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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若你不用本门武功,我们联手势必多几分胜算。”秦追道:“不用我自小学来的武功那用甚么?”江轻逐瞧着他道:“上回在天剑山庄破平门的七擒阵,你用的甚么?”秦追一愣,知道他明知故问,心中却十分欢喜道:“那时我用你的姚家剑法,不过我资质愚钝,并未能将剑法中的威力尽数施展,只能应付寻常对手,与灰衣人那样的高手相对,只怕会拖累你。”
江轻逐道:“你只瞧我用剑已学了七分像,这样还算愚钝,天下岂不是没有聪明人了?我将心法口诀再好好传你,只是时间紧了些,你能记得多少是多少,未必今晚会遇见灰衣人。”秦追心想这是他家传绝艺,未得允许怎可外传,心中又有些犹豫。江轻逐料到他心中所想,柔声道:“这时还分甚么彼此,我所有的全都给你又有甚么关系,莫非你不是这样想?”秦追心中一暖道:“怎么不是?我有的也愿意都给你。”江轻逐道:“既然如此,快过来我说给你听。”说完拉着他细细讲解姚家剑法的精妙之处。
当日在天剑山庄剑武堂上,江轻逐虽也说了些剑诀心法,但临阵相授终究不能太过细致明白,加之秦追心存顾忌,不便多学,因而并未将心法牢记在心。此刻二人既已相悦不分你我,自然与以往大不相同。江轻逐说得仔细,秦追听得明白,他天分高记性又好,只听一两句紧要的便可融通,有时还能指出些不足之处的改进之法,令江轻逐也深有所悟。
两人说得忘我,转眼已是二更。秦追见天色已晚,便与江轻逐一并换上夜行衣,想了想将那柄孤贞剑缚在背上,打开窗户纵身而出攀住屋檐,翻上了房顶。江轻逐随后跟上,一同往翠微阁奔去。
夜凉如水,二人乘风而行,却见城中仍是灯光点点,湖上画舫丝竹悠扬,隐隐传来欢笑声。江轻逐与秦追只捡路人稀少的小道而行,两人轻功上乘,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不多时已到了离翠微阁不远的小巷。夜色中翠微阁四面点着灯笼,自阁楼窗户透出些许微光。
江轻逐见阁中空无一人,不见白天的守卫,便有些意外。秦追道:“翠微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传闻是个绝顶高手,今日拿出的六件珍品除了那钥匙,随便一样足可倾国,今晚必定严加防守,咱们不可大意。”江轻逐“嗯”了一声,再往阁中瞧去,忽见屋顶上有个黑影正在慢慢挪动。他看了一会儿,轻笑道:“有人比我们先到了,让他打个头阵吧。”秦追也瞧见了黑影,与自己一样打扮,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正搬开阁顶瓦片悄悄往下窥探。
秦追虽不知是不是游靖,但除了他还有谁这么胆大包天,不由笑道:“他来得倒快,你说他能不能得手?”江轻逐道:“论武功那红衣女子内力比他深厚,论人手他单枪匹马,翠微阁中侍女丫鬟个个会武,可若论偷鸡摸狗谁能比得过他。我们在这瞧着,若他得手便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他失手就浑水摸鱼去抢了钥匙回来,怎样都不吃亏。”秦追听了忍笑道:“甚好,游靖这辈子遇上你算是倒了大霉。”江轻逐瞧他一眼道:“那你遇上我呢?”秦追道:“我遇上你也倒了大霉,先是无缘无故被你心口上刺了个窟窿,后来这窟窿好全了,却总是空落落的,想着你在哪,你在做甚么,想得久了真又像心上被剜去一块。”江轻逐瞧着他,目中映着湖上点点灯火,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忽然将手探进他怀里。秦追只觉心口一凉,隔着衣衫按住他手背。江轻逐的手指在他心口伤疤上轻轻摩挲,目光渐渐温柔,轻声道:“听你这样说,我真是开心极了。”秦追将他手掌温热,自己心口也热得滚烫,江轻逐离他越来越近,二人正要靠在一起,却听近处一声嗤笑道:“两个小子在这玩亲亲么?”
二人皆是一惊,连忙分开转头去看,见身后屋檐上站着个黑影。这一惊非同小可,江轻逐与秦追虽然情动但警觉仍在,听此人言语却似在屋头上已有一会儿,只是一直未出声,他们竟连半点都没发觉,他要动手暗算岂非轻而易举。
秦追听他说两个小子玩亲亲,不禁脸上发热,江轻逐却皱起双眉,脸现怒容道:“阁下是谁?”那人嘻嘻笑道:“你不认识老人家,老人家可认得你。”江轻逐道:“藏头露尾,定然不是好人。”说着便要拔剑,谁知那人轻轻一闪躲得飞快,仍笑道:“小子,你们方才可是要亲亲?”江轻逐一剑对他刺去,那人一折腰咕噜一下滚下房檐,江轻逐想追,秦追扣住他手腕摇了摇头,只见那怪人头下脚上挂在房檐下摇摇晃晃,却偏偏不掉下去。秦追道:“阁下戏耍够了,何不露出真容?”那人翻身上来,拍拍身上灰土,坐在屋脊上道:“方才这小子说甚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说甚么浑水摸鱼,我老人家听了十分不齿。那独手飞将游靖是个侠盗,劫富济贫侠骨柔肠,你们在这算计他,我老人家既是长辈便要替他好好教训你们。”
江轻逐听他说游靖劫富济贫侠骨柔肠,只觉可笑之极,游靖劫富是不错,济贫却未必,若能沾上半个侠字,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至如此不堪。秦追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站在重重屋影下,忽而想起白天在人群中瞧见的老头儿,再听他没口子夸赞游靖,颇为肉麻,脑中闪过个念头,脱口而出道:“游兄!”再转头瞧翠微阁屋顶,那黑衣人已不见踪影,不知是进了阁里还是已经离去。老头儿嘻嘻一笑道:“终归是秦兄眼尖心细,白天那么多人就瞧见了我,这时还记得。”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正是独手飞将游靖。
江轻逐皱眉道:“你这小贼在这,那方才翠微阁屋顶上的黑衣人是谁?”游靖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二人到这要做甚么也不必说,我自然和你们一样,想去盗一两样翠微阁里的宝贝回来瞧瞧。你看中了甚么,别和我要的重了。”江轻逐冷笑道:“谁和你一样,我们另有要事,你别来搅局。”游靖道:“啊呀,方才那人进了翠微阁,不知是哪一路的毛贼,被他抢了先,尽捡好东西拿去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游靖人称盗中将军,怎可让毛贼拔了头筹。”说着不顾江轻逐冷眼,也要纵身而去。江轻逐一把扯住他道:“你敢去搅混水,小心我一剑结果了你。”游靖眨了眨眼道:“你只会对我凶神恶煞,我武功不如你,未必就怕了你。咱们各凭本事,谁先得手东西是谁的。”江轻逐不肯放手,两人争争吵吵,秦追置若罔闻一心只盯着翠微阁观望。那黑衣人进了阁中半晌没有动静,又再过一会儿,忽然一声轻响,美轮美奂的楼阁之中冒出一丛火光。秦追吃了一惊道:“不好。”江轻逐与游靖也听见动静,转身望去。秦追道:“莫非咱们都猜错了,那人不是要入阁盗宝,而是要毁了翠微阁?”正想起身赶去,游靖也学江轻逐那般伸手扯住他,低声道:“别急,你瞧火光一冲而出转瞬即逝,火势不会蔓延到别处。听说翠微阁中机关重重,那人定是中了陷阱,是以才有火光冒出。”他幸灾乐祸道:“毛贼就是毛贼,手艺不精,这下可要糟了,可惜触了机关惊动阁中守卫,今晚我们只怕也得空手而回。”
秦追听了他的话,再去瞧翠微阁的动静,果真火光已暗了。三人都不知夜闯翠微阁的黑衣人是哪一路,正思忖间,阁上又是巨响,窗户大开自里面飞出一道黑影,身法利落三两个纵跃已到了远处屋顶,不过片刻身后又跟出几条人影。秦追定睛一瞧,是白天手捧锦盒的三个彩衣少女。三人换去霓裳,一身劲装,手执宝剑往黑衣人所去的方向追赶。他道:“那人得手了,不知是甚么东西。我追去瞧瞧,稍后客栈会合。”说完飞鸟投林般跃出,追着几人去了。江轻逐本也想追,但被他抢了先,心念一转返身向翠微阁掠去,游靖虽武功未能登峰造极,轻功却是江湖罕见无人能及,轻轻一跃已到他前头,站在屋顶上转头道:“下了这里你听我的,千万不可乱走。”江轻逐道:“罗嗦甚么,还不快带路。”游靖见黑衣人搬开瓦片的洞口还在,纵身跃下。江轻逐跟着下去,心想他果然胆大包天,也不怕原路探去被人擒住。游靖知道他心中腹诽,小声道:“虚虚实实,守卫同你一样想,定然防着别处,这里反倒松懈。”他东张西望,见阁中四壁各有三道门,总共十二道,每道门都一模一样。
游靖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回到中间。江轻逐问道:“如何?”游靖道:“咦,那毛贼有些门道,竟连一扇门都未曾打开。”江轻逐道:“不开门难道飞天遁地?”游靖道:“飞天那是得手之后,遁地么……”说着身子一沉,使了个千斤坠,江轻逐只觉地上楼板翻起,脚下踏空登时落了下去,好在立刻双脚沾了地,原来地板下只有个半人高的隔层,隔层中另有通路。游靖伸手一拉叫他趴下,头顶隔板又再合拢。
江轻逐见游靖在前带路,轻车熟路毫不犹豫,不多时眼前一亮露出个小小隔窗。两人隐隐嗅到一股焦味,看来方才黑衣人触动机关便在此处。游靖推开隔窗往下一瞧,下面是个六角房间,每个角上均放着个锦盒。他得意笑道:“那毛贼替咱们开了路,走到这不费半点力气。”江轻逐瞧见六个锦盒都已盖上盒盖,瞧着并无二致,不知哪个才是钥匙。游靖想也不想一跃而下,他本意是来盗宝,宝物就在眼前哪会犹豫,双脚尚未着地便去翻看锦盒。
江轻逐也翻身落下,游靖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那对凤君颔首翡翠玉雕。他拿起一个捧在手里,屋子四周点着蜡烛,烛光下翡翠通体碧绿雕琢精妙。游靖摸来摸去爱不释手,他将玉雕放好又再打开另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宝物赏玩。江轻逐一心只要红漆小匣的钥匙,便将身旁锦盒全都打开,连开两个都不是,最后一个里面却空空如也。他心中一凉,难道真已被人盗走?黑衣人不取别的珍物只拿钥匙,必定是善德主人手下,钥匙落入他手,灰衣人便能将抢去的影匣打开,待发现匣子是假的,多半要过来追讨。
游靖已将几件宝物尽数打包缚在身上,转身见江轻逐两手空空,好生奇怪道:“你发甚么呆?我可要走了。”话音刚落,忽听阁内一阵古怪响动,顿时脸上变色道:“被人发现了,还不快走。”说着自己往头顶隔窗掠去,人在半空自头顶落下一张大网。游靖处惊不变,硬生生将跃至一半的身形顿住再往下一沉,落得比网子还快,落地后一个翻身到了墙角,将身子紧贴在墙上。
江轻逐见大网掉落,几乎将整个屋子罩住,抬手拔剑擎举过头,手腕一转,赤秀断金削铁,区区乌金结网怎经得住,片刻间纷纷断裂撒了一地。游靖一旁喝彩道:“好剑,当初真该收了它。”江轻逐向他怒目而视,游靖脸皮极厚也不畏惧,这时一个女子声音道:“还敢再来,翠微阁岂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江轻逐听出是白天那红衣女子,却只闻其声不见现身,狐疑之际,六面墙上各开了道半人高的小门,自门中走出六个孩童,双手一举,各执两柄短剑向他攻来。江轻逐见剑光闪闪,似在周身结成一张银网,当机立断趁他们阵式未成,挺剑朝其中一人刺去。谁知一剑刺中,竟传来金铁之声。江轻逐一愣,那童子手中短剑却向他脚下削来。他一剑刺出原本料准对手必退必躲,谁知这童子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因此后退略迟险些被剑锋所伤,惊诧之余再仔细瞧果真不是活人,是个硬木人偶,做成韶年童子的模样,一张脸却狰狞可怖,双眼中不知暗藏了甚么玄机,闪闪发亮犹如鬼魅。
江轻逐疾步而退,木童子十分灵活,追上一步双剑翻飞,与其余五个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些人偶身高不足三尺,双剑尽数攻往下盘,江轻逐招招往下防守,赤秀与短剑相交竟也未能将之斩断,不知是何物打造。他转念一想,翠微阁富可敌国,凡天下有的奇物有甚么得不到手。这六个人偶十二柄短剑挥舞起来纵横交错,寒光闪动,江轻逐兜身一转赤秀自这十二柄剑上扫过,铮铮交鸣不绝于耳。
众人偶攻势不绝,江轻逐稍不留神便要被削断腿骨,他见六人剑锋又到,间不容发之际提气纵跃,脚尖在剑上轻轻一点跃出六人阵中,拧腰翻身自剑光中穿过,眼看要飞出阵外,游靖见了面色大变,叫道:“不要!”他话音未落,木童子脑袋一抬,一张可怖异常的脸转向江轻逐,脸上一对眼睛精光四射,竟是藏着暗器机括,自眼眶中射出两枚钢针。
江轻逐人在半空难以躲避,只得挥剑将钢针扫落,木童子脑袋中的暗器却不止两枚,又再飞射而出,另外五人也纷纷抬起头对准他。若六人齐放暗器,江轻逐身法再高也难躲过,唯有闭目待死。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片黑幕飞来正罩在六名童子上方,江轻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