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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天生是坐车走的,如果只是拿东西,绕着北京城四环跑一圈的时间都够用了。
“唉,不知道。”赵工头长叹一声,他对工友的问题也没办法回答。
“会不会真让咱们猜着了,那帮人把小河南叫走就是想对付他?”河南佬也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唉,这个小河南,早就跟他说不要去不要去,他就是不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黑皮埋怨道。
“应该不会吧。他的身手那么好,那些人未必敢把他怎么样吧。。。。。。”赵工头迟疑地说道,他现在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可不好说。那帮人不是好惹的,敢堵着工地大门闹事,没点势力怎么可能。小河南只是一个人,连个照应都没有,您想想,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人家那么多人算计他一个,他再本事也难免有大意的时候。”河南佬说道,不是他乌鸦嘴,而是释天生出去的时间太长,要去面对的人也太危险了。
一时间工棚内没人再说话。
释天生和大家相处的时间虽不是很长,但他为人厚道,干活不惜力,对其他工友都很尊重,因此很得大家好感,特别是堵门事件发生之时,就是因为释天生的出手才使一场危机化解,否则打了起来,工地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打伤。
今天释天生去见那些流氓,结果到了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是吉是凶,工友们怎么会不着急?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河南佬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和释天生都是河南人,虽说不是一个地方,但人不亲地亲,他自感对这个小同乡有更多的责任,所以心里着急。
“赵头儿,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依我看咱们还是报警吧!”河南佬从床上坐起来叫道。
“报警。。。。。。”,赵工头儿愣了一下,虽然在释天生被接走的时候他曾经用报警威胁那些人不要对释天生不利,但那只是吓唬人罢了。他是一个老实本份的人,这样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对警察派出所这种强力执法单位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如果不是万一得以,绝不会愿意和警察打交道。
“赵头儿,别等了,快去吧,晚了说不定小河南真要出事了!”黑皮也急着催道。
“是呀,赵头,去吧!”其他工友也纷纷催促着。
被众人这么一催,赵工头儿也迟疑起来,所谓人多势众,人多了,胆子也就壮了,把心一横,他从床上翻身下来,“河南佬,黑皮,你们俩跟我去报警,其他人都留下来听信儿。”
“是嘞。”河南佬和黑皮也披衣下床蹬上鞋子,跟着赵工头一起走出了工棚。
天更黑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草虫在鸣叫,工地里只有楼顶上一盏大顶照着,就着这点儿亮光,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向工地大门走去。
“哐哐哐,哐哐哐”,离着大门还有二十多米,就听到大门被人敲响的声音。
“谁呀?”这是张长友的声音,他是工地的看门人,昨上就睡在门旁的简易房内,听到有人敲门便从床上大声问道。
“是我,张大爷,我是天生。”门外的人大声答道。
“天生,是天生!”三个人心中一喜,也顾不得道路昏暗,迈开步子就直奔大门。
“天生,你可回来啦!你可把我们急死了。”一边开门,赵工头一边急着说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天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们是不是对你使坏着?”河南佬叫道。
“没有,他们没有使坏,还请我吃饭来着,有酒有肉,可丰盛呢!”释天生笑道。
郝天龙和释天生不打不相识,彼此之间都有好感,停手休战之后,郝天龙摆下酒席为释天生接风压惊,言谈之中谈武论技,一个是少林正宗,功底深厚,一个是退役特种兵,见多识广,两个人是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郝天龙本想让释天生干脆就甭回去跟着他混,随便捞捞也比工地上累死累活干一年赚的多。但释天生不想捞偏门,郝天龙和黑龙两个人劝来劝去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没办法,只好派人开车把他送回工地,以后再想办法慢慢劝。
“嘿,你这个小子,何着我们在这里提心吊胆为你担心,你在外边却是大鱼大肉吃的痛快!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一桩心事放下,赵工头笑着骂道。
“呵呵,我可没把大伙忘了,你们看,酱牛肉,烧鸡,烤鸭,二锅头,这些东西都是天哥送给咱们的,说是为上次堵门的事儿赔礼。”释天生笑着指了指旁边摆着的两个大纸箱笑道。
“哈,厉害呀,刚去半天就和人家称兄道弟,以后干脆咱们就跟你混了!”有吃有喝,这些东西可比工地食堂做的那些玩意不知要好多少倍,几个人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哄笑着簇拥释天生进入工地。
第四十二章 认亲
麻烦过去了。
事情闹大,由于担心引发群体冲突,洋桥政府机关介入工地和当地居民因噪音导致的纠纷,有了政府机关出面,事情很快便得到了解决,双方在原来的谈判条件上都做了让步,最终达成了协议:工地方将补偿标准提高一倍,而居民一方则保证不再阻止工地施工。
问题解决之后,工地重新开始正常施工,每天的工作还是那样,起床,吃早饭,干活,吃中饭,干活,吃晚饭,体息睡觉,周而复始,天天如此,虽然显得很单调,但却过得非常充实,看着在自已的努力下楼房在一天天成形,那种心里上的成就感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
又是一天下午,风和日丽,碧天如洗,和往常一样,释天生在给楼上的工友们运砖,经过这么多天,他现在对这项工作已是驾轻就熟,推着堆得满满的小车在脚手架上穿行,那种熟练的感觉就好象是在自家后院遛弯。
“小河南,小河南!”楼下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大声喊叫。
“哎!我在这儿!”放下小推车,释天生从脚手架上探出头去大声应道,楼下喊他的人原来是工地看门人张长友。
“你找的小老乡回来了,你快下来。”张长友把双手捂在嘴边大声道。
“哎,我这就下来!”释天生心中大喜,这个谭宇总算是回来领工资了。
把一车砖运到楼上放下,释天生和赵头儿打了个招呼便坐着升降机下到地面,张长友并没有离开,还站在原地等着他下来。
“张叔,谭宇在哪儿呢?”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释天生一边问道。
“噢,他去找崔头儿了,你的事我跟他说过了,你现在去应该能碰上他。”张长友答道。
“我这就去,谢啦张叔。”道完谢,释天生回到工棚,从枕头底下翻出师兄写的家信急匆匆的直奔办室楼。
所谓的办公楼实际上就是一座两层简易房,相比于民工所住工棚的简陋这里完全可以称为星级住宅,白色的墙壁,蓝色的屋顶,明亮的玻璃窗,显得非常整洁。
崔工头的办公室就在楼上左数第一间,释天生三步并做两步便来到了房门间,门没有关,里边除了崔工头外还坐着一个年轻人,个子不高,眉毛又粗又黑,两只眼睛又黑又亮,显得非常精明,新理的头发最多只有一厘米长,身上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制服,肩宽背厚,身体非常结实。
听到释天生的脚步声,屋里的两个人一起把头转了过来。
“哎,天生,你来了,快过来,呵,谭宇,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天生。他是从你老家专门过来找你的。”崔工头笑着招呼释天生过来并为双方做着介绍。
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疑惑地望着释天生:由于农民工的工作很不稳定,往往这个星期在这里为人家盖房,下个星期就可能在另一个地方挖沟,工作不稳定,住处自然也就不会稳定,所以一直只有他给家里寄信,家里却无法给他回信,所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释天生的事,今天回工地来取拖欠的工资,听说家乡有人来找他也是非常意外。
“谭,谭宇。。。。。。,你就是谭宇?”释天生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我是谭宇。你是?。。。。。。”谭宇也是迟疑的问道。从释天生的口音他听出这的确是自已家乡那边的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前的确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叫释天生,这是你爸给你的信。”有崔工头在旁边,释天生不好直接说清自已的情况,于是干脆掏出信来递给谭宇。
接过信,谭宇抽出信瓤看了起来,在信里面谭德五除了问儿子现在的生活怎样外,主要说的就是释天生和自已的关系,以及来北京找他是因为什么,并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帮着释天生。
“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小师叔了?”放下信,谭宇试探着问道。
“对,按辈份算是这样。”释天生答道。越是偏远农村,对辈份之类的称呼越讲究,就算是两个人的年纪大小相反,年纪大的那位也还得按后辈礼节去叫。
“呵,小师叔,真没想到我爸还有你这么年轻的师兄弟。”谭宇笑着叫道。信是匆忙写成,内容并非很详细,但大概的意思他还是看明白了。
“是呀。我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释天生笑道。
“对了,我爸现在怎么样了?家里的果园应该有收成了吧?”谭宇笑着问道。
“你爸爸。。。。。。”提起谭德五,释天生不知该如何说起,离开谭家峪的时候村长虽然亲口保证要好好照顾,但师兄终究上了几岁年纪,身体的复原怕是没那么快。
“怎么了?我爸他出事了吗?”看出释天生脸上的变化,谭宇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他让人给打了。”最终释天生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谁打的?!”谭宇一听立马就急了,自已的老爸被打,他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能不着急。
“这。。。。。。,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说吧。”看了一眼崔工头,释天生迟疑地说道,崔工头对他虽然不错,但怎么说也是外人,这件事他不想让知道的人太多。
“好,走,七号楼旁边有个凉亭,那里安静。”心急似火,谭宇马上站起来就向外走。
“崔头儿?”谭宇已经离开了工地,自然是想走就走,但释天生此时还在工地打工,所以离开工地必须要得到工头的同意。
“去吧,你的活我会叫人暂时顶上的。”崔工头听出是谭宇家里出了事,于是连忙挥手示意释天生不要担心。
“谢您啦。”感激地道了声谢,释天生跟着谭宇快步离去。
第四十三章 音信
颐景家园外不远处就是居民区,谭宇所说的凉亭便是街心花园中的一座小亭子,亭子不大,大概也就五六平米的样子,半圆形的顶盖远处望去就好象雨后地上长出的斑斓蘑菇,四根碗口粗的立柱之间是两尺来高的护栏,亭子中心则是一座水泥筑成的方桌,上面用红漆画着一副中国象棋棋盘,夏日黄昏,经常有周围退休的老头来这里下棋打牌,聊天儿解闷儿。
谭宇和释天生一前一后来到凉亭,运气不错,亭子里没有别人,两个人掸了掸方桌旁石墩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小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谭宇心急火燎地问道。
“是这么回事。。。。。。”,释天生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地讲述一遍。
“太欺负人了!”谭宇是越听越急,越听越气,气的是潘家父子横行乡里,无法无天,急的是自已的父亲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潘家人有没有再去闹事。
“是啊,潘家人太坏了,要不是师兄拉着,当时我最少得打断他们一条腿!”释天生说道。
“唉,你也别这么说,真把他打伤了,这事儿就更没完没了了。”到底是多出来闯荡几年,谭宇比释天生的社会经验要多的多,他明白,所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在那种偏僻地方,潘家人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他打人伤人没有管,但他要是被人打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哼,反正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完,早晚我会回去算这笔账。”释天生哼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彻底全报!释天生是一个本性善良的人,但这种善良只是面对同样善良的人。
“对,等我以后发了财回去,非得叫姓潘的知道什么是后悔。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想着怎么回去报仇,而是搞清楚家里现在的情况。”谭宇晃了晃拳头正色说道,他知道要和潘家那种人斗单靠一股勇气远远不够,只有自已比对方更有钱,更有势才能彻底打垮对方。
“对,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虽然论辈份自已是师叔,但这样的问题他还要是听谭宇的。
“先去打电话。”谭宇想了想后说道。长途电话话费是很贵,但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打电话?咱家里没电话啊?”释天生一愣,电话在家村还是一种奢侈品,并不是谁都装得起,整个谭家峪上上下下只有村公所有一部,而果园离村公所那么远,事先没有约好,让师兄现来接电话显然不太可能。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