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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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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云枫马上道:“没有啊,为什么藏龙山不许外人来?他是我们的朋友。”

谢神通哼了一声:“朋友?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朋友,因为一旦你的朋友变成了你的敌人,那将是最可怕的敌人!”

说到朋友,谢神通忽然就不高兴了,脸色阴沉:“列云枫,你知道我为什么罚你们师父闭门思过吗?现在我想起来了,因为他教徒不严,纵徒行凶,教出来的弟子目无尊长,殴打同门师长,过两日就是我们玄天宗的百年庆典,莫逍遥一定会在庆典上提到这件事儿,你,贝小熙还有林瑜,都老老实实等着挨鞭子吧。”他说着话,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森森凉意透夜寒

银河清浅,月朗星稀。

秋风里,寒蛩凄凄,草木瑟瑟,列云枫躺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出神地望着满天星斗。

印无忧和雪都在另外的树枝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周遭寂寂,草动虫鸣。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印无忧忍不住问:“你想什么呢,我们为什么不回去。”

列云枫似笑非笑地道:“我听说一个好的杀手,可以连续三天三夜都不睡觉,不知道真的假的。”

雪哼了一声:“一个好的杀手,不仅可以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还可以严格地控制自己的饮食,只要有一个馒头一壶水,就可以熬过七天七夜,你要是真的感兴趣,可以当回杀手试试。”

雪是不善言辞的一个人,可是列云枫的神情和态度,总是让雪心中有刺儿,话就忍不住地说出来。

列云枫笑道:“为什么要如此自苦,当杀手是要去杀人,又不是虐己,难道你杀人的时候,心有戚戚然,所以才自惩求恕,以得心安?”

雪只是瞪着眼睛,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本来是想嘲讽列云枫是纨绔子弟,对于世道艰难,毫无所知,所以才会提及杀手的训练,其实雪也知道,做杀手,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光彩事情,所以列云枫话一出口,雪就有些理屈词穷,答不上来了。

印无忧道:“小枫,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列云枫悠然地道:“等到我想出办法。”

印无忧不解:“你,你又想做什么?”

列云枫微微闭着眼睛:“小印,我们这个师祖是烟不出、火不冒地胡搅蛮缠,好端端就罚师父在那儿闭门思过,师父一个人倒霉也就算了,可惜覆巢之下,我们那些无辜的兄弟姐妹都免不了受其牵累,我们现在回去,不过是多两个垫背的而已。打坐扎马虽然闷气,还对练功有益,就那么木雕泥塑一样直愣愣地跪着,实在是百无一利。”

雪从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很轻蔑地看了列云枫一眼,心中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道理我都明白,看来这个小王爷根本没有把澹台玄放在眼里,连陪着受罚都不肯,可惜澹台玄为什么非要收这样一个仗势欺人有无赖之极的徒弟?

大概澹台玄也是为了攀附权势吧?

他心中想着,感觉自己就这么贸贸然地跑来,实在不妥。

印无忧却知道列云枫一定是另有打算,他只是不知道列云枫会打什么样的主意。

列云枫自言自语地道:“很多贪官污吏,明明连蚊子腿上的肉都想刮下来熬油,却偏偏喜欢自诩清廉。所以说率性而为,喜怒无常,应该算是不错的伪装,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边想卖什么药。”

印无忧终于有些恍然了:“你说那谢老头是装的?”

列云枫笑道:“小印,你说如果他就是这样任意胡来个个性,怎么能教出师父那样的人来?一个人再会装腔作势,有些东西却掩饰不来。你没看到师父看师祖的那个表情,又惊讶奇怪又无可奈何,多半我们这个师祖,原本虽然有这种放纵不羁的个性,却不至于颠倒若此,师父的掌门之位可是从他老人家手里传下来,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可像是当过掌门的?”

印无忧微微皱着眉:“装疯卖傻很好玩吗?”

列云枫坐了起来:“他是现任掌门的师父,为尊处优,一呼百应,若不是有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谁好好地喜欢玩这个把戏?也许事情比较棘手,无法用常理来解决,只好剑走偏锋,另辟蹊径。”

印无忧本来是有些明白,现在让列云枫这样一说,反而更糊涂了。

谢神通是澹台玄的师父,那么无功修为,应该比澹台玄更胜一寿,澹台玄的功夫已经独步天下,虽然不敢说真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现在还没有遇到可以与澹台玄一较高低的人物,所以谢神通的武功不说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地,天下之人,也鲜有可以与之抗争。

一个如此绝技在身的人,还有什么可以畏惧惶然?

轻轻一跃,列云枫跳下树来:“走。”

去哪儿

?印无忧虽然不知道列云枫要去哪儿,但是绝对不是回去陪澹台玄跪思己过。

雪没动,就坐在树上,他只等着他们两个走了,就离开这个地方。

印无忧看了他一下,雪嘴角微扬:“你们的事儿,我没性情。”说着闭上眼睛。

列云枫低声笑道:“小印,人家是事到临头,忽生悔意,想找个机会赶快溜之大吉,可是挨着面子,不好说出来。连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你何必强人所难?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去留随意,也是慈悲。”

雪愤愤地瞪着列云枫,因为列云枫说得没错,他是有心离开这里,不过倒不是因为害怕,如今让列云枫说中了心事,他心中有气,哼了一声。暗恨道,列云枫,不用你卖弄聪明,你以为我会走,我还偏偏不走了,方才那个老头也说了,要在百年盛典上边鞭笞他,我一定要留下来看看热闹再走。

雪其实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服气而已,不觉间动了孩子心性。只是他心地太过单纯,眼中全然不会掩饰,心里想着什么,眼中就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

别说玲珑剔透的列云枫,就是印无忧也看出来雪在想什么。

列云枫用手肘一碰印无忧:“小印,看到没?这年头何止好人难做,都是雪中送炭的少,幸灾乐祸的多。走吧。”

看雪那副情形,列云枫就知道雪和自己卯上了,自然不会私自离开,这藏龙山上轻易不会有别人进来,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又近,澹台玄是不会为难雪的,所以放心地和印无忧离开。

路走到一半儿的时候,印无忧不走了:“小枫,这是去莫逍遥那里的路,你没事儿去惹他干什么。”

列云枫道:“你没听师祖叨念百年庆典吗,可是这些天为什么师父提都没提?按说这百年庆典,应该是门派中的大事,应该广发贺贴,平日有所往来的人都应该前来庆贺才对啊。看样子师父没准备大张旗鼓,可是恐怕这事儿师父可做不了主。”

印无忧点头:“我知道了,这个时候,恐怕有人会趁机弄鬼,那个莫逍遥好像就不怎么安分,你是不是怀疑他有生出什么事端来?可是百年庆典,热闹一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师父为什么不肯张扬?就算莫逍遥要搞事儿的话,他能做什么?”

列云枫道:“小印,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百年庆典,非同一般,没有不庆贺热闹的道理,师父不肯操办,恐怕其中另有隐情。还有师父的武功既然独步天下,这个玄天宗的嫡系支派为什么如此冷清?我们两个人是赖上他的,他这半辈子才收了三个徒弟,而且以前教授武艺,还有所保留,可是这次回了藏龙山以后,却有疯了一般硬把那些武功塞给我们,恨不得一天两天就让我们融会贯通了。”

忽然间的落寞,风暴前的宁静,无法欲知的明天,让一切变得惶然。

印无忧心中忽然升起这种感觉,不免有些惘然:“你是说,要出事儿?”

列云枫点点头,神色凝重:“无风不起浪,师父心里应该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他却一个字也不透露,你看看这半年来他教给我们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功夫,不是极深极难的内功心法,就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招式。而且这么长的时间里,师父对我们都很纵容,你没见他以前的脾气,他那个人固执严肃,对弟子要求严格,稍有违抗杵逆,就会家法伺候。”

印无忧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细想想,除了自己被澹台玄教训过一顿外,别的人还真的没有挨打。

他见列云枫一本正经地说话,神色间对澹台玄极为关切,心中不觉感动,别看列云枫平时任性胡闹,可是心里想得却是如何为人分忧,替人筹谋,但是又不愿意让人知道。

施恩不为回报,这句话印无忧以前就知道,可是他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就是有,也应该是另一幅情形,可是列云枫却黠慧机警,和他想象中全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印无忧觉得列云枫是当自己如同兄弟一般,不然以列云枫的骄傲,绝对不会把心里的话,讲给他听。

英雄惜英雄,印无忧同样是骄傲的人,他更能理解列云枫藏在戏谑不羁下边的那份骄傲。

印无忧叹了口气:“小枫,”他本来想说什么,可是却找不到一句适合的话来说。

列云枫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兄弟间肝胆相照,用不着寒暄客气。你是小师姐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

忽然提及澹台梦,印无忧感觉列云枫最后这句话大有深意,可是说话的人犹自不觉,印无忧蓦地心神恍惚,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涌上心头。

列云枫忽然一笑:“走吧,再一会儿,天都亮了。”

印无忧道:“你的主意虽然好,可是莫逍遥的功夫那么好,我们怎么能不被他发现?”

列云枫笑道:“谁说我们要偷偷摸摸地去听墙角啊,我们要大大方方地进去。”

啊?

印无忧不觉愣住,他还以为两个人去莫逍遥哪里偷听,所以才担心被武功高强的莫逍遥发现会弄巧成拙。现在列云枫居然要明目张胆地去那里,那还能探听到什么?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总不该无缘无故地跑去人家哪里,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他瞪着列云枫,看着列云枫胸有成竹的笑。忽然心里也豁然,他信得过列云枫,就是刀山火海,他印无忧也无所畏惧。

黑云压城城欲催

早晨的阳光,投过窗棂,墙壁上、地面上的那些血迹变得黯淡,可是腥气却在整个玉坊里边回旋。

老玉匠瞪着双眼,躺在地上,他,死不瞑目。他躺着的姿势非常的诡异,整个人是扭曲的,每一道叠起的衣褶,都在无声地诉述亡者临终前的痛苦,那种痛,一定惨绝人寰,所以老玉匠那双早已经失去了生命光彩的眼睛,还瞪得那么惶恐无力。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因为浑身上下,布满了长长短短、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破碎的布片,很显然,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是被人想片白菜一样割开无数伤口,然后血尽而亡。

玉坊里的博古架上,所有的玉石饰件一样也不缺,屋子里边的陈设纹丝不动,杀人的人,应该不是为了这玉坊里边的珍宝。

只有墙上,喷溅着很多血迹,有人用血在墙上写着几个字:“杀人为取乐,逍遥雪少爷。”

屋子里边很静,大家都在默默旁观。

来的都是江湖中人,大部分是准备参加试剑会的那些少年,陈九州虽然死了,可是他们都没有走,因为慕容惊涛在办理陈九州的身后事,要为这个英年罹难的朋友做好最后一件事,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所以这些来贺寿的少年几乎都没有走,陈九州虽然不在了,可是慕容惊涛还在,而且慕容惊涛下了悬赏令,这些踌躇满志的少年到不稀罕那些赏银,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接近慕容惊涛的机会,一个可以和天下第一快剑攀谈亲近的机会。

所以这些人住在图苏城的客栈里,天天往陈府跑,削尖了脑袋想为慕容惊涛办些事儿,好让慕容惊涛记住自己。

他们很清楚,要想接近慕容惊涛,最好的礼物就是捉住雪少爷,他们四处寻求,也没有找到林雪若的踪影,没想到人家雪少爷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跑到这里来杀人了。

这些少年的脸上都很不自然,感觉火辣辣地,好像被人狠狠地掴了一耳光。

此时此刻,人们的眼光都聚集在站在屋当心的慕容休身上,眼光中充满了尊重。

其实他们当中没有几个人是真的认识慕容休,可是他们都知道,慕容休是慕容惊涛的小儿子,这一点,就足够了。

管中离站在慕容休的身边,他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穿得也很考究,不过无论怎么看去,管中离都是一个伺候人的人。一身一脸的奴相。

上天有时候就是如此的不公平,也许他心地高贵,也许他傲然卓世,可是从他的形容相貌上看,这个人就是别人的奴才。

慕容休围绕着老玉匠的遗体,左看右看,最后蹲下来,一边看一边吸气:“喔,呀,怎么这样样子,这是杀人还是切菜啊,老管,你看过这样用剑的人吗,如果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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