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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亮了灯花,续上了酒,卫离桃腮如火,醉眼微惺:“大哥,你是逼着我答应你?”
秦谦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的确在逼着卫离,扈四海被杀这件事,不是她卫离一个人的事情,那是整个长春帮的事情,卫离如果答应了此事,那么就代表着整个长春帮不再去找印无忧的麻烦,这件事,事关重大,卫离的确为难。
这个帮主之位,已然有人觊觎,有人发难,秦谦自然知道,长春帮内,还是有很多人都对卫离这个帮主不服气,认为她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再放过杀害老帮主扈四海的凶手,这无异是授人口实。
秦谦道:“小离,我知道你为难,我们是朋友,你的难处我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也会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你肯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粉身碎骨,我秦谦也在所不辞。”
淡淡地笑意,让卫离看上去有些疲倦:“好,我们长春帮不会去找印无忧的麻烦,不用在他身上顺藤摸瓜,卫某也能查出杀害师父的真正元凶。”
秦谦的心蓦地一痛,卫离是有些生气了,说出的话才有几分负气的成分:“小离……”
卫离打断他:“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我一日坐着这个帮主的位置,我就有办法应对任何事情,如果连帮中的事情都摆不平的话,这个帮主不如让贤。”一大口酒下去后,脸上的晕红更鲜艳,卫离笑道:“大哥,你又要答应我一件事?难道秦阿姨没有告诫过你,不能轻易对女人许诺,不然你言而无信,可就追悔莫及。”
谦的神色一下子复杂起来,本来他是喝多少酒,脸色都没有丝毫改变的人,忽然被卫离这么一敲打,立时感觉脸上发热,涌出浅浅的红。
秦谦有些窘:“你,你知道了?”
卫离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告诉我,不过我也知道了,因为她以为我是……”她咽下后边的话,没有说,双颊醉如胭脂,笑得更加爽快“大哥,你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了我?”
秦谦微微一惊:“她来找你的麻烦了?”他当然知道卫离咽下去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没有想到,醉红泪居然会找到卫离,不用说,她是把卫离当成了自己的心上人了。
想到醉红泪,秦谦立刻头大如斗,不过是为了枫儿的生日,他一心想送件精致的礼物,想想和浣花醉家的醉红泪有过数面之缘,才去找醉红泪打造一件奇特的兵器,说什么也没想到就莫名其妙地就惹上了她,如果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麻烦,打死他他也不会去浣花醉家了。
卫离似笑非笑,有些心疼秦谦,又有些幸灾乐祸:“你怎么不问问,她有没有事儿,要不要紧?”
秦谦有些困窘:“你,不会伤她。”
卫离微微的笑,她是不会伤到醉红泪,不过她也不会轻易放过醉红泪,因为放过了醉红泪,就是把麻烦推给了秦谦,醉红泪对秦谦来说虽然是个麻烦,可是对她来说,对付醉红泪,还绰绰有余。
笑容一收,卫离正经起来,摇头:“我不像汨罗,我没有那么善良,其实,大哥,我和醉红泪都是一种人,我们有着太多的相似,我们都不完全属于我们自己,我要担起长春帮,她要担起浣花醉家,因为这份不得已的责任,所以我们都不可能去做一个善良的人。”
秦谦知道卫离是在口是心非,她越是这样说,她心里就越难过:“小离,你何必妄自菲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卫离笑道:“大哥,你不用为我文过饰非,那些什么人在江湖的话,都是借口而已,何况,你说人在江湖,那么江湖在哪里?这个世间本来没有什么江湖,是人们非要找一个堂皇的借口,可以快意恩仇,才弄出一个所谓的江湖?世间本无江湖路,皆是人心自撰之。”她说着话,自己连斟了几杯酒,一饮而尽。
扈四海并不是精通文墨的人,所以卫离应该也不会触碰到这些诗词歌赋的东西,但是秦谦有些奇怪,卫离偶尔也会说出几句似诗非诗的句子来,若说是诗,又没有格律而言,若说不是,感觉还挺有些旷达浑厚的滋味意境。
忽然间,秦谦想起,卫离和他说过,除了授业恩师扈四海,她还有一位师父,只是他和卫离一样,不说的事情,绝对不会去问:“小离,既然江湖无趣,何必再漂泊其间?退一步海阔天空,离开那些恩怨纠缠,有什么不好?”
卫离轻轻摇头:“大哥,这个世间所无江湖路,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我能退到哪里去?师父一生为了长春帮尽心尽力,这副担子已然交给了我,我若此时放手,帮中那些弟子该怎么办?我是个女人,女人和男人不同,我不能做事半途而废,不能罔顾师父的养育之恩,为了自己,说不管就不管,我没有大哥那么潇洒,居然发誓在有生之年,绝对不踏进列家一步。”
秦谦立时无语,此时的卫离,言辞尖利,一下子就戳到他的痛处。
认识卫离很久了,这是个让他感到畅快又感觉到痛的女子,如果卫离是个男人,一定会成为诤友,成为真正的兄弟,也只有卫离,敢戳他的伤口,敢揭他的短处,也许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卫离是千金难得的朋友。
秦谦喝着闷酒,不说话,心里不是特别舒服,但是又无法反驳卫离。
列家,列家。
这是秦谦心里一道伤,这些年也没有愈合,一碰的时候,还是会痛。
他永远都不想碰这个伤口,可惜,栾汨罗是这样,卫离也是这样,都想方设法让他回到列家去。
卫离忽然道:“大哥,上次为了设计谢君恩他们,不得不假戏真做,连累了汨罗,她没事儿吧?”
拿出那方栾汨罗送给他的手帕,秦谦抚着上边的刺绣:“她知道,其实她看到这方帕子的时候,就知道其中有蹊跷,因为她送给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送给其他任何人。”
他说得如此自信,卫离不觉笑道:“大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她的喜酒啊?”
秦谦再次无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卫离的笑,没有任何的示意和表情,就是笑容而已。
喜酒,那杯喜酒不好喝。
秦谦喝了杯酒:“小离,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可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和谁去讲,我和汨罗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反应不对。”
怎么了?
卫离关切地问:“当时是不想事情泄露啊,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汨罗因为没有事先知会她而怪你?”
秦谦摇头:“如果她责怪我,或者生气,都是正常,你也觉得事后汨罗应该生气恼怒,可是她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这件事是理所当然一样。”
卫离噗嗤一笑:“你要她怎么样?大哥,女人心,海底针,轻易能让你琢磨得透的女人,该是多么笨的女人?笨女人虽然可爱,可以满足一下男人的虚荣心,但是要娶一个笨女人做妻子,这可是会祸及子孙的事情。估计大哥如此聪明,不会丢下珍珠捡瓦砾。这个世上,女人有很多种,所以生气伤心的方式也有许多种,不是所有的女人一恼怒起来,就只会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那种小伎俩不怎么见效。人家不说什么,才让你心里惶惶不安呢,自己面壁思过去吧。”
秦谦也不觉一笑:“问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道卫帮主要是生气了,会怎么样?真的不会哭闹上吊?”
卫离笑道:“我就是真的到了要自杀的田地,也不会上吊,好歹也是江湖人,一辈子都在砍砍杀杀,临到死了,也得见些血才像江湖本色。”
秦谦笑道:“你自刎?”
卫离摇头:“我卫离的命虽然不值钱,可是绝对不会自己杀死自己。我是江湖人,生,遵循着江湖的规则,死也要选一个江湖人的死法。”
喵……
一声柔弱的猫叫。
卫离转过头,看见门口有一只猫,十分乖巧纤弱的小猫,黑白相间的花纹,在那里蜷做一团,瑟瑟发抖。
猫儿很小,蜷起来的时候,也就和成人的拳头差不多。
秦谦看了一眼:“好像是饿了,流浪的猫儿吧?”他从盘子里边夹起一块鱼,站起来要去喂猫,那只小猫儿的眼神实在惹人爱怜。
我不要吃鱼,我吃鱼都吃腻歪了,我,我要喝酒。
一个很羸弱的小男孩的声音响起来。
秦谦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并没有人:“谁?”
卫离笑道:“不用找了,是那只猫在说话。”
秦谦不信,侧耳倾听,只听到了风声雨声,还有隐隐约约的猫儿叫声,窗外没有人潜藏的样子。
那只小小地猫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秦谦张开嘴:“我要喝酒,太他娘的冷了。”
仓啷。
秦谦的剑已经出鞘,盯着这只猫。
他就是不相信猫会说话,一定是什么人在搞鬼。
卫离眯着眼睛笑道:“猫兄,要喝酒啊,卫某别无长物,这三杯两杯浊酒,还能请得起。不知道猫兄贵姓高名?”
那猫嘿嘿一笑:“终黎西枫。”
终黎西枫?
复姓,还是特别奇怪的复姓,卫离淡淡地,心中确定了方才的猜测,这个人应该是幻雪宫的人,幻雪宫一直十分神秘,见幻雪宫的人,比见鬼还难,可惜,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忽然听到隔壁间一声惨叫。
痛如饮水唯自知
浓郁的香气,羊肉粥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这股子香气从屋子里边飘出来,在院子里边回旋,引得人垂涎欲滴。
紫竹编成的门上,镶嵌着美丽的石子图案,细看来却是山幽岚静的字样,竹篱笆上攀爬着许多藤蔓,现在都已经变得暗黄黯红,森森的凉气还在。
院子里边,杜若蘅芜,茝兰清葛,金簦玉蕗,紫芸青芷,蘼芜风连,牵藤引蔓,垂檐绕石,萦回侵阶,林林总总,在这肃杀的初冬,尚有一抹黯然如梦的惨绿,愈发显得这个院子冷逾苍冷,很多藤蔓都结了籽实,有的好似玛瑙珠子,有的好似珊瑚豆子,连着几日的霜露,愈发显得玲珑剔透,精巧可爱。
站住门口,枯萎的草蔓,凝霜的果实,也散发这幽幽的香气,和羊肉粥的香气混在一起,沁入心脾。
闻着如此美妙的味道,印无忧忽然叹口气:“不知道谁将来有这个福气。”说话间,他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有些呆呆出神,想着娇美如花的澹台梦一旦做了人家的娘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形容……
这句话说得无头无尾,列云枫却知道他的意思,娶到澹台梦固然是一件幸事,可是这个兰心惠质、冰雪聪明的女子,是否有机会当成别人的新娘?
心头的酸楚,掩藏在淡淡的笑意下边,列云枫没有说话,怕在无忧的面前表露出来,这是他答应过澹台梦的事情,不要别人知道,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能让她们知道。
所以他看都不看印无忧,先进了院子,手里提着竹囊,挑帘子就进来了。
红泥小炉上还煮着羊肉粥,细细的淡白色雾气,从砂锅的空隙中袅袅升起,香气越来越是浓郁诱人,屋中四周空无一人。
澹台梦的屋子太过寒素,冰窑雪洞一般,只有简单的陈设,一个大的梨木案子,上边有几部经书,笔墨纸砚,一个土定瓶中插着白色的菊花,还有一套竹根抠成的茶奁茶杯,一只云墨冻石鼎,鼎里边还焚着香,也不是檀香沉香,也不是栀子桂花,不知道焚着什么香,幽冷幽冷地香气,一波一波传出来。
澹台梦的闺房,没有脂粉气的陈设,都是极其幽雅肃静的东西。
窗子前边,放着琴桌,上边用淡青色的锦绒罩着,不知道上边是琴还是筝。两边的墙壁旁,是一人多高的书柜,也不是时兴的那种博古架的样式,就是简简单单的格子,每条格子上,都密密挤挤地码着很多书,经史子集地分门别类摆着,还有伤寒、内经之类的医书,周易麻衣之类相书,酉阳杂俎之类的杂书。
列云枫愣了一愣,澹台梦去了哪里,这炉上的粥还在煮着。
以前,他们两个也来过这屋子两三次,毕竟是女孩家的闺房,再是亲近的兄弟姐妹,也要有些顾及。
印无忧也进来了:“沧海呢?”
明间里边没有人,印无忧呼唤了两声沧海,可是没有人答应。
列云枫心头一凉,感觉有些不对。
冷清,屋子里边显得格外的冷清。
列云枫也忘记了忌讳,一下子冲到澹台梦的卧房,只见床上吊着水墨画的青绫子帐幔,衾褥也是雨过天晴色的,整齐地叠着,床上还端正地摞着几本书。
沧海呢?
印无忧又问了一声,他在问列云枫,好像列云枫知道这个答案似的。
是不是澹台梦体内的邪神之降又犯了?
算算日子,好像很久没有发作了。
想到这里,列云枫心中大急,冲出了院子,四下观望,澹台梦住的这个地方,屋子后边是一洼潭水,东边有湾溪流,汩汩注入潭中,潭水是温的,这样的季节,潭水中还冒着暖暖的热气。
西边的路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