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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兄认出来了,三师兄临死前知道那不是我。”杜笑植道:“师兄师弟,情深意长,若非如此,这一计如何能让人轻信?”秦追想起当日情景,心如刀绞,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杜笑植五指扣住江轻逐要害,手掌虚悬于顶,江轻逐穴道被制动弹不得,但并无惧色。杜笑植道:“我要姚穆风藏在匣子里的东西,但我挑断他手脚筋脉,毁了他独生爱女清白,他却宁死也不肯吐露那东西的下落。”江轻逐听了恨得目眦欲裂,牙关紧咬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秦追见状,心如刀斩剑刺。杜笑植道:“姚穆风当日对我说过,他不肯说的事,江轻逐也绝不会说,纵然将这诸般酷刑加在他身上也是徒劳。我布置许久放任他自己去查真凶,最后终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他将手探进江轻逐怀里,两根手指夹出一方绢帛,正是三十六年前各门各派留下的盟书。杜笑植展开盟书瞧了一眼道:“小师弟,你想问我为何要杀害大师兄和三师弟,为何要将你逼向绝路。”秦追道:“是,我想知道。”他心中明白这其中必定有一件极大的过节往事,可杜笑植却忽然问道:“小师弟,你可知道我是何时拜入天玄门下的?”
秦追一愣,心想自己到天玄山时四位师兄都已在了,只知道掌门师兄是三十余岁上下拜师入门,其余几人倒不得而知。杜笑植道:“我自幼拜师,年纪只怕比你入门还小。”秦追心道自己三岁被师父收入师门,难道二师兄竟是刚出生就被师父收养了么?
杜笑植道:“我一出生,父母便将我送到天玄山下留书求师,转身离去。师父将我抱回,收做徒弟,他老人家也不知我父母是谁。”秦追听他提及陆天机,话语之中仍带敬重,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自己拜师入门之事。杜笑植道:“师父不知,我自然更不知道。小师弟,我今年几岁?”秦追脱口而出道:“师兄四十有二,过了年底便是生辰。”杜笑植道:“不错,你倒还记得,这些年我们师兄弟谊同手足感情弥笃,生辰年岁你记得比我自己还清楚。我六岁生辰那天,睡到半夜忽然惊醒,发觉有人在我房里。我正要大叫,那人一伸手掩住我的嘴,那时我虽是孩童,但自小习武,与寻常小儿已大不相同,心中也知道这人武功极高,受他所制便不敢动弹。小师弟,若这人不来,恐怕今日你我又是另一番光景,你知道他是谁么?”
秦追想到杜笑植六岁时,正是三十六年前,只怕那人与当年之事多有关系,但他不愿妄自猜测,因而沉默不语等杜笑植叙说。
杜笑植道:“那人掩着我的口,叫我小声千万不要惊动别人。他问我,你姓甚么?我道,师父给我取名姓杜名笑植。谁知他听了冷笑一声道,你不姓杜,你姓张。”秦追与江轻逐听在耳中,都是一怔。杜笑植见他二人脸色,便道:“小师弟,你猜得不错,这人就是轻衣十三子张轻。”秦追道:“他说你姓张,难道你是……”杜笑植道:“轻衣十三子张轻便是我生父。”秦追“啊”一声道:“你是张余命,不对,三问先生说过张余命是三十六年前张轻入乾天门时,其妻剖腹生产留下的遗腹子。”杜笑植冷冷一笑道:“诸葛善听多嘴多舌,迟早有一日要死在一张嘴上,不过他说得倒不错。三十六年前张轻的妻子确实生下个孩子,但那个孩子却不是我。”秦追点头道:“原来张轻有两个孩子。”杜笑植道:“那日张轻来到我屋中,将身世告诉我知晓,说道今日之后他的生死便在旦夕,武林各门各派都要找他寻仇,六年之前,生下了我便料到日后会有这么一天,因而与妻子一道将我送到天玄山下,只因天玄派与世隔绝,不履江湖,绝不会有人疑心轻衣十三子的儿子藏身于此。”
秦追道:“令尊既已有心将你送入天玄,何苦再与你相认,令你陷入这场纷争?”杜笑植道:“轻衣十三子一生孤傲,被武林各派追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那些人非但要杀了他,连他身怀六甲的妻子亦不肯放过。”秦追道:“张轻的妻子分明是被乾天门教规逼得自尽,如何能怪在武林各派头上?”杜笑植冷笑道:“这也是诸葛善听告诉你的,那长舌鬼可有说到,当年张轻之妻自尽时,各门各派都有人瞧着,却无一人施援手救这弱女子一命,更有人将她抬到林中,任由野兽啃噬。其妻之死虽非这些人亲自动手,但也绝不能说毫无关系。小师弟,三十六年前你尚未出生,并不知道这些往事。我六岁时,趁师父云游在外,悄悄离开天玄山足有两月,大师兄遍寻不着,只当我贪玩下山迷了路。其实我是为证实那人所说的话,偷偷跟他去了博茫山乾天门,亲眼瞧见当年一场大战。好,好一场群雄荡魔之战,三日三夜杀得整个山头都是血,哼哼,哼哼。”
秦追听他说到后来连哼几声,话语之中极为不屑,便道:“轻衣十三子杀人累累,当年所杀之人无一不是名门正派的掌门或是侠名在外的英雄豪杰,他行事隐秘多在暗中下手,是以令人不齿,凡事有因必有果,世间万物皆有归属,张轻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二师兄,你杀害掌门师兄和三师兄,我不该再喊你二师兄,但未得师父之命,你仍然是天玄门人,听小弟一劝,回头是岸为时未晚。”
第五十一回
杜笑植哈哈一笑道:“小师弟,我布置圈套其实极为拙劣,可为何没有一个人信你是清白的?那许许多多名门弟子正道中人,只听了我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认定你杀害同门,图谋不轨,可见世人愚憨,多得是人云亦云唯恐天下不乱之辈。如今是这样,当年亦然。”
秦追想要驳斥,却想到当日天剑山庄中众人不听他辩白群起而攻之,将他重伤时的情形,若不是江轻逐,自己早已是一缕冤魂,这辩驳的话却说不出口。
杜笑植道:“当年之事是我亲眼所见,永生难忘,从那天起我便立誓为父报仇。我小时候瘦得很,后来逼着自己多吃多睡,硬是日渐肥胖,与父亲样貌丝毫不像。他已将毕生所学写在书册中传授于我,但我在天玄学艺,唯恐自己学了旁门功夫被师父瞧出破绽,便不敢修习。幸好当日在博茫山的树林里,我瞧见母亲剖腹取子诞下婴儿被樵夫捡去收养,十年之后下山去寻,终于找到分离十载的同胞手足,才将父亲的绝学相授,望有朝一日能同心协力为父母报仇雪恨。”
说完杜笑植转头瞧了一眼段已凉。秦追顺他目光一望,段已凉年纪三十有余,说他是张余命倒也不错,可他当真学了轻衣十三子的武功,为何竟不能抵挡江轻逐一剑。杜笑植道:“说了这么久,还是没说到我为何要杀害师兄师弟,陷害于你。”说着在江轻逐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这姓江的小子性子偏激,又阴狠冷酷,要想从他那里挖出盟书的秘密比登天还难。但姚老儿不肯说,他便是唯一可能知情之人,我自轻衣秘籍中查到涤心丸配方,却因药材难寻,费尽功夫只由一名药师制成四枚,当日让姚穆风服下一枚想借此问他盟书在哪,谁知他事事听从,唯独问到盟书便闭口不谈,我这才晓得这药对心志坚定之人并无效用,于是设下一局,先叫姚穆风写下书信递与姓江的小子,再找来两人假扮姚家父女将当日我逼姚穆风交出盟书的情景再演一遍。我原想找个和他相识之人瞧这出戏,谁知这小子碌碌寡合,竟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些事,白离当日早就说过,已是八九不离十,秦追道:“所以二师兄便找了我去。”杜笑植道:“小师弟你如浑金璞玉,品性淳善,这世上能与姓江的小子交上朋友的,也唯有你了。我从小看你长大,深知你为人,若亲眼瞧见姚穆风父女惨死不及援手,日后面对江轻逐难免心存愧疚,他对你再多冷言冷语你也不会见怪,且会将当日情景如实相告。”
秦追对着江轻逐瞧了一眼,见他也正瞧着自己,二人心中都想,此人智计了得又深谙人心,自己一举一动一心一念都在他意料之中。杜笑植道:“这件事我虽布置周全,可终究还是有些意料之外发生。我原以为你将当日所见告诉了姓江的小子,他便会一心去查杀父仇人,我再从旁指点,他终究能知道是匣子里的东西惹来的祸事。谁知你回到天玄山上仍对他念念不忘,伤势一好又下山去找他。”秦追听他说得如此暧昧,一时窘迫难言,但转念一想自己与江轻逐早已有情,这念念不忘也没说错。杜笑植道:“我见你们情投意合,怕时日一久他复仇之心渐渐磨灭,说不定日后再不提为父报仇,只与你游山玩水。”
秦追心想,江轻逐为雪父仇之心何等坚定,哪会为了儿女之情说忘就忘,二师兄这回可是多虑了,但他并不说破,听杜笑植继续道:“既然你二人一心要在一起形影不离绝不分开,我便助你们一把,天剑山庄我杀了大师兄,又让三师弟死在你面前,教你众叛亲离,身边再没一个可亲之人,好让你们同仇敌忾,一个死了义父义妹,一个没了师兄同门,这深仇大恨,想必你们终生不能忘怀,誓要找出幕后主使之人才肯罢休吧。”
秦追听得浑身发冷,杜笑植言语亲和,并无半点恶狠狠之意,但听在耳中如坠冰窟,令人遍体生寒。江轻逐早已怒火冲天,但因穴道被制,非但不得动弹,连说话也不能。秦追道:“你只是为了这一纸盟书,便杀了大师兄和三师兄?天玄派与当年之事并无关系,杀害张轻更是半点算不到师兄们头上,天玄派非但与你无仇,甚至有恩,你怎么忍心杀了他们?”杜笑植平日总是一副弥勒佛似的笑容,今日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道:“无毒不丈夫,我既要报仇又哪管得了谁是无辜谁是有罪,杀错了,日后阴曹地府自会偿还。”
秦追道:“那上官盟主和盟主夫人也是你杀的么?”杜笑植道:“这等不值一提的人,何须我亲自下手,是我手下黑风杀的。上官清武功不弱,对身边之人却毫无防范之心,梅若夫人是枕边人,本想将她杀了了事,谁知这女子聪明机灵已瞧出破绽,反被她藏起盟主令,假扮者严刑逼问许久,最后黑风取来涤心丸,才从她口中问出盟主令下落。”秦追道:“黑风就是铭舟?”杜笑植道:“原来你知道。”秦追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是上官清得意弟子,天剑山庄中事事由他打理,你却将他收买了。”杜笑植道:“我没有收买他,是他自愿投诚入青衣教为司灵使,青衣教上下都是心甘情愿入教,并无收买利诱之人。”秦追道:“青衣教,轻衣教,入教之人难道都是当年魔教余孽与其子嗣,黑风、玄长老这些人也像你一样,一心报仇,因而甘心入教供你驱策?敢问师兄,青衣教教主长先生又是不是你?”
杜笑植瞧他一眼,摇了摇头。秦追心想黑风与玄长老,一个年纪虽轻却手段老到,一个身负绝艺却甘愿隐姓埋名,青衣教下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物,青衣教教主若非杜笑植又会是谁?秦追不禁转头瞧着坐在地上的段已凉,见他面色苍白搂着妻子臂膀,实在难以相信他是长先生。想了片刻又转回头来,杜笑植道:“小师弟,我今日将这些事说给你听,自然不能留你活口,我杀了这姓江的小子,你也定要与我拼命,但你我师兄弟一场,要我杀你委实下不了手。”
秦追道:“二师兄何必客气,当日你杀害掌门师兄时又何曾有过半点下不了手?”他说这话时讥诮之意甚浓,可杜笑植却仍不动声色,慢悠悠道:“既然如此,好话说尽,还不动手么?”秦追抬手一提颠起长枪,但江轻逐在杜笑植掌下,自己一枪刺去后果实难预料。正在这时却听背后段已凉一声大喊:“秦弟,螓儿!”秦追一惊转身,只觉腰间一凉,继而剧痛袭来,低头一瞧竟是一只手五指如铁爪般插进他肋下。
秦追重伤之下疾步后退,那手掌自他肋下拔出,鲜血淋漓,秦追背上浮起冷汗,抬头一瞧竟是段夫人赵氏站在面前,目光低垂凝视满手血腥,眼神中尽是冷酷之意,如同换了个人。
秦追按住伤口,疾点穴道止血。段已凉连滚带爬地过来拉住妻子裙裾道:“螓儿,你放过秦弟,你将他二人关在笼里,去做你的大事,我管保不会让他们逃走。”赵螓以衣袖擦去手上鲜血,叹了口气道:“段郎,你不明白,未寒山庄早已在他人眼目之下,你不懂武功如何看守得住,我要去做大事,为我爹娘报仇,就不能再心慈手软。”段已凉道:“我与秦弟义结金兰,当日说过同生共死天地为证,你若杀他,无异于杀我。”赵螓低头瞧他一眼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段已凉道:“螓儿,我与你夫妻一场,平日从未求过你,今日我求你别再妄伤人命,为腹中孩儿多积阴德。”
赵螓听了,将那只擦净血污的手放在腹上轻轻摩挲,眼中流露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