将他请上楼来细细打听。这时小二上来布好酒菜,秦追为诸葛善听倒了杯酒道:“能请诸葛先生同饮一杯,实在难得,先生请。”诸葛善听涎着脸拿起酒杯比了一比道:“秦公子请。”秦追道:“难得今日见得诸葛先生,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倒真有几件事想请教。”
江轻逐听了心中一动,若这人真如江湖传言那般甚么事都知道,问他杀害义父的人是谁可会有答案?想到这里竟是一阵激动,抬头向那其貌不扬十分猥琐的书生直瞧。诸葛善听摇摇扇子道:“好说好说,只是我平生有一好,咱们有来有往,总不能白白给你套了话去。”秦追道:“不知先生所好何物?”
小兔子嘻嘻笑道:“少爷没甚么别的喜好,就是有一样,最爱俊俏标致的少年公子,只要一见了这样的人,立刻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问他甚么他便答甚么。”秦追倒也听说过此人性好龙阳,不过有心无胆,只是口头上讨些便宜,倒不难应付,想来今日正巧遇见二人,心中喜欢,便露了身份好与他们攀谈闲聊。
秦追道:“先生所好与众不同,倒令在下不知如何投其所好。”诸葛善听道:“我也为难,小兔子,你说我要些甚么好?”小兔子翻了个白眼道:“少爷要提非分之想,人家定然不肯答应,要你故作大方,心里又是不甘,我说嘛倒不如要些银两,咱们路上好吃好住才是实在呢。”诸葛善听道:“俗人,俗气,村夫俗子,俗不可耐。若要银两,路上摆个测字摊子便是了,我这等风雅的爱好问你也是白问。”小兔子道:“既然是白问,少爷你又何苦问我?”诸葛善听道:“既然是白问,问了你又不会少一块肉,吃你的饭菜,不准再说话。”小兔子撇撇嘴,拿上筷子吃起饭来。诸葛善听道:“秦公子,江公子,我要二位陪我一日想必你们不肯。”说着瞧了瞧两人脸色,秦追笑道:“要事在身,不便相陪。”诸葛善听也不恼,点点头道:“不如咱们来点彩头,我答出一件事,请二位留样随身的东西给我,好让我回去睹物思人,以慰相思之情。”
江轻逐眼见他面目猥琐,言语轻佻,实不想将随身物赠与他收藏,可若能问出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却又是拿甚么交换都值得,一时有些踌躇。秦追在桌下轻轻一按他手背,叫他稍安勿躁,面上仍是微笑道:“诸葛先生这法子倒有趣,只是不知答出一件事,真假如何印证?”诸葛善听道:“‘无不知’诸葛先生答你的岂有假话,随口糊弄可不是自毁招牌么。”秦追点头道:“那是否有问必答?”诸葛善听嘿嘿一笑道:“秦公子想得周全,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佛祖未必能够有求必应,这有问必答难为我了。”秦追道:“莫非先生也不是事事都了然于胸?”诸葛善听道:“有些事知道却不能说,有些事要我说,价钱就不是方才许的一点点彩头。”江轻逐忍不住道:“那又要怎样?”
小兔子塞了一嘴饭菜,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这时又来插嘴道:“我家少爷这等无赖之人,你问他怎样,‘以身相许’四个字,他也是说得出口的。”这小厮说话如此放肆,换做别人早已呵骂斥责,诸葛善听却听得深以为然,点头道:“不错,若是十分要紧之事,譬如杀父之仇,又譬如弑兄之恨,自当以身相许才可相告。”江轻逐已忍耐不住,秦追却仍按着他手背道:“好,既然先生将话都说清楚了,我们便只问该问的事,先生不能答也望能说一声,好叫我们再斟酌。”诸葛善听道:“好的好的。”
秦追定了定神,问道:“请问先生,善德主人是谁?”江轻逐听了,心中狂跳,这善德主人极有可能便是主使杀害姚穆风的幕后真凶,秦追不问是谁设计杀害他几位师兄,却先问善德主人是谁,着实令他感动。
诸葛善听扇着扇子,一张呆蠢的脸上竟露出十分精明的笑意。秦追追问道:“先生为何不说?莫非是不知道,抑或不可说?”诸葛善听道:“我自然知道,可说之前且先问问秦公子肯给我甚么随身之物?”秦追道:“在下身上所有之物,先生尽可拿去。”江轻逐听了却道:“我给,你要甚么尽管说。”诸葛善听笑道:“妙极妙极,我瞧着秦公子好说话,原来江公子才是大方之人。既然如此……”他探身往前,手中纸扇合拢,在江轻逐肩膀上轻轻一挑,挑起他肩头一缕头发道:“那我就要江公子这一缕秀发,聊以慰藉吧。”江轻逐面色阴沉,伸手在桌上一拔赤秀,红光闪动,那缕被诸葛善听折扇挑过的黑发便被削断,江轻逐接在手里道:“拿去。”
诸葛善听接过,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开心之极,取出一条丝线将头发小心系好,又拿张薄如卵膜,洁白如玉的御纸包起来,这才小心翼翼收入怀中。江轻逐黑着脸道:“现在可说了么?善德主人到底是甚么人?”诸葛善听道:“善德主人姓张,名叫张余命。”秦追喃喃道:“张余命,这人的名号可从未听说过。”说着转头看了江轻逐一眼,江轻逐也是摇头。秦追道:“那这张余命又是甚么来历?”诸葛善听笑而不语,秦追见他一脸无赖相,心中了然,苦笑道:“先生果真会做买卖。”
诸葛善听道:“好说好说,咱们说好了一件事归一件事,方才秦公子问善德主人是谁,我已将他姓名相告,便是答完了一件。”秦追道:“先生还想要甚么?”诸葛善听道:“你若要问张余命的来历,可要费些口舌。我要一样二位随身带着有记号的物件,可有么?”
秦追想来想去,唯有自己那杆银枪上头刻着表字,除此之外实在拿不出甚么有记号的物事,一时为难。江轻逐却伸手入怀,自怀中取出一枚刻着“逐”字的银镖。
诸葛善听喜道:“这镖上刻字果然别致,江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可见一斑。”说着又当珍宝似的藏起来。秦追怕飞镖落在他人手里十分不妥,江轻逐却在桌下将他手掌反握,表示心意已决不需多言。诸葛善听道:“三十六年前,江湖上有个乾天门,门下尽是武林中穷凶极恶作恶多端之人。入乾天门者,先向门主献上一笔数额极大的财物,再将心爱之物毁去以示了无牵挂的决心。乾天门靠着这些钱财与凶徒,一时声势庞大,无人敢轻易上门寻仇,久而久之便成了恶人避难之所。”秦追道:“听说轻衣十三子张轻也是乾天门的人,只是不知与善德主人又有甚么牵连?”诸葛善听道:“我正要说他,轻衣十三子年少时杀人无数,且杀的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大人物,结下的仇自然非比寻常。他将各门各派都得罪了个干净,最后终被武林同道联手追杀,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再难有容身之处,逼得无奈入了乾天门。张轻入门时,将自己一生杀人得来的积蓄全数奉上,又将身怀六甲的妻子杀死。”秦追与江轻逐均想,此人果然是个冷血杀手,原来还有妻子,却不知甚么样的女子肯嫁给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诸葛善听道:“你们可是觉得张轻行事太过狠毒?江湖中人也都这么想,可他妻子委实非他所杀。轻衣十三子的妻子并非武林中人,而是个大户人家的闺秀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知书达理又生得花容月貌,精金美玉一般的人品。”秦追奇道:“这样的姑娘怎会与江湖上杀人如麻的杀手扯上关系?”诸葛善听道:“秦公子是问我么?”秦追一愣,笑道:“不是,我是自问,先生请继续。”诸葛善听道:“张轻之妻有孕在身已近临产,却因乾天门的门规,要他亲手将妻子与未出生的孩儿一同杀死,纵是张轻这等冷血杀手也下不了手,便萌生退意,可各派追得紧,已无退路。张轻之妻将他领到乾天门博茫山下,取了短剑当着乾天门主方天的面一剑将自己喉咙割开,乾天门主念她痴情才答应收张轻入门。”
秦追听了不由感叹道:“如此烈性女子,别说是个大家闺秀,就是武林之中也罕见。”诸葛善听道:“张轻之妻割了喉咙,一时未死,等乾天门的人走尽,便手执短剑硬生生将自己肚腹剖开,取了肚里尚未足月的孩子出来。”秦追与江轻逐听到这里心惊肉跳,都觉此事实在匪夷所思。诸葛善听道:“她将孩子取出后终于力竭而亡,那孩子虽不足月却十分坚强,竟活下来被路过的樵夫捡去,只当母亲遭山里野兽袭击杀害,可怜孩子尚小就捡去抚养,因大难不死取名余命,恰好樵夫也姓张,便叫张余命。”
秦追心想,原来善德主人是张轻之子。江轻逐也想,轻衣十三子固然是个杀人累累的江湖杀手,却从未听义父提过,即便三十多年前有甚么恩怨,又与匣中之物有甚么干系?两人一时疑窦重重,虽知道了善德主人的身份,却并未解开多少谜团。
诸葛善听微笑着以手指叩桌道:“两位还有一个机会,我诸葛善听人称‘无不知’,另有个雅号叫‘三问先生’,见面问三问,秦公子问了两回,现下还剩一回。我心仪二位风姿,秦公子潇洒闲雅,江公子风流标致,一见之下难以忘怀,二位所问之事,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兔子嘻嘻一笑道:“少爷说这话真是色迷了心窍,你们还不快问。”秦追心中想问之事实在太多,不知从何问起。正犹豫之际,却听江轻逐道:“善德主人与天剑山庄有甚么牵连?”诸葛善听道:“大有牵连。”说罢满面笑容,斜睨着他。江轻逐知道这无赖又要索取报酬,便将面前酒杯倒空,左手握住赤秀剑锋,轻轻一抹,掌心冒出鲜血。小兔子见状大叫一声:“哎呀。”秦追也是一惊,但见他将手掌置于酒杯之上,用力一握,血便顺着指缝落进杯中。
诸葛善听瞧着一杯鲜血不动声色,江轻逐道:“我身无长物,唯有赤秀算得上宝剑,因家仇未报不能轻赠,只能将这一杯热血以作交换。”诸葛善听道:“江公子果然豪气干云,这一杯血可抵千金,不,是千金难换,这买卖值得。”江轻逐道:“诸葛先生请说。”
诸葛善听先自怀中取了个琉璃瓶,打开瓶盖将那杯血倒进瓶里小心藏好,这才心满意足道:“当年追杀轻衣十三子的武林正道便是由天剑山庄庄主上官清起头,天下剑派无不响应号令,善德主人即是张轻之后,若要报仇,岂有不从天剑山庄入手的道理。如今上官清已死,天剑山庄落入张余命之手,还不搅得七大剑派分崩离析么?”江轻逐与秦追均想,之前所料果然不错,只是幕后主使之人夺取剑盟盟主之位却非为了统领武林,而是要为父报仇。既然如此,那他设计陷害天玄派又是为何?秦追自幼在天玄山上长大,虽不知三十六年前究竟如何,但天玄派向来置身事外,不与江湖中人多起争端,秦追无论如何不信师父师兄会下山与那些人一起追杀一个江湖杀手。江轻逐却想,义父年少时意气风发快意恩仇,若真得武林同道相邀,势必不会放任张轻这样的凶徒肆意妄为,说不定真与他结过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