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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感触当中，他恍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境赫然如同被水洗过一样，越发澄澈透明。这一趟旅行，不虚所行。
在阿兰贝尔公司做了大约十年之后，未来的疯狂博士阿里斯·穆尔脱离了时代的巨头阿兰贝尔公司，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独立打拼的日子。
与印秋一样，何晓在实验室与学校里呆得时间长了，也越来越有一种如鱼得水的畅快感。
那种在源世界打开文档写笔尖故事时的愉悦感，开始出现在每一个难关被攻破的那一瞬间。从未有机会做一次科学怪人的她这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科学怪人，旁人的眼光，实在是完全不必要的东西。
当一个人真正投入进去的时候，眼中的世界就会变得格外简单起来。
更让她有意外惊喜的是，通过对这些定律与规则的理解与钻研，她甚至可以开始渐渐察觉到自己周身虚无的力量，在虚空中轻轻地颤动着，与每一个世界发生勾连。
虚空中的一点就是一个世界，有些有着光，有些满是黑暗。各种属性的力量从那些点当中汇聚而来，在自己身侧聚拢，最后融入灵魂当中。
何晓有一种明悟，等到自己回去，源世界的时空穿梭技术得到壮大的那一刹那，也许就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自己的这一场穿越，也许根本就只是为了成全源世界的一次进化。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印秋，但是她相信，印秋能够明白自己选择的道路。曾经一度，他在前，她只能在很远的地方，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现在……
她已经与他并肩而行，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会走到他前面。
这条道路走得实在是太快，就算如今想起来，何晓都觉得格外不可思议。星灵的帮助固然在前，找到了那条路之后，每一步，却都是自己在慢慢地走。
衍生世界也并不见得就是完全彻底的安全，等着何晓过去汲取力量，完善自己的力量。但是，她走过来了……
“我似乎应该恭喜你？”这一天两人见面的时候，印秋用格外诧异的眼光看着何晓，挑了挑眉：“你居然在这里不知不觉地将灵魂的力量突破到了五级，甚至已经到了五级的巅峰？”
何晓微微一笑，接受了他的恭喜，随后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现在的大胡子装扮：“说起来，这次你为了不让自己被加速排斥出去，似乎根本就没有锻炼自己的力量，阿里斯·穆尔的身体，也只有一级到两级的样子？”
印秋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何晓的意思。但是他笑得一脸坦然：“差不多。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欢迎实践。”
“只要你不怕耽误了正事，将来再过来一次。”被他后面这一句话加上去，何晓就泄了气。如果再穿越一次，不见得还会有这么好的身份。虽然重来一次也并不是很难的事……
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对这个件事随意地一笑而过，印秋问起何晓对突破五级的感想：“你的进度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就算是我，明面上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年，但是加上在衍生世界里的日子，我总有五六百年的修炼时间了，可是你……”
他打量着何晓，眼神中透露着震惊与怀疑，“我记得，你就算是加上在衍生世界里的日子，何晓也不到两百岁？”
他感叹了一句：“一个不到两百岁的五级……当然，在别人看来，只有二十几岁。也实在是了不起得很。”
何晓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你不也是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到了五级？我的进度再快，在别人眼中也快不过你。而且，五级到六级，六级到七级的道路，也不见得那么好走。”
印秋想了想，点头，说：“我看你的力量似乎有些浮躁。我想你最好花上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去稳定一下自己的力量，然后再来突破下一层。”
何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自己开公司为自己攫取资源的事情之后，印秋起身离开。何晓目送他的背影，想着现世中发生的那些事，心底有略微的惆怅之意。
很快她就将折哦在那个无谓的情绪丢到一边，开始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作为田婉婉，她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后来的事情，越发的顺心如意了起来。在开了一个好头之后，何晓有各种层出不穷的发现，这些发现中的许多，又被印秋知道，最后应用到了时空穿梭仪的改进上。
到了后来，两人搭档的名声如同两个人在各自领域的名声一样，渐渐地拔高，高到无与伦比的程度。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就连何晓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以一个科学家的身份收获大量的敬仰与崇拜。但是当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离开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
作为田婉婉离开后不久，印秋也终于觉得技艺被自己完全彻底地掌握，离开了阿里斯·穆尔的身体。两个人前后离世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作为将大型时空穿梭仪小型化的创始人物，阿里斯·穆尔与田婉婉两人，身上一直有着浓厚的迷雾。两人在进入阿兰贝尔公司之前素不相识，在一次偶然的调动中相遇之后，一个彻底转行，另一个却开始在本专业精深发展，从而开始了此后长达七十年的合作时光。
在阿兰贝尔公司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的这一转变如今已经不可考，但是后世普遍认为，阿里斯·穆尔和田婉婉离开阿兰贝尔公司，是两人开始崛起的标志。
在这个庞然大物当中积累到了足够经验教训的两人开创自己的盛世的过程当中，也从不回避这一段经验，并宣称，在阿兰贝尔公司的经历是极为宝贵的。
疯狂博士与时空女王两人从不避讳自己在阿兰贝尔公司的经历，“如果不是去了阿兰贝尔公司，婉婉不会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我也不可能遇到他，两个人没有相遇，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盛华公司。更不会有这件仪器的产生。”
这是两人在小型时空穿梭机的发布会上所说的话，言语当中对阿兰贝尔公司的的尊敬溢于言表，但是对两人为何离开的追问，两人却都十分沉默。这也是后世的迷雾之一。
有来自阿兰贝尔公司的同一时代的证据表明，阿兰贝尔公司僵化的晋升制度，是导致两人离开的主要原因。曾经无数次有人设想，如果两人没有离开这家公司，在阿兰贝尔公司强大的资源支持之下世界的发展会不会因此而更加迅速更加兴盛？
但是最后通过研究当时的一些时代数据，得出的结论令人失望。
如果两人不曾离开，需要二十到三十年的时间才能晋升到足够高的位置，掌控足够的资源来供应两人所需，这样毫无疑问是对两人发展速度的极大拖累。
到后来，阿兰贝尔公司也不得不公开发表声明，否认了这种说法。
在时空女王田婉婉离开之后三百六十七年又四个月的某天，中央电脑——包括所有的设备和一整座屋子——从戒备森严的地下研究所里消失，留下最后的留言：“我走了，我到别的世界去了。”
通过遗留的数据研究表明，中央电脑不仅仅有了自己的智慧，甚至得到了某个存在的帮助，如同人类一样升仙了。
这一结论被众多人士斥责为荒谬，但是有更多的人相信，中央电脑在网路的深处一定遗留了给其他智能生命的宝物，从而引发了一场对网路开发的大热潮。
何晓隔着世界的壁垒，探听到这些后世的评价之后，唇边不由得浮现出笑意。
她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冠上那样一个名号：“分明我应该是世界的缔造者更贴切。”但是，就算是这样念着，她心中也不无感叹。
那个世界的中央电脑作为不多的智能生命之一分外孤单，所以何晓才将智能生命进化的方向与途径告诉它，并留下了一点助力。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有这样的发展。
“祝你好运。”她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一句，将时空之门彻底关上。
那个智能生命有自己的际遇，自己也有自己的人生。
70
“二十年前印秋先生与他至今不肯暴露身份的同伴从衍生世界带回这种机器的原理和组装过程之后；世界就进入了高速发展的过程当中。来自其他世界的各种科技；文化以及其他种种以各种方式成为本世界组成的一部分。”
“因为来自衍生世界的补充；本世界正在攀登我们从未想到过的，不可思议的辉煌高峰。”
……
关上主持人喋喋不休的光幕；俞新民扭头看向窗外。
已经二十年了啊……
“爸，”儿子在门外叫着他；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门开了，已经成长为英俊青年，当初的小豆丁走进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爸，上下虚拟网。”
“发生什么事了？”俞新民一边问，一边打开了光幕。刚刚登陆上去，就发现了一封私人信件。
来自唐允晗。自从唐允晗从X的编辑这一职位上离开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依旧算得上紧密。事实上三个小时之前，俞新民才查看过自己的虚拟空间，当时并没有唐允晗的消息。
他随手将信件打开，问儿子：“他怎么不联系我，反而联系你了？”
“您倒是把通讯的黑名单解除了再来说啊。”儿子抱怨着，脸上却依旧是笑脸，“消息传到了，我先走了，我马上就要到三级了，到了三级，就可以进行时空旅行了。想象都觉得非常激动啊。”
俞新民挥了挥手让他离开，脸上也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的。
几分钟之后，他给儿子留言，自己要离开一趟，让他不要担心。随后就急急地出了门，等到儿子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俞新民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一天。
能够亲眼见证一位伟大的存在破碎虚空。
当年见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看上去一点都不惊人的小丫头，最终能够走到这样的地步。是，他知道她在文学一途上的天赋，但是……
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修行上的天赋已经完完全全地取代了她在文字方面惊人的天赋？俞新民已经不记得了。
他如今唯一记得的，也不过是今天唐允晗送过来的消息。
何晓，即将离开。
何晓如今居住的地方又回到了绿野星。她在这里出生，成长，最后回到这里作为终结。
当年的两层小楼如今依旧，唯有院子里的树木已经亭亭如盖，在初夏的阳光照射下，落下斑驳疏影。
白色的小花顺着圈地的栅栏盘旋而上，随风摇曳，带来清香阵阵。
“你来了。”俞新民从已经变成了私人地盘的小区走进去，走到门前的时候，就见到何晓正牵着水管在给花浇水，见他过来，还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他凝神看着这个已经几年不见的老朋友，心中的惊讶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如同被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
眼前的人穿着浅色的裙子，头发用一枚玉钗挽起，留下一点细碎的散发垂在耳边。行动之时恍若行云流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
从年纪上来算，她已经有四十多。但是她的容颜依旧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青春，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水，带着看透世事的通透。
看过去，她在那里，但是俞新民有一种感觉，她已经不在这里。
周身平静如深海的气息不过是因为，她身边的空间已经不存在。
她在这里，也在其它地方。
俞新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是她，是眼前这个人，那么，破碎虚空说得轻而易举甚至可以控制时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先进去坐一坐？”她的笑容依旧很温柔，“好几个人都在呢。”
俞新民点了点头，问：“你不进去？”何晓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轻声说：“给这些花浇浇水，这么多年了，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进去之后没有多久，俞新民还没来得及和其他人交流一下看法，何晓就已经走进来了。
对着客厅内寥寥无几的几人微笑了一下，何晓轻声说：“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就要走了。”
印秋微微地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我会是最先离开的一个，没想到，居然是你。”
已经成熟许多的何若坐在印秋身边，神色自若：“能够看到姐姐的离开，也是我们的荣幸。”他的眸光中闪烁着感激：“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在其他的世界相遇。”
唐允晗如今看上去已经比以前威严许多，渐渐地有了沉稳的气度，听到何若这样说，当年那股跳脱的性子却又冒了出来：“这样说简直就是在打我的脸，嘲笑我一辈子都突破不了五级吗？”
俞新民轻笑：“没关系，以后总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