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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看剑-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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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听着左尽忠与令狐侠的述说,皱了皱眉,挥手让二人退下。自提马来到中年人身边,请示道:“老爷,前面茶棚里有些防碍,咱们不如绕道而行。”

中年人疲惫的笑了笑,道:“张先生,你们方才说话,我已听到了。咱们现在所缺的正是奇人异士,本就该遍访朝野寻求奇人,现今遇到了,又岂能避而不见?你们且缓行,待我前去会一会这些英雄。”

张管家听了急道:“老爷,此事万万不可,咱们离家远行,本该避人耳目,又兼夫人身患重病,不宜见生人。且江湖凶险,多有不法之徒,焉知不是他们设的圈套?”

中年人不以为然的笑道:“先生太多顾虑了,你在此保护家眷,我自去不妨。”说罢扬鞭催马而去。张管家心中大急,想要跟去,却又不放心家眷,忙吩咐左尽忠与令狐侠去保护老爷。

程天任见左尽忠与令狐侠去而复返,只道请了帮手来,低声向百合道:“只怕这二人真请了他们的师父来了,一会儿我挡住他们,你只管护着婆婆离开。”

焦婆婆冷笑道:“莫说他们师父,便是他们祖师爷来了又有何惧!”

百合也道:“任哥哥,要走一齐走,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说话之间,中年人已来到切近,他翻身下马,踱到三人桌前,望着三人点了点头道:“三位英雄,方才我的两个家人不懂规矩,打扰了三位的雅兴,我代他们向三位赔罪了。”他嘴里说着赔罪,脸上却绝没有半点谦卑的样子,仿佛他说这几句话便是天大的事也可化解似的。

焦婆婆看也不看他一眼:“既然知道扰了我的兴头,还不快滚。”

中年人万没想到会碰了这么大个钉子,脸色刹时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终气得脸色刹白,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百合却有些不忍,柔声道:“这位先生,婆婆并无恶意,只是她心情不好,你也不必在意。”

此时左尽忠与令狐侠已来到茶棚,他二人飞身下马,跨步向前,挡在中年人面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三人。程天任望着这情势,只觉十分奇怪,心想:这二人身手不弱,又都出自名门正派,为何甘为下人?更为奇怪的是这二人方才明明已被吓退,此刻竟然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此人,这人是什么来头?

中年人对左尽忠与令狐侠颇为不满,喝退二人,勉强笑道:“小姐请了,在下赵山河,想与三位交个朋友,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程天任见他对百合温言温语,气往上撞,揶揄的道:“这位先生,我也尊称你一句先生。看你酸文假醋的模样,也算个读书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个礼义廉耻,小姐的芳名也是随便问的?”

赵山河似乎早就知道会有此一问,随即道:“这位壮士所言不错,但事急从权。方今天下大乱,外有蛮夷入侵,内有草寇横行。家国危难,社稷飘零,正是将士用命之际,又哪里顾得了这些小节。我正欲招天下之士共商国事,三位乃人中豪杰,怎能甘心埋没草莽之中?”

百合本是西夏人,听了这番议论颇不以为然,认真的道:“先生这话就错了。自古以来,天下就是天下人之天下,商夺夏鼎,周灭殷祀,本就没有什么正统可言。便是宋太祖不也是陈桥驿兵变夺了后周的天下么?大宋天子的父兄都被金国掳去,却仍沉溺酒色,像这等昏君还不如让金国灭掉好了。”赵山河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在他看来这话本不值一驳,就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一般,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为什么这个女孩子却偏偏会说出这样一番决不是道理的道理呢?

程天任不懂的百合所说的道理,但他极不喜欢这个赵山河说话的样子,看着赵山河搜肠刮肚,冷不妨问道:“我看你带着家眷,行色匆匆倒像逃难的。”

赵山河马上摇头道:“非也,夫人得了重病,我带她来求医的。”

程天任嘲讽道:“共商国事!口气倒不小,我看你还是和你的夫人共商什么国事去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劫囚

赵山河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口,不禁又羞又愧,一时却又想不起什么话来辩驳。左尽忠与令狐侠见势不妙,忙拥着赵山河离开茶棚。赵山河面色通红的上了马,打马迎上张管家一行人。张管家望见他的脸色便知不妙,也不细问,只催着绕开茶棚前行。走了一阵,赵山河缓过神来,向张管家黯然道:“我是不是错了?不该在如此危急之时作此行程?”

张管家正色道:“老爷莫听那些鄙言俚语,孟子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室且不能保,何以国为?”

赵山河听了默然不语,这时轿中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赵山河脸色骤变,关切的问轿中:“夫人有什么不适么?”又皱着眉向张管家道,“怎么行了这许久,还未到‘通幽谷’?”

程天任望着赵山河远去的背影,长出了口气,道:“这种人也来谈什么国事,真该拉到张元帅帐中打他个晕天黑地。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伤得吓腚,粥灭人死’是什么意思,为何这个家伙听了就不说话了?”

百合听了“扑”的一口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忙掩住了嘴,却忍不住笑,一时脸涨的通红,几乎岔了气。程天任虽不知道她为何发笑,但看她如此开心的样子,只觉满天乌云一扫而光,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焦婆婆突然瞪起眼睛,望着程天任喃喃道:“伤得吓腚,粥灭人死。伤得吓腚,粥灭人死。”

百合摸了摸焦婆婆的手腕,皱着眉道:“任哥哥,婆婆又犯病了,这可怎么好?”

程天任中有一件事一直放不下,迟疑着道:“我要去趟临安,但路上艰辛,只恐劳累了你和婆婆,不如我先送你们到一个安稳的所在,你先照顾婆婆。”

百合语气坚定的道:“既然任哥哥要到京城,我与婆婆自然跟着你,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程天任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现在身处何处,三人中只有焦婆婆知道,偏她又犯了疯病,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茶博士又吃吓逃得无影无踪,二人无计可施。程天任便脱下自己的鞋子道:“既然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不如听天由命吧。”向着空中高高抛起,落地时正指着西方。程天任穿了鞋子,带着焦婆婆与百合欢天喜地的上路了。

一路上,焦婆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时只是运功疗伤,与二人也无多话,疯癫时或自说自话,或闷坐不语。程天任从百合的口中知道了百合为寻自己在雪山上迷路,误打误撞到了酒葫芦的居所,而婆婆循着脚印找到,后来没追上酒葫芦,便回来守株待兔,等了三日,终于等到了酒葫芦。酒葫芦见势不妙,扭头就跑,焦婆婆便带着百合紧紧追赶。一路上,百合对焦婆婆照顾的无微不至,焦婆婆对她生出许多好感,不但教了她点穴解穴的法子,还教了她许多功夫。后来遇到酒葫芦,焦婆婆与他一场恶战,最后酒葫芦说出往事,原来当年藏宝图之事是听萧成忆讲得,焦婆婆便来通幽谷报仇。

“酒前辈怎么样了?”程天任有些担心的问。

“那位前辈有趣的很,说要……”百合忽然羞得满面通红,声音也细若蚊蚋,“要小解,要婆婆等他方便完了再战,谁知等了半天,早不见了人影。”程天任听罢哈哈大笑。

一路无人打扰,二人畅所欲言,越来越倾心,所恨只是时日太短。行到第五日傍晚,来到一家客栈,订了客房,程天任随口向小二打听道:“不知这里离京城还有多远?”

小二看了一眼百合与焦婆婆,“啧啧”有声的道:“这年月兵慌马乱的,带着夫人还有老人,怪不容易的。从这儿一直向东,离京城少说也有个把月。大爷不如花几两银子雇辆马车,一来行程快些,再者路上也方便。我这儿有相熟的车把式,干活利落,价钱又公道。您要是不愿与夫人、老夫人同乘一车,也可雇一匹快马,咱们这儿尽有上好的脚力,有我……”

程天任这才知道这几日走反了,见百合早已满面羞红,唯恐小二再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忙截住他的话,道:“小二哥,,车马的事你就费心,不拘价钱,马要快,车子要宽敞舒适。”

小二碰到这样一个好主顾,自然乐不可支,态度也立时恭敬许多。高高兴兴的安排他们到客房住了,又忙前忙后的端茶送水,比别的客人更加殷勤周到。程天任吃着茶想着心事,百合听他半晌无语,歉然道:“任哥哥,我和婆婆拖累你了。”

程天任心中确实着急,他本打算到临安去救呼延通,自己多走了这几日,不知道呼延通是否还在京城,若已被发配他地,岂不是空跑一场?若不是顾虑到百合与焦婆婆的身体吃不消,他恨不得立时动身补回耽搁的这几日。但看着百合的神态,心中十分不忍,故作轻松道:“你莫不是嫌跟着我路上吃了这许多苦?”

百合听了忙摇头,含情脉脉的道:“跟着你吃再多苦我也愿意。”

程天任心中一热,冲口道:“只要我活着,决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百合郑重的点点头,道:“任哥哥,我相信。”

外面忽然响起争吵之声,只听小二高声辩白道:“来到咱店中便是客,凭甚要撵别的客人走?要是你,你愿意么?”

另一人大声道:“我十天前便已付了银子,你还把客房给了别人,天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程天任皱了皱眉头,来到窗前,见十来个人围着小二争吵,大多房客都好事的站在廊下,瞅着这场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劝架。程天任眼光在房客身上一扫,似是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还未等程天任看清,那身影已闪进了房间。程天任只道自己看花了眼,转念道:这里又哪有什么熟人。目光便停留在吵架的人身上,却愣了一愣,这帮人不正是遭到叶知秋戏弄,被砸了马车的那帮汉子么?

小二委屈的道:“十日前,你只说来十几个人,却并未说留多少客房。如今这四间客房又不是住不下。前面那间客房里还住了八个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劫囚

一个汉子恶声道:“说的这是什么混话?我们跟他们一样么?”这一句话却是惹了众怒,围观的房客立时七嘴八舌的指责起这帮汉子。

那个汉子还要再出恶言,为首的蓝衣汉子拦住他,向小二道:“我们都是些男子,住在一起本也没所谓的,只不过你收了我们的银子,却做出这等昧良心的事来,我们心里自然过不去。现在话已说明,咱们也不跟你计较,今日便这等住了。只是若有空闲的客房要及早知会我们才是。”

小二不为已甚,巴不得听到这话,忙赔着笑道:“大爷说的是,不过是个误会,误会。大爷放心,但凡有了客房,小的决不敢再与别人。”其它人见首领说话,也无旁话。小二见众人无话,忙带着众人朝各自的房间走去。围观的客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瞧,自然也就一轰而散了。

百合问程天任道:“任哥哥,有什么事么?”

程天任转身笑道:“没什么。”

这时两个汉子自门前经过,一个汉子还在不忿,啐了一口,恶狠狠骂了一句“宋猪”。旁边那人忙低声“嘘”了一声,那人也醒觉,住口不言,默默的走了过去。程天任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早就认出为首那人正是嵬名永平,只不知他为何到大宋来,一头想着心事,便低头不语。

“任哥哥,你在想什么?”百合听程天任半晌无语,关切的道。

程天任不想让百合担心,便道:“没什么。”

程天任心里一直想着这事,直到吃饭之时,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百合虽知道他有心事,但程天任不说,便也不问。匆匆吃罢晚饭,程天任说累了,嘱咐她们早点休息,便出了二人房间。此时,天色已晚,只有几间屋子漏出几点灯光,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漆黑。程天任见四周无人,展开轻功,纵身跃上屋顶。他不知金人住在哪个房间,便向一间有灯光的屋子掠去。来到切近,他轻轻的把屋瓦揭开一条小缝,描起一只眼向屋内观看。屋内或坐或立,有十来个人,程天任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却能看出他们的打扮绝不是那些西夏人。刚要离开,却听其中一人道:“师父,那批人来路不明,徒儿看他们不像中原人。”

这程天任对这声音颇为熟悉,正是峨眉派的小尼姑清远。怪不得刚才有一个身影有些熟悉,原来峨眉派的人在这里。程天任对这位幼时小友颇有好感,没想到在这里偶然相遇,心中一喜,若不是此刻正偷听人家谈话,定要拜会峨眉师徒。他打定主意明天一早便登门拜访峨眉派师徒,刚要离开,却听仪真的声音道:“不羁师兄飞鸽传书,要咱们暗中保护呼延通,莫非就是防的这些蛮夷?”

听到这里,程天任一阵激动,“不勒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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