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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四周人声沸腾,惊呼呐喊与笛声锣响乱成一团,但见灯火晃闪,人影幢幢从各个方向全朝这边奔拥过来……。
章琛厉叱着,“冰云剑”似天河之水,一抖之下滔滔泻落,当银辉莹光四溢的一刹那,他人融其中,又蓦的抖出一轮光圈,居中猛罩燕铁衣!
燕铁衣往后急退五步,面罩后的双眼异彩灼灼,瞬息间,他就地翻跃,而就像魔法一样,他这身形翻跃的同时,“霍”的一响寒电裹体,看上去就如同一股光虹,一条并射着冷芒星辉的光龙,飞腾九天般“嗤--”响着破空掠奔章琛!
当然,章琛也是使剑的好手,怎会看不出来对方现在所展示的心法乃为剑术中登峰造极的成就--“身剑合一”!
长啸入云,章琛刹那间须眉俱张,双手握剑,随着身体的左右晃闪而幻映出光轮流旋,芒弧似斗,一串隼利的丈圆光圈套接拥挤,波波明灭飞转,刃口划空,其声尖锐。
双方突然相接--。
蓦的银轮消散,有如天灯猝陨,章琛大叫一声!连连打着转子往外仆倒。
而光虹乍现,燕铁衣也落地踉跄,身形不稳!
闷不哼声,司延宗适时暴袭,双掌开台似圈,去势如电!
背对这边的燕铁衣猝然倒仰,整个人翻贴于地,眼见敌人受伤晃摇的司延宗,却做梦也料不到对方居然仍有这等隼利的反应,他一时失算,掌力空出,怪叫声里,沉腕待往下劈,却已不及,燕铁衣背脊甫一贴地,手中寒芒暴射,猝进猝出,自司延宗小腹里带出了一股泉水也似的鲜血!
当“八臂韦陀”蒲和敬的“韦陀杖”眩映着重重如林的杖影,由十六个角度以燕铁衣为焦点排涌而来时,燕铁衣也刚好再度“身剑合一”直射迎上。
人影芒彩交合,猛然分扬,在密集的金铁交击声中,蒲和敬直往前连连抢出好几步,才奋力拄杖站稳,他右胸侧血喷衣襟,一张圆圆的黄脸痛得扯成横长的了!
光虹彷佛流星的曳尾,掠过四周拥集的人头火把,掠过花树庭台,掠过围墙,在黑暗中闪耀着长长的光痕,一闪而逝!
于是“大森府”像翻了天,惊号怪吼叱喝哭喊之声交杂,火把乱舞,灯光移闪,人们往来奔掠,有的在救人,有的在追敌,这个原本严肃静穆的武林巨第中,如今已变成一锅沸腾滔滔的稀糊了!
※ ※ ※
走马大街那片香烛店里。
燕铁衣的突然夤夜而至,而且周身鲜血淋漓,形容酷厉,不由将几名乔装店伙计的“青龙社”弟兄惊得面青唇白,噤若寒蝉。
迅速褪下衣衫,燕铁衣立命他们烧好滚水,拿出金创药来为他先行洗净伤口,包扎上药,他特别要求的只有一点--伤口必须用双层布带紧紧缚缠!
燕铁衣的左臂裂开一条三寸长的血槽,胸前刮破,右腹侧面也乌肿了一大片,浮肿的肌肤上更渗出血水,胁胸之伤,是章琛所赐,而右腹侧的这一记,则为蒲和敬的杰作。
本来,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不是众寡悬殊,不是深夜狙袭,不是强敌环伺,也不须掩饰身份的情况下,他会比现在的结果好得多。
至少,他的“冥天九式”不敢施展,就以受到太大限制了。
三四名大汉围绕在燕铁衣四周,一个个全是那么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在为燕铁衣净洗上药,撕布包扎;而燕铁衣神色已平静如常,就着一灯据案,挥笔急书了两封信。
一切弄妥,他穿衣站起,交待将一封信立送“麻石坡”、等庄空离一旦袭敌转回,马上拆阅,同时,香烛店也在今晚收档,所有人员全往“麻石坡”听令。
另一封信,燕铁衣塞入怀中,在几名手下的恭送里,他飞快转回仍在一片纷乱中的“大森府”。
乘乱潜入之后,也才刚刚回房躺下,孙云亭即已在外头敲门了。
燕铁衣故作好梦方醒,睡眠蒙胧之状趿着鞋过去将门启开,他打了个哈欠,又像才看清来人似的急忙向孙云亭见礼:“哦!孙大爷,你好早啊……。”
孙云亭面色忧虑,语声沉重:“你一直都在屋里睡觉?小郎?”
燕铁衣一副茫然的样子:“我是一直在睡,莫非出了什么事?”
摇摇头!孙云亭叹了口气:“唉!年轻人就是贪睡,一躺下便天塌下来也不晓得,我已来敲过了一次门啦!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准是你睡得太沉……小郎,今夜府里又出了大祸事了!”
燕铁衣惊悸又怔愕的道:“又出了大祸事?大爷!又出了什么大祸事呀?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声响?”
孙云亭愁苦的道:“说你年轻人就是睡得太沉太酣啦!打锣打鼓也惊不醒--三更天,外头有奸细潜入,而八成又是前几次暗袭杀人的同一个主儿,他这一遭不知怎的却碰上了我们自‘府宗’以下最强的几位好手,蒲和敬蒲大当家、章琛章老爷子,前堂堂首司延宗,两边一场激战下来,唉!我们又吃了大亏!”
吸了口气,燕铁衣表情惊恐:“天!又吃了亏?”
点点头,孙云亭道:“可不是?司延宗当场小腹上挨了一剑,没等施救已断了气,蒲大当家右边胸肩交接处也吃对方一剑透过,听说伤了筋骨,将来那条右臂能不能发力还不敢说;章琛章老爷子左胁中了人家两剑深入肋骨,一时虽要不了命,但却也不是三两个月养得好的了,大约已损及肠脾……。”
燕铁衣呐呐的道:“这……这怎么得了?”
孙云亭阴郁的道:“不过,对方也似是受了不轻的剑伤,听在场的人说,他走起路来连站也站不稳了……。”
燕铁衣一派迷惘的道:“既是如此,他们为何不乘机擒住那凶手?”
窒了窒,孙云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他们言过其甚吧?或许人家根本就没受伤,也可能就算人家受了伤,馀威犹在,我们的人圈不住人家也未可定……。”
燕铁衣心想:“唔,这位老先生倒不失是个实实在在的忠厚人……。”
又叹息一声,孙云亭道:“府宗骤闻恶讯,震动甚剧,非但将各司职者严加痛责,他自己也异常悲愤,唉!迭遭打击,府宗精神上委实沮丧到了极处,他得到消息之后,当场便脸色惨白,听说全身都在发抖……多少年来,我没见他这般激动绝望过……他已失去信心了………。”
燕铁衣沉默一下,轻轻的道:“大爷……大爷叫我起来,可是有所差遣?”
怜惜的看看燕铁衣,孙云亭慈祥的道:“大小姐夜来受惊过度,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本想叫你去街上抓药,但敲门又叫不醒你,就所以自己去了一趟,药就在外头帐房桌上,你给大小姐送到后头去,然后你到‘群英堂’走一趟--。”
燕铁衣愕然道:“我到‘群英堂’走一趟?”
孙云亭语声中透着安慰与爱护:“不关紧,你也不要怕,这只是例行公事,府里接连出漏子,他们要调查有无内奸,所以最近三个月内进入府里工作的人员,不论职位高低,全要前往受询问并且验身,是由‘中堂’‘堂首’‘九熊驼’葛向山主问,‘后堂’‘堂首’‘大四练’范家昌陪验。我已先向他两人为你招呼过了,他们只问几句你的出身来历和今晚的行踪也就算完,你照实说了包管没事,谁会怀疑到你身上,才真叫荒天下大之大唐呢……。”
燕铁衣感到隐隐的歉疚与不安,他真诚的,语含双关意味的道:“多谢大爷关爱,有朝一日,大爷,我会报答你的,只求大爷能对我多谅解,多体恤。”
呵……呵一笑,孙云亭伸手摸摸燕铁衣头顶,和蔼的道:“傻孩子!我疼你惜你,乃出自一片爱心,何须要你报答?只要你好生跟着我,我会尽心善待于你--快点去吧?记得送了药之后到‘群英堂’去应个卯……。”
孙云亭离开之后,燕铁衣知道,他如去到“群英堂”就不仅是应卯而已了,真相即将揭露,双方就快明枪对阵,跟着来的,或是生死之争,或是逼和自去,这一段充满了戏剧性的、紧张的、诡异的、残酷的、血腥的、而又是掺和着温暖与淡淡绮丽的日子,永将成为过去,永远不会再来了,他希望这段日子赶快结束,但是,又何尝没有丝丝怅然和依依?
人,无论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喜欢的、憎厌的,只要对所处的环境产生了感情,一旦离开之前,总也免不了这种怅惘和空虚,似乎失落什么?
穿好衣裳,燕铁衣自屋梁的凹槽中取下他隐藏多日的“太阿”“照日”两剑,暗插衣内,然后,他又到前面取了药包,迳向后院行去。
暂时,“大森府”的人还不会怀疑他,但是,就快了。
来到后院骆真真所居的楼阁前,他敲门,来应门的是骆真真自己。
灯光映照下的骆真真,秀发蓬松,容颜憔悴,就这一两日不见,却又清减几许。
双手捧着药包,燕铁衣低声道:“大小姐,听说大小姐又不舒服?是不是通宵未眠?”
脸色是苍白愁惨的,骆真真的眼眶微陷,眼圈也隐泛黑晕,她幽幽的道:”这样灾祸不绝的日子,如此充满血腥惊怖的夜晚,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下落不明,一场连着一场的不幸……家都快搅散了,那能睡得安稳?”
燕铁衣呐呐的道:“大小姐不要难过,这些事就快过去了,人家不是说:黑夜一过,就是天明吗?”
骆真真凄然道:“长夜漫漫,何时才能天明啊?”
燕铁衣觉得不容易接下去说;他忙扯开话题:“大小姐,我是给你送药来的,小翠呢?怎的却劳及大小姐亲自前来应门?”
骆真真有些倦怠的道:“小翠到后面燃炉净壶去了,等着,你也该送药来了……。”
顿了顿,她又道:“进来坐会?”
知道这与规矩不合,燕铁衣陪笑道:“不了,多谢大小姐--。”
骆真真朝着逐渐泛起鱼肚白的东边望了望,缓缓的道:“天快亮了,但‘大森府’却仍然罩在黑暗的阴影中。”
燕铁衣局促的道:“大小姐,我不懂,我想,我可以--。”
骆真真萧索的道:“陪我聊会吧?心里好闷……小郎!府里的事情你仍有许多不知道,眼前,我们所处的境况已是非常恶劣了……半夜出事,蒲叔叔,章叔叔、‘司堂首’,三个人非死即伤,昨晚上章凡又失了踪,章叔叔同蒲叔叔,去向“力家教场”解释误会也没有收到什么效果,萧进的成见似已深植!!大家闹得很僵……爹老人家就这一宵下来满头黑发已泛了灰,爹好痛苦好忧虑,弟弟生死不明,十有八九落入敌手,府里又接二连三迭生巨变,弄得一片惊惶……小郎!那人好狠好毒的心哦……”
燕铁衣故件茫然之状:“大小姐说的是那个人?”
咬咬牙!骆真真怨恨的道:“就是那造成这一切灾难的人,我们已经判明他必是‘青龙社’派来的,或是一个,或是数名,不管多少人,总是‘青龙社’为罪魁祸首,燕铁衣要承担所有的责任,他太残酷了,他有心要我们一败涂地,家破人亡,他要用他血腥的手来毁灭我们,这个魔鬼!”
燕铁衣苦笑道:“是这样么?”
眼圈微红,骆真真声音中有着悲愤的哽咽:“小郎!燕铁衣的毒辣手段不是你所能体会的,他以缜密的阴谋来消除我们的翼臂,用诡异的奸计来离间我们的盟友,更便残暴恐怖的行动将一片血腥气氛笼罩‘大森府’,令人人自危,个个惶栗,他只会一连串的狙杀狙杀、一连串的劫掳劫掳……。”
燕铁衣轻柔的道:“大小姐!我有几句话,可以说么?”
幽咽一声,骆真真点点头。
吸了口气,燕铁衣平静而恳切的道:“大小姐!在纷乱与争斗不绝的江湖上,难以明确的判定是同非的绝对意义,每一个有组织的帮会组,全有它迥异的目标与理想,它们要实现所想实现的希望,往往便有侵犯或并吞的行为发生,而他们要扩展,对方却必须抵御,因此便有了冲突,这种冲突大多都避免不了血腥的后果,敌对的双方所属份子,又当然是效忠于他自己的组合,有时候,为了整个团体的生存,就无法考虑手段的运用是否仁慈了。就算前来扰乱者是‘青龙社’吧,他们也只是为了一个基本的原则--自保,他们要活下去,就被逼非要反抗那不想令他们活下去的敌人不可,同样的,‘大森府’处在这种情势之下,也一定会这么做,方式上的分别,我想也是极细微的……”
怔怔的,也是吃惊的瞪着燕铁衣,骆真真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了--她惊异的不止是燕铁衣词句见解上的突然转变,更是他对“青龙社”含有袒护意味的解说!
燕铁衣含蓄的一笑--这一笑的刹那间,使他的形态看上去有一股特别与寻常不同的世故和精练的意味,短短的瞬息里,他竟变得如此睿智,如此严肃,又如此气韵深沉了……。
骆真真迷惑又懊恼的道:“小郎!你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