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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听了现出迷惑的神情了,道:“什么奸细?谁是奸细?我程天任在这谷里呆了十来年,今天刚刚出来,怎么倒成了奸细了?”
呼延娇冷笑道:“休要在这里胡说,你在谷里呆了十来年?我还在这里守了十来年呢!”
程天任听她这种语气,心中也自生气,冷冷道:“信不信由得你。”说完转过身,身子一晃,自两匹马中间穿了过去。程天任身法也未见得快,却不知怎么众汉子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穿过。程天任心中也煞是奇怪,怎么那些汉子也不拦自己,敢是他们知道误会了我,放我走了?既话不投机,也不管他,便大踏步向前行去。丁二第一个缓过神来:“还说不是奸细,却哪里有这般好身手?莫让这厮逃了。”说着一抖丝缰赶了上来,其余家奴唯丁二马首是赡,也不甘落后,都奋马前行。
程天任心想:这个女子真是好没道理,也不问清便动手,不定多少寻常百姓都被你们这样捉了去屈打成招。你想抓我,我偏不让你。想着身形顿起,避开左边先劈来的一柄朴刀,身子一转,来到那人身后,另两人的兵器也已落空。程天任右手突然穿出,攥住了那柄朴刀。那个家奴没想到程天任身手如此敏捷,愣在了当地,不知如何是好。程天任握住的敌人兵器,却也不知该当如何。正愣怔间,两柄腰刀,一口利剑已自三个方向攻来。程天任心中一慌,只得放了那朴刀,就地一滚,避开三人攻击。
程天任刚刚起身,呼延娇手起刀落,大砍刀来势迅急,斜肩带背向程天任劈来。程天任见这刀来势凶猛,心中着实恼怒,身子斜掠开三尺。谁知那小姐是有些本事的,见一招不奏效刀头一转,平平向程天任砍来。程天任此时立脚未稳,而那刀来势又急,程天任只得再次蹲身一滚,刚要站起身来,已有七八柄利器逼在身前。呼延娇娇喝一声:“绑了!”立时有三名家将下马将程天任五花大绑,推到大小姐跟前。
“这回你可服了么?”呼延娇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角瞥着程天任。
程天任冷哼一声:“以多欺寡,还说什么服不服,有本事的,单对单,再打过。”
呼延娇朗声一笑道:“杀场之上,能力敌则力敌,不能力敌则智取,又哪拘什么单对单多对多了。你们这些金狗可真是呆得很了。”也不容程天任分辨,带着一干家将纵马而回。
正文 第七章 入围
奔行二三十里,前面来至一座城池。城门上悬了两个大字,程天任细看时却是“刑州”。只见城墙高耸,沟濠坚深,高处旌旗蔽日,一面帅旗迎风招展,上书大字“刑州总兵呼”。城门处排列两队兵丁,每个过往行人一一盘查,此时虽是睛天白日,城门处行人却寥寥无几。众人穿过城门,沿大街又行了片刻,来至一处宅邸。
大小姐跳下马,向守门的家人大声道:“快去通报老爷,我抓了一个探子。”那家人答应一声忙跑进去。大小姐与众家人自押了程天任来至大堂。早有家人奉上茶点,大小姐自吃了茶,又赏家人各吃茶水。程天任自山谷中出来已有多半日光景,早已又饥又渴,先还不觉,如今见了茶点,那饥渴的感觉竟颇难忍耐。看那小姐时,那小姐只作不见,不觉又对她多生出一分恨来,心想:有朝一日,必要让你尝一尝这饥渴滋味。
忽听环佩叮咚,一个美貌妇人自门前走过,呼延娇见了满脸带笑的奔过去,拉住妇人衣袖,把她扯到厅内来,撒娇道:“母亲平日总说孩儿胡闹,我今天抓了个奸细,总不是胡闹了吧?母亲该怎么赏我?”
呼延夫人皱着眉,微嗔道:“瞧你疯疯癫癫的样子,哪有女儿家自己去抓奸细的,仔细人知道了,嫁不出去。”虽是嗔怪的话,眼中却满是慈爱。
呼延娇听羞红了脸,放了呼延夫人的衣袖,撇着嘴道:“天下的臭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一辈子陪着娘。”
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一人哈哈笑道:“谁在背后骂人?”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方颐阔目,落腮胡须,浑身甲胄,一副武将打扮。
呼延娇见了那人喜上眉稍,忙迎上去,拽着父亲的胳膊摇着道:“天底下除了爹爹都是臭男人。”
呼延通哈哈大笑着道:“娇儿,是什么事惹得你大骂天下的臭男人啊?”
呼延娇立时扮起委屈来,撅着嘴道:“爹爹你来评评理,我抓了一个金狗的奸细,娘却说我不像女儿家,说我嫁不出去,爹爹你说天底下可有这等道理?”
她口无遮拦,把母女间的玩笑大声说了出来,引得在场众人无不莞尔。呼延通知道女儿的脾气,不以为意,倒把呼延夫人羞的脸色通红,她瞅见丈夫身后有许多陌生人,便福了一福,低眉道:“老爷,既然有贵客到,贱妾告退。”说罢又向众人敛衽为礼,便退了出去。
呼延通目送夫人走了,转头哈哈笑道:“原来乖女儿立了一功,怪不得这等委屈,无妨,我来奖赏乖女儿。来,爹爹先帮你引荐几位英雄。”说着转身向身后几人道:“众位英雄,这位便是小女呼延娇,自幼便喜舞枪弄棒,有失礼之处还请众位莫怪。”说着又向呼延娇道:“这几位乃是江湖中的成名英雄,目今国难当头,愿助为父把守刑州。这位是花氏双雄的传人,花英花少侠……”说着一指身边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手捏纸扇,双眼怔怔的望着呼延夫人的背影,却没有听见呼延通的话。呼延通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干咳了一声,道:“花英雄……花英雄……”
花英一愣怔,惊醒过来,唰的一声收了纸扇,向着呼延娇抱拳施礼,朗声道:“小可花英,江湖朋友谬称在下‘凌虚圣手’,久闻呼延通大人雄才大略,特来相助以拒金狗。见了小姐方知前人‘虎父无犬女’之言不虚也。”呼延通听了颇为受用,把方才的一点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笑道:“花英雄言重了。”
呼延娇一报拳,向花英道:“小女子久迎花少侠英名,今日得见荣兴之致。”花英听了微微点头,但自含笑不语。程天任想目今已是暮秋时节,这花英却还装模作样的扇着纸扇,当真是可笑的很了。
花英旁边一个浓眉大汉向呼延娇一抱拳:“小姐请了,我叫王老虎,是一个粗人!”程天任见这人声若洪钟,倒有几分气概。呼延娇微微一笑,也抱拳还礼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撼天雷’王大侠,久仰!久仰!”王老虎没想到呼延娇竟也知道自己的名号,脸上一喜。旁边却有一人踏步出来,大声道:“狗屁,狗屁,有老张在这里还有第二个粗人么?”王老虎听了脸上涨的通红,怒目向那人望去。
那人丝毫不惧,踏前一步,声若炸雷:“俺叫张羡飞,这是俺大哥刘宗备,二哥关追羽。索性一次说完了,省得婆婆妈妈,可把俺急死了。”闻其声已知其人,程天任心想这人自称粗人,听他说话倒也不差,只是这三人的名字可煞奇怪。顺着声音望去,不由吃了一惊。说话处三人站在一起,第一个面色慈和,两耳垂肩,双手过膝;中间那人卧残眉,单凤眼,面如重枣,五绺长髯;最后那人面如锅底,暴眼环睛,连鬓络腮胡须。程天任自幼听说书人讲论“三国”,这三人直如刘关张三人重生一般。
呼延娇虽也吃了一惊,但看了三人打扮却“扑哧”笑了出来,翠声道:“原来是‘桃园庄’三位庄主光临,小女子有礼。”几人又是一阵寒喧,分宾主落了座。程天任此时不由对呼延娇刮目相看,这个女子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却对江湖人了若指掌,当真有些见识。只可惜太过鲁莽些。
“松绑,先给他些吃食!”呼延通向家人大声吩咐着。
丁二嗫嚅道:“老爷,这人功夫了得,若松了绑恐……”
呼延通不待他说完便怒道:“要你松绑便松绑,只管啰唣作甚。这里有诸位大侠,还怕他跑了不成?”丁二见老爷发怒,不敢多说,忙过来亲自松了绑,又命人端了茶水点心。
程天任这大半日早已饿得不耐,见了这许多吃食,早把其它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立时狼吞虎咽起来。片刻,眼前的吃食大半已进肚,再也吃不下一点东西。程天任拍拍肚子,伸个懒腰,心想这个呼延通倒还不错,便对他一拱手道:“呼延大人,在下实是大宋的子民,并非金国奸细,被你家小姐与家人错拿了,又不容我分辨。”
呼延通没料到程天任吃饱喝足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愣了一愣,不问女儿,却向丁二道:“确是如此?”
呼延通平日管教甚严,此刻见老爷发问竟吓得跪倒地上,高声道:“老爷莫听他胡说,这人确是金国奸细不假。”
呼延通微一沉吟,缓缓道:“你们在何处捉拿了此人,又为何认定他是奸细?”
正文 第七章 入围
呼延娇接过道:“爹爹,今日孩儿在后花园习练武艺,见一人鬼鬼祟祟在府外逡巡。我便喝住他盘问,那人见了孩儿便急忙便走,孩儿不及禀报父亲,便带了丁二一干家将去追,追至郊外拿住了此人,若不是奸细怎会这等心虚?”
程天任听了心中道:原是有这些情由,也难怪他错认了我作奸细。那怒气便消了一半,刚要分辨,却听花英冷声道:“此事既是小姐亲见,定然错不了,看我的手段管叫这个奸细从实招供。”
程天任本对花英已有反感,见他自说自话要强行逼供更是怒从心起,心中转念,忽笑嘻嘻对花英道:“原来是花公子,阁可是鼎鼎大名的‘凌虚圣手’?”
花英没想到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也听过自己的名号,心中大喜,面上却露出不屑之色,淡淡道:“既知我名号,还不如实招来,免得受苦。”
程天任点头道:“招自是要招的,不过我听说花公子还有一个更亮的名头,不知是也不是?”
花英听了眼睛一亮,急声道:“什么名头?”
程天任不急不徐的道:“在江浙一带听说花公子的另一个名头是‘玉面粉蝶儿’,专门采花盗柳,想就是阁下了。”
花英初时还侧耳倾听,只道真有什么雅号,不料程天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江湖中人对采花贼最是憎恶,花英又自命潇洒,从不曾想到这采花贼会与自己联系在一起,一听之下,又气又怒,脸涨得通红,怒吼一声:“找死!”身形骤起,手中纸扇一展向程天任颈中削来。原来那把纸扇看似普通却是精钢打造,若给他削中必死无疑。
忽然人影一闪,一柄钢刀架在花英的扇子下,那扇子再也不能前进半分。花英扭头只见王老虎左手插腰,右手刀架在自己的扇子下,立时怒道:“你要救这奸细,莫非也要通金不成?”
王老虎微微一笑,朗声道:“这少年若真是金国奸细,不劳花兄弟动手,我王老虎第一个便不饶他,但象花兄弟这般手急,若当真把脑袋削下来,再想安上却是不便了。”说着转头向呼延通道:“呼延大人,在下鲁莽,还请大人发落。”
呼延通忙笑道:“王大侠说得极是,花少侠为国心切也极是难得,且请一边坐地。”这两句话说得花英也不便发火,只得忿忿的折回身坐了,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程天任,直可喷出火来。
王老虎收了刀走近程天任,道:“这位小兄弟,你说是被错抓了,可有什么辩辞?”
程天任对这王老虎顿生好感,向他一抱拳,道:“谢了!”又朗声向呼延娇道:“我只想问一问呼小姐,先前那个奸细是何等打扮?样貌如何?”
呼小姐眨了眨眼睛,又低头寻思片刻,方缓缓道:“先前那人样貌也没看得仔细,身量与你相仿,衣衫却是青衣小帽。”
“这衣服若是更换也十分容易。”众人向说话处望去,原来是刘宗备。见刘宗备说话,关张二人也附和道:“既是我大哥说了,自是不会不错了。”
程天任见三人模样,心中本是十分敬佩,如今听了他们不辨青白便众口一词诬蔑自己,先前的崇敬立时跑得无影无踪,冷笑道:“这位不是金国的三太子么?现在换了刘皇叔的衣服不知有什么企图?”说完也不理刘宗备错愕的表情,却向王老虎道:“他们在荒山野岭绑了我,难道我还会在荒山中备一套化子的衣服么?若真要备一套衣服,何必要备如此不堪的衣物?”
王老虎听了也不说话,只目视呼延通,听他如何裁决。呼延通吟道:“你说得颇有些道理,我只问你,你是哪里人氏,为何到荒山中?”
花英道:“我看此人言语闪烁,目光游离,除了谎话还能说出什么来?”
程天任正不知该从何说起,听了花英的话一时恼将起来,冷冷道:“你们不信只管杀了我!”
王老虎向程天任道:“小兄弟,不知你可能信得过我,若信得过,把你的隐情说与我知,我拿这性命与你作保,你看如何?”
程天任与王老虎萍水相逢,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