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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吁了口气,转身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地把外衣一褪,脱下了手臂上套着的金环,对镜解开了发髻,露出个美丽的笑靥,轻声道:“明天起,你就是白夫人了!”
她从桌上拿起一条丝巾,束住如云的黑发,然后脱掉衬衣,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
随着她仰身打了个呵欠,一掌轻拂而出,把那宫灯扑熄,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暗黑的室内只听到挂在帐上的环钩一阵轻响,立即又归於平静。
这是一个温柔的夜,温柔得带着馨香,令人遐想,令人怀念……“曾以无限的柔情谱出生命里美丽的谒歌,然而却似这低吟而去的流水,留下的是无限的惆怅与惘然。”
白长虹负手立於流过枫叶山庄的铸情河边,心中泛过一缕幽思,黯然忖思着。
那些闪过绚烂光芒的爱的火花,像是浮光掠影,一一掠过脑海,转瞬消逝无迹,所留下给他的却是无尽的惆怅。
他嘲弄地暗忖道:“也许我一生中不会遇见一次真正长久的恋爱,那些甘醇柔美的温情永远不会在我身边停留得够久。”
夏馥萍、卫琼霜、上官琦玉都曾激动起他的情绪,可是那份被燃起的恋之之火花,没有多久便已熄灭,如今他却又逗留於枫叶山庄,受着百里云霞的照顾。
命运摆布着他,像是浮萍似的飘流各处,以各种不同的面目出现於江湖,应付着各种遭遇。
“这是人生最大悲哀。”他垂首低语:“不能做他所喜欢的事,不能爱他喜欢的人。”
身后传来叮叮的金环响动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了,可是他却装做未闻,只将自己的眼光投射在那辽阔的白云间。
“喂!”一声娇呼自身后传出,随着一阵香风扑进鼻来,他的肩上搭着一只纤纤细手。
白长虹双眉微皱,缓缓转过身去。
百里云霞脸上泛起纯真的微笑,道:“你站在这里想什么?”
白长虹摇了摇头道:“没有想什么!”
百里云霞道:“你不用骗我,我晓得你在想什么!”
白长虹淡然笑道:“你晓得我在想什么?”
百里云霞道:“你在恨我!”
“恨你?”白长虹摇了摇头道:“我是谁都不恨,只恨我自己!”
“为什么呢?”百里云霞道:“你这是在骂我,骂我不该不择手段获得你?”
白长虹仰视云天,只觉心中的意念如同紊乱的丝线,纠结缠绕,不能一一解开。
他在这时,想到了很多很多,那些以前所未能想到的,或者想到而无法解决的,此刻都聚集於脑中。
他痛苦的忖道:“我是不该学会武功的!从我懂人事以来,我便不愿学武,想不到现在却会成为武林中人,遭受到各种打击。”
他目光扫过百里云霞的脸上,忖道:“否则我也不会遇上她,而被她所乘。”
他摇了摇头继续忖道:“想不到我精明一辈子,却会上了她的当!”
百里云霞见到白长虹不语,她说道:“虽然我晓得自己不对,可是我却是真心的爱你,我不愿失去你!”
白长虹苦笑道:“爱情也能用手段的吗?”
百里云霞木然瞪着白长虹,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长虹愤慨地道:“你就算得到我这个人但也得不到我的心,你晓得吗?我若不爱你,你怎样都无法使我爱你!”
百里云霞眼眶里尽是泪水,她呆呆地望着白长虹,嘴角嚅动了两下,两颗泪水滚落下来。
白长虹叹了口气,道:“好了,算我不对,不该对你说出这些话来。”
百里云霞抽泣地道:“我不是这样,不能够得到你,长虹,你晓得我爱你,我愿为你牺牲任何东西,任何……”白长虹双眉一皱道:“那么从现在开始别这么样装扮!”
百里云霞点头道:“好!我一定听你的话,做你喜好的事!”
白长虹叹了声道:“我要行走江湖,我尚有许多许多的事没做,你会愿意跟我走遍任何地方?不管你师父,你的父亲?”
百里云霞道:“我不管他们如何,我一定要跟着你。”
白长虹摇头苦笑道:“我们这又算什么?”
百里云霞秀眉一扬,道:“难道以你的武功,还怕他们吗?”
白长虹不禁为百里云霞那种镇定而刚强的语气吃了一惊。
他忖道:“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离经叛道、不惧人言的女人。”
百里云霞话声一顿,黯然道:“我晓得,你是不爱我!”
白长虹什么话也不好说,只有苦笑,他的心里开始厌烦起来。
百里云霞眼中泛出泪水,喃喃道:“你若是爱我,那么一定能为我牺牲!”
白长虹冷冷地道:“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百里云霞浑身一震,凝望着白长虹,道:“我不相信!”
白长虹冷笑道:“不但以前没有,从今以后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你放心好了!”
百里云霞浑身一颤,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的心真狠,我对你这么好,你还……”白长虹仰首云天道:“因为我是忘情剑客,我是不会有爱情的!”
百里云霞料下到刚才还说得好好的,现在白长虹竟会变成如此无情,她咬着嘴唇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到昨晚……”“昨晚?”白长虹一想到今晨醒来发觉自己浑身赤裸的情形,不由得心里一阵难过。
虽然百里云霞是如此的美,但是他却一点感情都没动。
他记得当自己发觉与她赤身睡在一起时,竟然一点情欲都没有,可是一掀开被,却发觉床上落红点点……他长叹口气,喃喃道:“谁晓得我昨晚做了什么?”
百里云霞恨声道:“好狠的人!”
她话声一完,一个中年大汉自前院飞奔而来。
百里云霞擦了擦眼泪,问道:“什么事?”
那中年大汉脸色发青,跪下道:“庄外来了一个文士,他自称来自海外,要见庄主!”
百里云霞怒道:“你告诉他,庄主不在不就得了吗?”
那中年大汉道:“他却说非见庄主不行……”他咽了口口水,道:“他自称破玉子!”
“破玉子?”白长虹一惊道:“海外三仙也来了?”
那中年大汉道:“此外还有一个老尼姑和一个身穿红衣裳的少女也站在旁边!”
白长虹心头剧震,问道:“你有没有看见那老尼姑拿着什么东西?”
那中年大汉道:“小的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根铁笛!”
“啊!是铁笛神尼到了!”白长虹喃喃道:“那么她也来了!”
百里云霞惊道:“是海外三仙来了?”
白长虹脸色大变,忖道:“现在上官琦玉若是看到我在此,她会怎样想,我看还是进里面去躲她一躲,否则……”他这个念头还未完,半空之中一道人影掠跃而来。
自很远的地方,一个中年文士虚空跨出五丈,落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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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白象宝壁
清澈的河水缓缓流过枫叶山庄的前面,在那波起的浪花里,白长虹脑海中一连幻起数个不同的念头。
他负手立於流动枫叶山庄的河边,望着那个冉冉落向他面前的中年文士,心中一震,忖道:“这个中年文是谁?怎会长得如此潇洒?”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中年文士便是名震武林的海外三仙中老二破玉子,传言海外三仙年已古稀,少说也在百龄之上,而破玉子长得温文斯雅,恍如一个中年文士一样,怎不令白长虹大吃一惊呢?
破玉子骤见白长虹那种出尘脱俗的俊逸丰仪也是一怔,他目中寒光如电,在白长虹脸上略略一扫,道:“小孩子,这可是枫叶山庄?”
白长虹一楞,正待说话,百里云霞已叱道:“喂!你有多大,竟敢称人家是小孩子!”
破玉子呵呵笑道:“小姑娘,老夫年纪足可和你爷爷相论,称你们一声小孩子并不是有意占便宜。”
百里云霞料不到这个中年文士如此讨便宜,她自幼生长在苗疆,所处的环境和中原大不相同,终日和蛮族为伍,学得强悍好斗之习性,闻言神色大变,叱道:“你敢再说!”
身形一晃,连行四步,一掌破空撩出,掌缘削处,直往破玉子的身上劈去。
破玉子大袖一拂,呵呵笑道:“没有礼貌的孩子,快叫你家大人来!”
百里云霞一掌削出,陡觉一股无形的力道将那劈出的掌劲消逝於无形之中,她心中大骇,尚未撤回劈出的手掌,那股无形的劲道已推得她向后倒去。
白长虹快步上前扶着她的身子,道:“你有没有受伤?”
百里云霞只觉心头一甜,顿时忘了适才破玉子大袖轻轻一拂便将她推倒之事,她嘴角微动,撒娇的道:“我给人家欺负啦,你快将那个爱占便宜的家伙轰走?我看了他就讨厌。”
她虽然习得鸠盘荼的冷酷和无情的个性,到底未脱小孩子的稚气,这时骤见白长虹帮助她,立刻将白长虹给予她的冷淡和无情通通抛诸脑后。
白长虹苦笑道:“我不是帮助你,我只是不愿你这样的蛮来。”语声轻轻一顿,冷冷地又道:“你不会得到我,因为我绝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百里云霞这时只沉醉在他那双有力的手臂里,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话,她还故意扭动着肩头,在他怀里不停施展少女最善於挑逗男人的媚惑之术,可惜白长虹是个天下一等的男子汉,对她那种试图只是报以苦笑。
那阵冷漠没有一丝感情的话声,字字句句的钻进破玉子的耳中,他有些诧异的望着这个令他迷惘的青年,也有些不相信一个仅及弱冠的少年会对天下女人这等仇视,连百里云霞那样美丽的少女都不值得一顾。
他摇摇头道:“你这个小孩子,说话可真无情!”
白长虹双目寒光一涌,道:“怎么,我难道说错了?”
破玉子心中一震,陡然发现白长虹双眉之间有一道血痕出现,这殷红的血痕愈来愈显明,破玉子吃惊的哦了一声,喃喃道:“真有这种人!”
这个海外的异人博览天下奇书,能预知过去未来,深知白长虹脸上显现的那一道血痕是天下第一等无情之人,这种人大多有着超人的异禀,上天赋予特别的智慧,但独对仇恨之事记得特别清楚,凡和他有仇怨之人终归死於他的剑刃之下。
他神情一愕,脑海中疾快忖道:“这孩子若遇名师将为天下最神勇之士,万一误入歧途,天下也将被他弄得永无宁日而血腥四起,仇杀遍天下。”
破玉子忖念一逝,面上的笑容倏地一敛,问道:“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长虹冷冷地道:“这句话你不觉得是多余的么?”
“白长虹——”在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声,红影一闪,上官琦玉恍如一道彩云一样飘落在破玉子的身边。
上官琦玉骤见百里云霞倒在白长虹的怀里,那娇艳的脸靥突然一寒,恍如受到什么震撼一样,她愕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长虹冷冷地一抬头,望了她一眼,道:“原来是你!”
上官琦玉颤声道:“你……我恨死你了!”
她一拉破玉子的衣袖,道:“师伯,我们走!”
破玉子呵呵一笑道:“要来也是你,要走也是你,连我也被你弄糊涂了!”
上官琦玉被破玉子抢白了一阵,在那冷寒的脸上立时涌起一层红晕,虽然这时她恨透了白长虹,由於少女的矜持她还是免不了有一种羞涩的感觉,不觉低下头去。
她拨弄着自己的衣角,嗫嚅道:“师伯,你又取笑我了。”
破玉子望着上官琦玉那令人伤感的样子,心里突然掠过一丝阴影,他脸色一冷,将视线缓缓投落在白长虹的身上。
白长虹这时正好将百里云霞推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在他脸上有种茫然的神色,恍如正沉思着那些过去的往事。
百里云霞有些不解的问道:“白长虹,你怎么不抱我了?”
“不要脸!”上官琦玉轻啐了一口,轻轻骂了一声,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见白长虹和别个女孩子在一起便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在心里怨恨着白长虹,但这种恨竟会掺杂着一种奇异的情感在里面。
百里云霞双眸一瞪,喝道:“你是在骂我?”
上官琦玉不屑的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这样不要脸?”
百里云霞在苗疆蛮荒之地长大的,对於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她只知男女之间只要两心相悦,便可毫不顾忌的随心所欲,别人是没有权干涉的。
她气得粉面一变,怔怔地道:“这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苗疆每月十五都有跳月择夫大会,只要看上那一个就可在山洞或草丛里做那种事,算是完成夫妇的仪式。”
她不甘受上官琦玉的责骂,怒叱一声道:“你骂我,我就打你!”
她身形向前一扑,粉白的手掌在空中连着颤起三道掌弧,掌势斜斜劈落,一股劲道直往上官琦玉的身上劈去。
上官琦玉身形一栘,叱道:“不要脸的女人,我就教训教训好!”
她此刻正在盛怒之时,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