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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左飞凤说过,慕容孤打算找杀手到藏龙山,慕容孤准备要杀谁?今天慕容惊涛又出现在陈府,陈九州莫名遇害,慕容惊涛在那么多人面前悬下赏金三千两,一定有人乐意去要那笔银子。
有件事很奇怪,为陈九州追查凶手,只要打着江湖道义,路见不平的旗号,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用得着悬赏重金啊?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感觉有些画蛇添足,好像刻意要掩饰什么似的。
还有那个半路不见了的林雪若和康宝,陈九州的那边举世稀罕的一泓泪也被康宝带走了,现在不知道是林雪若落到了康宝手里,还是康宝落到了林雪若的手里,现在这个老头又蹦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强撑着一口气,伤口处的疼痛,要焚烧五内的热和冻结血脉的冷,都让列云枫有些昏然欲睡的感觉,他咬着嘴唇,让自己千万不要睡着了,现在的印无忧恐怕只想着拼命,哪里会去管这个老头是什么来路,所以他才开口,想试探试探。
那个老头狠狠地道:“天下,天下在哪里,天下算个屁?这条蛇,奶奶的老子我追了三天三夜了,瞪得我眼睛都蓝了,要不是我把它追的筋疲力尽,就凭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能捉住它吗?少废话,把东西给我拿来!”
列云枫笑道:“你追了它三天三夜?照你的意思,是先来者得了!”
老头看了看他,一吹胡子:“怎么地?不服气?不服气你来打我,可是就算你打得过我,这条蛇我也不能给你。”他说着哼了一声,有些跋扈。
列云枫靠着树干,淡淡地说:“不过是追了三天三夜,有什么稀奇?一元复始之际,万物更新之时,山之阳有二蛇,其一雄,其一雌,雄者语于雌者曰,乌生兔坠,日月消长,生衍繁息,诚不谬也。吾等于世间匆匆几日,便做埃尘,可悲可叹,何必及时行乐?雌者心有戚戚然,遂于雄者同赴襄王之梦焉。一夕恩重,珠胎暗结。雌者欲娩,或曰,吾生为四生,劫历轮回,不胜之苦,何忍血脉再续,重蹈覆辙乎?乃遍寻智者,欲将诞下之子送之,或羹或药,或烹或烤,舍皮囊而弃尘苦,结今生断来世,那时节便寻到了我,我只带这蛇长成,就完成其母的心愿,助它完劫而返,重登净土,不如轮回,要说早,你早得过我吗?”
开始的时候,老头让列云枫说得发傻了,不晓得他忽然文绉绉地念起了文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结果说到后来,老头也听明白了,脸上的肌肉一蹦一蹦的,感觉到自己被耍了,气得直蹦。
印无忧瞪了列云枫一眼,心中埋怨,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胡扯什么。
其实,列云枫故意东拉西扯,一边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吃下去的丹药发挥作用,免得让印无忧一个人独对强敌,另一边,他故意用这些话引开老头的注意力,暗地里边,已经把那个袋子给换了。万一打了起来,他们两都不是人家的对手,那个袋子自然是保不住了,所以他先私下掉了包,碧血霓得来不易,他一定不能让老头抢走它。
老头可气坏了,指着列云枫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看你长得是溜光水滑,人模狗样,奶奶的一肚子坏水,居然来老子我也敢耍,你还笑,你还敢笑我?看我不把你的脸打成烂柿子,让你笑!一会儿哭,都让你找不到调儿。”
这个老头是真生气了,不然以他的身份,怎么轻易和半大孩子动手呢。为了追这条蛇,他真的是熬了三天三夜了,觉也没睡,饭也没吃,眼看碧血霓被追得筋疲力尽,马上就能抓到了,反而落在这两个少年的手里,更可气的是这个靠着树的少年,闲扯到一点边儿也没有,实在可恨之极。
嗖。
只听一道风声,老头也不理印无忧了,从印无忧的身边飞纵过去,就奔向列云枫了。
印无忧可是吓坏了,生怕列云枫有什麽闪失,慌乱焦急之中,他也没有多想,回手就是一剑。
这一剑,是离别谷的剑招,而且是离别谷的杀手用来杀人的招式。
这段时间,印无忧一直跟着澹台玄练玄天宗的内功心法和剑法,离别谷的剑法几乎是不用了。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这个老头武功高,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却没有想到这个老头的武功会如此之高,轻功如此厉害,情急之下,他还是自然而然地使出了离别谷的杀手锏。
杀手的剑招,也许并不华丽,却是最有效最狠辣,因为每一招一式里边,都是生死边缘的界限,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印无忧门户大开,奋力一搏,这剑刺出去,没有一丝犹豫和退路,简直是孤注一掷。
当啷。
只觉忽然间就手臂发麻,印无忧都没有看清楚这个老头是如何出手,自己手中的剑就到了人家手里了,他不觉发愣,老头已然把剑尖点在他的咽喉处。
竟然是一招就让人抢去了兵刃,还成为人家的剑下之虏,印无忧又惊又怒,又羞又怒,有些不知所措。
看看寒芒四射的剑,回想一下无忧方才刺过来的剑式,老头脸色凝重,冷冷地:“原来你们是离别谷的人,说,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剑,冰冷如雪,抵在印无忧的咽喉,再用力一点点,恐怕就会危及生命。
印无忧一句话也不说,瞪着老头。
老头眉头深锁:“不说话,装哑巴是不是,好,我……”他本来想一剑刺出去,忽然想起列云枫和那条蛇来“小子,你要是乖乖的交出东西来,我还可能放这小子一条生路,不然的话”
列云枫抢白道:“不然的话怎么样?杀了他?你杀他,那是你和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爱杀也好,爱放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你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头呀了一声:“‘好小子,居然对同伴不管不顾,袖手旁观,真是气死我了。”他是一时气急,仗着自己的武功厉害,一把推开了印无忧,那边剑冲着列云枫就刺了过去。
列云枫还靠在树上呢,伸手拿起了袋子,往老头的脸上一扔:“小印,快跑。”
老头认识这个袋子,方才见着他们两个用这个装蛇来着,见到列云枫把这个袋子掷过来,也不去管列云枫了,直接去抓那个袋子。
此时列云枫运气凝神,趁着老头顾不上他们,早抓住了印无忧,往外就跑,犹自未忘回手打了一颗石子:“老头,看镖。”
那个老头正好刚把袋子拿在手,就在这一瞬,石头打来,不是奔向他,是奔向他手中的袋子,老头忙把袋子往回带,袋子裹着风声,那石头受阻,强大的气流让石头一下子迸开,从里边有飞出两块小石头来,原来这个是子母石。
老头气急,来不及收手,两块飞出的石头正好打在袋子上边。
嗤。
乓。
哎呀。
只见被石头打中的袋子一下子冒出一股黄烟,然后火光四溅,蓦地炸开,一条火舌卷向了老头的胡子和头发。
原来这个袋子里边,早被列云枫换成了硝磺之药,在撞击之下,才会爆炸。
老头又惊又怒,双手乱舞,去掳自己的胡须和头发,幸亏他动作迅速,双手如飞,才把火熄灭了,饶是如此,那头发和胡子也烧掉大半,变得参差不齐,再抬眼,列云枫和印无忧已经飞身纵出好远了。
老头儿大喝一声:“离别谷的小兔崽子,居然敢上藏龙山撒野,连我的胡子都敢烧,我谢神通不拆零碎你们誓不为人。”
巧言难息雷霆怒
十月芙蓉哀泣露,秋霜白发惜离别。
澹台玄就坐在芙蓉树下,看着萧玉轩在练武。
秋天的午后,天气闷热,方才还晴朗朗的天空,现在乌云四合,远处,沉闷的雷声,隐约传来。
应该会有一场雨吧,秋雨绵绵,阴霾不散,这个季节,总让人多了几分忧思愁绪。
萧玉轩有些心不在焉,那种气怯显而易见,平时练得很熟的招式,都会出错。
澹台玄眼睛看着萧玉轩,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端在手中的茶,已经冷了,他犹未觉察。
萧玉轩犹豫了一下,林瑜出去,他是知道的,去做什么,也告诉了他。不过方才澹台玄问的时候,他却没有以实言相告。
每次林瑜去坟前祭拜时,不过一会儿功夫就会回来,可是这次,耽搁的时间好像长了些,他方才和师父澹台玄说了谎,此时心中觉得惴惴不安。
萧玉轩无法安心练功,心中埋怨林瑜怎么还不回来,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往院门那边瞥去。
哼。
澹台玄终于放下茶杯:“轩儿,瑜儿去哪儿了?回屋换什么衣服,需要这么久啊?”
他看出萧玉轩心虚,问了一句。
萧玉轩停下来,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方才澹台玄问的时候,他十分紧张,顺嘴就说林瑜去屋子里边换衣服,一会儿就回来。当时是太着急了,怕澹台玄会怪罪林瑜奇…_…書……*……网…QISuu。cOm,所以萧玉轩就编了这么个话。
现在想想,自己这个谎言太蹩脚了,很容易被拆穿,如果说林瑜去山里砍柴就好了,那样起码可以多拖些时间。
啪。
澹台玄把茶盏放在桌子上边:“轩儿,你要想撒谎的话,就应该多向列云枫学学。什么样的谎言,才能够天衣无缝,说谎和练功一样,如果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不要轻易说出来,免得弄巧成拙。”澹台玄的语气特别严厉,连脸色都阴沉起来。
萧玉轩垂下头,又难堪又羞愧:“师父,对不起,我……”他我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既不会让林瑜遭到责备,又不会惹师父生气。
盯了萧玉轩一会儿,澹台玄叹了口气:“轩儿,也许我说得话有些重了,可是,你在师父心中,一直是个忠厚的孩子,心地善良,待人真诚,也许在别人眼中,善良可欺,忠厚为傻,可是,轩儿,人善人欺天不欺,所以君子之心坦荡荡,小人之心常戚戚,一个人,没有机心有没有机心的好处,懂得那么多算计,藏了那么多城府,也未必是件好事。”
萧玉轩有些微微的楞,不明白师父怎么会在骂了自己以后,忽然又转了口气,好像安慰自己,又像是解释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师父的神色,然后才道:“师父,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师父,只是不想惹师父生气,其实,其实小瑜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心中真的不可能再惦记那个女人了,只是小瑜也是心地善良,总觉得人活着时就是有千般万般的错,现在这个人已经不在了,那些恩怨也随着那个人的故去,也不在了,那个水姑娘也没有个亲人朋友,小瑜不忍心她尸骨无处掩埋……”
澹台玄摆摆手,微微闭上眼睛,有些暗淡地道:“你不用说了,他宁可告诉你,也不想和我商量,你们大了。”
他说完这句话,无限落寞地靠在树干上边,神色即伤感,又无奈。
你们大了。
这几个字,让萧玉轩心头一震,再看澹台玄的神色苍凉,好像一瞬间就老了很多。
他,林瑜、贝小熙都是澹台玄一手带大,以前有了什么事情,好的坏的,他们都会跟澹台玄说,澹台玄当他们是亲生儿子一般,他们心里也都当师父做亲生的父亲,尽管澹台玄在散功的时候,脾气暴躁,动辄打骂,不过那份近于骨血亲情无法隔断。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向澹台玄敞开心扉了?
别人不说,就是说自己,自从被寒汐露带走,知道那段关于叶知秋的往事起,就有意无意地疏离了澹台玄。虽然到了最后,自己才明白个中真相,可是这些事情在发生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和澹台玄坦诚交心。后来和师父澹台玄讲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多细节都被他有意地忽略。
萧玉轩感觉到,师父伤心了。
这种伤痛是从内心发出来,也刺痛了他的心,萧玉轩心中也特别难过,垂着头刚要说话,林瑜无精打采地进来,也低着头,竟然没看到澹台玄:“大师兄,我回来了。”
有澹台玄在旁边,尤其还生着气呢,萧玉轩不好出声,只是干着急。
林瑜自己叹了口气:“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也许死去的人,才是真正的无所牵挂,无所羁绊,潇洒自在,随心所欲,就是苦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很多事情,不但无法称心如意,还常常事与愿违……”
他说着话,听不到萧玉轩回应,一抬头,吓了一跳,正好与澹台玄的冷然的眼光相对。
澹台玄的眼光从林瑜的脸上又落到他的手上,林瑜的手上,还拿着慕容愁的舞月光。
一瞬间,林瑜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半晌,澹台玄哼了一声:“活够了,谁挡着你去死!”
林瑜马上低下头,不敢做声。
沉默,三个人都漠然无语。
萧玉轩心中替师父难过,又替师弟着急,林瑜心里也惶惶不安,因为慕容愁的缘故,师叔祖莫逍遥一定会去向谢神通告状,现在师父又好像很生气,如果这个时候,师祖谢神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