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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眼老妇人颤声说道:“悉遵老人家吩咐,我母女能找到杀我辛家几十口的凶手,已经很知足了。”
东门长青一拱手道:“谢谢夫人,老朽这就告辞,贤母女在报仇雪恨之后也请速离飞龙堡!”
转望东方明道:“我临走之前让你明白一件事。”
他俯身拾了一块石头,随手在花砖地上画了一条张牙舞爪,腾空欲飞的龙,然后腾身破空而去。
东方明一怔,旋即脸色大变,厉声大骂。
口口口
夜色很浓,飞龙堡后这一大片树林子里,站着憧憧黑影,仔细算算,总有四五十个之多。
只听站在最前头一人说道:“抱歉得很,让诸位久等了。”
随听憧憧黑影中有人说道:“哪儿的话,您老是帮我们的忙,要找不回失物来,我们这几家连人赔进去都不够,这一年来大伙儿急得都不成人样了,要是再过一阵子没着落,大伙儿就只有抹脖子了,多蒙您老人家帮我这个大忙,对我们那几家来说,不啻重生再造,我们一辈子也报答不了。”
这人一说话,憧憧黑影立即随声附和,你一言、我一言说个没完。
前头那黑影一抬手道:“诸位都别客气了,我吃的是这碗饭,干的是这种事,这是我份内的,谈不上帮谁的忙,再说诸位都是白道上的英杰,我也不能坐视诸位倾家荡产,甚至连人都赔进去,现在容我问一声,是不是都到齐了,还有没到的没有?”
只听有人说了一声:“大伙儿自己报报吧,免得漏了谁。”
“对,我起个头,高顺镖局。”
“四海镖局!”
“吕记车行!”
“三胜商行!”
“河北膝家!”
“山西彭家!”
“山西彭家”报完之后,不再有人说话了。
站在前头那黑影道:“嗯,都到了,诸位请在这儿等我—会儿,我的啸声为号,诸位只听见我的啸声,就请到内堡找我去,在没听见我啸声之前,还请诸位别轻举妄动。”
—人道:“您放心吧,您说什么是什么。”
站在前头那黑影一拱手道:“我去了,待会儿咱们内堡见。”
人影—闪,就不见了。
口口口
飞龙堡内堡后头,是个大花园似的所在,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每一幢建筑都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每间屋里都亮着灯,外透的灯光照亮这个大花园的所在,一草一树看得清清楚楚。
潘世奎背着手正在来回踱步,离他不远处垂手站着的那个青衣汉子似乎忍不住了,道:“堡主,要不要派几个人去看看。”
潘世奎摆摆手道:“再等一会儿再说吧。”
嘴里说着话,脚下却没停。
看样子,他是够急的。
突然,他身后多了个人,这个人道:“潘堡主,东门长青拜见。”
潘世奎一惊回身,可不,跟前不正是东门长青是谁,他瞪目张口,惊声说道:“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东门长青含笑往上指了指,没说话。
那青衣汉子定过神来沉声说道:“你身为公门中人应该知法,怎么未经主人允许便擅闯飞龙堡内堡重地!”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你说话客气点,潘堡主曾经亲口答允,随时自由进出飞龙堡,潘堡主在这儿,你可以问问。”
潘世奎忙道:“是,是,是,这话我说过,没错,这话我说过……”
转脸望向那青衣汉子叱道:“要你在这儿多嘴,放肆,还不给我往后站!”
那青衣汉子一躬身退向后去。
潘世奎转冲东门长青抱起双拳,赔上了满脸笑:“阁下夤夜莅临,有何见教?”
东门长青答了一礼道:“好说,我只是在搜寻证据从这儿过,看见堡主在这儿,过来见见。”
潘世奎道:“不敢当,不敢当,阁下哪儿坐,屋里,亭子里,水榭里……”
东门长青道:“堡主太客气了,我就在这儿站会儿吧,这儿凉快些。”
潘世奎道:“既是这样,潘某人就不敢强邀了,怎么样,阁下可有收获?”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托堡主的福,不但有收获,而且还是大收获。”
潘世奎“哦”地一声道:“那简直是太可喜了,但不知阁下找到了什么?”
东门长青忽然凝目问道:“堡主是不是在这儿等谁?”
潘世奎忙道:“没有,没有,没有等谁。”
东门长青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堡主是在等东方明护法他们四位呢。”
潘世奎一惊道:“东方明,怎么,他出去了么……”
转望那青衣汉子道:“东方总护法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青衣汉子—欠身道:“回堡主,阁下不清楚。”
潘世奎微一皱眉道:“怎么回事,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万一我有事找他怎么办,等他回来的时候领他到我这儿来—趟。”
那青衣汉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
东门长青道:“堡主多余交待了,东方明不会回来了。”
潘世奎脸色—变,急道:“怎么说,他不会回来了,难不成他……他是畏罪逃跑了?”
东门长青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东方明这个人还不是怕事的人,他是带着人到潘家宗祠去杀害辛家母女,反而落在了辛家母女手里,此刻恐怕已经死在辛家母女手里了。”
潘世奎脸色大变,后退一步道:“他……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说飞龙堡杀人放火、灭人一家几十口的事果然是他干的了……”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正是。”
潘世奎道:“好个东方明,他居然敢瞒着我做出这种事来,我飞龙堡的名声都让他……他死得好,他该死,死有余辜。”
东门长青道:“堡主,坏飞龙堡名声的可不只他一个,我无意帮他说话,可是要把罪名全加在他一人身上,哪是不公平的。”
“对了!”潘世奎目光一凝道:“听阁下说他带的有人,但不知他都带了谁,是那儿个该死的东西跟他一起去的?”
东门长青道:“贵堡的总管管士杰,堡主的两位护法关西二刀!”
潘世奎须发俱张,叫道:“什么,还有他三个,该死,该死,我恨不得把他几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视他四人为心腹,待他四个跟亲兄弟一样,没想到他四个竟……这叫我以后拿什么脸见江湖同道,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摇头道:“我潘世奎糊涂懵懂,律下不严,也有一份不容推卸的责任,从今夜起我要封闭飞龙堡,而且要退出江湖以谢天下。”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潘堡主明智之举,这时候洗手是最恰当不过的了,以潘堡主近两年来的收获,这后半辈子也用不着愁了。”
潘世奎脸色再变,道:“洗手、收获,阁下这话什么意思?”
东门长青扬了扬眉道:“东方明供称,近两年来江湖上几票大买卖,都是潘堡主你派他做的。”
潘世奎身躯暴颤,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好个匹夫,他,他血口喷人,他居然乱攀乱诬,咬了我一口。”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认为他是血口喷人,乱攀乱诬么?”
潘世奎暴跳叫道:“潘某人可以跟他对质。”
东门长青道:“你是难为我,潘堡主明明知道他已经死在辛家母女手里。”
潘世奎目光一凝道:“那么,东门长青,死无对证,你不能指我潘某人指使谁干了什么。”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你潘堡主等的就是我这句话,刚才我告诉你东方明已经死了,你还有点怀疑,特意又找个机会来证实一下,潘世奎啊,你高明……”
潘世奎冷冷一笑道:“你夸奖了,这是理,到哪儿我也站得住。”
东门长青道:“你高明,我东门长青可也不笨,有道是:捉奸成双、拿贼拿赃,我只要拿着赃,照样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去!”
潘世奎冷笑一声道:“那你就拿吧,你要是拿不着赃……”
东门长青往身后不远处那个大水塘指了指道:“我东门长青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东方明告诉我,水塘下有个密室,入门在假山上……”
突然间一声沉喝,那青衣汉子抡着雁翎刀扑了过来,刀光飞闪,刀风逼人。
东门长青道:“跟我玩这个,你差得远呢。”
他一挥手,那青衣汉子的刀飞了,人也翻滚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不动了。
潘世奎一声没吭,腾身拔起。
东门长青道:“走了你我拿谁交差去。”
他一步跨到,伸手去抓潘世奎的腿。
潘世奎忽然一个旋身,人在半空中双腿连环蹋出,一取东门长青的腕脉,一取东门长青的咽喉,同时,他手上多了只钢轮,猛力砸向东门长青头顶,手脚并用,一招两式,东门长青三处受敌,似乎难以招架,势必后退躲闪不可。
可是东门长青很怪,他没有躲闪,也没见他怎么动,潘世奎那一招两式全落了空,而且潘世奎的左小腿也已经落在他的手里,只见他沉腕往下一扯,潘世奎便摔了下来。
潘世奎直直地摔在地上。
东门长青一脚飞出,正踢在潘世奎的右腕脉上,潘世奎的右腕骨头断了,钢轮带着一道白光飞出了老远。
东门长青那—脚顺势落下,踩在了潘世奎的心口上,潘世奎连动都没敢动,头上见了汗,那是因为他右腕疼,也难怪,骨头断了谁受得了!
前头扑过来十几个青衣汉子,但一见这情形都没敢过来。
东门长青道:“潘世奎,你还有什么话说?”
潘世奎道:“东门长青,我认栽了。”
东门长青道:“哪怕你不认。”
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甫落,人影横空,飞鸟般从高高的后墙外掠进四十多个人来,一个个都带着兵刃。
潘世奎道:“东门长青,你想毁我飞龙堡?”
东门长青道:“你飞龙堡还想在江湖上立足么?从今夜起应该从江湖上除名了,是你亲手毁的,不是我。”
抬手—指那四十多个人道:“他们是万顺镖局、四海镖局、吕记车行、三胜商行、河北膝家跟山西彭家的人,别让他们因为你一个人而倾家荡产,甚至连性命都赔进去,告诉他们怎么样开启假山上的暗门吧。”
潘世奎直了眼,道:“东门长青,你真行!”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不行我岂能称名捕,说吧。”
潘世奎惨笑—声道:“没那么便宜的事。你们费点儿手脚吧。”
他脸色突然一变,身躯起了颤抖,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
东门长青一怔道:“看来我得扛具尸体去交差了,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好吧,我成全他吧。”
他俯身一指落下。
潘世奎身子一挺,不动了。
那些青衣汉子一个连一个地全溜了,—转跟工夫跑得一个没剩。
东门长青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他不认为这些喽罗角色会知道这处秘密暗门的开启法,潘世奎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转身走向那各路的英豪道:“潘世奎已然嚼舌自尽了,看来这假山上的暗门咱们得自己找了。”
一个黑衣壮汉迈步奔向假山。
东门长青忙喝道:“慢着,留神埋伏。”
那黑衣壮汉连忙停了下来。
东门长青走过去道:“潘世奎可能在暗门上设有埋伏,咱们不能不防。”
他抬跟打量跟前这座假山,只见这座假山足有两人多高,占地相当大,离水塘约莫有五六丈远近。
假山上长得有草,也布满了青苔,连一点缝隙都没有,一时看不出暗门在什么地方。
东门长青在正面看过之后,又到了假山的背面,看了一阵之后同样的一无所获,没有发现。
东门长青皱了眉,他望着假山沉吟不语。
一名麻衣汉子突然说道:“老爷子,我看咱们干脆毁了这座假山算了。”
东门长青道:“就是怕有什么歹毒的埋伏。”
那黄衣汉子道:“我看不会,这地方……”
忽听一声轻咦,一名黑衣汉子道:“这花盆儿怎么是个铁的?”
大伙儿一听这话,立即循他所指望去。
黑衣汉子身边假山一个石台上放着一个黑忽忽的花盆儿,盆里栽有花,花盆上有锈。
东门长青只—眼,立即说道:“开启暗门的枢钮在这儿了,诸位请看,花盆两旁没有锈,足见有人常摸那两个地方。”
那名黑衣汉子伸手捧着花盆儿就转。
他这—转不要紧,花盆上方假山上突然弹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噗”地一声射出几道黑芒直奔黑衣汉子咽喉。
东门长青刚才想拦没来得及,但却早防着了,此刻一掌挥出,把那黑衣汉子震了一个大跟头。
黑衣汉子这一跟头摔得不轻,但却躲过了那几道黑芒,那儿道黑芒掠空而过落在远处草丛中。
黑衣汉子吓出了一身汗,站起来冲东门长青一抱拳道:“多谢老爷子……”
东门长青道:“不要谢了,告诉我,你刚才往那个方向转的?”
黑衣汉子想了想道:“往左。”
东门长青道:“诸位都往后让让。”
那黄衣汉子道:“没这一说,老爷子,让我来右转试试吧。”
他飞快伸手捧着花