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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已感觉到自己的真力已完全消失。这也就是说,这片刻之间,他已成为一个没有
武功的普通人了。
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武功是第二生命,所以,目前这情况,对杜少彬精神上打击的
严重,局外人是没法体会的。
因此,杜少彬脸色大变之下,戟指怒叱道:“你……你……好卑鄙的手段。”
冷雪梅却苦笑道:“杜公子,为了你,我乐意背这么黑锅。”
杜少彬冷笑道:“听你这语气,你好像还受了委屈。”
冷雪梅苦笑如故地道:“这个,暂时不提也罢!”
这时,杜少彬却听到有人以真气传音向他说道:“杜少彬,目前的冷雪梅,对你来说,
是友非敌,你不妨随遇而安,暂时接受她的安排,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但前途多艰,你要
好好珍惜此身……”
这位以真气传音开导并勉励他的人是谁呢?
杜少彬虽然年纪轻轻,江湖阁历也不多,但由于他“吴爷爷”吴伯同平日的耳提面命,
对于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和人心的险诈,却也早已心领神会。
因此,他对这位不明来历的“好心人”,首先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但表面上却是眉峰
微蹙地,向冷雪梅冷笑道:“不提这个,又提些什么呢?”
冷雪梅道:“杜公子,我再说一遍,我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希望你能跟我合作。”
杜少彬道:“如何合作法?”
冷雪梅道:“暂时让冷大虎护送你去一个比较安全而又很秘密的地方。”
杜少彬苦笑道:“我已经失去了功力……”
冷雪梅飞快地截口接道:“你不过是中了‘化功散’,功力随时都可以恢复的。”
杜少彬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目前,你大可不必征求我的同意,要如何使如何
好了。”
冷雪梅道:“我这是为了尊重你……”
杜少彬截口苦笑道:“多说堂主大人的栽培,现在就走吧!”
冷雪梅点点头,向冷大虎沉声说道:“沿途多加小心。”
“是。”冷大虎恭应一声,向杜少彬招招手,道:“杜公子请随我来。”
他们是由客栈的后门走的,后门外早已备好了一辆马车,但上车之后,冷大虎却歉笑道:
“杜公子,很抱歉,我得暂时蒙上你的眼睛。”
杜少彬逆来顺受,苦笑着没接腔。
约莫顿饭工夫之后,马车才停了下来,冷大虎牵着他下了马车,并又歉笑道:“杜公子,请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了。”
在杜少彬的感受中,好像是进入了一幢很寂静的巨宅,穿越十多道门户之后,又走进一
条向下延伸的甬道中。
杜少彬由感受上、嗅觉上察觉到,他已经进入一间地下室中了。
沉思之间,蒙着他双目的黑布条解开了,这地下室中,虽然只有一盏光线微弱的菜子油
灯,但杜少彬双目乍启之下,却仍然感到强光刺目,而不得不重行闭上双目。
只听冷大虎歉笑道:“好了!杜公子,在这儿,你拥有充分的自由了。”
杜少彬一面徐睁双目,一面淡淡地一笑道:“多谢冷大总管!”
这时,他的双目已能适应目前这环境了。
他,匆匆一瞥之下,只见这地下室,总共也不过丈许见方,除了一榻、一桌、一椅之外,
别无长物。
冷大虎讪然一笑道:“杜公子,在下是奉命行事,您得多多包涵!”
杜少彬笑道:“向一个阶下之囚,说这种话,你自己不觉得好笑么?”
冷大虎正容说道:“杜公子误会太深了,其实,您是否阶下之囚,以后,自然会明白
的。”
接着,向旁立的一位灰衣老者沉声吩咐着:“老头,好好个侯着杜公子,我走了。”
杜少彬这才向那灰衣老头打量着,只见他须发如银,满脸皱纹堆叠,双目也黯然无神,
约略估计,至少当在七旬以上了。
当杜少彬向他打量着时,他却迳自向着他裂嘴一笑道:“杜公子有什么须要,只管吩咐
就是。”
冷大虎向着杜少彬抱拳一拱道:“杜公子请好好歇息,在下就此告辞。”
说着,并将杜少彬所带的行囊,向小桌上一放,才点点头,转身离去。
灰衣老头睁着一双昏花老眼,向杜少彬打量了半晌之后,才“哦”了一声道:“怪不得
她对你这么好。”
杜少彬一怔道:“老人家说的是谁啊?”
灰衣老头笑道:“自然说的是冷堂主呀!”
杜少彬苦笑道:“她这样对待我,还算好?”
灰衣老头点点头道:“是的,以后你会知道的。”
杜少彬注目问道:“这儿,好像是一座私邸?”
灰衣老头又点点头道:“是的,就是咱们冷堂主的私邸。”
杜少彬接问道:“老人家贵姓?”
灰衣老头长叹一声道:“年轻人,这些,你最好是不要问,以后,关于称呼方面,客气
一点,可以像现在一样,叫我一声老人家,要不然,就像那冷大虎一样,叫我老头也行,叫
我掌门人更适合身份……”
杜少彬不由一怔道:“您,还是一位掌门人?”
灰次老头笑了笑道:“是的,我现在是这一幢私邸大门的掌门人。”
杜少彬笑道:“老人家真会说笑。”
灰衣老头忽然低声漫吟着:“昔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接着,又幽幽地一
声长叹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了的,不提也罢!”
杜少彬歉笑道:“很抱歉,我不一该勾起老人家的伤心往事?”
灰次老头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改天,当我心情平静一点时,咱们好好的聊聊
也好。”
杜少彬苦笑道:“要好好地聊聊,最好就是现在。”
灰衣老头露眉微蹙,沉思少顷之后,才点点头道:“也好,我去弄点酒菜来,咱们边吃
边谈。”
说完,立即匆匆离去。
约莫是半个更次之后,灰衣老头才端着一些卤菜和一壶陈年佳酿,重回地下室中,眯着
一双昏花老眼,歉然地笑道:“杜公子,事先不知道你这位贵宾要来,临时张罗,一切都简
慢得很,你得多多包涵!”
杜少彬笑了笑,没接腔。
灰衣老头迳自忙着摆好酒菜,并为双方斟好一杯美酒之后,才含笑举杯道:“来,杜公
子,老朽先敬你一杯,算是替你压惊。”
杜少彬也含笑接道:“多谢老人家!”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并注目问道:“老人家,冷堂主究竟是属于哪一个组织?”
灰衣老头苦笑道:“杜公子,这问题,虽然你迟早都会知道,但老朽未获堂主允许之前,
老朽还是不便说。”
说到这里,门角落里忽然传出一串急促的警铃声,使得灰衣老头脸色为之大变。
杜少彬注目问道:“这铃声由何处传来?”
灰衣老头道:“这警铃绳索,直通上面门房,可能是堂主回来了,我得赶快上去瞧瞧。”
话没说完,人已起身匆匆离去。
杜少彬不禁心头暗忖着:“莫非是吴爷爷找上门来了……?”
沉思之间,不自觉地,又干了一杯。
一阵急促脚步声,由甬道内疾奔而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本来面目的冷雪梅。
冷雪梅一脸肃容,首先递给他一粒白色药九,促声说道:“快将这解药服下去,这儿,
马上将有一场生死恶斗。”
杜少彬接过药丸,注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站在杜少彬的立场,冷雪梅的话,可委实使他费解。
因为,依常情而论,能使冷雪梅如此紧张的,必然是身手非常高明的强敌,是冷雪梅的
强敌,亦即杜少彬的有力援手,那么,冷雪梅为何反而要给解药与杜少彬的呢?
试想:这情形,岂非是表示冷雪梅神经错乱,有意跟自己过不去么!
当然!目前这情形,也可作为另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一粒白色药丸,并非“化功散”的
解药,而是另外一种什么毒药,但仔细想想,这构想,也是不能成立的,因为,目前的杜少
彬,一身功力被化解,已形同废人,像冷雪梅这等高身,要想制他于死地,那真是易如吹灰
反掌,又何必多费手脚,再这给他一粒什么毒药呢?
也就是为了这些原因,杜少彬才忍不住地,有上述的那么一问。
但冷雪梅却再度促声说道:“先服下解药,迟则不及!”
杜少彬一蹙眉峰,才将手中药丸纳入口中,咽了下去。
冷雪梅这才如释重负似地,长吁声道:“唔!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杜少彬蹙眉苦笑道:“现在,你该说明原因了吧?”
冷雪梅沉声接道:“目前,我们必须争取时间,赶快喝一杯酒,以促使药力加速循环。”
杜少彬又遵命喝了一杯酒儿之后,才笑问道:“堂主大人,还有甚吩咐么?”
“有。”冷雪梅嫣然一笑道:“那就是运气调息,促使你的功力提前恢复。”
杜少彬苦笑道:“可是,我心中的疑团不解,又怎能静得下心来。”
冷雪梅无可奈何地一笑道:“好!你问吧!”
杜少彬道:“你口中的强敌是什么人?”
冷雪梅道:“是碧云山庄中的高手。”
杜少彬一怔道:“难道你不是碧云山庄的人?”
冷雪梅道:“我也是的。”
杜少彬苦笑道:“这就使我越听越糊涂啦!”
冷雪梅道:“简单一点说,我已背叛了他们。”
杜少彬一楞道:“为什么?”
“为了你。”冷雪梅幽幽地一叹道:“此中经纬,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明,但愿今宵,
你我都能逃过这一劫,以后再慢慢向你说。”
杜少彬蹙眉接道:“你,好像比我吴爷爷还要神秘。”
冷雪梅笑了笑道:“其实,当你明白个中经纬之后,也就不会有甚神秘感的了。”
她,一顿话锋之后,又含笑问道:“杜公子,你还记得在‘王家村’客栈中,我处置那
个手下人的事么?”
杜少彬点点头道:“当然还记得。当时,你冷酷得像一个女阎王。”
冷雪梅又是幽幽地一叹道:“那也是为了你,因为那厮知道了我意图背叛的秘密,我才
不得不假公济私,故意加重语气,将其处死。”
杜少彬苦笑道:“那真成了‘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了。”
“还有。”冷雪梅注目笑问道:“在‘王家村’外的沙滩上,是谁传音给你,突破那奇
异的剑阵的?”
杜少彬讶问道:“那也是你?”
冷雪梅点点头道:“是的,当时,旁立的剑手中,有负有特殊使命的人,在监视我,所
以我才不得不那么作。”
她,一顿话锋之后,又轻叹着接道:“还有,方才在‘成记客栈’中,暗中传音给你鼓
励的,也是我。”
杜少彬苦笑道:“你的行动,实在太矛盾了。”
冷雪梅又是一叹道:“当你以后明白全部真相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了。”
不等对方开口,又苦笑着接道:“方才,我虽然也知道有人在暗中监视我,却没想到中
行老贼已集中数十名高手,到了‘太原’,而且显然是对付你我二人而来。”
杜少彬笑了笑道:“你那位总管和那灰衣老头呢?”
冷雪梅道:“留他们在这儿,是一个累赘,所以,我叫他们先行逃命去了……杜公子,
你是否已觉得体内真气在开始凝聚了?”
杜少彬点点头道:“是的。”
冷雪梅道:“那你好好调息,我到上面去瞧瞧。”
说完,又匆匆走了出去。
杜少彬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自语着:“真是不可思议。”
这,委实是一宗不可思议的事,本来,冷雪梅一再向他说明,她对他完全是一片好意的
话,他还不敢的,但目前的情况,却演变到使他不能不相信了,如果要说他心头还有甚疑问
的话,那就是冷雪梅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作了。
他,心念电转中,又低声自语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管他哩!且先行恢复好功力
后再说。”
说完,他将行囊和随身兵刃,都重行佩带好,以备应变,然后,摒除杂念,认真调息起
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少彬体内的真象,已完全凝聚,运行无阻了。
当他徐睁双目,欠身而起时,却发现迎面一双黑白分明,澄如秋水的美目,正向着他呆
呆地凝视着。
那是冷雪梅的一双美目,她,似乎正陷入沉思之中,也似乎是没想到杜少彬会突然睁开
双目,而感到微微一怔,俏脸上也没来由地,飞上一片红云。然后,才嫣然一笑道:“杜公
子的功力,已完全恢复了?”
杜少彬点点头道:“是的。”
接着,又注目问道:“冷堂主来此已有多久了?”
冷雪梅道:“约莫已有半个时辰。”
“那么。”杜少彬接问道:“现在,一该是二更时分了?”
冷雪梅点点头道:“不错。”
杜少彬注目问道:“外面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