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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凉一片的幻雪宫,在凄清似水的月光下,恍若月窟仙境,广寒宫苑。
空桐潋滟是从桥上一纵身,然后展开翅膀滑翔进来,她那双翅膀展开后,足有六尺,亭子立柱间的空隙不够,空桐潋滟斜着身子,翅膀微收,真的如同一只凌云的鹰隼,一个漂亮的斜刺,转眼就到了半间亭里边。
终黎西枫有些愕然,她可没有想到空桐潋滟会来得这么快,还听到了自己背后的埋怨,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越发惶然,就像她不知道怎么准确地称呼空桐潋滟一样,她更不知道这个本来是同母姐姐的人,会怎么对付自己。
在幻雪宫里边,就只有她和空桐潋滟是尊上宫主卢妃仙子公开承认了的亲生女儿,可是卢妃仙子就是不许她叫娘,私下里,只准终黎西枫叫她姨娘,看着空桐潋滟负气而冷漠地叫卢妃仙子娘的时候,终黎西枫的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叫就不叫,赌气的终黎西枫干脆连姨娘也不叫,可是她心中怎么也不能忘却,这个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尊上是自己的亲娘。
空桐潋滟也看到了澹台梦和印无忧,眼珠儿转动,那张娇媚如花的脸,带着莫名的笑意:“嘛,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怎么绕来绕去都是你?”
她是在和澹台梦说话,语气神色也看不出是奚落还是寒暄,反正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
澹台梦不为所动,淡淡地道:“青山何尝改?绿水自长流,故人相逢日,能饮一杯无?”
空桐潋滟樱唇微翘,笑靥绽开:“噗,说来你还是不服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那点儿三不着四的蹩脚医术,也能解人家的毒?嘻,人家的毒是人家自己下的啦,人家想什么时候解就什么时候解,用得着你那个甘草方子?”
所以语调很是奚落,却也没有感觉到特别恶意,毕竟这个空桐潋滟看上去娇美可爱,天生成的美人胚子,丽质天生,容颜倾城,上天赐予的绝色美貌总是带着几分讨巧。
人皆爱美,天性使然。
美丽的东西,总会令人赏心悦目,色令人盲,更令人娱,世上有几人可以勘破红颜白骨,公子骷髅,娶妻愿娶无盐女,择婿甘择温飞卿?
若是无盐胸无经纬,不过是个小识微善的贤德妇人而已,漫道王侯,就是寻常男子,谁能以德迎之,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若是飞卿笔秃才短,不过是个憨厚温和的纯良男子而已,休论美人,就是寻常女子,谁肯付托终生,相濡以沫,不弃不离?
因为空桐潋滟在嘲笑澹台梦,所以印无忧始终盯着她,被人目不转睛地注视对空桐潋滟来说,也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她的美丽源自母亲卢妃仙子,尽管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她也不确定是卢妃仙子不想告诉她,还是连卢妃仙子自己未必不知道,可是这种与生俱来的美丽,上天毫不吝啬地赠给了她。
女人虽然生来力怯,可是上天还是公平的,它赋予了女人独有的武器,比如眼泪,比如美貌,男人用权势、财富、武力来征服世界,女人就要用上天赐予的武器来征服男人。
卢妃仙子说过的话,空桐潋滟记得住的并不多,这句话她印象深刻,因为她对这句话十分鄙弃和不屑。
一般对付这种紧盯着自己不放的人,尤其那眼光里边带着无限亵渎和猥琐的人,空桐潋滟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她不喜欢杀人,因为人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亡对于一些人来说,实在是天大的便宜,空桐潋滟不喜欢自己占便宜,更不喜欢被人家占便宜,所以她几乎不会杀人。
既然这样喜欢看我,就要眼睛统统给我。
凡事都很公平,有失有得,空桐潋滟会把那些人的眼睛钩出来,用一种让他们死都忘不了的方式。
但是现在不同,印无忧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却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感觉印无忧的眼神和绝地苍狼一样,只是把她当成了猎物,一只鹿,一只羊,或者一只兔子。
她讨厌这种感觉,可是喜欢这样的挑战,因为她闻道了血腥的味道,闻道了浓重的杀气,所以眼睛也开始放光,就是不去理会印无忧,她要等着他忍不住先出手,她喜欢看见人暴怒不已的样子。
澹台梦淡淡地道:“马勃牛溲,亦有用处,空桐姑娘也不必小看我的甘草方子,试玉要烧七日满,辨人须待十年期,金簪子掉在井里边,有你的何须忙,没你的跑断肠,粟米未熟,黄粱未醒,空桐姑娘拭目以待吧。”
空桐潋滟闻言,心中疑惑,暗自运气,却也没有什么不妥,于是笑道:“吔,江湖人武功不好就磨脸皮,脸皮厚了就天下无敌,澹台姑娘果然青出于蓝,这自我圆场的功夫也是天下第一。”她感觉自己应该无事,可是还是故意嘲讽,想敲打出澹台梦的真话来。
澹台梦浅浅一笑:“溢美之辞,实不敢受,空桐姑娘的谬赞,愧不敢当。”
她笑意盈盈,淡而清浅,对于空桐潋滟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
空桐潋滟眼波一转,看向了终黎西枫:“跪了这么久,你想到什么了?”
终黎西枫哂笑:“生于斯是错,就根本不会有对的时候,不用想,我也知道。”
嗖。
忽然一道厉风,兜头而下,空桐潋滟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水晶藤杖,一下子抽到了终黎西枫的背上,终黎西枫看着她们对话,毫无防备,身子一晃,差点儿扑倒在地。
这水晶藤杖也是用水晶雕成,形状奇怪,好像是根树枝的形状,主干虬曲,旁边还有几个分岔,但是只有岔头儿的部分,好像梅花鹿的鹿茸一样,就是那么一个包包儿,断面也不整齐,仿佛是被生生斩断的一般。
终黎西枫吃痛,冷汗一下子淌下来,回头一看,却眼睛直直地瞪着空桐潋滟手中的水晶藤杖:“你,你,你怎么用这个打我?”
空桐潋滟噗嗤一笑:“这个怎么了?只许蛮灯神拿着,就不许我拿着?”她说着话,足尖一挑,飞出一脚,正好踢在终黎西枫的腿窝处,终黎西枫的身子一下子飞起来,摔到了栏杆旁的玉板上边,幸亏有栏杆挡着,不然就摔到半间亭下的河水里边去了。
空桐潋滟手里拿着的水晶藤杖,正是祈神殿里边,蛮灯大神手里拿着的法器,相传蛮灯神就是上天偷来天灯,照亮人间的那个神,因为给人间带来了光明而受到惩罚,被钉在半空中,每日都要受火箭穿心之行,每次受刑完毕,心口处已经前后洞穿,蛮灯神只好用藤条将伤口扎住,那根藤条染了蛮灯神的心血,最后有了灵性,变成了藤盾,护住了蛮灯神的心口,火箭根本射不穿蛮灯神的心,天帝得知后,赦免了蛮灯神的罪,那个藤条也就变成了蛮灯神的法器了。
因为幻雪宫的弟子,皆是上古神族的后裔,血统高贵,不容玷污,因此幻雪宫里边,不但不许男子随意踏入,连养的猫狗宠物,也没有雄性,祈神殿是幻雪宫最神圣的地方,级别低的弟子,擅入者要被点天灯以示惩戒。能进到祈神殿的人,在幻雪宫屈指可数,现在空桐潋滟居然拿着蛮灯神的法器来打人。
嗯。
终黎西枫闷哼了一声,空桐潋滟笑眯眯地,手却没有停下,连着几下子抽打下去,终黎西枫半跪半坐在玉板上,双手撑着栏杆,对于空桐潋滟的鞭责,她无力逃脱。
在幻雪宫里边,她是身份最尴尬的一个人,她是尊上宫主的女儿,身份高贵,可是她又没有席位,没有职责,终日无所事事,带着成百只猫逛来逛去,幻雪宫的人也不理睬她,她也很少去理睬那些人,和她相伴相依的就是那些猫儿。
那些猫儿本来是圣女宫主泠舟魅影养的宠物,开始的时候也就三四只,后来不知道这些猫儿怎么会招来更多的猫,连山里的野猫也都招引来,泠舟魅影就挑了一只通体墨黑的猫儿去,剩下的终黎西枫都带到自己的住处,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难挨,养些猫儿还可以打发寂寞。
那些猫儿,已经和终黎西枫相处甚密,有时候终黎西枫一个眼神,那些猫儿都明白她要做什么,这个时候,终黎西枫会觉得猫儿比宫里的人更亲切。
那个高高在上的娘,基本上一年也见不到一次,而这个美艳如仙的姐姐,基本上只有折磨自己的时候才出现,终黎西枫有时候很恍惚,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猫,在这个仙境一样的地方,游手好闲,人家喜欢,就抱来抚摸下,人家不喜欢,就一脚踢开去,她自己和她养着的猫,没有什么不同。
水晶的质地坚硬如石,抽打在身上,没有太大的声息,却是痛得骨头都要断了。
终黎西枫从来都不会躲避,反正空桐潋滟要收拾她,不过是早一顿晚一顿的事情,除非她离开幻雪宫,一辈子不会来。
咯咯,呵呵。
空桐潋滟一边打一边笑:“啊拉,人家的功力是不是又精进了很多呀,人家打了十几下,你的衣裳都让汗湿透啦,不好玩啊,湿衣裹体,羞煞人嘛。”
涔涔而下的冷汗,已然湿透了终黎西枫的衣衫,和水洗的一样,紧紧地裹在终黎西枫的身上,勾勒出少女美妙诱人的轮廓。
她双手死死握着栏杆,手心里边,都是冷汗,如果没有这个力量的支撑点,她早就体力不支滑了下去,可是终黎西枫咬着嘴唇,打死也不会吭一声。
澹台梦淡淡地:“我们上去等吧。”
眼前的情形,她有些看不下去,因为忽然之间,她就想起了列云枫来,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也差不多这样的姿势,双手撑着书案,被列龙川责打,后来他们一路同行,也被父亲澹台玄打过,看着这个小姑娘被打,她脑海里边就不自主地浮现出列云枫被罚的情景,现在列云枫就在谒见厅内九重竹帘之后的石门里,咫尺天涯,不得见面,虽然列云枫挨打的时候,她会心疼,想想也总强过现在,连个面儿也见不到。
印无忧心中叹息,轻轻拉住澹台梦的手:“沧海,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小枫不会有事儿。”
澹台梦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一笑,虽然印无忧对她很好,却从来猜不中她的心事儿,现在印无忧竟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也不奇怪,印无忧是面冷心热,和列云枫的交情最深,现在他也一定会想到列云枫被责时的情景,不由低眉一笑:“玉不琢不成器,这句话真是金石良言,枫儿聪明有余,刻苦不足,让我爹爹知道了今天他会吃亏,等他伤好了以后,一定会揍他。”
他们说着话,已经到了半间亭的二层,上边有玉石桌椅,还有玛瑙茶具,桌子上边有白玉三足鼎,里边焚着栀子花,茶壶里边茶烟袅袅,清香扑鼻。
下边的闲事,印无忧不屑于管,从来别人的事情,他都没有足够的热心,澹台梦身处险地,自然凡事谨慎小心,也许每一步都有阴谋陷阱,在异国他乡的幻雪宫里边,不做小人也绝不轻易当什么君子。
水晶藤杖抽到在身体上发出空落沉闷的声音,那个小鬟水晶已然跟着澹台梦和印无忧上了上亭,然后还是敛眉垂首地站着。
点点红影,摇曳而来,一个提着水晶宫灯的白衣小鬟上得半间亭来,向空桐潋滟屈膝道:“禀护法,不二山庄的慕容庄主求见,尊上吩咐,她和圣女宫主无暇,让护法主事就好。”
空桐潋滟哼了一声:“什么不二山庄,我这里有正经事儿,没空去见他。”
啪,啪,啪。
空桐潋滟手下有加了几分力,终黎西枫低低的嗯了几声,都咽回到喉咙里边去。
那个小鬟屈膝不起,垂首不语。
空桐潋滟忽然停下手,轻轻抚着那根水晶藤鞭,上边的枝杈是她用内力掰去的,也没有什么原因,她忽然就感觉到很生气,看着蛮灯神拿着这枝水晶横竖都不顺眼,不过她拿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用它来打人,不过是凑巧而已:“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是最大的错,”
终黎西枫有些恍惚,依旧很倔强地沉默不语。
崆峒潋滟看看终黎西枫,又看看那个小鬟,忽而噗嗤一笑:“人都带来了,还回禀什么,你对尊上还真是奉如神明,真是个好丫头。”
让空桐潋滟一赞,那个小鬟打了一个寒战,更不敢抬头,也不敢吭气,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这个幻雪宫里边最不能得罪的人。
空桐潋滟脸色一寒,可凝霜雪,冷冰冰地:“叫那个不三不四地庄主过来吧!”
男儿重义轻生死
淡淡的香气,若隐若现,一丝丝地飘过来。
这股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檀香芸香之类的香气,很清淡,就在不经意间沁人心脾,如果有意去嗅的时候,却有闻不到了。
列云枫闭着眼睛,先让自己静下心来,然后试着调息,却发觉这一运气,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都如同被千万枚钢针钉住一样,只要自己一动,就牵扯到无数的伤口,痛得让人心头发紧,身体仿佛一下子就崩塌般抽搐,痛到已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痛。
澹台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