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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羊胡子说得也是正理,就见那两个抬门板的大汉面上一红,尴尬地分辨:“正是因为稳婆不行,才抬到这里来的。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了,大夫您还是行行好,就给看看吧。花多少银子我们都认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山羊胡子老头儿还是接连摆手:“不成,不成,人你们抓紧抬走,不然死在这儿就晦气了。”
没想到这老大夫竟如此固执,人都抬来了,若是能救,就施以援手,也是积德行善的事儿。他非要把人赶出去,那还不是死路一条吗?
跪在地上的后生此时也不求他了,猛地站起身来,朝前一步就窜到了他面前,一把拽了他的衣领,高声喊着:“你身为一个大夫怎能见死不救啊?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在这儿吗?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铺上的几个小伙计见苗头不好,忙过来拉开了那个后生,药铺的掌柜的也从后堂里出来了,看着这情形只是撮着腮沉吟。
筱蓉知道,若是再拖下去,这产妇肯定保不住命了。那山羊胡子老头儿认定产妇不吉利,见死不救,她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医生,可不会顾忌这么多。
她在旁边已经静静地观察多时了,那产妇虽然昏迷过去,可是破门板儿底下却一滴一滴地滴着殷红的鲜血,这给了她很大的希望,产妇还是能救活的。
她扯了扯李氏的衣襟,李氏忙弯了弯身子,低声问她:“妞妞要说什么?”
筱蓉就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李氏脸色已是变了,半天才迟疑道:“这,这能行吗?”
“娘尽管说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筱蓉一脸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李氏,让她莫名地增加了一丝安全感。
走了两步,她却又停下来,回头对筱蓉低声质疑着:“要是不成,我们娘儿们今儿就不好脱身了。”
筱蓉见她磨磨蹭蹭不敢上前,就给她下了一味猛料:“娘要是不说,妞妞自己说去。”
李氏哪肯让她出头,到时候筱蓉做出骇人听闻的事儿,可就不妙了。于是她恨恨地瞪了筱蓉一眼,终于迈步走向前。
老大夫和后生正吵着,猛听耳畔传来一声妇人的声气:“你们别吵了。这后生,你这媳妇也不是不能治,只要老大夫借我几根银针,就能让你媳妇活过来。”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老大夫和后生听了这话,都转过脸来看,只见一个头上梳着圆髻、浑身上下穿着靛蓝市布裤褂的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正站在门口。
她身子背对着光,一时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是这句话,整个生药铺子的人都听见了,连那个胖掌柜的也好奇地睁大了那一双眯缝眼儿,问道:“这位大嫂有什么好法子?”
他也不想让人死在这里头,不说晦气,还会砸了他的招牌。刚才那老大夫死活都不肯施以援手,他心里也有数,这老头儿就只会看些头疼脑热的毛病儿,于这妇科上却稀松平常得很,所以他不敢接下这个病患。
李氏按照筱蓉嘱咐的答道:“把这产妇抬到房里去,总不能就在这儿生孩子吧?”
到了这种地步,掌柜的也没了法子,只好带着一众人到了后院的一处厢房里。李氏又问老大夫借了几根银针,放在火上烤过了。
身上的背篼早就卸下来,李氏捏着银针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一只手轻轻地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筱蓉早就跟了进来,就站在李氏身边悄声说道:“这女子怀胎,最怕针刺,娘只要认准穴位,这产妇就能产下孩子。”
李氏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东西,哪里知道扎什么穴位啊?不过现在是骑虎难下,再说不会也晚了。
好在那些男人们都在外间里候着,眼前只有她们娘儿俩,筱蓉也就不怕被人看到她会施针了。
按说小孩子也不能进来的,无奈那些人往外赶她的时候,她嚎啕大哭,李氏自然不愿意把孩子丢在外头,产妇的丈夫想着早点儿医好了他媳妇,睁只眼闭只眼地就让筱蓉留在了里头。
见李氏哆嗦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扎下去,筱蓉等不及了:再这样拖延下去,能救也救不活了。
她刷刷两下就把产妇身上的衣服扒开了,对准三阴交、合谷、昆仑、至阴穴就扎了下去。医书记载:这几个穴位有通经活络之功效,若是产妇生不下孩子来,扎这几个穴位有利于她宫口大开。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床上平躺着的产妇忽然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喃喃问着:“我这是到了哪儿了?阎王殿吗?”
本来被筱蓉那一手利索的活儿给惊得半呆的李氏,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见那产妇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由同情起来,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活着呢,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趁着这功夫好好歇着,待会儿好有力气生产!”
筱蓉暗中让李氏跟外头要一碗浓浓的红糖水,这会子也端来了。是掌柜的婆娘亲自端来的,进屋看到产妇睁着眼和李氏说话,惊得手一打哆嗦,差点儿把那个粗磁海碗给摔烂了。
出去见着那几个男人就说:“哎呀,真是神医啊,别看一个乡村妇人,几针下去产妇就醒了。”
产妇的丈夫听了,就跪在门口双手合十直拜菩萨。
屋里,李氏给产妇喂完了那碗红糖水,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毕竟是过来人,她想着当初自己生产的经验,在一边儿直给产妇打气儿。
死过一回的产妇,喝了一碗红糖水,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了,咬牙狠命地努劲儿,终于,胎儿露出了一颗粘糊糊的小脑袋。
筱蓉看得真切,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还是个孩子的身份,忙上前拿起早就预备好的银剪刀,对着那女子的会阴处剪去。胎儿的头围太大,若是就这么生出来,对母亲会造成创伤的。
李氏一眼没瞧见,筱蓉已经举起剪刀剪过去了,吓得她直打颤:“天,你要干什么?”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出其不意剪一个小口子了,好在比起生产之疼痛,这个还不太明显,产妇也没嚎叫出来,李氏才算是放了心,却还是拿眼不住地斜看着筱蓉。
卷一 血海深仇 三十三章 神医留名
屋外的人就听里头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个个面色都放松下来。那个后生一直跪在地上不停地拜佛,听见婴儿啼哭,一下子窜起老高,就要往屋里跑。
好在那两个一同来的大汉抓住了他:“老三,别急,等一会儿就好了。”他才勉强忍住,可脸上那种似喜似悲的神情还是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虑不安。
李氏手脚麻利地给孩子擦洗干净了,又拿了一块棉布裹了,才回头招呼产妇。
一时都收拾干净了,才把孩子端出来给他父亲看。那后生接过孩子激动万分,半天才蠕动着唇问道:“儿子还是闺女?”
李氏乐呵呵地笑道:“是个大胖小子。”
那后生和那两个大汉一下子都跪在她面前,齐声说道:“多谢菩萨,多谢神医!”
李氏被他们弄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到底受了他们一礼,却已是脸红脖子粗的了。筱蓉扒在门框边儿上只是嘿嘿地笑,这下子,李氏可出名儿了!
镇上逢着大集,人本来就多,早在那两个大汉把产妇抬过来的时候,生药铺子门口就围了一群人看热闹。
此时听见里头传出婴儿的叫声,都议论纷纷,说是那村妇就是神医,菩萨化身。一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那药铺掌柜的也觉脸上有光,没想到能把死人医活了,还能平安顺利地生出一个大胖小子来。
一开始人抬过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惴惴不安的,生怕这一尸两命地死在他这里,谁知道只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变成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儿了。
那年轻后生抱了儿子,两个大汉跟在后头依然抬着那个产妇,和来时的势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先前,他满脸沮丧,魂不守舍,此时,他满面笑容,恨不得走路都跳起来。
药铺掌柜的亲自送了出来,还给了他一包阿胶,又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门口的人就嚷嚷着要见见神医,掌柜娘子就拉了李氏出来,羞得李氏真是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打发走了一众看热闹的人,掌柜的回身就笑呵呵地问李氏:“神医,家住哪里?以后能不能到我们药铺帮个忙?”那意思就是想让李氏在这儿坐堂了。
那山羊胡子老头儿一听,脸都绿了,恶狠狠地盯着李氏,阴阳怪气地朝掌柜地说道:“老板既然有高人要请,那老朽就回家去了。”作势就要到后堂里卷铺盖。
掌柜的忙拦下了,笑着解释:“老先生误会了,我是觉得这位大嫂精通妇科,平日里来了女子,见了您老人家都羞于说话,若是大嫂能留在我们铺子里,生意定会越来越好。”
山羊胡子听了方才作罢,李氏却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一个妇道人家怎好抛头露面?今儿若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万不能出手。”
她什么都不会,自然不敢实话相告,只好拿这个做幌子。掌柜的听了倒也无法,这个时代里,女子行医本来就是大忌,人家怎肯犯了忌讳?
他挠挠头,非常惋惜地叹一口气:“大嫂说的是,是我想左了。只是大嫂能否相告住在何处?日后万一再有这样的事情,还请大嫂能够出手相救才是!”
李氏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筱蓉忙在她后头扯了扯衣襟,李氏会意过来,忙说道:“我们村后的山上长了不少药草,不知道老板需不需要?”
掌柜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才笑道:“那大嫂多久来一次?只要你能每月来一次待上两个时辰,你的药草有多少我要多少。”
拐来拐去,还是想让李氏来坐堂啊。
李氏心里没有底儿,她对于医术一窍不通,哪里敢应承下来?
掌柜的以为她想要些报酬,忙开出价码来:“嫂子来了之后,不管有无病号,一个月都是两吊钱。”
这个就很有诱惑力了。李氏一个妇道人家,上哪里能赚点儿钱呢。她有些动心,可又怕到时候被人给揭穿了。眼睛朝筱蓉溜了溜,见她悄悄地点头,才答道:“那就这样吧,我每月过来一次,只是我这孩子还小,家里也没人带……”
掌柜的心思灵动,转得极快:“到时候大嫂带过来就是,在后院子里和小儿一起玩,做个伴!”
只要筱蓉跟着,李氏就放心了,她就做个挡箭牌,一切都是筱蓉说了算。为了赚钱,只好冒险了。
事情顺顺利利地就这么定下了,见李氏背了满满一背篼的东西,掌柜的忙颠颠地跑去给雇了一辆牛车,娘儿三个坐上了,一路笑逐颜开地回家去。
夕阳像一个橘红色的大球,慢慢地沉到了山坡上,似乎是留恋着人间的景象,迟迟地不肯落下去。等到再抬头看它时,却只露出了半个脸,只一倏忽的当儿,就不见了踪影。
天黑透了,筱蓉他们才到了村口,也没敢让牛车到巷口,生怕被邻居们发现了,悄悄地打发走了牛车,李氏就背着背篼牵着筱蓉的手往家里走去。
回到屋里,娘儿三个一齐动手,把东西麻利地收好了,李氏开始做晚饭,不到半个时辰,就端出了一锅小米粥、一碗蒜苗炒猪头肉、一碗牛肉烧白菜。
一家三口围坐在那张破旧的饭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铁牛儿一边吃一边砸吧着嘴儿:“娘,我们以后是不是天天都能这样吃了?”
李氏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望一眼筱蓉:“若不是你妹妹,我们家哪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只怕以后要委屈你妹妹了。”
铁牛儿听不懂这话的意思,筱蓉心里却跟明镜儿一般,李氏这话里有话,明面上家里是靠着筱蓉行医吃饭,可骨子里李氏还是不希望筱蓉抛头露面,总以为她一个大家闺秀,沦落到这种地步已经够苦的了,如今还要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出此下策。
灯光中,李氏的脸格外地忧伤,她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了筱蓉什么,反倒连累她操心家里的事儿。
不过筱蓉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李氏没有问她为何会行医的事儿,因为有了上次医治世子蛇伤的借口,李氏一直以为筱蓉是家学渊源呢。
好在镇上生药铺子的掌柜的也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仅仅让她看些妇科之类的疾病,要是全部都看的话,她真的得抓狂!
用完了饭,铁牛儿拍着溜圆的肚皮满足地砸吧着嘴儿,筱蓉却懂事地帮着李氏收拾饭桌。又帮着李氏把剩下的十八吊钱藏到床底下,才各自洗漱上了床。
李氏把白日里买来的细棉布摊开在床上,兴致勃勃地对着筱蓉比划着。往后天儿越来越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