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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还耀武扬威地喊着驾驾。
容郡笑说:“小娃娃,你倒也记仇。”
叶真哼了一声,嘟噜道:“父君说了,他人欺我一分,我就要十分的欺负回来。”
容郡撩起眼帘,慢慢道:“你父君那样的人物,倒是真绝色。”
叶真委屈地道:“可是阿娘总说父君是个坏蛋。”
容郡浅浅媚笑:“纵然说是坏蛋,你阿娘不也一样对你父君痴心一片。”
叶真恍然大悟:“原来狐狸娘亲对极炎爹爹也是嘴硬心软。”
容郡噗一声笑起来:“就你还是个明白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极炎独自回了茅屋,不想却见着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那人坐在案前,随心所欲地喝着劣酒,衣着却是格外的华丽。昏黄的空间里,烛光微弱地闪烁,衬得他整个人宛如明月妖邪。
极炎意兴阑珊地倚在门边,微微一笑:“阿隐,你这样无声无息地来了,可不怎么好。”
光纪大帝又随意倒了一杯酒,温和笑道:“南庭太子都能屈尊降贵,我这般又算得上什么。”
极炎也不多说,掀了衣摆坐下来,笑吟吟道:“莫不是我将你家娃娃饿晕过去,你特来向我兴师问罪来着。”
光纪大帝偏头打量他:“极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的境况我也摸得差不离,你若是力有所及,自不会亏待真儿,我又有何好怪于你。”
极炎笑了一笑:“虽然说到底也是我的过错,我思着你也不会怪我。”
“男娃娃若不多吃些苦头,长大了可要软弱。”光纪大帝说罢,眼睛一眯:“不过真儿怎么没与你一道回来?”
“我眼下连自个都顾不过来,便把娃娃交给容郡看养了,不至于随了我饿肚子。”极炎漫不经心地接着道:“说起来容郡有几分肖似帝后娘娘,真儿与她十分亲昵,倒也还算放心。”
光纪大帝勾唇笑道:“哦?容郡倒是有心了,不过她多半是看了极炎你的面子,才显得这样好说话。”
极炎也没接茬,而是岔了话题,漫漫然续酒道:“阿隐你也不是清闲之人,说吧,你此番来是有什么事?”
“事情倒是有,却不知极炎你愿是不愿了。”光纪大帝察了极炎的颜色,慢慢说道:“你从前是不愿度了情劫,九绡死后,却变成了无法度劫,因你再没喜欢过谁。”
“创世父神特赦,倘若你查出杀害九绡的真凶,那么便直接越过度劫,破格提拔你称帝。不过极炎你对帝位大约没多大兴趣,可假如有了一条查那凶手的线索,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极炎仰头将酒喝尽,神色一冷:“愿闻其详。”
光纪大帝撩了耳边的发丝,清浅说道:“你须当官,还须是个大官。待你攀到了一定地位,就可以隐约瞧见一丝真相。”
极炎蓦然握紧了手里的杯,捏了粉碎:“好。”
光纪大帝凉薄一笑:“能让天底下最无视权位的人,变得不顾一切,唯有一九绡尔。她即便是死了,也该含笑九泉了。”
“不过,极炎你可莫要忘了,你刚担了贪污之罪从云端跌下,你要怎样再追回顶端,可是做好打算了?”
极炎漠然笑了笑:“既然我这样答应你了,自有办法做到。”
光纪大帝淡淡道:“不得借助乾家以及容郡的势力。”
极炎道:“一言为定。”
光纪大帝媚眼舒展而开,轻声念:“南庭极炎只有不愿做的事,却没有做不到的事。期待下次天上再见,后会有期。”
极炎轻轻一笑:“不送。”
待光纪大帝走后,极炎才掀衣坐回榻上,随意拿筷子敲了下酒碗道:“外面那位客人,你来了许久却不露面,可不怎么礼貌。”
话刚说完,门被从外掀开一条缝,接着便看见了黑衣斗篷的一角。那人面上戴了银色面具,从头到脚用黑衣遮得严实,只颈部露出一小截雪白肌肤。
极炎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半晌,悠然拾起长筷指向黑衣人:“阿九,你这副样貌可不怎么好看。”
黑衣人掀去了帘帽,低笑了一声:“极炎公子真是好度量,被人陷害贪赃枉法,却也乖乖认罪,在这伏法受过。”
极炎仍旧满不在乎地撩起筷子,吃起下酒菜:“阿九你既然这么说了,看来你晓得的境况可不少。”
阿九冷傲地在极炎对桌坐下,冷冷道:“那日你分明见着了抬入公主府的檀木箱,你也起了疑心掂了箱子的重量,可又为何放任不管?你故意视而不见,就是为着今日坐在这儿吃剩菜残羹?”
极炎眯了眯细眸,也不辩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铁了心扫了宰相派,早归都是要被诬陷的。我这么做,也不过为着在两厢争斗中苟留一命,又有何错?”
作为乾家唯一的公子,就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及早脱了这层身份,倒活得自在许多。
“原来你是借了这次下狱,打了与乾家两清的算盘。”阿九眼中的锐芒软了一分:“不过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吃得起这般苦头,我也不得不佩服。”
极炎规规矩矩地抬手,云淡风轻地说了声多谢。
阿九沉默了一下,忽而道:“我方才在门外听得不甚清楚,那个男子似乎对你说了做官的事。”
极炎听完只道:“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便实话对你说了。我实则不是乾家的公子,户籍也是假冒的,所以才给皇帝赶下了相位。你所见的那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他特意从家乡前来看我,带来了我生身父母的遗命,说是要让我当了大官,好光耀门庭。”
口中说了要讲实话,实际上极炎还是编了一个身份,隐去了大多内情。
阿九思了一会,道:“你犯罪前科太多,纵然是走仕途的老路,也未必能得皇帝重用。不若蛰伏一些时日,待皇帝怒气消去,我再替你引荐。”
极炎哈哈一笑:“看来阿九你在宫中,也是过得风生水起,有你这话,已经足矣。既然我决意要步入仕途,那我自然须靠自己的力量,这便不劳你费心了。”
阿九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极炎摆手打断:
“阿九,我落入谪村这些日子,你总归是经常在外偷偷瞧我。作为皇家里的妃子,出来会见其他男子,多少要落人口舌。既然当日你我无缘成亲,你便不该再来。”
阿九先是一愣,然后攥紧了衣裳,目光渐冷:“你既说得如此无情,我便不会再来。”说完,便推门而去。
凝望阿九渐远的身形,极炎又轻摇了羽扇,双眸却掠过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虽说有了明确的做官目标,极炎倒也没有别的谋划,只每日用来代人写信的时间多了许多。
极炎的字写得潇洒斜逸,虽然潦草却也秀美。
时日一长,谪村有个青年人,写了一手好字的名声,不知不觉地就传了老远。
达官显贵亦或是富贾商人,都派人来求极炎亲笔的一副字画,巷外络绎不绝地挤满了显贵们的奴仆,但却遭了极炎一一婉拒。
极炎微笑着说,我写字唯兴趣尔,钱财这等俗物,实在入不了我眼。你们家主上若想求得我的字画,那便拿出诚意亲自登门,我自会双手奉上。
奴仆们回说,竖子,凭你这样的出身,哪配我家老爷前来拜访,简直是不自量力。有人哈哈嘲笑,有人骂骂咧咧,最后集聚在小巷里的人散去了七八。
自始至终,极炎都是微笑回应,面对他人的侮辱,神色里丝毫就看不出一丝怒意。
待人都走光了,极炎才重新坐下,写村民让他替写的家书。写到了一半,他瞥眼瞧见一团东西,从老远滚了过来,然后又滚进桌底,一把搂住他的大腿。
那团东西用细嫩的胳膊,扭了扭他的衣襟,拨了拨他的手心,直唤他极炎爹爹。
极炎漫不经心地把奶娃娃抱起来,抬起眉梢就见到远处走来的容郡。
容郡勾起唇,懒懒笑道:“我竟不知天上的南庭太子,竟会遭了人间这番羞辱。那些人我改日派人处理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极炎掀了掀衣摆,笑起:“无妨。不过容郡,你倒是天上地下,都这般语出霸道。这一点,我却是喜欢的。”
容郡也不反驳,只笑说:“那是自然,你是包子,我是刀子。这样看来,你我却是绝配。”
极炎哈哈大笑:“也好,待我回了天庭,便参了父君,将你我夫妻之名坐实了。”
容郡挑眼看他:“你莫不是吃错药了。”
叶真在一旁直嚷嚷,其实娘亲心里可欢喜。容郡冷冷白了一眼,奶娃娃打了个哆嗦,吓得不吭声了。
容郡坐在极炎旁边,看他一字一字地写。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容郡撩动眼波道:“阿炎,都这样晚了,你可打算留我在你这里吃饭?”
极炎听完便收了笔,慢然且随意:“你若是不介意我这里吃食简陋,我这便去给你做饭。”
奶娃娃闻说有吃的,欢呼一声,就屁颠地尾随极炎入了茅屋。
极炎点上一盏油灯,桌上摆了三盘菜,都是穷人家吃惯了的菜色。他素来十分随性,又是个男子,有钱那会花钱如流水,而今由奢入简,却依然过得从容。
可对于容郡这个堂堂长公主,吃这些不入流的菜就不怎么适宜。但这位公主殿下却没有往日想得那般骄纵,她默默拾起长筷索性大口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容郡抬起头,见极炎和奶娃娃合起来四条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先是一愣,然后提了声调吼道:“看什么,我吃这些很奇怪吗?”
奶娃娃非常认真地点头:“不是很奇怪,是非常奇怪。”
倒是极炎散漫倚在案边,悠然道:“容郡,你在天上那会,骄奢惯了,想来也过不来穷苦日子。你莫不是落入凡间后,吃了不少苦头。”
容郡涩然笑了笑:“自然很苦,那时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救我的。”
可是你没有。
仿佛读懂了她眼中的忧色,极炎漫然挽过她的手腕,轻声道:“有的时候,你我不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容郡收敛去了神色,道:“我晓得你忘不了九绡。不过我……”
这时屋外传来两下叩门声,接着外面的人就轻轻推门而入,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笑着道:“阿郡,天色晚了,我来接你回府。”
来的人却是驸马爷乾逸。
容郡方才话说了一半,见了驸马爷却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点头对极炎道:“那我先走了。”
极炎敛了双眸,慢悠抬起双手,礼了一礼道:“不送。”
奶娃娃被容郡牵着走了,驸马则走在容郡的另一边,看起来的确像是感情甚笃的一家三口。
极炎斜倚在在门边,见他们远去的身影,勾了勾唇。都说公主和驸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可这些日子几面之下,他们似乎并不是传言的那个样子。
走出了好远,驸马爷回头见视野可及之地,再也瞧不见极炎的影子,这才松开了挽着容郡的手:“公主,我对你说过许多次,你可莫要再接近极炎。”
容郡反唇道:“你可没有过问我的权力。”
驸马爷文质彬彬地立在风中,神色并不如何凶狠,却隐隐透着威势:“公主,莫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随后他凌空打了一个手势,公主府的侍卫便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驸马爷掀开了车帘,右手优雅地往前一送,强行却又礼貌地让公主上了车。
容郡刚跨上马车,背后就响起驸马儒雅的声音:“在下听闻极炎似乎有了做官的打算,这可不大容易,公主可有什么帮他的打算?”
容郡漠然一笑:“能有什么打算,我看上的人若是连这点能力都办不到,这可就要叫我为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第二日,极炎依旧捡了个凉快的地方,铺开宣纸快意挥洒,连带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感觉。
直到接近正午的时候,极炎才远远听到马车的辘辘之声,轻轻地掀起唇角。
正如极炎所预料的那样,来人是冲他本身来的。马车停在巷口,车上走下一个老者。
老者已经非常年迈了,走路的步子都带着虚浮,头发和胡须更是银白。老人虽是走得蹒跚,每一步却踏得异常坚定,他来到极炎身前的石凳坐下,声音沧桑地道:“小伙子,劳烦你给我写几个字。”
极炎也不推辞,顺手抄起墨笔,笑意吟吟:“不知老人家想写些什么?”
老者用手捋了捋发白的长须,眼帘微掀:“张煜。”
极炎一面听一面已经写起来,两字看似随意勾画而成,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自成的风骨。
老者将那两字拿起来,因为太过年老的关系,模糊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才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