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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沉重而细腻的将目前情势为全玲玲分析清楚,那末后一句真挚的“玲玲”,更令全玲玲听得全身颤抖,心绪震荡,因为,这是她心悦已久之人,第一次如此亲昵的称呼她的名字!
她抬头望看江青那深邃而樵悴的眼睛,抽搐着道:“江,我……我懂了,我不该误解你的。但是,我这次回去后,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呢?”
江青闭目微微沉思,道:“在第十个飞雪的日子,在下将于皖境大渡口畔之大清湖相候,那里距离令尊势力范围较远,可以避他人耳目,大清湖有一处地力,叫紫花岩,在下便在那儿与你相聚!”
全玲玲痴迷的一笑,柔声道:“江哥,我们是死约会!”
江青毅然道:“是的,不见永不散。”
全玲玲仰起那冰冷而失去血色的朱唇,凄凉而满意的笑了,这笑,是渗合在泪水中的啊……!
江青有一股冲动,他多么想俯下脸去吻全玲玲,但是,他又强行压住了这股意念。
这时,长离一枭已抖手发出一枚圆球,那圆球飞临二十丈以上的高空,散爆成一朵朵精耀而明亮的菱形光彩。
这是东海长离岛“功成撤退”的讯号!
于是,在片刻之后,一条条的黑影,经过四周的房顶、回廊、小径、花圃、草坪,往庄外掠去。
幢幢人影翻飞奔掠间,一个面貌不扬,唇下留着两撇鼠须的灰衣老者,已来至长离一枭身前,向卫西恭身一礼,又向绝斧客抱拳一揖,大声道:“启禀岛主、旗主,”烈火旗”属下已经达成任务,将敌人后庄右方机关伏桩,全然扫荡。”
长离一枭微微颔首,沉声道:“既已达成任务,即刻率领所属旗下弟子撤至丹阳湖岸迎波堤!”
那灰衣鼠须老者又向二人一礼,已纵身自去。
这时,空中人影一闪,海天星纪雷已掠身而到,他躬身禀道:“铁血旗奉令分两批攻入敌方前后庄,均已达成任务,重伤敌方总管事入云神枪耿忠,及擒获双飞仙子之一,但本旗倪副旗主亦在攻入前庄时殒命!”
长离一枭笑道:“双飞仙子全楚楚不算俘虏!呵呵,都是一家人哩,纪旗主,你且率众撤离!”
纪雷微感一愕,不敢多问,已匆匆离去。
绝斧客大笑道:“岛主,此次本岛属下六旗中,仅有‘海龙旗’人马未到,以外‘烈火’‘扬波’‘铁血’‘怒浪’‘旭阳’五旗皆已出动,可谓声势浩大了!未知扬波旗的尹旗主,肃清庄外敌人之战如何?”
长离一枭双眸半睁,道:“尹旗主功力超绝,想不致有何差池,况且更有孙护旗辅其一切,功成可望矣!”
他一言才罢,黑暗中人影翻飞,一个面孔腊黄,额际有一条油亮疤痕的灰衣大汉,已疾如奔马般幌身而到。
长离一枭清雅的笑道:“仇旗主,一切顺利么?”
这额际有着一条疤痕,神态冷酷严峻的黄面大汉,正是长离岛‘怒浪旗’旗主,黑煞手仇云!
仇云恭谨的抱拳一礼,沉声道:“本旗进袭敌人再世牢,伤亡十分惨重,但终将敌人击溃,重创烟霞山庄好手九梭绝命冯雄,更将全立元配妃衣女罗十娘斩伤。本旗因敌方藉再世牢重重机开之掩护,进展十分不易,故而未及向岛主请示,便以‘硫硝弹’歼敌,本旗主遵令将火云邪者江大侠拜兄等五人已全然救出,但经此次激战,本旗魏副旗主亦遭再世牢之埋伏‘万煌针’射中胁下,好在伤势尚不太重。”
长离一枭含笑点头,黑煞手仇云又忽然道:“本旗进攻再世牢得手后,实可即毙那妃衣女罗十娘及九梭绝命冯雄,但经烈火旗弟子传岛主‘鲤鱼珠令’,谕示予敌生路,故而本旗已任烟霞山庄诸人逸去。”
长离一枭闻言微感一怔,但他随即已了然心怀,回头向正立于身后的江青一笑,缄口不言。他知道,定又是这位小兄弟为了全玲玲之故,而起仁慈之念了。
这时,江青已向黑煞手仇云道:“在下十分感激仇旗主为在下拜兄等人之事,如此辛劳。”
黑煞手仇云一笑道:“江大侠无庸客套,此乃本旗主份内之事。阁下拜兄等人,片刻便可来到!”
江青又谢了一声,全玲玲已在他耳傍低声道:“江,我去了,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你能记住,第十个飞雪的日子……”
江青沉声道:“是的,第十个飞雪的日子,于大清湖紫花岩……”
全玲玲紧紧的一握江青右手,行前又同长离一枭裣衽道:“卫前辈,多谢你老人家的宽宏。我……我回去了。”
长离一枭卫西神色略带惋惜,说道:“全姑娘,你已决定了?不过,这样也好。此亦为明智之举,今后你若有任何困难,可以设法通知老夫,老夫会尽力为你解决一切。”
全玲玲感激的道谢,又回头向江青深深的一瞥。
她双眸中的神色是如此深刻与凄婉,彷佛欲在这短暂的一瞥中,将江青的影子永远刻印于心版之上。
江青心神激动,嘴角微微抽搐,但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全玲玲幽幽的道:“青哥,我去了。”
说出这五个字,全玲玲喉间一阵梗塞,戴身奔去,当她转身时,两颗冰冷而晶莹的泪珠,已洒落地上。
江青望着全玲玲孱弱娇小的背影,逐渐消失于夜影中,心中有着一股极度的惆怅,好似在骤然间失去了什么,心头有着一片可怕的空虚。
他惊惧的问着自己:“我真爱上她了!这是真的!真的!”
长离一枭摇头一叹,关怀的走过来,一扶江青肩头,慈祥的道:“小兄弟,自古情关最难堪。呵呵,把心情放开,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日后时间正长着哩。”
江青尴尬而落寞的一笑,正待说话。
一个苍劲而沙哑的语声,已激功的响起道:“四弟,四弟!你无恙么?”
江青急急抬头望去。夜色中,数条人影已向他奔来。
领头之人,赫然正是那左臂里着白布的红面韦陀战千羽!他身后则跟看神色憔悴亢奋的大旋风白孤、天星麻姑钱素、祝颐,及那目蕴泪光的云山孤雁夏蕙!
战千羽一步抢上,紧紧将江青抱住,颤声道:“四弟,若不是你,为兄等只怕早成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了!”
大旋风白孤亦纵声笑道:“四弟啊!若非你搬请长离岛各位壮士来援,二哥这个大旋风,恐怕进那捞什子再世牢也旋不出去哩!”
天星麻姑亦神情欣愉,尖声道:“公子,嘻嘻!你可真是法力无边哪,长离一枭那老儿谁请得动?可是他却为了公子如此费心尽力!”
江青正深深的凝视着夏蕙,二人虽未交谈,但已由那互注的目光中,倾诉了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钱素话声才一入耳,江青已悚然一震,面孔生热,也瞪眼斥道:“钱姑娘,休得如此出言无状,你对卫前世岂能如此称呼?”
这时,洒然卓立一傍的长离一枭卫西,已莞尔的一笑道:“无妨,无妨,老夫生性最喜豁达之入,呵呵……老弟,还不将面前各位,为老夫引见引见么?”
战千羽等人陡然全身一震,急急将目光移去,一个玉面朱唇,儒衫飘拂的中年书生,已向各人面前行来。
战千羽等人虽然久闻东海长离一枭之名,却从未见过其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位名望崇高,年逾七旬的江湖枭雄,竟是一个如此俊雅儒秀的书生!
江青向长离一枭微微一笑,逐将拜兄及夏蕙等五人,一一为长离一枭及绝斧客陆海、黑煞手仇云等引见。
战千羽等向长离一枭诚挚的表达谢意,天星麻姑钱素却面如猪肝,忸怩不安的站立一侧。
江青装做不见,与云山孤雁轻声细语着。但是,夏蕙却可自心上人那双失神的眸子中,发觉了一丝隐约的怅然与忧戚,因为,在她已然脱险之下,江青原应该激奋欣慰才对啊!
夏蕙心中有着一股下意识的怔忡与不安,她说不出为什么,但她总感到心上人一定遭到了一件使他忧虑的事情。
这时,长离一枭已沉声道:“吾等可以离去了,此次进袭烟霞山庄,总算功成而退!”
他又回头道:“陆旗主,由烈火旗殿后,请饬令所属,做最后一次搜索,并清理一切善后事宜!”
绝斧客陆海答应一声,同各人略一招呼,已返身而去。
江青跄踉的行不数步,夏蕙已惊觉的上前搀扶,她娇柔而急切的道:“青哥,你……你已受伤了。为何不早对我说?”
江青强颜一笑,哑声道:“没有什么,仅是一些浮伤!”
夏蕙瞋目道:“还说浮伤?你分明内俯已经受震,啊!左掌竟流了这么多血,气色亦如此灰败。青哥,你……苦了你……”
她焦急而忧虑的紧扶着江青,花容在憔悴中变得更加苍白,全身亦轻微颤抖,这是两心相系时的深刻关注啊。
江青感激的紧倚看夏蕙,二人接近得连彼此呼出的气息,也可清晰可闻。
这时,一干人等已行过一条碎石道路,来到前后庄分野处的那座大厅。
四周尽是残破毁坏后的刀斧痕印,血迹斑斑,兵器零乱弃置各处,地上尚有看无数面目可怖的尸体,景况在苍凉中,带着阴森。
但是,此刻周遭却一片寂静,激斗已经停止,杀喊声已寂无可闻了,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好似未曾发生夜间那幕惨烈的悲剧一样。
世上的一切,都好象大海中的一个浪泡沫,任你开始是如何激烈与绚烂,到终来却总是烟消云散,归于乌有。
这没有什么奇怪,因为任何事情,凡是有一个起头,便终会有一个结束,而结束后,又往往是那么寂静与冷清。
众人行至大厅之前,长离一枭已回头说道:“小兄弟,你可要进去与那双飞仙子全楚楚道别么?”
他说到这里,语声不由微微一窒,因为,这武林中的一代枭雄,已发觉他正亲密偎依夏蕙的臂弯里!
而除了她对江青有着深切的情愫外,还会有什么理由解释夏蕙这种体贴而温柔的举动呢?
长离一枭暗自责备自己出言过于直率,他忖道:“唉!这位小兄弟真是个多情种子,看情形,那位美丽姑娘,可能也对他深深的爱恋着?”
这时,战千羽等人闻言之下,不由俱皆一怔,大旋风白孤性子最是无遮无拦,他大声道:“什么?四弟竟与那全老儿两个宝贝女儿认识?奇怪,怎么老夫一点也看不出来?”
云山孤雁夏蕙全身一震,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尽力忍着双眸中流转的泪水,别首他视。
夏蕙这种感受,是突然而下意识的,但是,也何尝不可解释这是一个深刻的爱意所驱使,没有爱,那会有这酸涩的感觉呢?
江青犹豫了一刻,他终于苦笑道:“蕙,让我进去看看全姑娘,至于我为何如此,待事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说看,他已跄踉向大厅内行去,夏急急扶着江青幽幽说道:“青哥,你别误会,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我不敢,也不配。”
夏蕙的语声十分细微,仅有离得最近的红面韦陀战千羽听到,他深恐这一对冤家当着众人面前发生蹩扭,急忙呵呵笑道:“全立的一对掌上明珠,闻说他十分疼爱,这一次可算割去他的肉了!”
长离一枭诸人微微莞尔一笑,江青已与夏蕙进入大厅之内。
他心中为了夏蕙适才之言,正有如刀绞般难受,但是,在此时此地,你又叫他说什么好呢?
二人脚步踏入厅中,四名灰衣大汉已迅速撤去戒备,全楚楚这时孱弱颓唐的坐在一张桃花心木制成的太师椅上,显然她在疲累受伤之下,已是脱力太甚了。
江青望看这四名灰衣大汉,哑声笑道:“在下江青,各位壮士辛苦了!”
四名大汉这时始看清楚入厅之人,他们早于长离一枭初次陪同江青入厅时,便已认识这大名鼎鼎的火云邪者,四人齐齐躬身道:“不敢,江大侠有何赐示,但请吩咐!”
江青苦涩的一笑道:“此间事情已经了结,各位可以归队了!”
四名长离岛属下恭应一声,纷纷退出厅外。
坐在椅上的全楚楚,无力的睁开双眸,冷笑道:“江大侠,好大的威风啊,阁下救了我一命,却遣这四个狗腿子监视于我,可真懂得欲擒故纵之道哩!”
江青正自愕然一怔,全楚楚己望见正怯怯倚在江青身傍的云山孤雁夏蕙,她双目微转,唇角一撇道:“这位美丽的姑娘是谁呀?江大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呢,姊姊知道了,一定也非常高兴。”
江青面孔倏红倏白,身躯已微微摇幌起来,他艰辛的道:“二姑娘,令姊与姑娘对在下有恩,在下存心决不会如此卑薄,姑娘先时被困,在下仅是略尽绵力,并无其它含意,若二姑娘封在下生有误解,那么,时间必可证明一切。再见了,二姑娘,若日后吾等有重晤之日,在下只有一求,便是请姑娘嘴上积德,莫再以一己之偏见,令人过分难堪!”
江青说完话后,已扶着夏蕙,大步向厅外行去,夏蕙并不为全楚楚那几句讥讽之言感到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