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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到。
司仪拖着颤音,好像这样可以将忧伤延伸。
灵堂里边,静得出奇,人们有些惶然地翘首而望。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谁会到来,这是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
海无言他们进来以后,就躲在角落里,尽量不被人发现,列云枫用手肘碰了碰印无忧,印无忧斜着瞄了一眼,这灵堂里边虽然人很多,可是有些人占据的位置非常的规则,他们仿佛是必须不相识一样,都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但是他们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势,许多散落的点,经纬相连,就变成了一张网,无论从那个角度,不冲破这张网,根本无法离开灵堂。
现在秋爽斋的灵堂,只能出不能进。
可是这些人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看上去来自不同的门派,只是他们的手里或者背后都背着长剑,每进来一个人,他们都互相交换一下眼神。
印无忧低声道:“那些人有什么好看,都是去陈府贺寿的人。”
列云枫也小声道:“可是他们应该来自不同的门派,为什么好像在彼此通气儿?”
又来了了几名吊唁的人,还是重复着焚香还礼的动作。
嗯。
海无言手中始终没有放开那只酒葫芦,有些苦苦地笑道:“丛菊两开他日泪,凄风苦雨凋红颜。人生得意须欢醉,一滴何尝到九泉。”他嘴里嘀嘀咕咕,打开酒葫芦,仰着头,往嘴里灌酒。
他喝酒好像喝水一样,印无忧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酒这东西,他从来不沾,因为酒和色都是离别谷里边的杀手的大忌,很多人就是丧命这上边。
好像在三四年前,印无忧也喝过一口,一股辛辣火一样,从咽喉烧到胃里,又返回来冲到了脑门,连鼻子都是酸麻胀痛,满嘴里又苦又涩,实在难以下咽。
这个人,怎么好像要把自己泡在酒里?
有客……啊……到
司仪的声音明显地变了味道,带着一丝丝的惊恐。
人们的眼光立时聚集到门口。
先进来的是八个家人,都是身穿重孝,他们抬着一口棺材。
棺材是上等的金丝楠木,上边的漆亮到可以照见人,棺木上边还束着一圈白色的绢花,那花儿摆成一个图案,好像是一个奠字。
这八个家人把棺材抬了进来,轻轻放下,然后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余掌柜依旧眉眼不抬地在焚着他的纸钱,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手拿着纸钱的时候,关节都捏得青白,心中在算计那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娘啊,儿子不孝,前来接您回家了……
一声十分凄厉的长嘶,好像在嚎哭好像在忏悔,从门外直接传进来,叫得人头皮发麻。
随着这一声哀嚎,进来三个身披重孝的人。
他们不是走着进来,而是跪着爬进来。
哭叫的那个在最头前,一边往里边爬一边磕头,口中振振有辞,声声唤着娘。
慕容孤。
头前那个喊娘的人居然是慕容孤,他后边跟着的正是慕容愁和慕容休。
慕容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那张脸,本来就苍白如雪,好像透明一样,现在浑身上下一声素白,整个人更加鬼气森森,好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就阴沉沉地站住你身后,就算你不回头,也感觉到那种不自在和森冷。
慕容休的脸上,明显地带着一百二十分的不乐意,他撅着嘴,沉着脸,要不是被慕容惊涛狠狠地踹了几脚,而且扬言要把他弄到街上去鞭责,慕容休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来,只是他把头垂得低低,怎么想都感觉自己就像当街被戏耍的猴子。
别碰到熟人啊,千万别碰到熟人啊。
慕容休在心里念完阿弥陀佛再念无量天尊,希望千万不要碰到熟人,不然这个面子丢得实在是太惨了,他以后都没有法子在混在江湖上。
人们诧异、惊愕、惶然,又忍俊不住。
慕容孤却毫不在意,哭得煞有介事:“娘啊,儿子不肖,让您流落在外,受尽漂泊之苦,被奸邪宵小所胁迫,身不由己,求助无缘,撇下我们兄妹几个,孤苦无依,无人怜惜,今日终于得见慈颜,可是天意无情,您却撒手西去,让儿子们想进下孝心,都不能如愿啊。”
他口说说着,眼泪婆娑,可是心中却无比怨毒地在咒骂慕容惊涛,这样的事情,逼着他们兄妹来做,上演这出闹剧还不是要逼着余掌柜现身吗?那只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把他们兄妹也牵扯进去?
不管怎么说,他慕容孤在江湖上也算是号人物,如今却这般行事,真地感觉到无地自容,不过,他不能反抗慕容惊涛,起码现在他没有反抗慕容惊涛的能力,他还像一只提线的傀儡,完全被慕容惊涛操纵着。
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我要当上不二山庄的庄主,我要笑到最后,看着你彻底失败。
心中恨恨地诅咒着慕容惊涛,慕容孤的心才微微好过了些,但是哭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却想起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不知道母亲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不二山庄的后园,传说那个地方常常有鬼魂哀哭,也有人说,慕容惊涛弄来的女人都关在那里,那里是人间炼狱。
慕容孤很小的时候,曾经透过围墙的一个空洞,看见里边有几个家人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披头散发,脸上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五官,四肢已断,被死狗一样拖行,膝盖的地方,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血,在她的身后,拖出长长一条血痕。
那个场面,让慕容孤做了很久的噩梦,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撞见了鬼,他宁可相信那是鬼,就是一个噩梦而已,他知道,这么想,是在自欺欺人。
那是真的,那个女人凄厉恐惧的哀嚎声,一直让慕容孤心神不宁,让他惶惶不安,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暴戾和怒气,他想杀人,有时候,他不为什么,就是很想杀人。
后园,不二山庄的秘密,慕容惊涛的秘密,应该都在后园,但是那里,就是不二山庄的雷池。
慕容孤哭到半路的时候,想到这些事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然后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忽然间悲从中来,慕容孤阵阵发冷,不敢继续想象,口中依然念念有词:“娘,您的魂魄莫散,儿子接您回家。”
说着话,他连连叩头,慕容愁和慕容休也跟着磕头。
列云枫抱着肩头,在人群后边悄悄看着,心中感觉好笑,不用问,这个主意一定是慕容惊涛出的,逼着这几个人来闹场。
死者为大,这是任何人都懂得的规矩,这样拿着逝去的余夫人开玩笑,就是对死者莫大的不敬,余掌柜夫妻鹣鲽情深,绝对无法容忍别人如此荒唐的行为,慕容惊涛一定就在后边,等着余掌柜发作。
现在,事情已经呼之欲出,余掌柜是江湖人,身份很是特殊,而且余夫人遭遇了不幸,落下残疾,想来报仇不易,所以才会携带妻子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
图苏这个地方,位于东北疆界的边陲,另一边毗邻的是邠国,邠国现在是海龙圣朝,当朝的皇帝为海龙圣君,这个皇帝自即位以来,一直采用远攻近郊的策略,和朝廷频频示好,并结下姻亲,娶了位公主为后,可惜公主无子,所以海龙圣君又派使臣入朝,商议联姻之事。
邠国有了什么信息,图苏了解得比京都要快,这些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慕容惊涛不惜千里追到这儿来,还要儿子女儿来灵堂捣乱,就是为了揭露余掌柜的身份吗?是不是揭露了以后,就方便群起而攻之?
余掌柜忽地站起来:“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孤也站了起来:“在下慕容孤,是不二山庄的人,我们兄妹不孝,来不及见娘亲最后一面,今日特来扶娘亲的灵柩回家。”
来人,请灵。
慕容孤挥手低喝了一声,那八个家人答应着,就要过去搬动停放在灵前的棺木。
人影淡淡,余掌柜已然拦在前边:“慢着,你们几个不要无理取闹,这里是内子的灵堂,没有你们娘亲的灵柩,请各位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慕容孤冷笑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你做过的好事,你就不应该忘记。勾引有夫之妇,诱拐我们娘亲,拆散我们母子,你这种畜生不如的行径,已然人神共愤,如果我们要请回我们娘亲的灵柩,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次阻拦?”
浓浓的杀气,离开慢慢涌上了余掌柜的眼睛:“慕容孤,这里不欢迎慕容家的任何人,出去!”
慕容孤好不动容:“来人,请灵!”
仓啷。
长剑出鞘,家人们已然严阵以待。
这些人抬起头来,个个魁梧彪悍,在白色的孝衣里边,暗藏着阵阵寒意。
剑光一动,慕容孤也长剑在手,挽了一个剑花:“我们不二山庄的声名,不容外人亵渎,我们要为故去的娘亲报仇雪恨,用你的血,祭奠我们的娘亲。”
余掌柜咬着牙,也不说话,他已经很多年没用剑了,那双拿惯了宝剑的手,早已经将菜刀运用自如了,当年,他杀的人,伤口之精致完美,曾经让同行艳羡,让人们惊叹,现在他做出的菜肴,让很多食客去而复返,大快朵颐。
在青蔬鱼肉,煎炒烹炸里,他差不多忘记剑应该怎么握着,今天这个时候,却逼得他不能不重新拿起宝剑,为了自己亡故的妻子而战。
剑,早就沉埋了,余掌柜顺手拿过一根哭丧棒,这个棒子只有拇指粗细,上边还缠着纸花,他紧紧握着哭丧棒:“慕容孤,我说最后一次,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慕容孤没有理会他,回头对慕容愁和慕容休道:“还不动手!”
慕容休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把剑抽了出来:“大丈夫做事坦坦荡荡,干什么这样胡搅蛮缠……”
慕容孤喝了一声:“住口,不要在娘亲的灵前胡言乱语。”
慕容休那里肯服气,哼哼着:“娘亲,她又不是你娘,又不是我娘,干什么……”
他话没说话,被慕容愁偷偷拧了一把,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就算自己再不满意,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泄露自己家的秘密。
余掌柜冷冷地:“看样子你们是有备而来,一起上吧,我没有时间和你们纠缠。”
慕容孤也冷冷地:“一起上?你也太狂傲了!”
看了他们兄妹一样,余掌柜,眉头一皱:“少废话,你们来了不就是找茬儿地吗!一起来吧,除非你们杀了我,不然休想惊动内子!”
慕容孤嘿嘿一笑:“这话是你说的,别觉得我们是以多胜少,以强凌弱,来,兄弟们,我们一起上!”
一呼百应。
方才人群中那些互递眼色的少年立刻站了出来,各持长剑,寒气逼人,慢慢地围拢过来,就要动手。
水落石出往日恨
慕容家的三兄妹各持长剑,步步逼近。可是,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慕容孤是全心全意来做这件事情,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特别好的机会,以他对慕容休的了解,一定会在令堂上边出状况。而慕容愁,他从来都不屑于考虑。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慕容惊涛对女人极度的不信任和刻骨的痛恨,是不二山庄里公开的秘密,这个不争的事实就决定了,就算将来不二山庄后继无人,慕容惊涛也不可能把山庄交给慕容愁。
所以,只要把慕容休比下去,让慕容惊涛对慕容休失望,自己就有机会掌管不二山庄。慕容孤仔细想过,现在就是慕容惊涛娶到正妻,生下嫡子,以慕容惊涛的年纪,等到那孩子长大成人,慕容惊涛也得七八十岁了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何况以慕容惊涛现在的年纪,对妻室的出身又十分挑剔,谁家妙龄女子肯嫁给他做继室?
眼前唯一的眼中钉就慕容休,现在慕容孤看着慕容休就特别不舒服。
人慢慢围成一个圆圈,那些看热闹的人,闪在圈外,余掌柜手中握着哭丧棒,看着渐渐围拢上来的人群,目光慢慢冰冻起来。
列云枫叹了口气:“小印,《诗经?蓼莪》说无父何怙,无母何恃,看来没有娘的孩子总是可怜,见到人家居丧,就触景伤情,忧愤不已,混沌颠倒,难以自持。慕容公子,你们这个为母扶灵的把戏,是不是随时都会闹出三场五场来?”
本来慕容孤还在那里恨恨不已地要和余掌柜动手,听到列云枫讽刺他们,用凌厉地眼光扫了他一眼:“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说我们也就算了,我们懒得和你这种奸邪宵小计较,可是你要是侮辱我们的娘亲,我们不二山庄的人都不会放过你。”
列云枫冷笑道:“令堂是谁?”
慕容孤很恭敬地道:“先妣萧氏,就是被这厮强行抢掠而去,这个武林败类怕江湖正道的追杀,才挟持着家母隐匿于此,苍天有眼,让我们终于查到他的下落,可惜家母被这个恶贼害死,我们要押送母亲的灵柩,葬于我们慕容家的祖茔之内,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会阖然心安。”
列云枫冷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