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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惜香眨动了一下圆圆大眼睛,笑道;
“是啦,若是我不会武功,你就出手杀了我,是么?”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此事有何不可……”目光一和白惜香眼神相触,不禁骇然一震,未完之言,再也接不下去。
原来白惜香一对大眼睛中,突然暴射出湛湛逼人的神光,那分明是身具上乘内功的人,才有那等如夹霜刃的眼神,任何人无法装作出来。
西门玉霜震骇甚大,望着白惜香呆呆出神。
白惜香笑道:“瞧着我干什么?”
西门玉霜缓缓说道:“我实是有些不明白了。”
白惜香道:“什么事?尽管向我请教。”
西门玉霜道:“你究竟是习过武功没有?”
白惜香笑道:“我不愿被你杀了,也不愿让你冒险,还是不谈此事的好。”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
“不过,你可以放心一件事。到我这里埋花居中来,你是极少数的客人之一,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决然不会杀你。”
西门玉霜仰脸望着一株盛开的盆花,自言自语的说道:
“难道武功登峰造板之后,真能够还我本来,不留痕迹么?”
白惜香接道:
“不能够敛锋藏刃,除去目中光芒,到了不着皮相之境,已是大乘神功,但英华内蕴,神沛气养。以你西门玉霜的武功成就,决不会瞧不出来。”
西门玉霜道:“这么说来,小妹是真得请教了,白姑娘却是瞧不出一点能具武功的征象。”
白惜香道:“此刻呢?”
西门玉霜道:“英华内蕴,自敛光芒,神明气清、分明身具上乘内功。”
白惜香笑道:“如若我不示警于你,此刻,咱们两人之中,已有一人死亡了。”
西门玉霜道:“那岂不是小妹看走眼了?”
白惜香道:“你没看错,只是我有些与众不同。”
西门玉霜道:“愿闻高论。”
白惜香笑道:“这事情最是简单,因为我有着很难治愈的病。”
她只是隐隐约约的说出了一半,似要留下另一半,让那西门玉霜自己猜测。
西门玉霜道:“是啦!因为你身罹绝症,是以虽有上乘内功,形诸于外,却和常人大不相同。”
白惜香道:“就算是吧。”
西门玉霜叹道:“使小妹不解的,一个人身罹了无法治好的绝症,为什么还能修具上乘内功?”
白惜香道:“我可没有说我罹得绝症,只是说我那病势很难医治罢了。”
西门玉霜奇怪的问道:“你既有疗治之能,为什么又迟迟不肯下手,”
白惜香道:“因为我不贪恋生命,一个人受了很久的病魔的折磨,对生命不会像平常那样爱惜、珍视。”
西门玉霜觉她言语之中,似通非确,隐含玄机,耐不住叹道:
“我如是不知你才智绝人,我如是没瞧出你身具武功,似这般牵强附会,似通非通之言,我决不肯相信。”
白惜香娇声笑道:“你最好是别相信,唉!那也可以减去我一个心愿。”
西门玉霜道:“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
白惜香道:“我不信你真知道。”
西门玉霜道:“你想使我发怒,忘去了厉害得失,出手取你,你就可名正言顺的把我杀了。”
白惜香神色一变,冷冷说道:“看起来,我真该杀了你。”
西门玉霜咯咯一笑,道:“你说过,我不动手,你不会先行出手杀人,现在可是后悔了?”
白惜香脸上不见一点笑意,淡然说:“我说过的话,决不后悔。”
西门玉霜神态间十分得意,咯咯娇笑,道:
“不论男女,只要是自负英雄人物,都怕别人猜中了心中的事,连小妹也是一样,如是事事猜中我心里所思,我必然想法把他杀了。”
白惜香冷漠的接道:“西门玉霜,你说完了么?”
西门玉霜站起身子,道:“白姑娘可是要下逐客令?”
白惜香道:“我有生以来,对许出的诺言,从未违背,此刻也不想破坏。”
西门玉霜笑道:“且慢,我再多耽误些时光。”
举起手中青绢,连头连脸的包了起来,笑道:“但得白姑娘多赐爱护,明日午时能我再见一面。”
香菊已等然等的不耐,冷冷的道:“该走了。”
一向刚强急躁的西门玉霜,此刻脾气竟是好的出奇,急急说道:
“来了,来了。”急急奔出室去。
白惜香颜色冷峻地坐着不动,直待那西门玉霜身形消失甚久,估计已经上船行出老远,方伏身椅肘之下,说道:“素梅,快些拔去我后背上的金针,快,快。”
素梅急急奔了过去,抽手拔下金针。
金针一拔,白惜香骤然间变了一个人样,头上汗水如雨,脸色苍白,身子摇了几摇,突然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林寒青吃了一惊,一伏身,接住了白惜香的身子。
白惜香急急的喘两口气,道:“我枕边放有一瓶药物,喂我吃一颗。”
林寒青急急翻开枕头,果然见到一个玉瓶,打开瓶塞,不禁一呆。
原来那玉瓶之中。只余有一粒白色丹丸。
只听白惜香叫道:“快给我吃下去,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一句话中断数次,显是气息微弱,已难支撑。
林寒青急急将手中白色丸药,投入白惜香的口中。
白惜香吞下了药丸,左手紧紧抓住了林寒青,说道:“我要睡一会,坐在旁边陪着我。”
林寒青道:“姑娘放心睡吧!在下坐在这里就是。”
白惜香嘴角间泛起来一缕微笑,安然入梦。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久,白惜香才由甜睡中醒了过来,睁开了惺松睡眼,望望林寒青,笑:“你没有走么?”
林寒青道:“顾娘不让在下离开。”
白惜香瞧瞧自己左手,仍紧紧抓着林寒青的手。不禁忸怩一笑,松开了左手,说道:“人在病痛之时,总希望有一个人陪伴,林兄不要见怪才好。”
林寒青笑道:“承姑娘看得起我,林某是荣幸得很,岂有见怪之理。”
白惜香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西门姑娘只要举手之势,就可以把我击毙掌下。”
林寒青道:“但她智谋不如姑娘,处处为姑娘所制。”
白惜香道:“她心中半信半疑,虽然被唬住一时,但她明午还要再来,只怕就不好对付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这话倒是不错,她既然能瞧出白惜香身罹绝症,自然也能瞧出白惜香不会武功,只是她想不出白惜香金针过穴之法,能激发生命中潜力,使她看起来到,如具上乘内功,但那西门玉霜亦是自信极强之人,她虽一时被白惜香唬了过去,但心中却仍不甚服气,此人孤傲自负,说不定会冒险一试,那岂不……
只觉由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不敢想下去。
白惜香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在想什么?”
林寒青道:“我在想如何对付那西门玉霜。”
白惜香道:“如若单以武功而论,素梅、香菊和你三个人联手合力,也不是那西门玉霜的敌手。”
林寒青道:“还得姑娘想个办法才是。”
白惜香笑道:“你可是很怕死么?”
林寒青道:“西门玉霜所忌的只有姑娘一人,如若姑娘死伤在她的手中,岂不要大增她的气焰,那时她得意忘形之余,必在江湖上造成一番杀劫。”
白惜香淡淡一笑,道:“她纵然不杀我,我也是活不了多久啦,”
林寒青道:“姑娘纵然是非死不可,也该死一个安安详详,留给西门玉霜一个不解之秘。”
白惜香笑道:“那要如何一个死法呢?”
言来笑容如花,似是全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林寒青心中暗道;这白惜香当真是有些奇怪,看起来她对死不但是毫无畏惧,而且大有心向往之的样子。
只见白惜香双手一撑,坐了起来,突然说道:“咱们把西门玉霜关起来,好不好?”
林寒青道:“不成,她桀傲不驯,咱们又胜她不过,她如何肯束手就缚,情势所迫,她势必要冒险一拼,岂不是拆穿了姑娘不会武功的事?”
白惜香的精神,忽然间大好起来,一跃下榻,笑道:
“走!我带你瞧瞧去。”
林寒青道:“瞧什么?”
白借香道:“瞧瞧我经营的埋骨所在。”林寒青暗道:大祸临头,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那埋骨地方,有什么好瞧的?但以不便推却,只好随她身后行去。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你心中好像很忧苦?”
林寒青道:“我为姑娘的生死担忧。”
白惜香笑道:“如若西门玉霜聪明点,她明天会答应嫁给你,那时,我辛苦经营的埋骨之地,只好让你们作洞房了。”
林寒青皱皱眉头,道:“婚姻大事,权在父母,父母健在,我就作不了主意.你岂可擅作决定。”
白惜香笑道:“不要紧,你们成婚之后,我去给令堂讲。”
林寒青道:“你怎知我母亲一定答应?”
白惜香笑道:“我有信心能说服令堂。”
林寒青只觉一股怒、气,由心中泛了起来.冷冷说道:“你最好先把在下说服。”
白惜香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笑道:“怎么?我替你找了这样一个美艳的媳妇,你不谢谢我,还要发我脾气。”
林寒青但觉一股被羞辱的气怒,直冲上来,怒声喝道:“白姑娘,我林寒青一辈子讨不到妻子,也不用你来费心,盛情心领了,在下就此别过。”抱拳一揖,大步下楼而去。
白惜香急急转身追上叫道:“林相公……”
伸手一把抓住了林寒青。
林寒青心中怒气正大,随手向后一推,大步行去。
他挥手一推之下,心中突然警觉,急易转过身子,但为时已晚,只听蓬然一声,白惜香已被他推的一跤摔到六七尺外。
林寒青吃了一惊,急急奔了过去,一把抓起了白惜香道:“白姑娘!白姑娘!摔伤没有?哎!在下一时失手。”
白惜香嫣然一笑,道:“我很好,不用担心。”
林寒青心中大感愧疚,缓缓说道;”在下一时心急,失手摔了姑娘,真是黑该万死。”
白惜香笑道:“不要紧,我一生之中,很少被人这样打过。”
林寒青叹道:“在下实非有意。”
白惜香道:“我知道,不用说了,快些抱我下楼去。”
林寒青暗道;她身体虽然虚弱,但性格倒是固执的很。只好扶着她向前行去。
下了楼梯,穿出客厅,直向一座悬厓行去。
素梅紧随身后追去,说道:“姑娘可要小婢随身服侍?”
白惜香全身重量,大部依在林寒青的怀中而行,一面走,一面答道:
“不用了,有林相公扶侍我,你去厨房烧几样好吃的菜,打开酒窖,取出来迅瓶参芝大还酒,等一下我喝一个烂醉如泥。明天好对付那西门玉霜。”
素梅不敢违拗,应了一声,自行退去。
林寒青心中暗道:你这般虚弱之躯,要是喝醉了。只怕两天也难醒得过来。
白惜香突然仰起脸儿,笑道:“你醉过没有?”
林寒青摇摇头,道:“没有。”
白惜香道:“那很好,今日陪我一醉如何?”
第四章
林寒青忖道:“如是在明午之前,咱们醉酒未醒,西门玉霜已找上门来,那要如何是好?”
付思之间,已然行近悬厓。
白惜香一挺柳腰,由林寒青的怀抱里站了起来,伸手在石壁上点了一指,然后转过娇躯,北行七步,又在石壁上点了一指。再缓步行了回来。走到林寒青的身侧,伸手指着壁间一株突出小树,笑道:“把那颗小树扳倒。”
林寒青道:这有何难。”纵身一跃,攀住小树。
树入掌握,已然觉也不对,只觉那小树坚硬无比,入手冰冷,似是生铁铸成之物,正待放手,为时已晚,那铁树已然深陷于石壁之中。
那裂开的石门,突然合了起来。
林寒青定神凝目望去,只见一条石级在向下右方通去。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使人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禁黯然一叹,忖道:是啦,我刚才摔了她一跤,她心中忿怒虽消,才设法把我关入石洞之中,既来之,那就索性瞧它一个明白。
顺着石级,向下行去。
深入百丈,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水光耀奇鱼杂陈,如入水晶宫中。
林寒青定定神,仔细瞧去,才发觉眼前是一个很大的石屋,临水一面,大都是透明水晶石,可见室外水中游鱼。
一道室门,早已大开,借水光反映,波晰可见室中景物。
林寒青缓步走进石门,只见靠西首石壁间,放着一张木榻,榻上锦帐绣被,折叠得是分整齐,壁间两扇石窗大开,阵阵清风透入,但却不见天光照下,想是那石窗外,石道曲折,通往悬崖绝壁,故而有风无光。
东首石壁处,紧依临水一面,放着一张木案,文房四宝罗列案上,木案分放着一个书架,架中堆满了书。
林寒青随手在书架取出一本羊皮封面的册子,翻开瞧去,只见封里的白绢之上,用朱砂写着很多似圈非圈,似字非字的奇形文字,瞧了半晌。竟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