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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不敢确定云书岳到底狠不狠心,半天才打着颤问道:“你,你真要挖她的眼?”
“那又如何?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说话不算数了?”挥了挥手,就要让同望把小蝶带下去,小蝶绝望地看了刘碧云一眼。身子就瘫软在地上。
筱蓉叹息一声,知道云书岳这是给自己出气,可这也太荒唐了,动不动就挖人的眼,可算是个什么人呢。
不由就仰脸看着云书岳,道:“世子爷这是何苦?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何必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小蝶是世子妃身边的人,教训几句就算了,哪里用得着动刀动剑的啊?”
云书岳就朝同望使了个眼色,“听筱蓉姑娘的。把她送到田庄里吧。”
小蝶临走感激地朝筱蓉投去了一瞥,虽然送到田庄上以后再也不能跟着刘碧云了,可那也好过被挖眼。两下相比,她自然是心里有数了。
刘碧云恨得牙根痒痒,这个云书岳,当着这么多的人。是在打自己的脸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想争个道理出来,不防云书岳就一下子倒在了床上,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安,显得十分疼痛。
筱蓉也顾不上刘碧云是否还在这里了,忙起身窜上前,因为跪得久了,身子踉跄了下,差点儿摔倒。却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跑上前,急切地问道:“世子爷,您哪儿疼?是不是刚才坐起来扯动伤口了?快趴下。让我看看。”
相比筱蓉的急切着急,刘碧云似乎有点儿无动于衷,她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往前靠了靠,嘴里说道:“你身上不好,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扶了一个二等的丫头急急地往外走,好像身后有什么猛兽追她一样。
云书岳刚才发飙的样子,怕是把她给吓坏了,这里,她是再也不想呆下去了。
望着她被一群人给簇拥出去,云书岳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笑着对筱蓉招手:“别怕,我没事儿。只不过想早点儿打发她走罢了。”
筱蓉已经查看了他的背,发现伤口并没有咧开,正要问问他到底哪儿疼,就听他带笑跟她说话。
心里那个气啊,刚才他可知道她是多么心慌害怕?也不知道怎么了,往常面对病人不适的时候,都是沉着冷静的,怎么这次面对他却不一样了?莫非是关心则乱?
可是她关心他吗?怎么从来都没发现?
云书岳早就看出筱蓉有多么着急,心里更加满意了。见她现在小脸垮下来,有点儿不高兴,知道自己惹恼了她,忙拉着她的手哀求:“我也是被她烦得难受,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只要她在,你就得一直跪着,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
一副讨糖吃的小孩子的模样,看得筱蓉纵算是有再多的气也不由得破涕为笑了。
看到她笑出来,云书岳才真正放下心来。
筱蓉只好嗔了他一眼,却拿他没有法子,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无赖了。
两个人说笑了几句,筱蓉就到隔壁厢房里去了,毕竟,人家是有家有室的,总是在他面前晃悠,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等她出去了,云书岳的面色变得渐渐冷凝,一张脸肃杀得就像是寒冬里的冰雪,看得身边的小厮同望神情一凛:他们家世子爷,这是要发飙了。
忙屏声静气地候着,就听云书岳低声道:“拿着我的信物,到城外告诉那帮人来见我,我倒是要查查,是谁动的手伤了我。”
同望悄无声息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玉佩,转身出了门。
庆王府落梅院里,王妃正优雅地端了一杯热茶在手里不停地悬着,屋里只留了徐妈妈伺候着。
半天,才听她慢悠悠地问道:“你说,那晚上的几个人都死了。没留下什么把柄?”
“娘娘放心,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全都死了。他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徐妈妈一脸的老辣,说这样的话。就跟闲话家长里短一样。
“嗯,这就好。”王妃一脸的雍容,丝毫看不出来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影响。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她眉头微皱,又问道:“那个傻子今儿去了吗?”
徐妈妈自然知道她嘴里的“傻子”是谁,忙点头:“去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像是受了惊吓。”
“是吗?”王妃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惊讶,不着痕迹地道:“你让人好生盯着,细细地打探出来到底为的什么。”徐妈妈躬身答应了。
王妃待徐妈妈下去了,两眼才不复刚才那般沉静,而是喷射出火一样的怒火,双手紧紧地攥着一条锦绣的帕子,几乎要把那条帕子给硬生生地撕碎。
“贱人,我不会让你的孩子得了好的。”嘴里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若是云书岳真的在她面前,估计早就千疮百孔了。
八月中元节的时候,云书岳能下地走路了,同望也带来了暗地里调查的信儿:那几个人都是死士,并非一般的强盗。手里的功夫都很高,若是后来没遇到张忠义他们。怕是两个人连命都没有了。
云书岳听了就一阵后怕,也不知道当时自己脑子怎么样了,半夜三更地怎么就带着筱蓉去城外遛马?幸好命大没有死在那里。
只是谁会动用死士来杀他呢?难道是皇上?
他旋即摇头,战事已息,他手里并没有兵权,皇上何必杀鸡用牛刀?
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置他于死地。只是他扪心自问,他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两个人又是从小儿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断不会对他下此毒手的。
若不是皇上。谁还有这个能力?他的父亲是绝不会的,况且知道他那晚上的行踪的人,也就他王府里的几个人。
他想着想着,眼睛里慢慢地闪出冷冽的光,这个人。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其实皇上明面上在压制他,可暗地里两个人早就互通款曲,在他受伤的第二日,皇上已经派了心腹太监来看望他,还给他送来了上好的秘制金疮药。
这些日子,他一直窝在医馆里养伤,外头发生了些什么,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换了一身官服,他骑马去了宫里,他要和皇上表白清楚,自己并没有任何的野心,也不稀罕什么至高无上的位子。
谁知道一见了云浩天,他就拉着他问个不停,还如以往一样亲热。
云书岳眼眶微微地红了,到底跪地磕了三个头才作罢。起来却一杯正经地说道:“皇上,臣有一件事儿想求证于皇上,还请皇上给臣一个明话儿。”
云浩天早就觉着他有些奇怪,这时候见他如此行事,不由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因着上次我赏你的那三个宫女的事儿而来的?”
云书岳不禁抬眸和他相视,见他眸子纯净一片,坦坦荡荡的,当即就放了心。
云浩天笑道:“其实上次的事儿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京都解围之后,你的功劳自然是头一份,可这人就是这个样子,不能见着你的好。当时就有御史上本,说你借着对战的名儿,下令抢夺民宅。”
见云书岳发愣,云浩天仔细地讲给他听:“后来,朕去暗地里调查了,原来是从百姓家里借了镜子摆了镜阵。乱世里,这些被困的百姓若不是你,他们怕都成了摄政王手下的孤魂野鬼了,家业都能舍,更何况是几面镜子。可为了安抚那些迂腐的人,朕只好明着赏赐,暗地里压制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你别怪朕才好!”
从小儿一起长大的他,这时候看起来是那样的不一样,可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云书岳只觉得云浩天似乎更成熟了,更有帝王的风范了。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五十九章 收房
欣慰之余,他又有些惴惴,“臣今儿来并不是为了这些小事。”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臣遭了暗算,差点儿没了小命。臣怀疑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所以,你是来质问朕的?”云浩天一脸的戏谑,见云书岳又要跪下解释,忙笑着摆手,“和你说着玩的,你这是做什么?”
亲自扶他起来,他脸色也渐渐地凝重了,“你在怀疑谁?”
云书岳眼波闪了两下,却并没有答话。云浩天也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真的是她,你得加倍小心才是。”
见云书岳赞同地点头,他又问道:“听说你那晚上带了一个小丫头出去的?朕还没听说你有这个癖好呢?要不要朕再挑几个绝色的赏你?”
“皇上!”云书岳恼羞成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恣意飞扬的少年了。
云浩天高兴地哈哈大笑,“怎么样?一句话就试探出你的本性来了。在朕面前不要这么规矩,咱们两个是什么情分呢。”
望了望云书岳,他忽又整容道:“你怎么看上那个小丫头的?看样子你日后要在她身边多加人手了。”
听了前一句话,云书岳刚要瞪眼,却在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也肃然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云书岳就匆匆地出了宫。
医馆里,筱蓉正忙碌着,云书岳却忽然把她拉到厢房里。说要带她回王府。
筱蓉想了想,就回去收拾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回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庆王府。
王妃领着世子妃刘碧云,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迎出了大门,笑嘻嘻地接着云书岳和筱蓉。
只是筱蓉看那刘碧云。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显然对她和云书岳一起来心里有极大的不满。但是王妃都迎出来了,她自然得好好做个样子。
王妃满面的笑容,见云书岳从马背上跃下来,就紧走几步上前揽住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眼睛里满是慈爱。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感慨半是叹息道:“好孩子,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娘想不到你竟然会摊上这样的事儿,这天子脚下,皇城根儿上,这些贼子们胆子也太大了。听你父亲说,那些贼人全都死了,顺天府的人说是附近山上的山贼,半夜下山打劫的。”
顺天府的人是做什么吃的?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结了案子。这些贼人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山匪?看他们那种不要命的样子,云书岳压根儿就不相信王妃的话。
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是他庶出的姨母,虽然面儿上待他像是亲生儿子一样,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意,他只觉得她给他的感觉冰冷异常。
从小儿就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他,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这种诡计阴谋。他见得太多了。
王妃显然也没指望他能有多大的热情,见他没有拒绝自己拉着他的手,心不由又松了下来:看样子,他也不知道什么名堂。
刘碧云见了云书岳有点儿发怵,那天,他竟然让他的贴身小厮拿着匕首要当着自己的面把小蝶的眼珠子给挖出来,虽然后来把小蝶给送到田庄里了,可若是没有筱蓉那死丫头说话,怕是真的要挖出来了。
她现在可是见识到云书岳的手段有多狠辣了,这人。惹急了,是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呢?
云书岳走上前来,她身子一颤,却往后退缩了一步,惹得王妃非常不满。斜睨着她嗔道:“你这是怎么了?自家爷们回来了,不上前迎着,反而往后退?是不是我们王府的规矩你还没学会?要不我指一个贴身的嬷嬷教教你规矩?”
刘碧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儿太大了,惹得王妃都不高兴了,听她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只好忍气吞声,小声答道:“媳妇是觉着世子爷和王妃有些日子没见了,想让你们在前边先走。”
王妃就沉着脸“嗯”了一声,拉着云书岳的手就转过粉墙大影壁,进了二门,来到了花厅上。
花厅里,已经摆好了接风宴,丫头婆子都垂手侍立,等着主子们到来。
庆王府的世子受人暗算,在外养伤月余,完好如初地回来,庆王说什么也得露个面的。
在众人都坐定之后,庆王才慢悠悠地出来了,坐到中间那张花梨木的太师椅上,他淡淡地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就让人上菜。
一道道冷热酸甜的大菜冒着热气被端了上来,如今天气凉爽,自然都吃些热的东西。
筱蓉从跟进来就没被人请出去过,按说,她这样身份的人,是没资格在这里伺候的,况且她也插不上手。
她一直低着头,任凭主子们说笑谈论,只当看不见听不着。
只是她一直纳闷:怎么这庆王待这个儿子不冷不热的啊?好像不怎么关心?按说,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说自己去看看,这回来了也该激动地热泪满眶才是啊?
不过这是主子们的事儿,她是不能插言的,她要做的就是如何早日查出杀父杀母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