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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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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站起身来道:“今天我真痛快极了,本该陪二哥盘桓一天才对,无如大学士陈作倌适有约会不得不去,恕我暂时失陪了。”

说罢径去,羹尧独坐将委扎办好,交人去缮写用印之后,满心打算将和天雄雍王两番计议去告诉中凤,无如众目昭彰之下脸上却有点讪讪的,始终鼓不起勇气来,再向借荫楼走去,看看日午正在踌躇不定,忽然值厅小厮来禀道:“奉王爷之命,留年二爷在此小酌,少时便来奉陪,届时还有要事相商,请年二爷务必在此稍待,千万不要离开,王爷马上就来咧。”

羹尧口里答应着,心中不禁非常诧异,暗想,他方才明明说要到大学土陈作倌处赴约,怎的又赶回来,莫非有什么要事亦未可知。又坐了一会,果然仆从已将酒肴送上,只设了两个座头,但却不见雍王人来,不由在室中徘徊着,忽闻中凤在室外笑道:“王爷有什么事传唤,便这等急促,却须立刻就来咧?”

正在想着,这又是雍王存心弄玄虚,中凤人已进来,一见雍王并不在座,室中只有羹尧一人,不由脸上一红道:“方才是王爷着人传话,说有要事相商,并命立刻就来,怎的他本人反不在此处,倒只有您一个人呢?”

羹尧方说:“他早已出府去咧。”

忽然那值厅的小厮又笑嘻嘻的递上一张纸条道:“王爷说他有事一时不能回来,就烦年二爷将早晨所商之事转达云小姐咧!”

羹尧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大书着:“临行匆匆,未遑道及,晋豫布置,即烦先与云小姐一商,并乞转商云老山主以定行止,庶免唐突,如云氏乔梓不便遵行,仍从兄议为是。薄洽肴馔,务请代做主人,勿却是幸。”

下面盖一个祯字花押。心想,云氏父子此时究系客卿地位,事前由中凤转达一下也未尝无理,便将纸条递了过去。中凤一看忙问所以,羹尧连忙以目示意,将和雍王所谈全说了。中凤沉吟半晌,又看看羹尧眼色,心知必是托故令天雄南下,不禁笑道:“如论晋豫之间的事,我大哥自然比较熟悉,布置也比较容易。不过这个职责实在太重,怕不太相宜,我既奉命自当转达家严,但年爷如见着王爷,还请代为恳辞才好!至于那位马爷能否兼顾,那更不敢赞一词了。”

说着又道:“我在后面早用过饭,恕不奉陪咧!”

一面也以目示意,把头微微一点。羹尧笑道:“这是王爷的意思,我也不敢擅专,还请女侠把话传到,能使令兄勉为其难最好!”

中凤又笑了一笑道:“既如此,年爷且请用饭,待我就此便去禀明家父,由他再来和王爷年爷当面说明不好吗?”

说罢径去,羹尧碍着旁有从人,不便多说,又不便强留,只有目送中凤出去,独自用饭。饭罢方见中凤扶着云霄走来,连忙起身迎接,一面笑道:“适才所谈,女侠想必已经转达老山主了,王爷因为未得老山主见允,惟恐唐突,所以才请女侠先容,但不知老山主于意如何呢?”

云霄笑道:“老朽自蒙王爷恩遇,小儿女等无一不在德庇之下,只要有差遣,焉敢推托。既承王爷和年二爷见重,自当效力。不过山西方面,原系老朽故乡,故旧所在,便不加布置,一旦有事,也可运用。河南向非辖境,少林健者,又多曾为十四皇子网罗,老朽却不敢大胆承诺咧,此点还望年二爷代为禀明王爷才好。”

接着又笑道:“老朽自得罪前明宗室之后,为防祸患,也曾各方接纳人才,如论江湖豪杰自不乏人,假使真欲于此中求一将相之才却不可得咧。王爷能得一年爷已足使四方豪杰之土望风相从,义何必外假呢?”

羹尧忙道:“老山主过于溢美了,羹尧一介书生,怎么克当此语?如今王爷便为求才若渴,才把老山主请来,以便借您江湖威望以策将来,何必太谦咧?便去年之事,那铁樵大师,不是就因老山主一书而召回毕五吗?怎么此刻对于河南又不敢承诺咧?”

云霄道:“这个却又不同,那是江湖规矩使然,因为毕五无故拔我镖旗,于理不合,所以他的掌门人,才不得不将他调回。假使反其道而行之,我如此刻派人侵入河南境界去召致江湖人物,布置这血滴子,而不事先去打少林掌门人的招呼那一样也非受谴责不可,一个不巧也许就此造成不解之仇亦未可知,这怎么敢率尔答应咧。”

羹尧道:“照这一说,那李飞龙原是少林门下,如果差他去专办河南一省,有没有用处咧?”

云霄摇头不语,半晌方道:“年二爷,您虽然以贵公子而名满江湖,功夫也自惊人,但是实际阅历究竟不多。江湖道上虽然是一个好勇斗狠的场面,却也全以义气德望为先,是非曲直为重。慢说李氏弟兄夫妇,乃是少林逐徒,即使功夫再好,交游再广,一旦声名狼藉,那就全完咧。如果全借官中之力,他去或可收效一二,但想假藉江湖力量,便转足以败事而有余了。”

中凤也笑道:“年爷,您为什么要提到他咧?这种人如果当鹰犬用,有叫也许能略见功效,您要想让他去网罗人才,那瞧吧,物以类聚,包管会给您招来一大批为人所不齿的江湖下三滥呢!您要他布置这血滴子,那更危险极了,说不定也许就把您给全卖了还不知道咧。”

羹尧不禁又踌躇:“那么到底该派谁去才妥当咧?”

中凤又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如不慎之于始,一个错着之后,要想再把它改过来就太难了。依我看,您不如等马爷从江南回来,再让他到陕甘豫去一趟。以他在陕西的声名,是决没有为难的。至于少林一派,他更有极深渊源,毕五等人虽和十四王爷有关,用他,到底比用李飞龙好多了!至于湖广川滇关外等省,那只好等他回来以后,看他这次江南之行,是否能罗致几个真正有作为的朋友,再为决定了。否则只图一个快,滥竽充数,日后这流弊所至,便难说咧!”

云霄也捋须笑道:“凤儿这话虽然说得直率一点,倒也十分中肯,便老朽也是这个意思。这等大事却千万草率不得,招贤纳士固然要紧,但是如果弄来的全是些鸡鸣狗盗之流,比较自爱的,便因之相率裹足了。此点,年爷还须和王爷相商一下才好。”

正说着,忽听雍王在室外笑道:“不用商量,云小姐和老山主的话对极了,便我也是这个意思,最好是宁缺毋滥,要不然不但端人正士裹足,一旦发生意外,这般宵小如果招摇起来,更令人可畏呢!”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迎出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奉谕之后,正在这儿商量此事,既然王爷回来,便可当面请求核示了。”

雍王看了羹尧一眼又笑道:“我原意是想请二哥和云小姐商量一下,再由云小姐去向老山主请教,为什么您二位反将老山主请出来咧?这未免又失我敬老尊贤的本意了。”

云霄连忙躬身道:“老朽怎当王爷这等重视?方才我已和年爷说过咧,老朽一家均在王爷德庇之下,只要有呼唤,无不愿受驱使,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方才所言,并非推诿,实在是量力而行,否则便是僭越了。”

说着又把适才所谈,略微述过,雍王一一点头,又谈了半会,云氏父女方才辞去。雍王等二人去远,又向羹尧把眉头一皱道:“二哥向来磊落可贵,怎么对于云小姐反而又拘束起来?老实说,今后她不但是二哥的内助,也是我们这血滴子当中的一条好臂膀。二哥在正室未经过门之前,自不能先娶她,但有好些事必须经过商量,您如因此反而自己避起嫌来便不好办咧?再说,我们本就脱略惯了的,您这忽然矜持起来,不要教她又生疑见外吗?”

羹尧不由红着脸笑道:“原来王爷是这等用心,您的盛意太可感了。不过现在既有此议,我又一时未能完全决定,如若孤男寡女常在一处厮混也未免不便咧!”

雍王哈哈大笑道:“二哥您这又矫情咧。山楼小住,雪夜促膝谈心,这些往事,大家不都如在目前吗?怎么可于昔日,而不可于现在呢?实不相欺,今日之事,实我又弄狡猾,便云老山主面前,我也已道及,我辈行径究异俗人,便他知道,也决不会嫌你是个毛脚女婿,至于府中上下人等,更决不敢妄加议论,以后那借荫楼上正不妨常去小坐,便我这秘阁之中,她也不妨常来,如一着乎形迹,那反又是世俗儿女了。”

羹尧不由答应不好,不答应也不好,只又含糊支吾着,另谈他事,直到黄昏将近,方才携了那封委扎回去,又就便向某票号,提了五百银子,划了五千银子的江湖汇票,向天雄笑道:“今天一天,我已把事办妥,江南之行,便决定奉托了。”

说着,便将与雍王接谈经过说了,又将委扎银票递上。天雄骇然道:“只五百两银子还怕不够用的,为什么要这许多?真的还要带聘金不成?那小弟可无法承应咧。”

又将委扎接过一看,不禁皱起眉毛道:“这一来我真成了王府差官,沿途还得携带职事,着州县官打公馆迎接,又是升官又是发财,我真有点受不了咧。要依我看,这玩艺和银票全不必带,只年兄写上一封信给尊师肯堂先生,最好再由云小姐写上一封信给独臂大师,便行咧。真的这么一招摇,不但我无法承应,恐连独臂大师也无法求见了。”

羹尧笑道:“我知你必不肯,但是这是他的意思,我焉有驳回之理?还请从权将这委扎藏在身边,以备万一之用。这银子不妨仍存我处,将来恩师如派人来,也许有用得着的时候。至于我和云小姐的信自然要写,一切请马兄为我委屈才好。”

天雄笑道:“您这真是开玩笑咧。既是官,又是银子,再说委屈那还要怎么样才算不委屈咧。不过小弟福薄,受之惟恐一个镇压不了反因此生灾,那就反而不妥了,所以才只有辞谢,您这么一说,我倒不好再推辞咧,不过此行非快不可,小弟还有一事奉商,年兄能暂时割爱,借用一下吗?”

羹尧笑道:“马兄如有所需,小弟无不从命,是想用那匹踢雪乌骓代步吗?何日成行,只管骑去便了,何必如此客气咧?”

天雄道:“并非小弟必需要借此马,实因长途跋涉,非此一马恐误时日,致使佳期晚慢,那就使小弟不免负疚了。”

羹尧忙道:“怎的马兄也取笑起来,此行所关实大,您却不可因此细故,反将正事误却呢!”

天雄笑道:“这也是一件天大的正事,年兄怎么能以细故视之咧。老实说,小弟此行虽然为了向两位老前辈请示匡复大计,但有一半也便为了年兄和云小姐效力呢。如若说完全为公绝无私意存乎其间,这便矫情了。”

羹尧不禁脸上又有点讪讪的,笑着道谢了,当夜便一再斟酌,写了一封信给肯堂先生说明别后经过和与雍王遇合,隐约之间又将不忘教诲志在匡复的话说了,并恳立即派人共襄大计,最后才提到自己和中凤的事,请代决定,并请独臂大师代为作伐,连马天雄出身家世也约略介绍了,一直到夜深方才写好睡去。

羹尧第二天一清早又起身前往雍王府,在秘阁略坐之下,便径向后园而来。等到借荫楼外,正好孙三奶奶从院子里出来,一见羹尧走来,连忙请了一个早安,一面笑道:“年二爷您来得好早,俺小姐也方才起来正在院子里练剑咧。”

羹尧含笑点头一面便向院子里走去。孙三奶奶正待回身进院子禀报,却被羹尧拦住。等进院一看,果见中凤穿着一身绛色夹袄裤,把一方红巾包着颈,在湖山石下一片隙地上舞着剑,正是自己所传那路剑法,有的地方竟已炉火纯青,较之自己不相上下,那身法之美妙更胜一筹,不由失声叫好。中凤回头一看,不禁收剑把脸一红嗔道:“您怎么不声不响的?这么早就走来,倒吓了我一大跳呢。”接着提剑在手又笑道:“既已来了,就请楼上坐吧!”

羹尧方说:“您不妨把这趟剑法练完再说,否则岂不有误清课?二则这趟剑法到了您手里便更加神妙,我也正想一开眼界咧!”

中凤又嗔道:“您一清早赶来,就专为看我练剑吗?这趟剑法本来是您的传授,我不过依样葫芦而已,又有什么好看的?我知您很早就到这里来,必定有话要说,稍迟如有人来,便不方便咧。”

说着,连忙把羹尧让到楼上,回头见孙三奶奶不知早又踅回,在院落门外伫立着,便不说什么,到了楼上落座以后,方才红着脸含笑道:“师哥,我已知道您这么早赶来的意思咧。”

说着,从窗前书案上,一本书里取出一封信来道:“是不是为了那位马爷南行,恐怕我师父闭门不纳,要我写去一封信代为介绍。您瞧,我这都给预备好咧!”

羹尧不胜诧异,暗想:“前日你还不许我对马天雄谈到师门渊源,怎么现在又把这封信预先写下呢?”再接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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