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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萼垂下头,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淑雅拍了拍她,也算无言的安慰了。
正这时,楼下忽然吵了起来。
“明明就是我烧给我主子的热水,凭什么你问也不问一声就拿去了!“
淑雅皱皱眉,对碧萼道:“去看看,到底什么事。”听这质问的声音,有点像她的小丫头绿竹。
碧萼忙去了,淑雅瞧了一眼空荡荡的花罩子,有点陌生的难受。正巧宛月走进来了,淑雅便道:“你说要不要在这花罩子上吊珠帘?”
宛月抿嘴微笑:“姨娘,碧萼惦记着呢,临走了把咱们那个白瓷珠帘给拆下来了。”
淑雅目瞪口呆,那白瓷珠帘还是偶尔一次跟连嵇远提过,因这东西没人做,连嵇远还是花了许多钱,找了许多地方,这才做出来的。没有想到碧萼有心,竟把这东西带来了。
淑雅满心欢喜,正想说把那白瓷珠帘拿出来,便被楼下传来一声刺耳的铜壶砸地音打断。接着便是一少女尖锐讽刺道:“不过是一壶水,我拿了又怎么了,当谁稀罕!”
淑雅一皱眉,碧萼眉间带着恼色,提着裙角快步走了进来道:“姑娘,绿竹跟杜姨娘的丫头曼蕊吵起来了。”
第五十八章 人在屋檐下(五)
“怎么吵起来了?”淑雅皱眉问道,碧萼脸上也有丝不悦:“绿竹烧水要给姑娘泡茶,结果一眨眼没看顾到热水就被人提走了。
淑雅捏捏太阳穴,她在这里还没站稳脚跟,刚来的第一天丫鬟就给自己找来了麻烦,虽说她们这边没什么错,但第一天就出这种事情未免不妥。
淑雅思量着,态度硬了,人家就会以为她不知深浅,为人轻狂肆意。态度软了,又会给人落下软弱可欺的印象,将来不说她这个主子,便是她的下人,要如何在这里立足?
“你去看看。”淑雅有点烦,这种事总犯不找她出面。一个主子不知身份地跟一个粗使丫鬟计较,未免掉身份,让人看轻了去。
碧萼应是,走到天井上,扶着美人靠探头道:“吵什么吵!不过是一壶热水,这就成了斗鸡眼了?”
天井下的中堂一静,碧萼看了眼被砸到地上的铜壶,就对绿竹骂道:“还不快把壶子捡起来,不过是个小丫鬟就敢使性子?!杜姨娘那边又不是没人烧热水,谁就稀罕你的水了!还敢摔壶子,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怎的一眼看不到,一个个就轻狂得眼里没了主子,有没有规矩!”
碧萼这手指桑骂槐使得大义凛然,任曼蕊脸憋成了绿粽子也吭不出一句来。
绿竹十分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转:“不是我摔的壶子。”
原本安静的堂下又静了一静,碧萼道:“那是谁。”
绿粽子变成了紫粽子,曼蕊瞪向碧萼,同在堂下的红梅指着曼蕊道:“是她。”
碧萼似乎一愣,看着曼蕊道:“杜姨娘的丫鬟?”那疑惑的语气似在说‘杜姨娘的丫鬟怎会那么没规矩?’
淑雅对面的厢房一开,杜姨娘的大丫环云烟脸色不自在地走了出来。碧萼看了她一眼,云烟感觉脸上微讪,似被人看轻了。她快步走到了美人靠旁,对着曼蕊厉喝道:“还不快回了!咋咋呼呼的有没有规矩!”
云烟本来想借着话茬子刺一刺碧萼,一抬眼,却见碧萼已经转头回房了。一拳若到了空处,未免憋气。云烟心里存了刺,脸色不愉的进了房。
而堂下的绿竹也捡起了铜壶,看也不看曼蕊一眼,直接回了房重新烧水。
碧萼进了房,到淑雅的身边轻轻的说了几句。淑雅点点头,没二话,原本想让碧萼把白瓷珠子挂上,最后想想,这东西挂着万一被人弄坏了倒不好。于是作罢。
到了晚上,因淑雅是新来的,秦氏便让姨娘们都聚在了一处陪老爷吃顿饭。
韩越泽今日似乎有心事,纵然脸上没表现出来,淑雅还是观察到他眉间一直是微蹙着的。
众姨娘向韩越泽与秦氏行了礼,等秦氏发了话才依次坐下,淑雅坐在了周姨娘的身边,一直微微垂着头,似乎因羞而不敢抬头。
韩越泽淡淡的瞥过她一眼,说了一声开饭,先动了筷子,众人方才拿筷吃饭。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
韩越泽吃完饭便去了一进书房,那里似乎有人找他。
等韩越泽走了,杜姨娘这才淡淡地抬头看淑雅道:“方才曼蕊没规矩,我已是找人牙子来打发了她。”
淑雅一愣,秦氏与周冯二姨娘的目光皆落到了她身上。
杜姨娘接着道:“那丫头偷懒,没烧热水愣是拿了连妹妹的水,不打发了她,倒是怕连妹妹多心,觉得我的丫鬟没规矩,故意找连妹妹麻烦了。”
秦氏似笑非笑,冯姨娘的目光微微一沉,周姨娘垂下眼。淑雅再蠢也感觉不对了,有点为难道:“姐姐这是什么话,丫鬟有点口角这是正常的,不懂规矩慢慢教便是,我又不是那等轻狂人,为了一点小事便非要拿姐姐的丫头开筏子。姐姐这样倒是让我不安了。”
杜姨娘眼角似有讥讽之意:“那里,是我不懂教规矩,直接打发了干净。”说罢起身向秦氏行了礼,秦氏端了茶,众姨娘皆告辞。淑雅追上了周姨娘,她本能的觉得周姨娘是这里头唯一能放心相交的人。
“周姐姐?”
周姨娘看她追了上来,有点惊讶,再对上淑雅的眸子,清澈见底里微微有些局促为难。便压低了声音道:“那丫头是冯姨娘陪房的女儿。”
淑雅的眉头一跳,难怪如此嚣张惹是生非,原来是后头有人。淑雅知道自己此番是被人利用,给人当抢使了。杜姨娘借着自己拔了冯姨娘的钉子。
淑雅这回有点头疼了:“那我要不要跟冯姐姐赔罪?”
周姨娘微笑不语,冯姨娘从后头慢慢踱步上来,似无意道:“不过是个丫鬟,打发就打发了。”说罢看了周姨娘一眼,那一眼有些意味幽深。周姨娘笑笑,也没多说话。只是安抚性的看了淑雅一眼,淑雅似明白了什么,便笑道:“那妹妹我先回去了。”
领着碧萼回了房,本是要让厨房叫热水来梳洗,谁想却没有。
碧萼有点委屈:“若是在连府,姑娘那里会受这些委屈!什么东西不是先紧姑娘!”
淑雅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嫁人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嫁人后便是他人的鱼眼珠。’嫡女嫁人后都如此,更何况她。说罢她也不多心。既来之则安之。
宛月在连府待的时间少,所以也不觉得落差有多大。既然厨房没热水,那就让楼下的小丫鬟拿壶子烧。
碧萼展开了屏风挡着,给淑雅用热水拿干巾把全身擦了。如今不像在家,随时有足量的热水用,能这样便不错了。这时听见了走马楼上的脚步声。淑雅的心立即提了起来。宛月过来道:“好像是老爷上来了。”
“快!快给我穿衣裳!”淑雅额头上急得冒汗,宛月与碧萼四手八脚的给她穿上了衣裳,撤下了热水。后来听得韩越泽的脚步声往对面去了,淑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宛月看淑雅穿得严严实实,又松了一口气的形态,不由得心中疑惑,不过也没说什么。
韩越泽瞥了一眼对面关得严严实实的厢房,一声没说,杜姨娘早早开了门将他迎了进去,殷勤小意的伺候着。
韩越泽端了茶杯抿了一口,伸手握住杜姨娘搭在他双肩上的手,淡淡地道了一句:“今儿让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么,明日吩咐韩总管就是了。”
杜姨娘温柔的靠在韩越泽耳边:“妾身什么都不想要,只要爷别有了新人忘旧人,妾身便满足了。”
韩越泽淡淡一笑,扶着杜姨娘柔弱无骨的腰身往床上|带。
第二日,春潮满面的杜姨娘还未来得及将笑意从嘴角上扯下,管家婆子就来人道,杜姨娘少了丫鬟,冯姨娘已是又打发了一个来,让杜姨娘将就用着,不好了再换。
第五十九章 人在屋檐下(六)
淑雅听闻杜姨娘那里又来了一个能干的粗使丫鬟,心里喷笑,面上一句没吭。第二日给秦氏请完安后,便带着宛月到了周姨娘那里串门子。
淑雅站在厢房门口笑盈盈地喊了一声:“周姐姐。”
正垂头绣花的周姨娘见了淑雅在微微吃惊后便笑了:“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快过来坐。”
淑雅打量了一眼周姨娘闺房,房里摆的家私比她好许多,不过她也没介意,毕竟她是新来的,而周姨娘则是在韩越泽身边待了不知道多久的老人了,有这个资格。
淑雅提着裙角迈进了门槛,周姨娘也没起身相迎,只是点点自己身边罗汉榻的位置,然后对里间喊道:“阿南,倒杯茶来。”
“哎。”里头的阿南应了一声,不知是放下了什么东西,随着一行小碎步,淑雅看见一个脸圆圆的白净少女走了出来,见了她曲膝行礼:“连姨娘。”
淑雅点点头,阿南下楼泡了一杯茶上来,端给了淑雅,淑雅瞧着她的五官很是喜欢,虽然谈不上姿色,但弯弯的眼睛里似含着春风柔水。让人一看便好感顿生。
有什么主,便有什么仆,淑雅喝了一口茶,周姨娘虽然没招待,但她也没感到不自在,打发了宛月去跟阿南一起说话,自个看着周姨娘手中的活计,很是稀奇道:“周姐姐,这个可是给孩子做的小肚兜?”
周姨娘含笑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穿针走线间已是有了一个毒蝎的样子。淑雅看她翘着的嘴角,浑身笼罩着母性淡淡的温柔光芒,淑雅忽然觉得这样的周姨娘,实在柔和得如江南三月的微风,轻轻拂面而来,微醺得让人陶醉。她含笑低低问道:“可是姐姐有孩子了?”
周姨娘面色微微一顿,轻轻摇摇头,低声对淑雅道:“是冯妹妹有了。才不到两月,还说不上是不是喜脉,千万别声张,前三个月的小孩最娇气。”
淑雅点头,她知道有这风俗,只是怀孕的不是周姨娘,这让她有点吃惊,因为看周姨娘的那个神色,倒像给自己的孩子做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周姨娘专注于手里的绣活,偶尔轻声细语的答话。末了,将临晚饭的时候,淑雅便告辞了。
阿南送了主仆两人,转过头见周姨娘放下了手里的绣活,低声问道:“姨娘,这连姨娘你看如何?”
周姨娘微微一笑:“虽然年幼,但瞧着还是一个可交之人。”
阿南微笑道:“奴婢瞧着也是那般,她的丫鬟宛月瞧着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听谈话,为人尚可,就是没见到那个碧萼,今儿听说她把云烟臊了一顿,可把奴婢笑死了。奴婢在云烟那里可没少吃嘴上亏,如今来了一个比她厉害的人,看她如何。”
“还能如何,只是遂了你的愿吧。”周姨娘笑笑:“连妹妹是不知缘由,等时间长了,自然会瞧出来爷对杜妹妹的看重。”
阿南撇撇嘴:“说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家生子,老爷也不过是碍着那事才带她来敬川的。”
周姨娘瞥了她一眼,微带严厉,阿南静了声,周姨娘又绣了几针,这才道:“可惜了一个忠仆。”
淑雅回了房,碧萼遣小四儿去领了饭。三素一荤一汤,虽然做的不错,但却不合淑雅的胃口。淑雅看着桌上的菜叹了一口气,往后再想要像未嫁前那般自在,只怕是不能了。
时光漫漫过了一月,期间韩越泽也到过淑雅房里两次,只是淑雅病着,不能伺候他,就是脱衣穿戴,也都是经了宛月的手。
韩越泽一声不吭地迈进了淑雅的厢房,淑雅咳嗽了两声,脸色苍白的起身相迎,韩越泽冷着脸看她:“白家的药你也吃了一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
淑雅将他迎到外间的八仙桌坐下,亲自给他倒茶,面露苦涩道:“爷不知,我这是在闺房里带的病,自从我生母去了后,便染了这病,大夫只说要用药养着。”
韩越泽看她站都有些气喘的样子,便让她坐下:“听说是替连府祈福才去的?”
淑雅垂下了头,微微点了两下。韩越泽倒没什么好说了,想着淑雅倒不似长寿的样子韩越泽没说什么,入了夜便倒头就睡。第二日也不用淑雅从旁伺候,直接让宛月给自己穿了公服便走。
淑雅等他走了,这才让宛月到门前守着,碧萼拿来了一个包药的油纸,淑雅打开了一个小瓷瓶,瓶口对着油纸倒了下去,不多时,密密麻麻如黑芝麻般的小蚂蚁便从瓷瓶里爬了出来,循着某种味道爬上了油纸。
淑雅等了片刻,便勉强能辨别出纸上的寥寥字迹。过了片刻,忧色上眉。
朝廷赈灾不利,平峰与淮安皆有饿民暴动,一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