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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上,三个久经阵仗,江湖阅历极深的老行家,一时之间也不禁有些迷惘了,他们怔怔的,又是疑惑又是纳罕的瞅着冷凝绮,三个人的意识都是一样的有着须臾间的愕然。
冷凝绮笑吟吟的道:“三位大哥,这是才来呀?害得我枯候了一整天啦。”
最前面的一骑上,坐着那个甲字脸,颧骨高耸又满面于腮的大汉,即是“刀勾会”的“大阿哥”“怒魁”谭英,这时,他蓦地有所惊悟,神色上透露着的疑惑便立时转为森冷了;浓眉上扬,他重重的道:“你想干什么?”
左颊上有一条蚯蚓般紫红色瘰沥疤痕的“豹胆”陶元,也顿时意会到这是怎么码子事了,他偏马三步,十分戒备的吃喝:“上线开扒么?小娘子,你找错主儿啦!”
形容瘦削冷峻的“闪刀”孟长清阴森森的道:“年头变了,我们不去挑人家的山门,截人家的道儿,自认为业已在吃斋念佛,不想居然竟有朋友找到我们头上来生事,这位朋友却又是恁的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呢。”
冷凝绮和和气气的道:“我这厢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三位就如此聪明替我把来意点明啦?”
“豹胆”陶元大声道:“少他妈的在爷们面前装蒜,你半截腰里猛古丁往我们马头上一站,拦住爷们的去路,不是找碴的莫非还会安着好心吗?”
谭英也阴沉的道:“小娘子,你马前截道,黑巾里面,打的什么主意不妨明说了吧!彼此全是江湖上混世面的人,犯不着闪闪缩缩!”
冷凝绮笑道:“还是我们谭大阿哥光棍落槛,乾脆爽俐!”
脸色微变,谭英谨慎的道:“你知道我是谁?”
点点头,冷凝绮道:“当然,不但久仰阁下大阿哥的威名,这两位我也一样神交多时了;只要是两道上跑过几天的角色,谁不晓得‘刀勾会’的声望?又有谁不晓得‘刀勾会’五位阿哥的英雄盖世?”
谭英极为警惕,他看着对方,缓缓的道:“你把我们的底细摸得这样清楚,想不是只为了好玩,你有什么目的大可直接表出来,或者,我们可以斟酌斟酌,意思意思。”
冷凝绮的表情有些夸张的惊异,她欢悦的道:“当真?大阿哥,你们当真这么慷慨?”
直觉的感到不大对劲,谭英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他冷硬的道:“不过,却也要看看你的意图是什么,我们能否接受而定。”
冷凝绮一派娇羞不胜之状:“说出来,我实在不好意思,尤其是刚刚才与三位结识,三位又这样大方豪迈,更叫我难于启齿了。”
“豹胆”陶元咽了口唾液,嗓音哑哑的道:“喂喂,你这副模样倒是扮得像,也他妈不知是真是假,有什么话尽快说,爷们还得朝前赶路哩。”
冷凝绮垂下头幽幽的道:“我缺少钱,日子过得太苦,不得已,想向三位大哥借几文花用花用,藉此渡过目前难关,冒失之处,还请三位大哥海涵。”
陶元勃然大怒,怪叫道:“他妈的,这是干什么!耍‘老横’居然耍到我们哥几个头上来啦?我们一天到晚还不知去找那一个龟孙打主意,你竟敢朝着我们身上动脑筋?”
嘿嘿冷笑,孟长清不屑的道:“搞了半夭,原来却是想打劫呀?这‘无本生意’的勾当,我们早已在十年前便不做了,今天反倒遇上了这么一个女强盗,真是新鲜事!”
陶元咆哮道:“成天打雁,莫不成还能叫雁啄瞎了眼?你这两截穿衣,三绺梳头的雌货约莫是吃了迷糊汤晕了头啦!对着这一行的祖师爷们打歪主意?”
冷凝绮古井不波,双眸含笑:“别生气嘛!就只方才三位还是那样慷慨大方,怎的一转脸面,就变得如此凶神恶煞起来?我也没向三位剥皮瞪眼,也没缠绕不清,仅是想借几文钱而已,三位就恁的小家子气?”
陶元厉烈的道:“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三鞭子打不着,八竿子捞不着,爷们凭什么要借钱给你,而且你马前拦路,半途截道,分明来意不善,这和强夺硬索有何不同?爷们是横吃十八方的,岂能叫你这婆娘当猪头看?”
孟长清泠淡的道:“我看这贱人是活腻味了,我们掠倒她再将她一身人肉给片下来!”
摇摇头,谭英沉着气道:“你两个先别起哄--小娘子,说说看你想借多少钱?如果数目合适,大家同为江湖一派,今日朝面也是有缘,帮衬几文亦是应该的事,我哥儿们素来喜欢结交朋友,假设能济你的急,解你的难,断不会推辞,彼此也好留个日后见面的余地,说吧!你要多少?”
冷凝绮一本正经的道:“大阿哥,还是你明白事理,待人宽厚,更加上胸襟浩阔,仗义疏财,果然不愧是位铁铮铮的男子汉,响当当的英雄,正格的江湖豪士、武林俊彦,我算是折服了。”
谭英皱着一双浓眉,并不领情的道:“不必客气了,打开天窗,把那亮话抖出来吧!”
似是犹豫了片刻,冷凝绮好像怯生生的道:“大阿哥,其实数目并不大,我……我只要三位背着的那三只包袱就行,以外一个铜板也不多取。”
斗然变色,谭英厉吼:“大胆贱人,原来你是早有图谋,冲着我们‘刀勾会’架梁来的!”
怪叫着,陶元也跟着道:“好呀!没本钱的生意做到我们头上来了,臭婊子,你是真想劫我们的‘货’啊?”
脸上一片铁青,孟长清冷酷的道:“绕了这大的弯,全是有意耍弄我们,老大,她早就打定主意是要半途劫夺我们哥儿所保的这票‘黄货’了,看样子,这贱人业已仔细盘算过,纯像预谋在此摘我们的招牌!”
谭英愤怒的道:“那却得有这个本事才行,我倒要看她如何来扫我们的颜面,摘我们的招牌?”
冷凝绮柔柔的道:“大阿哥,何苦这么鸡毛子喊叫的自己生自己的气?我也并不过份呀,三位背着的包袱里,合总也只是三百根‘小黄鱼’而已,这数目并不大,我自信伸得出手来。”
陶元大吼:“你自信伸得出手来?妈的,你自以为是什么东西?是什么身份?把你连皮带骨卖了,也不够一串铜板,居然大言不惭,还自信伸得出手来?简直不知道你算是那一类的白痴、疯子!”
吃吃一笑,冷凝绮道:“你的意思,二阿哥,我不够向三位取这点金子的份量,是吗?”
陶元怒吼:“何止不够!你连边也沾不上,他妈的,完全是鬼迷心窍了!”
冷凝绮平静的道:“我以为,我恐怕并不似你所说的这样不知自量呢!”
左颊上的疤痕泛赤,陶元气冲牛耳,嗔目叱喝:“那么你就试试!”
微喟一声,冷凝绮道:“二阿哥,还是不试的好;你们乖乖把背着的包袱交出来,胜似我亲自动手从你们身上解下来,结果并无不同,怕就怕在这自动与被动之间,对三位的生命多少有点影响。”
陶元大吼:“放你妈的屁!”
丝毫也不愠怒,冷凝绮安详的道:“二阿哥,难道说,你除了生就一张会吠叫的嘴巴以外,脑袋里连几条纹路都没有吗?你也不想想,如东西我拿不下来,我敢往上凑么?”
呆了呆,陶元暴烈的叱吼:“你这贱人是在吓唬你面前的那个祖师爷?就凭你?老子一手抓着鸟,只用一只手便足足可以将你掏死!”
冷凝绮摇摇头,恹恹的道:“多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陶元挫牙道:“我这就活剥了你这烂货!”
一伸手,谭英冷冷的道:“老二且慢!”
冷凝绮一笑道:“对了,还是大阿哥沉得住气,有瓢把子的风度!”
上下打量着冷凝绮,谭英硬板板的道:“既敢上线开扒,找着我们‘刀勾会’耍横卖狠,指明了要索取我们保着的这票‘黄货’,你便总有个来头?”
冷凝绮道:“当然。”
谭英恶狠狠的道:“不错,我哥儿三个这趟保着的正是‘刀勾会’一年下来各项进益的总数,以及一位钱庄东主托保的资金,足有三百根‘小黄鱼’,你敢打主意,便把万儿留下来!”
冷凝绮俏媚的道:“大阿哥,我只要金子,不要扬名传万,所以,我这名姓,还是不留的好,留了,你们不便,我也不便。”
陶元吼道:“藏头露尾的臭婆娘,无名无姓的小婊子,就以你的这点微末道行,也不怕叫这些黄金撑死你、压死你?”
冷凝绮笑道:“不怕,真的不怕,二阿哥,财不嫌多呀,是不是?”
孟长清狠毒的盯着冷凝绮,语声锐利得像刀口子:“越说,你这贱人越当真有这么回子事了?不管你是玉皇大帝的妹妹、阎王老爷的小姨,就算你长了三头六臂吧,包袱便背在我们哥儿三个的肩上,你可是上来摘了去呀!”
冷凝绮道:“三位非要我亮上一手不可?”
陶元粗暴的道:“你他妈即使亮上一百手,除了‘抓瞎’还能管个卵用?”
轻轻吁了口气,冷凝绮道:“看样子,你们是不见棺材泪不下,硬要玩到四仰八叉了才肯认输,要钱不要命,连青山都舍了,将来再怎么植柴呀!可叹……”
“怒魁”谭英偏腿下马,伟岸有若一座小山似的面对着冷凝绮,这位“刀勾会”的“大阿哥”形容威凛,气态轩昂的道:“你想要我们的这一千五百两黄金,也就不啻是用脚踩上‘刃勾会’的头顶,更与索取我兄弟三个的性命无异,说句老掉牙的江湖词儿吧!我们兄弟想要答应,可是我们的家伙却不答应!”
说到这里,谭英一掀外衫,斜别腰侧的一柄“鬼头刀”已拔在手上,刃光森寒中,他的左手也自另一边的腰带上扯出了一只铁勾,黑黝黝的,那么单纯的一只铁勾,就像码头上的苦力用以勾拉货物的那种勾子,很粗糙、很寻常,但,却是要命的家伙!
谭英一亮武器,陶元、孟长清也下分先后的跟着露出家伙,陶元更大叫道:“老大且慢,杀鸡还用得着牛刀?这臭娘们交给我打发掉也就是了!”
孟长清慢吞吞,阴森森的道:“我看老二你也不妨歇在那里做壁上观,由我来掂掂这女子的份量,看她的功架可比那三百根‘小黄鱼’来得深沉?”
冷凝绮不惊不悸,平平淡淡的道:“这样说来,三位硬是非见真章不可了?”
谭英重重的道:“天下的财路广得很,不论有理拿没理抢,却总是留给那承担得起的角色,你如自信提得起来,可以,我兄弟三个便候着领教,休说是身上的金子,连命也一样现成摆着!”
枭中雄……第八十三章 网剑轮 雌伏三英
第八十三章 网剑轮 雌伏三英
冷凝绮颔首道:“大阿哥豪气干云,出语铿锵,果然是位人物,还没动手,我业已觉得那一股浩然之概,凌头压心,只是,为了这黄澄澄的金子,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便是含糊,除开舍命奉陪,亦没有别的法子了。”
斜刺里,一刀如虹,暴斩冷凝绮颈项,还加杂着陶元的怒吼:“叫你卖乖!”
只是微微挪动了半步,半步而已,锋刃带着寒光锐风擦过了冷凝绮雪白粉嫩的颈项前一寸不到,冷凝绮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左手伸缩,“鱼肠剑”冷电闪射,去势奇速,猛一下便将陶元逼跳出五尺之外!
孟长清侧面欺进,刀挥处只是一抹波颤的幻芒,而他的铁勾已由下往上,飞扣敌人的小腹,出手抉、招式狠,硬是要命的架势!
冷凝绮动也不动,手腕倏翻,根本不见她取轮的动作,但“百刃轮”早已上手,然下压,同时上翻,“叮当”撞响中,孟长清刀震勾荡,冷凝绮的窄剑宛如毒蛇的舌信,闪动之下,孟长清的肩头已血溅肉绽!
几乎是滚出去的,孟长清咬牙切齿的憋着气叫骂:“好阴毒的贱人,出手居然如此阴损。”
冷凝绮淡淡的道:“姓孟的,你想要我的命,边都沾不上,我先给你来点小小的警告,下一剑,说不定就要透穿你的咽喉了!”
背后,陶元闷不哼声的往上凑近,冷雪莹灿的刀刃横切冷凝绮腰身,却在临接前的瞬息扬起,斜劈敌人肩头,呈现着半透明的光晕,扩展涌动,功力十足。
冷凝绮的反应出人意表,她不跃不翻,却蓦然贴地飞旋,“鱼肠剑”闪缩如电,“百刃轮”回腾流滚,锐气交织下,陶元一个筋斗侧掠三尺,反手十九勾扣扎下去!
十九溜晶寒的剑尾闪击,十九响金铁的交击声中,陶元再退四步,冷凝绮暴移于侧,“百刃轮”突然跳跃,陶元已怪叫着踉跄出去--这位有“豹胆”之称的“刀勾会”二阿哥,右颊之上赫然已裂开了一道血口子,蠕蠕颤颤的彷佛一张婴儿的小嘴!
在一刹那的惊窒之后,陶元暴跳如雷,直着嗓子吼叫:“心黑手辣的臭婊子,烂污货,你你你,你竟敢如此糟蹋你家大爷!”
冷凝绮轻蔑的道:“阴沟里的老鼠,井底下的癞蛤蟆,你才见过你娘的多大天日?就在姑奶奶面前卖狠耍狂?歇着吧,以你这等下三流的龙套角色,姑奶奶我打发掉的不是一大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