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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恐山鸡飞出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跃而起,捡起枯枝,一顿乱打,把那山鸡打死了。他伸手把那山鸡拎出来,撕下羽毛,咬破了皮,便喝鸡血。
喝了山鸡的血,他又倒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力气渐渐的恢复了。他高兴的爬起来,顺着山路前行。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把嵬名永泰的尸体拖动一株大石后面,用些碎石衰草盖起来,拜了几拜,转身沿着山路行去。
山路蜿蜒曲折,好不难行,走了一整天,才走出十几里地。
程天任用石阵困些小兽充饥,白日赶路,夜晚便睡在石头上。如此行了六七日,已到路的尽头,前面一带石壁挡在面前,原来这竟是条死路!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刹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这一辈子都休想走出这山谷了。这样想着,程天任不由放声大哭。
直到哭累了,他才止住悲声,靠在一块石头上昏昏睡去。睡梦中又回到了从前,和三叔乘着一条小渔船捕鱼,有了钱,三叔会去买一壶酒烧几个菜,爷俩对坐而酌。程天任也偶尔会偷几文钱去茶馆了听书,常常会听的入了神,直到所有听客都走光了,还在那里发呆。忽然之间,他自己又置身水上,遍寻不着三叔,正在惶急间,只见水面一分,一条大鲨鱼破水而出,向他扑来,他大吃一惊,猛的一挣,从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一刹,一只黑影迎面扑来。他只道是鲨鱼,奋身一跃,避开那黑影,才想起自己已逃离了梦境。向那黑影望去,原来又是那只巨鹰。
巨鹰一击不中,双翅一展,钢爪向程天任脸上抓来。情急之间,程天任纵身一跃,竟跃上了一块一人高的石头。这下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诧异的望着地上。巨鹰却不容他喘息,飞扑上来,一翅拍向程天任。程天任正在吃惊,直到鹰翅已到面前,方才发觉,急闪身躲避,却慢了一步,被鹰翅边缘扫中,从巨石上滚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巨鹰随着扑下,钢喙急向程天任胸前啄去。程天任就地一滚,堪堪避开鹰喙,鹰喙啄在一块石头上,石头顿时裂成几块。程天任大吃一惊,跳起身来,撒腿急跑。巨鹰展开双翅,在后紧追不舍。程天任边跑边回头看,见巨鹰已到身后,突然向旁边一纵,跃上崖间一块突出的石头。巨鹰擦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
正文 第六章 遭困
这日,仪真师太带着一行众弟子来到南京府。一路之上苏倩已与众师姊都混的熟了,她嘴巴甚甜,人又勤快,自仪真到众弟子没有一个不喜欢苏倩。
师徒众人正赶路间,一只信鸽从天而至。清缘伸手接过鸽子,取出信函,看了一眼,随即递给师父:“师父,南京府陈家庄发现叛徒行踪。”仪真师太接过来却看也没看,在手中一辗,随手一扬,那信便化作齑粉,淡淡说了声:“下一站陈家庄歇脚。”
又行了半日行程,师徒众人来到一个小镇。这个小镇人烟并不十分稠密,此时又是午后时分,更是少有行人在街上走动,那些做买卖的见没有客人便也懒散起来。
小镇只有一条街,左边三家店铺,是一家故衣店、一家当铺与一家小酒馆。故衣店与当铺里没有客人,铺里的伙计半闭着眼睛养精神,酒店里却有一个食客面前一碟花生米,一壶酒在自斟自饮。右边只有一家店,连门也没有开。店铺旁边是一个茶水摊,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此时正在催促老伴收拾东西回家。
仪真似是不经意的走到茶水摊子旁边,眼睛盯着对面的小酒馆,屁股却坐在一张小凳上。茶水摊并不算大,也没有这许多桌椅,众弟子见师父坐下,只好围在师父旁边,也顺着仪真的眼睛向对面的小酒馆望去。
摊主显然没有料到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低低的声音道:“我这里今天不卖水了,请你们……”这么低的声音仪真本不该听到,可他偏偏听到了,眼睛依然望着小酒馆,声音却有些冷:“我不是来买水的,只想两位随我走一趟。”随行的弟子听了都是一愣,转过头来去奇怪的瞅着仪真。苏倩心里也是纳闷,不知师父要这两个老人做什么?难道峨眉山上缺少劈柴烧水的人么?可这两个人这么老,连自己都不能照顾还能干什么呢?她下意识的向老汉和老太婆瞅去。
那老汉年岁已大没什么特别,那老太婆虽也是鸡皮鹤发,步履艰难,只是总有一点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倒底哪里不对却怎么也说不上来。苏倩低头沉思,自然的就看到了一双鞋,一双老太婆的鞋。不管是什么样的老太婆,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总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个老太婆无疑是一个奇怪的人。苏倩这样想着的时候不由得向老太婆脸上看去,这一眼使她看出了破绽,老太婆眼睛——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决不可能有这样一双眼睛,一双能穿透墙壁的眼睛。
清和平日里甚得师父宠爱,此时故作聪明:“两位老人家,我家师父慈悲心肠,从来怜老惜贫,你们两位没有什么依靠,不如同我们回山吧。”仪真不理众人却转头望着苏倩,声音带着几分温柔:“清远,看出来了吗?”
清远被师父看透了心思,脸上一红,低声道:“她脚上穿的绣花鞋子。”众弟子都向那老太婆脚下望去。老太婆急急的一缩脚却还是给众人看了个正着。仪真望也不望老太婆,只向清远道:“嗯,还看出什么来了?”清远受了鼓励,很是兴奋,声音大了一些:“还有,还有她的眼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重复着:“她的眼睛……”
清缘也看出了破绽,立时掣剑在手,大喝道:“清月你这叛徒,还不束手就擒!”老太婆与老汉对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双膝一软竟跪在当地,颤声道:“弟子不辞而别,有负师父养育之恩,实是该死。”这声音已没有一丝的苍老。
众人没想到清月竟来伏首认罪,反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都转头望向师父。仪真仰起头,盯着天边的浮云,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自你九岁那年从路边捡来,一晃已是十一载。十一年心血,竟换来今天的下场,我佛慈悲,定是仪真作了什么孽。”
清月听了仪真的话,慢慢低下头,一颗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忍不住,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来:“师父,徒儿不孝。罪该万死,请师父责罚,徒儿绝无怨言。”那老汉忽然直起了腰,一步挡在清月面前,老态顿时全无,沉声道:“仪真师太,我和月儿实是真心相爱,现在月儿已还了俗,改名陈月儿,他早已是我陈西若的妻子,若……”他下边的话尚未出口,仪真师太身形一晃,已到陈西若眼前,扬手掌掴在陈西若脸颊上,那脸上立时肿起五个指印,仪真已回到座位上,却似不曾动过。
“你铁剑山庄的陈慕远又没有死,还要我教你怎么做人么?这是我峨眉派的事,岂容外人插嘴。”仪真师太声音冷冷的在街上回荡。陈月儿身子一震,轻轻的捏了捏陈西若的手,怜惜的道:“陈大哥,你闪开,是我有负师父,师父责罚我是应该的。”又向仪真道:“师父,我既已下了峨眉山,便是不能再回头了,而且……”她的脸颊上掠过一片红云,娇羞的低下头,少倾又毅然抬起来,声音异常的坚定:“而且我这身子已给了陈大哥。”说完便又低下头,默然无语。
此言一出,便如一块巨石投入湖水,众师姐妹立时交头结耳。清缘怒喝一声:“好个不要脸的东西,让我代师父清理门户。”说罢挺剑向陈月儿刺去。
仪真脸色煞白,怒吼一声:“住手!”清缘见师父发怒,也不敢放肆,生生收住剑,回到仪真身边,对陈月儿怒目相向。仪真直盯着陈月儿,嘴里喃喃道:“这很好,这很好。”脸色却愈见苍白,“这就是我十一载心血教出的好徒弟。”
“师太,这人世间男欢女爱,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何必苦苦相逼?”陈西若亢声道。
听了这话,仪真登时大怒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哪个不是朝三暮四,贪花恋柳,今日你贪她年轻貌美,等到她年老色衰之际,你还会有这般怜惜?”陈若西刚要辨驳,仪真摆了摆手,声音却变得冷冷的:“你弃她也罢,她离你也好,既然已偷下峨眉,已与本派毫无关系。今日我来这里也并非为理这些夹缠不清之事。你二人走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偷走我祖师传下的‘痴梦心法’?”最后一句厉声喝出,眼睛直逼着陈若西。
正文 第六章 遭困
陈若西听了大吃一惊,这“痴梦心法”乃是峨眉的镇山之宝,相传峨眉派祖师心远师太于睡梦中得仙人传授这套心法,又经仙人指点,在峨眉山潜心修习,后来峨眉便是以这套心法名震武林。武林中最是忌讳偷盗门派武功秘笈,若犯了此条虽死不足为过。今日仪真说出这话,陈若西只觉冷汗涔涔而下,忙大声道:“师太,我们下山之时并未见过贵派秘笈。”话虽说得强硬毕竟有些心虚,低头问陈月儿道:“月儿,你可见这‘痴梦心法’么?”
陈月儿久在峨眉派中,自知痴梦心法与峨眉派的干系,惊得站了起来,颤声道:“师父,难道‘痴梦心法’不见了么?”清缘怒道:“你们两个休想在这里蒙骗师父,自你们两个偷下峨眉,那本秘笈便不见了,不是你们偷了,难不成自己飞了?”
陈月儿惊叫道:“师父,师父。”说着“扑通”跪倒,膝行几步,急声道:“徒儿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盗本门秘笈,请师父明查!”清缘冷哼一声:“若非是你偷的,为何不告而别,偷偷下山?”
陈月儿抬头瞅了瞅清缘,复低下头,低声道:“师父,弟子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请师父明查。”清缘话音中带着讥诮:“真是凑巧,你刚好偷偷下山,那本秘笈便不翼而飞。这种话也只好骗骗三岁的孩子,师父不要听她的花言巧语。”
陈月儿听清缘步步相逼,自己又无从解释,急怒攻心,抬起头冷冷道:“平日里小妹并未得罪师姐,不知今日为何苦苦相逼。也好,徒儿孤单单来到这世上本就无以报师父养育大恩,今日里又不能辨白这天大的冤屈,徒儿便自行了断,从此一了百了。”说着举掌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陈西若大吼一声“月儿”,飞身向陈月儿冲来,峨眉派两个弟子身形一晃,双双挡在陈西若身前。陈西若眼睁睁看着陈月儿掌心拍向天灵盖,顿时肝胆俱裂,双掌拍向峨眉二人,身子却向二人中间插去。峨眉二人轻叱一声,使出缠字诀,各自双手一翻扣向陈若西脉门。清远见这二人瞬间便要生离死别,忍不住惊叫一声。她的叫声刚刚出口,仪真右手一挥,手中长剑直指陈月儿,那剑鞘正抵在陈月儿掌心,那掌便怎么也拍不下去。仪真看也不看陈月儿,只望着长街尽头,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你也不必如此,只要你交出‘痴梦心法’便随你去吧!”
陈月儿此时身子微微颤抖,声音里满是凄惶:“师父既然还是不相信徒儿,今日便让徒儿在此作个了断。”陈西若此时被峨眉二人执住,见陈月儿如此,心中大急,向仪真大声道:“师太,我和月儿并未见贵派什么‘痴梦心法’,但秘笈既是在我二人下山之后所失,我二人自是难逃干系。今日你若放过我二人,我陈西若赴汤蹈火,必把这偷盗秘笈之人抓回峨眉山!”
仪真攸然回首,盯着陈西若,这目光如剑,直似把陈西若洞透。陈西若却毫不畏惧,也迎着仪真目光。默然半晌,仪真冷然道:“好,今日便权且放过你们,以一月为限,一月之后,你们若交不出‘痴梦心法’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取了你们的性命。到时候只怕铁剑山庄也救不了你们。”
陈西若面无惧色,朗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既答应师太,若是不能履约,不劳师太动手,晚辈自当上门领死。”
仪真默默点头,道:“峨眉众弟子听真,今日把逆徒清月逐出峨眉,永不许归我门下。”仪真望着陈月儿顿了一顿,接着道:“清月既已逐出门墙,我今日便废了你峨眉的功夫。”说罢一掌向陈月儿拍去。习武之人武功被废无异于常人身体残疾,比杀了他还要残酷。陈西若见仪真动手,心中又怒又急,突然发力挣脱峨眉弟子束缚,一扬手,一柄小剑向仪真激射而来。众弟子未料到陈西若会突然发难,皆大惊失色,想要阻挡已是不及。铁剑山庄独门绝技十二枝飞天铁剑例无虚发,此刻距离又近,便是如仪真这类一流高手,后果也是殊难预料。
清远方才正被陈西若吸引,见他突然挣脱,脑中立时闪过关帝庙中黑衣人突然发难的情景,心中一惊,立时纵身跃起,挡在仪真面前,大声道:“小心!”陈西若虽看到清远跃起,可是想要收力已是不能,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