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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任性行事,他也多是睁眼闭眼,如果自己练就的功夫无法挽救女儿的性命,就是女儿再任性,还能任性几年?每每一想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要不久辞世,澹台玄的心犹如油烹,而且他知道,澹台梦不会一个人下山,果然连着列云枫和印无忧都陪着去了,列云枫聪明机灵,印无忧身手不凡,有这两个人,澹台梦不会有什么危险。
天色渐晚的时候,还不见他们几个回来,澹台玄就要下山去找,秦谦和卫离正好来了,一听到列云枫他们身陷幻雪宫的消息,澹台玄大惊,当时谢神通也在,谁也坐不住了,除了让萧玉轩和澹台盈在家里看守外,不但林瑜和贝小熙来了,连慕容愁都跟了来。
贝小熙临来的时候,他刚从后山回来,满面的笑意,但是听说要下山,反而不似以前那般欢天喜地,而是有些磨蹭,若是平时,澹台玄早会审问他,贝小熙最喜欢热闹,喜欢和人切磋,而且是自己的师兄弟被人挟制,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迟楞,像贝小熙这样单纯的人,一定有事,可是澹台玄心急,顾不了许多,带着一行人来到幻雪宫,他们这群人分为三路,谢神通不喜欢和他们搅合,自己单独闯进去,澹台玄和林瑜、贝小熙,慕容愁走的是正门。
因为卫离来过幻雪宫,知道幻雪宫的路四通八达,所以和秦谦从侧路进去,斜刺着杀入了半间亭。
小鬟们忽然跪地咏经,秦谦吓了一跳,卫离一笑:“他们的尊上宫主自诩为菩萨转世,所以要传达讯息给宫中所有弟子侍女的时候,就会咏经,不同的经咒表达不同的意思。”
秦谦冷笑一声:“丑人多作怪,像卢妃仙子这样,也不过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货色。”
卫离一笑,不置可否,转眼看到澹台梦和印别离仍然难解难分,所谓旁观者清,澹台梦背对着她,那后心之处,汗意涔涔,已经湿透了衣衫,现在的季节,穿得不薄,如果不是真气耗损太厉害,怎么会如此大汗淋漓。她连忙低声道:“那小丫头有危险了,大哥,我们一起上吧。”
秦谦嗯了一声,和卫离同时纵身过去,各出一掌,用上十分的力道,都印在澹台梦的后心,一时三人之力,忽然出击,印别离已然筋疲力尽,虽然他几十年的内力修为还可以支持很久,但是他气势已泄,只求挣脱,不求胜出,所以这漠然冲过来的力道,排山倒海,印别离忽然受创,自救不及,身子被冲得飞下了半间亭,差一点摔倒在地,一口血喷了出来,元气大伤。
澹台梦身子一软,也差点摔倒,幸好卫离在她身后,一把扶住她的腰,澹台梦也觉心血翻腾,咽喉处腥咸滚烫,可是她强自憋着一口真气,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嫣然一笑:“卫姐姐到底是哪头的,怎么反而帮起印别离来?难道长春帮和离别谷也有同盟之谊?”
她口气中有些埋怨,也不过是疑兵之计,在哄骗印别离相信,她澹台梦毫发无伤,印别离果然中计,不过此时就是澹台梦有异,他也不会冒然进攻,一来对方多了两个人,二来自己内力受损,元气大伤,如果不悉心调养,真的会武功尽失,这段时间里边,他都不能再运气发功了。
卫离笑道:“过街之鼠,虽然可恨,可是这老鼠有幸,偏偏鼠窝里边养成老虎来,卫某不过投鼠忌器,梦姑娘也该因花惜木,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澹台梦笑道:“我何尝想杀他?不过印谷主倚强凌弱,仗着自己身怀绝技,乱杀无辜,所行之事,为人不齿,我不过想废了他的武功,免得还有无辜之人,受他荼毒。”
卫离叹息一声:“可惜印谷主作孽太多,此时他有绝技在身,人们恨他,也是敢怒而已,如果他武功尽失,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食其肉,寝其皮,他无力自保,只能任人宰割,真的沦落至此,梦姑娘,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看到有人伤心,梦姑娘也未必心安吧?”
卫离这话说着平静,却如一声霹雳,震得印别离和澹台梦同时心惊。
印别离方才差点儿武功尽失,想想卫离所言,不由得遍体生寒,如果是以前,他没有失功之忧,自然无法体味到一旦武功被废会有多么恐怖,所谓到何时,说何事,人不落魄,不识通达之幸,人不贫寒,不知财帛之惑,如今印别离是心有余悸,想想自己如果真的没了武功,不用说和自己结仇的对头,就是现在离别谷里边的风影的心腹,还有江湖中想上位出名的江湖人,谁能放得过自己?
无论印别离有没有武功,他都曾经是离别谷的谷主,杀了他就可以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澹台梦是一心要为列云枫报仇,因为印别离是无忧的生父,所以她没有忍心下毒,而是拼死去废印别离的武功,但是卫离所言不虚,如果印别离武功尽失,被仇家擒获,不但会死,还会受尽凌辱折磨,印别离固然做尽恶事,可是印无忧却是无辜,父死之痛,遭辱之耻,又将印无忧至于何地?
印别离固然不能放过,可是此地是幻雪宫,没有人保护印别离的生命安全,自己若是真的废了他的武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无颜再见印无忧。
澹台梦长长叹息一声,时间诸事,盘根错节,真的如藤缠树,纠葛不清,有顾忌就有烦恼,前前后后,都要思考周全。
她心中一边叹息,一边佩服卫离,本来对这个长春帮的帮主,并无太多好感,可是今日卫离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能将事情条分缕析,看得透彻清楚,不似自己,感情用事,就忘却了理智,其实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感情用事,如果能像卫离这样山崩地裂也波澜不惊就好了。
白发如新,顷盖如旧,人与人之间可以互为相知,原本就不是源于认识多久,而是在于心可相通,情可互重。有的人,来往了一辈子,仍然互不了解,有的人,只言片语,就可以生死相托。
澹台梦低眉一笑:“谢谢姐姐提醒。”她这声谢,发自肺腑,说得十分郑重。
卫离一抱拳:“我们都是身在江湖,原该彼此照应,令尊大人他们也来了,梦姑娘和我们走吧。”
澹台梦冲着印别离淡然一笑:“印谷主,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今天看在无忧和卫姐姐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如今无忧在厉姐姐的手上,你未必能抢得回来,我奉劝印谷主一句,人心所向,百折不回,如果你对无忧舔犊情深,就是千山万水,也挡不住无忧的孺慕之思,自会与你父子团聚,可惜往事历历,时光难回,如果你肯悬崖勒马,也许还有一线之机。”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手臂却阵阵裂痛,只是印别离的面前,她不能流露出一丝的痛楚来。
印别离脸色灰白,没有吭声,拂袖而去。
那些幻雪宫的小鬟都咏经完毕,站了起来,各持长剑,将半间亭团团围住。
白衣小鬟纯夕神色更急:“姐姐我可怎么办啊,宫中传令,要我们所有人抵御外敌,可是我有要事需要禀告尊上啊。”
白衣小鬟水晶也是犹豫不定:“小夕,宫中已经传令,我们不能违令啊,你什么事情,会比抵御外敌还重要?”
纯夕语带哭腔:“姐姐,我在慈颜殿服侍公子,然后遇到有人偷袭,就去禀告尊上了,等我回去以后,公子被人偷走了,那个人还留下一张纸条,说人是她偷走的。”
水晶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居然有人在幻雪宫把人偷走?简直是匪夷所思,而且公子武功不弱,怎么会被人轻易偷走,来人得多高的武功啊?
卫离看出澹台梦的异状,顺手一捏,感觉澹台梦的整条手臂都肿胀起来,可是捏捏骨头,并无折伤,可能会有裂缝之处,只要休息,总是无碍,不过手臂上边的筋脉肌腱,却已经伤到了,为了慎重,她还是四下环顾,折了两根树枝下来,在自己的衣裙下摆撕了一条,把澹台梦的手臂固定上。
这一瞥之际,看清了地上躺着一个人,只是慕容孤脸上红红紫紫,辨不清楚原来的样子了,而且还扣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还有晕倒在栏杆上边的终黎西枫,软软地靠着栏杆,这些提着灯的小鬟居然无动于衷,卫离记得这个小姑娘自称是幻雪宫的人,可是幻雪宫的人为什么都不去扶她一把?反而念了经以后,都聚集到下边去了。
是不是这个小丫头得罪了幻雪宫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可怕依照幻雪宫的规矩,这个小丫头恐怕凶多吉少。
只见那些小鬟们步步逼近,稚嫩的脸上,带着拼命的架势。
卫离道:“大哥,那个小丫头昏过去了。”
秦谦也看到了,他们不知道终黎西枫为何受伤,还以为是和地下这个人拼斗时受伤,慕容孤此时已经痛得昏了过去,脸半扣在地上。
卫离过去试试终黎西枫的脉搏,只是积郁气滞,惊抑攻心,气虚而已,顺手塞了一颗活血化瘀的药丸给终黎西枫,终黎西枫没有内伤,只是吃痛不过,晕了过去,过了这么久,已经缓缓有了知觉,奈何身上针挑刀剜一样的疼痛,又恍惚感觉有人喂她吃了一颗药,她就咽了下去,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秦谦,她挣扎着起来,低声道:“大哥,我……”
她挣扎着起身,却无法直起腰来,一个趔趄,向下栽倒,卫离正好往怀中放药瓶呢,来不及去扶,秦谦不能眼看着这个小丫头摔倒僵硬的地上,只好伸手去扶,终黎西枫看到秦谦来扶自己,干脆放心地一倒,就跌到秦谦的怀里。
秦谦手脚倒是利索,一下子抱住了终黎西枫,看着自己摔倒在秦谦的怀里,秦谦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终黎西枫把眼睛一闭,装作晕过去了。
可惜终黎西枫这些小动作,瞒不过卫离的眼睛,她噗嗤一笑:“这丫头娇贵着呢,小心别摔到了。”。
秦谦有些为难,抱住了终黎西枫,看她已然昏迷,自然无法放下,可是抱着她如何能对敌。
那边水晶和纯夕对视一下,看着终黎西枫在秦谦的怀里,都不知所措,不过宫令一下,违抗者死,只得带着银衣小鬟,缓缓围上来。
卫离笑道:“大哥前边是秦姬赵女,怀中是温香软玉,这个仗还怎么打?风紧,暗青子,扯忽。”
她这后边几句是江湖黑话,就是放暗器,撤的意思,不过这几句地道的黑话在她口中说出来,别有几分娇媚。
她说着话,一扬手,扔出一把石子来,飞蝗一样,那些小鬟都下意识地一退,秦谦抱着终黎西枫,卫离一挽澹台梦,纵身飞起,闯向后边。
夜阑更深喜相逢
忽然之间,变生肘腋,使列云枫始料不及。
方才幻雪宫的圣女公主泠舟魅影告诉他,如果他运用上烈焰真气的话,虽然可以对敌,如果没有内功浑厚的人为他疏导体内的真气,七日之内会生不如死。
她的话,列云枫信了一半,所谓敌我交锋,尔虞我诈,无论如何,泠舟魅影还是幻雪宫的人,而且爱有缘恨有因,这个世间,能有多少纯正的道义公理?
那些生逢乱世的人王帝主,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揭竿而起,到最后,冠冕加身家天下,还不是一样地摆着九五之尊的排场?
人,来时空空,去时空空,权势、财富、情感,都说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当这些身外之物来的时候,几个人能拒绝?
就算是泠舟魅影想要帮助他,也一定另有目的,毕竟他们素不相识,无亲无故,问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暗中相助?
因为太早陷入倾轧争斗之中,列云枫已经习惯在相信一个人之前,先怀疑他,在否定了对他的怀疑后,再相信他。
曹操说,宁可屈杀,不可枉纵。
列云枫自知没有曹操那份铁石肝胆,不过他的原则,宁可先疑,疑虑去尽,惟剩信任而已,这想法听着冷漠些,不过无异于先苦后甜,总强过最起初就给予人十分的信任,奈何疾风劲草,日久人心,到了最后,在真相的逐渐呈现和伪装的缓缓的剥离中,才发觉自己曾经以为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的那个人,无情地决绝而去,连一个离别的机会和理由都没有留下。
一次酒醉,列龙川曾经给伤感地对列云枫说,人生在世,不能为小人,也不要做君子,君子和小人一样地累,君子命苦,小人心苦。
何况,身在幻雪宫,印无忧和澹台梦有不知凶吉,就是动了真气,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印无忧是他的兄弟,澹台梦是他的朋友,知己一样的朋友。
如果不是这场变故,列云枫从来没有仔细想过,澹台梦在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这个内心已经千疮百孔的女子,总是笑意盈盈,用满面的阳光,掩饰内心的伤。
华发如新,顷盖如旧,好像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相遇相识,就那样云淡风清地一路走来,他们有相同的机遇,他们有难得的默契,有时候,不需要言语,眼角眉梢,就是交汇。
这样的朋友,不仅仅是朋友,还是万丈红尘中,可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