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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燕连忙又命人去取结实棍子,左右答应一声,又去寻了一条镔铁短棍,看去不过三尺来长,却也有茶杯粗细,一头略带方形,原是用来移拨石头的一根铁锹,俗名千斤,照样放在阶沿上。羹尧双足向上一站,微笑道:“这一次不怕它再断了,法王请来吧。”那红衣喇嘛红着脸,二次又弯下腰,仍用双手握紧向上扳去,谁知那根短短铁锹,便似生了根的一般,再也扳不起来,转是阶石簌簌作响,竟深深陷下一个深槽去,红衣喇嘛不由松手咋舌道:“年爷真是大力金刚转世,不然哪来的这份神力?您这是一种什么法术,能告诉我吗?”
羹尧移步一旁正色道:“我这是从小练成的内家功夫,焉有是法术之理,您要我告诉您,自然无庸讳言,不过这个要对行家说才懂,自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您教我如何对您解说咧?”
红衣喇嘛连连点头,适才骄矜之气尽敛,惶恐道:“年爷真是神人,我已心服口服咧。”
说着,膜拜在地道:“我虽然是一个外行,但只要年爷肯将练法传我,我情愿拜您为师。”
羹尧慌忙扶起,一面大笑道:“法王不必如此客气,这套功夫不但我懂得,便王爷和这位云二爷也全懂得,可是要传你却比登天还难,您大概是今生无望了。”
红衣喇嘛一面站起来,一面愕然道:“既云二爷和王爷全懂得,为什么不能传我呢,是因为我是蒙古人吗?”
雍王微笑道:“法王你错了,练功夫焉有还分地域之理,不过年二爷他所练的,乃是混元一气功夫,须从童年练起才有效,你已这大岁数,怎么还练得了?不用说你,便我和云护卫也不行咧。”
红衣喇嘛才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一种童子功,不过年爷也是二十来岁的人咧,难道现在还是一个元阳未泄的童身吗?”
雍王大笑道:“这个何消说得,你只看他适才这点功夫便可想见咧!”
红衣喇嘛看了羹尧一眼,把头一摇道:“果然如此,那我就真今生休想再学咧!”
说着,也笑了一笑道:“平日只闻年爷武功绝伦,我还只道不过会一点拳棒而已,现在才知道您真的身怀这等绝艺,这更教我佩服已极。”
说罢,见那月亮门前,轮值的一名女弟子已在伺候,连忙肃客入内,一面满脸堆笑道:“年爷绝艺,我已领教,虽然丢人,所幸并非外人,再请您且到我这无遮法会小坐,少时我也许还有事要请教咧!”
羹尧心中略一咕啜,便请雍王先行,自己随着,进了那月亮门,那内间女弟子也打起了第二重门的软帘,让众人进去,才到门前,便闻异香扑鼻,薰人欲醉,再看那门内时,只见红灯低亚,满室都映成一片粉红颜色,不但不见半点日光,便如午夜一般,而且风光旖旎,不由不涉遐想,一望而知,便是一个风流阵仗,心中一动,便暗自留上了神,再看那屋子却是两间房间打通的,南边一排虽有窗户,却下着重帘,与外面完全遮断,所以日光一点也不得进来,北边放着八扇金屏,不知内面是何光景,此外除南边放着一张长方小几满陈肴馔,设着四个座头而外,便只是四壁异锦为衣,满地铺着红毡,其中陈设,竟一无所有,靠着金屏之外,却安置着两个宫薰,所以气候非常之热,连一袭夹衣都教人穿不住,不禁更加诧异,正待要问,雍王已先开口笑道:“二哥,这里是无遮法会,你既到此,便不须客气,先请将外衣脱去,否则便受不得咧。”
说着自己先将外衣脱下,接着,便从金屏后面,转出一个身穿冰绡宫装,头挽一双螺髻的少女来,先向各人请了一个安,将衣服接过,在壁上金钩挂好,那红衣喇嘛,也笑着将袈裟一脱,掷向少女手中大笑道:“莲儿,这里侍候完了,可赶快传语各姐妹,今天的歌舞得更加卖力一点,现有特客二爷在此,要看你们的拿手玩艺咧。”
第二十四章 铁汉
那少女嘤咛一声,接过袈裟挂好,接着云中燕也将衣服脱了,不由得羹尧不也将长衣宽下来,递在那少女手中,等大家外衣全卸,雍王一扯羹尧,并肩在南面朝北坐下,红衣喇嘛和中燕,也分就东西两面入座,那少女将衣服挂好之后,又在席前一弯纤腰向各人请了一个安,然后取过桌上一把银壶,替座前各人杯中斟瞒了酒,取过几侧小金锤在一架金钟上敲了一下,便闻细乐齐奏,一片靡靡之音大起。
雍王举杯看着羹尧大笑道:“二哥且尽一杯,少时歌舞一起,劝酒的便不是我这主人咧。”
羹尧一面举起酒杯,一面笑道:“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陪王爷,这里的布置,当然是为了歌舞行乐,也还罢了,但现在已是初夏天气,这两个宫薰岂不忒嫌多事,与其热得教人脱去衣服,何若撤去这个,不也好从容饮啖吗?”
红衣喇嘛接口笑道:“年爷,您第一次来,自然不知道,现在天气虽已初夏,但我这无遮法会,却必须赤条条毫无挂碍,如果没有这两个宫薰,到底敌不住夜深风露的凉意,少时您便知道了。”
说罢也飞过一觞来道:“年爷且请用酒,我这法会之中,不但色声香味触法齐全,便这酒,也极有妙用,您且稍尝,便知与市上所沽绝然不同了。”
羹尧一尝那酒,果在甘醇之外,另有一种媚香,颜色也红艳欲滴,心料其中必有媚药等剂在内,连忙看了雍王一眼道:“这酒是何名色,王爷常用吗?”
雍王笑道:“二哥放心,这酒虽异寻常,却是由法王开出秘方,由我命人配制的,其中并无燥烈之剂,多用亦不至便伤身体,但饮无妨。”说着,先将自己那一杯一饮而尽。
中燕也笑道:“此酒系我承王爷之命,亲手配药,命人监制,除鹿茸参苓各种花朵香料等物而外,绝无金石之剂,不但王爷常饮,便小弟也叨陪过一两次,不但醉后也只高卧一会而已,连头晕呕吐口干舌燥之弊俱无,怎么您反疑惑起来!”
说着,也将自己一杯干了,红衣喇嘛又哈哈大笑道:“年爷疑惑这酒里有毛病吗?老实说,我在六王府已经藏身不得,承蒙您托人暗中示意到王爷这边来得免一场大难,心方感激之不暇,如有不妥之处,焉敢轻易献出这方子来,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罢也将那酒一下倒下口去一照杯道:“此酒妙用,全在补虚保元,您是纯阳之体,常服更能益气提神,如果不信,明日便当书方奉赠,自己配用,时候一长,您便知道它的好处了。”
羹尧不好再说什么,连忙也将酒饮下,一面笑道:“我因法王素参欢喜掸,恐系壮阳之剂,多服便不免有害,所以才这样说,岂有见疑之理。”
红衣喇嘛又笑道:“年爷您又小看我咧,我那妙法,乃是不传之秘,如果仰仗药力也不算功夫咧。
说罢,又命那少女将酒斟满,一面笑道:“可惜您非此道中人,我却难说咧,您不信,只一问王爷和云爷便全知道了。”
羹尧微笑道:“关于此道,我早说过了,本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这酒中并无燥烈之剂,又何须问得?不过您那阿几酥丸以后却不能再用咧!”
红衣喇嘛正色道:“年爷以为那阿几酥丸便是春药吗?其实也不尽然咧,它可以杀人,也一样可以救人,这全在用得如何,老实说,这药出自秘授,它可以毒死人,一点痕迹没有,便和无疾而终一般,也可以使人疯狂有力如虎,有时人患虚脱,五痨七伤,照样可以立起沉疴,其病若失,不过份量与用法不同而已,要如果只能毒人,那毒药太多了,敝教又何必珍如异宝咧!”
羹尧方欲再问,雍王笑道:“我不早说过了,不龟手之药可以破楚,你何必再和法王谈这个,放着好酒不饮不嫌太傻吗?”
说着,又举杯相劝,目顾少女道:“你快去催一催她们,不要再延宕时间咧!”
那少女替各人斟满酒请了一个安,便退了下去,转向金屏之后,不一会,乐声一变,突转高亢,忽从屏后转出四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女来,一式赤膊露背,只胸前束着一幅大红抹胸,下面围着一条白绢短裙,牵手婆娑而舞,和着妙曼歌声,渐来渐近,直到座前,猛—分手,各自请了一个安,然后分立四座之侧。含笑弓身而立,接着前见少女,也一样打扮,半身赤裸着,头上顶着一个二尺对径的银盘,盘中放着四把银壶,一路应着乐声节奏,舞蹈着走来,纤腰时折,俏步翩跹,那只银盘,好似贴在头上的一般,丝毫不见倾侧,盘中四壶也不见移动,到了几前,单腿一屈,双手捧盘向上一献,旁立四女,每人接过一壶,正分向四人斟酒之际,那顶盘少女,倏然双手举盘一个反折腰,将头倒垂下去,粉脸贴地,就那银盘边上倒竖了起来,玉腿高举,雪股毕露,接着一个筋斗,掷盘而起,趁那银盘落下之势,又一伸右手,单手接处,持盘而舞,应着乐声节奏也唱起歌来,一曲歌罢,方才请安而退,那旁立四女,却各扭娇躯捧了杯子,坐向各人怀中,殷勤劝饮起来,羹尧不禁有点局促不安,红着脸道:“你且侍立一旁,无须如此,我自可多饮一杯,如此相劝,我反不能下咽了。”
那少女笑了一笑却不肯依,转偎得更近,一手举杯,一手搭向肩上来。
雍王和红衣喇嘛,各揽—女,不由全哈哈大笑不已。羹尧愈窘,接过杯来,推开少女,离座而起。直欲逃席而去;那少女笑着站起身来,侍立一旁,捧壶而立,雍王也忍着笑喝道:“既是年二爷不喜如此,不必相强。”
羹尧方重入座,忽又听金鼓齐鸣,乐声陡转雄壮,从那金屏后面,又转出两行少女来,一行四人,一律穿着粉红色掼跤厚布袄,下面赤足蓝裙,另一行也是四人,一律穿着淡青色惯跤厚布袄,下面赤足黄裙,一出屏风,便先对着座上一字排开屈膝请安,然后仍分两行,东西相向,分成四对,互相扭定摔起跤来,时而你把我从头上翻过去,时而我又从你背上翻过来,四对手法完全一致,应着乐声一点不乱,而且美妙异常,羹尧心中方说:“这一场还不失为正经。”猛见八女,四对彼此扭着布袄一个大旋转,八衣全褪,内面仍是半裸着,一边是大红平金抹胸,一边是墨绿绣银抹胸。十六条玉臂缠成四对,在地上滚成一团,倏的又娇喝一声,一跃而起,束红抹胸的一行,屈着右腿站着,那束绿抹胸的一行,一个个左足向束红抹胸的右大腿上一站,左手揽着束红抹胸的粉颈,右手攀自己右足,一个朝天镫,把一条粉腿举得毕直,那裙内却裸无寸缕,雪股麝脐尽陈眼底,就这样立着,合歌一曲方才退去,一场过去,红衣喇嘛举起金杯向羹尧笑道:“以上各场我全不敢说什么,这一场教练起来却不容易,内中有一大半全是真功夫,年爷您看如何?”
羹尧只笑了笑道:“这几个女孩子,能教到这样,也算不错,不过可惜未免画蛇添足,能将脱衣举足那两手免去不更好吗?”
红衣喇嘛笑道:“这是见仁见智,各有不同,既承见许,且尽一杯如何?”
羹尧方才推辞,那旁立少女已经取杯子送到口边,人渐偎近,只得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接着雍王中燕又各敬一杯,这以后半晌但闻乐声,却不见有人上场,直等三人敬罢酒,忽又乐声转促,一阵鼓声急如骤雨,蓦地里,从那金屏后面,滚出四个肉球来,四面旋转不已,再定晴一看,却是四个赤裸少女,一路筋斗打出来,两脚叉在项下,背脊贴在地下转着,其疾如风,直到座前,才一齐站起来、请了一安退去。羹尧不禁把头背了过去,旁侍少女,却好趁他掉头之际媚笑着,递过酒来 羹尧方一摇头,杯子已到唇边,只得呷一口,谁知哪一口酒,竟与前饮不同,才自入腹,便觉昏然欲睡,撑不住在席上来了个隐几而卧,雍王见状,不禁微笑,叫了两声二哥不见答应,又看着红衣喇嘛道:“法王这酒伤人吗?这只不过要试试他定力如何,一时取笑,如果有伤身体那就非我本意了。”
红衣喇嘛大笑道:“王爷放心,这酒至多令他昏睡上一两时辰而已,决不至有伤身体,不过,这样一个少年人,定力便再好,在我这种场面之下,也未必便能把握得住,万—破了他这一身好功夫,却未免可惜咧。”
雍王大笑道:“这倒无妨,此人本来是个将才,一生得失决不在这点小技。”
说着,便向中燕耳畔,悄悄说了几句,竟命人将羹尧抬向后进密室,脱去衣服,让他睡好。羹尧一觉醒来,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只觉得耳畔笙歌已息,浑身有点懒洋洋的不得劲儿,项下却枕着一条滑腻如玉的手臂,鼻端也有—阵阵的馥郁脂香暗送,身边似乎还睡着一人,大骇之下,忽然睁开二目—看,只见绛烛高烧,重帷低下,身子却睡在一张大床上面,锦衾绣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