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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节操寒着脸道:“说什么?”
陈品端吸了口气,抑止住心头的悲痛,苦涩的道:“他说,除非求得前辈所提炼的“紫金丹”为家慈服下,否则便无他法可施,并且又指引了前辈清居之处,是而在下才连夜赶来相求……”
大吼一声,黄节操叫道:“那个秃驴是不是一张脸红通通的,大鼻子,还蓄了把白髯?”
陈品端惊喜的道:“正是,前辈,正是,莫非前辈与那位大师有旧?”
“呸”的吐了口唾沫,黄节操咆哮:“有个屁的“旧”!好个明空和尚,你给我找的好麻烦,也不过前天才在林子外和你打了个照面,连你向我合十我全没理会,你这狗肉和尚,居然仍不知趣,竟给我在外头宣扬起来,可恨哪,可恨!”
陈品端惶恐的道:“前辈且请息怒,明空大师也是出自善意,一片佛心,这才是指点在下前来向前辈求赐仙丹,却非他意……”
黄节操一挥手,叫道:“去去,老夫这里又不是娠济院,救难所,那有什么金丹银丹乱施舍人,走,快走!……”
陈品端急道:“务请前辈看在家慈性命垂危,饱受病苦折磨的份上惠赐宝丹一粒,晚辈永感恩德,铭感五内……”
黄节操突然狼号也似的怪笑起来,指着陈品端鼻尖道:“你这小兔崽子当我是什么人?你老娘生命垂危干我鸟事!你老娘饱受病苦又干我鸟事?是我令她生命垂危的么?是我使她染疾患病的么?我和你有什么牵连瓜葛?凭什么要赠你“紫金丹”一粒?你以为这“紫金丹”是容易得来的么?你以为是随便花个三两吊制钱便可到处买到的玩意么?小兔崽子,你迷了心,失了魂啦,你那七窍才只开了六窍哪……”
脸上是一阵红,一阵青,陈品端的身子不禁颤慄着,泪珠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悲痛又羞耻的道:“老前辈,只求你行行好事,救我母亲一命,老前辈,我会终生感念你,为你老立长生牌位……”
黄节操暴跳如雷的吼叱:“混帐东西,不开眼的小兔崽,畜生,如若不是你态度倒还恭顺,你自己的一条手臂也早被我拿下来了,遑论你那老虔婆的母亲!你滚不滚?再不滚老夫便不客气连你一并收拾掉!”
缓缓跪下,陈品端痛苦的哭泣着道:“前辈,只要……前辈俯允惠赐妊丹一粒……在下宁颐自断一臂……以谢前辈,前辈……恳求你老行椿好事,留椿德吧!……”黄节操猛的一黑脸,冷酷的道:“做你的春秋美梦!姓陈的小兔崽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苦求哀恳,也休想我意动心!”
陈品端大哭,拜倒在地,哀哀的叫道:“前辈,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老叩头……”
飞起一脚,踢得陈品端“吭”的翻了个滚,黄节操狂笑道:“叩头?去你的蛋,你便自绝在老夫面前,也一点用没有,小兔崽,有种你便上来与老夫比划比划,你赢了老夫,“紫金丹”一粒任你取去,你输了,就算你不自己割下右臂,老夫也会为你代劳!”
陈品端从地下爬起,叩头点地,“咚”“咚”作向,一迸号啕大哭:“晚辈不敢冒犯前辈……晚辈也自知不是前辈对手……求前辈慈悲,求前辈开恩……前辈,你老救救我母亲吧……”
狰狞的一笑,黄节操慢慢走了上来,他邪恶的道:“你哭吧,你叫吧,看老夫折你一臂,也给这几个兔崽子做个样子瞧!”
于是,一直冷眼旁观了好久的燕铁衣,不禁摇头叹了口气,他半睁着眼,轻柔的叫道:“陈品端!”
哭泣叩请中的陈品端闻得叫唤,悚然抬头,他泪痕满面的转头瞧向燕铁衣。燕铁衣又朝正在向前面逼近的黄节操招呼道:“还有你——我的“前辈”!”
黄节操站住,吃人似的一双牛眼瞪着燕铁衣,暴戾的道:“如何?”
闲散的,燕铁衣道:“你先别忙惊动手,老先生,只要你想松散松散筋骨,总会有人陪着你玩,而且包管不让你失望便是!”
黄节操不屑的一哼,道:“那么,你还在等什么?”
燕铁衣道:“给我讲几句话的工夫,然后你再整治我,好吗?老先生,我也求求你,行行好事!”
也不管黄节操答不答应,燕铁衣转向脸上灰泪斑杂的陈品端道:“朋友,你先站起来如何?”
陈品端点头,支撑着站起,他沙亚的带着哽噎声道:“这位兄弟有什么指教?”
燕铁衣道:“请问你习过武么?”
陈品端艰辛的点了点头,呐呐的道:“学过……”
燕铁衣一笑道:“学了几年?”
陈品端拭拭泪,沙着声道:“五六年……”
燕铁衣稚气的又笑了,“五六年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如果有个好师父教,再加上自己肯下苦功,五六年的琢磨,很可以学到一身不错的本事……”
陈品端迷茫的道:“兄弟你的意思是?”
嘻嘻一笑,燕铁衣道:“非常简单,和这位老先生较量一下呀;他的规矩是如此——打赢了他便可以得一粒“紫金丹”,你为什么不和他拚一下呢?他都不在乎动手动脚,而且颇好此道,你还有什么客气的?”
陈品端摇摇头,悲哀的道:“我不能向一个有所企求的人动武……”
燕铁衣道:“那是他的规矩……不动武,便拿不着“紫金丹”!而且,为了你的令堂大人的事,你也应该试上一试呀!”
深深叹了口气,陈品端沉沉的道:“我这身功夫,决不是他的对手……在来此之前,明空大师业已告诉我了……他曾经叫我在他面前演练过几趟拳脚,然后,他明白指出我的修为断非黄前辈之敌,连试都不用试……”
燕铁衣平静的道:“那么,明空大师也曾告诉你这位“前辈”的规矩?”
陈岫端点点头,道:“他说过……”
“既是如此,你还来做什么?”
陈品端嗫嚅着道:“明空大师告诉我,叫我苦求黄前辈试试,他也说过希望很小,……但是,我不管有没有希望总得前来求他……你知道,我……不能眼见我的母亲如此痛苦下去……我受不了……只要有一线生机,粉身碎骨,我也会倾力以赴……”
燕铁衣笑笑道:“你倒是个孝顺儿子。”
陈品端难过的道:“兄弟,你年纪还轻,不知道幼失怙恃的痛苦……我已没有了父亲……我决不能再让病魔夺我的亲娘……那已是我在人间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宁肯一头撞死,也舍不得叫我娘受苦受累……”
燕铁低沉的道:“很好,我也钦佩有孝心的人,那么,你便和这位“前辈”,拚上一遭试试……”
陈品端酸楚的道:“我……我打不过他!”
杭梢子一扬,燕铁衣道:“但你总得试试,对不?你只有试试,才多少有点机会。如你不试,就算你跪在他面前跪断了腿,哭肿了眼睛,他肯有一点回心转意才怪;这位“老前辈”就是这类的人,吃硬不吃软哪!”顿了顿,又道:“况且,你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至多叫他折掉一条右臂而已,你不是本来就甘心为了令堂损一条右臂么?”
陈品端咬咬牙,道:“好!我试试!”
燕铁衣拍拍他肩膀,道:“错不了的,朋友,你一试就会知道,有孝心的人,上天也会保佑他,帮助他的,你定定下心,去和这位“老前辈”印证印证吧!”于是,陈品端拭干了泪痕,深深吸了一口气,踏上几步,拱手道:“黄前辈……”黄节操奸笑道:“怎么样?你采纳了你那新交朋友的意见,要和老夫玩一趟么?”
陈品端咽了口唾沫,干涩涩的道:“老前辈规矩如此……在下……逼不得已……”狂笑如雷,黄节操斜着一只眼道:“你不会是老夫对手的,绝对不会是老夫对手的,老夫不用较量,便可以如此所言,哈哈哈,各形各样的两道人物,老夫看得太多了,你不是那种能以致胜的角色,不是,不是……”
脸色是白中泛青的,陈品端凄然道:“在下也自知不是……但前辈却非逼着在下做不可……在下……”
黄节操大吼一声,道:“当然非要你这样做不可!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一个惩罚,也是给天下所有觊觎老夫珍藏“紫金丹”的蠢贼宵小之徒一个教训,一个惩戒,好叫他们知道老夫灵药之不可妄求,无以夺取!”
陈品端委屈的道:“前辈,在下全是为了医治母亲,才敢前来有烦你老,决非为了自己,无论如何,在下也不敢有丝毫“妄求”、“夺取”之心……”
黄节操“呸!”了一声,愤怒的道:“无论你说些什么,老夫全认为胡扯,一概不听,一概不信,任你说得天花乱坠,目的也与任何一个前来此处的奸恶宵小相同!妄图取得老夫的宝丹!”
身体颤抖了一下,陈品端呐呐的道:“前辈切莫误会,在下此心,天地可表……”狞笑着,黄节操的凶狠形态已和一头真的狒狒般暴戾粗野了,他露出满嘴尖利的森森白牙,招呼道:“来来,不用多说,“紫金丹”就在你自己所能施展的本事上,小兔崽,你试着淋漓尽致的发挥一下吧!”
深深吸气,陈品端有些惊恐颤慄的道:“前辈,我……”
一旁,燕铁衣淡淡的道:“不要含糊,朋友,和他干,听我的话……上天会帮助孝顺的孩子……”
艰辛的确了口唾液,陈品端面色苍白,额汗涔涔:“好……我试试……”
黄节操换了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戏谑的目光望着陈品端,他招招手,一张大毛脸上充满了得意又轻蔑神色:“小兔崽,快来吧,你还等什么?”
陈品端抹了把汗,声调有些颤抖的道:“前辈,请问?用什么方法向您讨教?”
黄节操大笑道:“主随客便,小子,主随客便。”
陈品端吸了口气,道:“在下想,便以空手向前辈求教……”
黄节操一扬言道:“反正任什么方法较量,你也不会有两样的结果,嘿嘿……”
陈品端咬咬牙,恭敬的拱手道:“请!”
黄节操大咧咧的道:“你先动手吧,小兔崽,别叫人家说我老人家欺负你小孩子!”
于是,陈品端身形一偏,双拳分左右打出,同时,两腿飞绞,猛然绊扣对方下盘,动作倒也颇为俐落。
怪笑一声,黄节操根本连动也不动,竹竿也似一条右臂慕的弹抛向陈品端面门,他后出手,但去势之快,却超越在陈品端的攻势之前!
惊叫着,陈品端猛然大旋身,跃转向旁,左手疾扣黄节操腕脉,黄节操冷冷一哼,枯瘦的手肘倏沉,而只看见那条手臂才往下沉,却又在刹那间诡异无比的扣上了陈品端的肩头。
杰杰猝笑,黄节操狂风似的错步上前?跟着就想运力将手中猎物抛扔出去,陈品端这时已半边身子麻痹了!
可是,就在眼看着陈品端便要栽跟斗的瞬息间,黄节操却没有来由的突然肘弯一软,力道尽失,陈品端猛的挣出。
大吼着,黄节操两眼凶光四射的环顾四周,但见燕铁衣负手闲眺,熊道元与崔厚德全站在燕铁衣左右,毫无动作,更无异况。
一时间,黄节操以为自己突然脱了力,他不禁喑恨自己的疏忽,虎吼如啸,又飞身扑上!
左臂麻痛未消的陈品端,似是已被人家那种气势吓住了,他瑟缩的往后急退,双掌凌乱不成章法的挥舞推扯,黄节操几乎连眼也不瞧他一下,身形闪晃中,九十九掌连成一片,暴击猛压!
只见漫空的掌刃劲风在澎湃呼号,由四面八方涌合而至,陈品端惊得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他胡乱冲撞,拚命坻挡!形势已明摆着这位傻孝子就要在黄节操的铁掌如雨下流血毙命!
事情就有这种怪异法,当黄节操沉重的力道刚要沾上陈品端身体的一刹那,陈品端慕觉一股无形的柔轫暗功将他往右侧一带,这股功力运用得恰到好处,刚巧从黄节操的招式空隙中把他扯了出来!
陈品端的迷茫疑惑是当然的,但更惊愕的却是黄节操,他明明就要将敌人毁在掌下,明明已经快要成事实了,却在突然中又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九十九掌扑空击得泥沙飞舞,残叶四扬!
粗厉的吒叫着,黄节操咬牙切齿的咆哮:“好兔崽子!原来你还有两下子啊,我叫你装佯!”
满头汗水的陈品端冷汗透衣,心腔狂跳,他喘息着,面青唇白的哆嗉:“不……不,前辈……你切莫误会……在下……在下是……”
不再多说,黄节操“呼”声飞跃七尺,人在半空倏然有如风车似的旋转扑回,而在旋回中,指肘齐出,掌腿穿射,宛若一串暴雷似迎向了陈品端!
“天啊!……”
陈品端失声尖叫,招式更不像招式了,他手忙脚乱,进退失措的奔逃突腾,东指西打,又遮又年拦,完全失去了章法。
蓦的,当黄节操的攻击压头的一瞬,陈品端的身体又被一股无形的阴柔力道飞快托起,他腾云驾雾般居然凌空直飞丈把高,那股托出他的力道就在这时猝收,他怪叫一声,又手舞足蹈的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